第23章 他的承諾
他的承諾
過了有十幾分鐘,洗手間響起了水聲,她睜開眼躺在被子裏,聽見他在客廳踱步,然後進了房間,他掀開被子一角躺了進來,因為剛剛抽了煙,短袖上有一層煙味,不淡不濃,讓她心裏發癢,她有一個白天沒有抽過煙了,她想她應該抽一根,尤其是這樣的情況下。
陸西畔背對着他,顧堂東伸手把她撈了過來,她很瘦,一條長手臂就可以完全抱過來,有力的臂膀橫在她的腰上。
她的身上有香皂味,是衛生間裏他的那塊香皂。
陸西畔沒有轉過頭,背着身子,顧堂東伸手往上想摸她的臉,被她抓住了手,小手抓着他粗糙的大手,力氣不大,他沒有繼續。
陸西畔一張嘴,牙齒就咬上了他的手臂,發了狠,一口咬的極重,咬的腮幫子鼓了起來,出氣發狠,聽到他嘶了一口氣,聲音不大,口齒間有陣淡淡的血腥味,鹹鹹的漫在嘴裏。
她下意識坐起來,撸高了他的袖子,這才發現精壯的手臂上滿是抓痕,有點抓痕很重還滲出血跡,抓痕之間還有一道她的咬痕,咬的位置與抓痕重疊,所以那塊皮膚就被她咬破了,血不多,但抓痕觸目驚心。
陸西畔現在才想起來,他在水裏托着那小模特的時候被抓傷了,人在恐懼死亡的時候力氣是極大的,所以才有那麽多跳水救人,反而溺死的。
“水裏被抓的?”她問。
顧堂東抽了紙擦了下膀子:“嗯,破了點皮,沒什麽事。”
他這才看清她的臉,濕漉漉的眼睫毛上還挂着小水珠,一副被欺負了的模樣,難怪她不讓她摸他的臉,這副樣子叫誰看了都心疼。
她說:“家裏有消.毒藥水嗎?”
“沒有。”他把袖子放了下來:“大老爺們,這點皮外傷沒什麽事。”
“怎麽會沒事?”
他長手一伸,擦了擦她眼睛上的小水珠,他知道她不是愛哭的人:“多大人了?還哭。”
他的手還在陸西畔的眼睛上,她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既然想甩手走人,就不要對我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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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還真是鋒利。
“是你一而再招惹我的。”
她摸了一下眼睛:“對,都是我。”
不過就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場複合大戲。
“陸西畔。”
“嗯。”
他的手揉了揉她的臉,本來不想哭了,結果眼淚又給揉出來了,他還真是見不得她這副樣子,不管以前還是現在,不管她是故意還是無意,她一哭他就沒轍。
陸西畔本來內心底就知道兩個人的時候只有兩天,越是是被強調這個事實越是煎熬,她本無欲卻讓她有欲。
“既然我認了你,那就是認了。”他坐起來,把她擁在懷裏:“年後開春,我有假,會去上海找你。”
他的話誠懇認真,可是陸西畔卻覺得心裏發苦,她怕了,她怕再次分開,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見,剛剛她想了很久,沒有想出解決辦法,他承諾了開春,依舊讓她覺得春天太遠,遠的就像到不了的未來。
她俯過身子輕輕在他嘴角啄了一下:“你來,我等你。你不來,我也等你。”
聲音輕淡,可話外之音讓顧堂東眉頭深鎖。
冥冥之中有股力量讓他們再次相逢,勢必要把他們的偶然變成必然,命運之初就注定了,他們之間這根繩一輩子都扯不斷。
風輕輕吹過,他一路同她去坐地鐵。
陸西畔和顧堂東擠上了地鐵之前一直保持着五十厘米的距離,地鐵來時,上班高峰期的人把他們沖散了,人挨着人,肉擠着肉,陸西畔長得小巧,人一擠她就被夾在人與人之間,動彈不得,顧堂東擠了個縫,去她跟前,往裏頭挪了挪,拉了她一下,一個巧勁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周圍的女生瞥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陸西畔。
陸西畔小小的人,在他面前只到胸口,後面有人下車,一個擠動,把她擠得死死地貼在他身上,顧堂東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不讓後面的人再擠到她,他掌心溫熱的觸感透過外套傳到了皮膚上,她的臉燥紅一片。
他的手從她的肩落到她的腰肢,一個環抱,她就與他貼合無縫,看起來和正常的小情侶別無兩樣,她伸手去後面掰他的手指頭,卻被他抓住了手……
陸西畔腦門發熱,低着聲音說:“顧堂東,你松開……”
“松開可以,但你得答應我件事。”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說。
“什麽?”她仰着臉,歪着頭,馬尾刮到了他的手背。
車裏人實在太多,溫度都驟然上去了。
腦門上挂着細汗,手被他抓着,沒有擦,汗水流到了臉頰,流過的痕跡有點兒癢。
“今天天氣不錯,我挺喜歡你的。”他壓着聲音只及她聽到,此刻眼裏只有她。
又有人推搡了一下,他不穩的歪了一下,但還是護着她不被擠到。
“什麽?”她的眼睛微微睜大,懷疑自己好像聽錯了什麽。
“答應麽?”他問。
陸西畔的腰還在他的手裏,看着他這模樣,他閃閃發光,自己黯淡無光,他有肖歡那樣的女生喜歡,自己一沒肖歡好看,二沒肖歡身材好,三沒肖歡家庭清白,相比較而言,而且她與他就算能在一起,也不可能走下去。
讓她來接受她這個一塌糊塗的家庭,還是糟糕透頂的過去?
哪樣她都承擔不起,膽小,懦弱這一刻将她對愛情的向往全都擊滅。
周圍的人聲在耳邊叽叽喳喳,她低着頭:“對不起。”
聲音很輕,但很認真。
“不接受道歉。”
“啊?”她不知所措,頭慌亂的底下,眼神不知道落在哪裏,就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顧堂東的手捏着她的腰,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陸西畔,你在怕什麽?”
她搖了搖頭,不敢看他:“顧堂東,我們不合适。”
她那樣喜歡他,顧堂東怎麽也沒想到會被拒絕。
“去他媽的合适不合适,老子稀罕你,你稀罕老子,有什麽不合适?”他咄咄逼人,這樣的咄咄逼人讓人心動又讓人無路可退。
引得周圍一圈人看了過來,陸西畔臉色更加難堪。
“顧堂東,我覺得我們還是以學業為重比較好。“
“就因為學業所以不合适?”他說。
陸西畔點頭:“嗯。”
好學生的拒絕讓他覺得萬分操.蛋,談戀愛和學業矛盾嗎?談戀愛和學業沖突嗎?
明明就是不對立的兩件事情,怎麽就變得沖突了?
是學業還是膽小,他自是在心裏拿捏了幾分,天生膽小懦弱是她自己說的,一開始喝醉了就這麽說了,膽小懦弱能喜歡他?是他一開始非不信,結果真他媽的是膽小懦弱,還他媽的要人命。
地鐵過了市區,下去的人多了些,人與人之間有了空隙,陸西畔從他那邊退到了門口,小心翼翼的瞧着他那張因為生氣而黑着的臉,她小聲的說:“顧堂東,你是不是生氣了?”
她惹得她還有臉問。
他跨步過去,伸手往她後面的地鐵門上一摁,彎着腰:“我剛剛想了一下。”
“想了什麽?”
“我不耽誤你,還會有別人耽誤你,那我不甘心,還是我來耽誤你吧。”
“你別這樣…”陸西畔有點局促,她往角落縮得更厲害,她覺得他現在就是勢在必得。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這個角度看到了她的鎖.骨,隐在領口,若影若現,秋風瑟瑟,撩人萬分。
耳邊是地鐵關門的“滴滴”聲,他啞着嗓子說:“大不了三年起步,最高死刑,死得其所。”
“你,你要幹嘛?”她心一驚。
顧堂東嘴角一勾,樣子要多壞有多壞:“反正接下來一天是在南翔古鎮附近,那裏人煙稀少,你自求多福。”
“我告訴你哦,我不是被吓大的。”她有些慫。
不是她慫,主要她覺得顧堂東這種人真的什麽都幹得出來,表面就不是善類,內心更不是善類。
“那你試試。”他說。
他松開了手,站到了她對面的地鐵門口,不再看她。
陸西畔心有餘悸,看着地鐵上面的線路圖,還有五站就要到目的地了,他要真的做了什麽,那怎麽辦?
終于在她焦頭爛額之際到站了,下了地鐵坐公交就到目的地了,這麽多人定向越野呢,可不止他倆,又不是只有兩個人來。
下了地鐵站才發現這地兒真的是人煙稀少,前幾站人還很多,這一站人少的可憐,路上的行人都沒有幾個,只有路上的協警在馬路中央指揮交通,陸西畔心裏七上八下,顧堂東跟在她後面,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公交車,已經十點多,過了上班高峰期,公交車上幾乎沒什麽人,她坐在了後排,顧堂東跟過去坐在後排。
司機師傅在前面開車,顧堂東扭頭看到她捏着書包袋子,緊張極了。
他伸手過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自然而然,吓得陸西畔擡起了頭,往窗戶方向挪了挪:“你怎麽敢……”
“敢什麽?”他說。
他也沒做什麽,陸西畔垂着頭,就聽到他說:“老虎不發威,你當我……”
前面半句讓她神經一緊,他難道真的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就聽到他說:“女朋友吧?”
啊?真要死了。
“不說話就是答應。”他說。
陸西畔沒想到他來這一出,緊張的神經崩塌,感覺自己要被他玩死了,她想說什麽,張了張嘴。
“敢說話我就親你。”他說。
一分鐘以後,他笑了出來:“既然是我女朋友了,那我跟你保證,以後再也不像今天這樣欺負你。”
陸西畔的心在這一刻沉淪了,秋風從窗外吹進來,發絲吹在他的臉上,顧堂東的大手揉了揉她的長發,陸西畔沉默着。
如果她生在普通家庭,也許她可以毫無畏懼的接受這樣一份熾熱而極具誘惑的感情,可是她不能,即使知道不能,即使知道這樣一份愛情稍縱即逝,她還是渴望能夠有那麽一點點的溫暖,能夠讓她內心的訴求得到滿足,而他就像是那個出口,将她的欲.望和貪戀全部激發了出來,不想管也不想害怕,只想抓住此刻坐在她身邊的這份溫暖。
就讓明天來的再晚一點吧。
就說我們老顧上學的時候撩不撩,真是絞盡腦汁,紀幾都要被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