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楊祈從後視鏡裏看着季赫對自己不斷地揮手。
除非她的車消失不見，否則季赫會一直注視着她。
這幾天，楊祈沒有再出現過奇怪的狀态。
不過，她還是偶爾能夠聽到莫名其妙的聲音。
她今天去公司處理完工作，明天準備去見曲初寧。
她懷疑自己是否有了什麽心理問題而沒有察覺到。
不然也不會出現幻聽。
幻聽到地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她怕季赫知道會難過的哭出來。
楊祈決定在曲初寧離開西城之前，向她咨詢一下自己的情況。
她來到辦公室的時候，辦公室門口的接待處，蔣琬正在接電話。
看到楊祈來了，蔣琬起身說：“楊總，內線接到了一個電話，對方想要跟你通話，是肖一夢小姐。”
楊祈伸手接過電話。
“喂，你好，我是楊祈。”
“你好，楊小姐，我是肖一夢，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工作，我本來是想跟你的助理預約一下，然後等你有時間再跟你通話的。”
肖一夢的語氣柔和又有禮。
她似乎很怕自己哪裏做得不對，讓楊祈感到不快。
“沒有關系，只是通話不需要預約。”
楊祈詢問，“有什麽事嗎？”
“巡演的劇院訂下來了，本來是絕對不會通過的，對方的态度很堅決。”
肖一夢很清楚舞團演出的場地有多麽重要。
可是之前幾次去交談，她中意的劇院回絕了她。
肖一夢并不是西城的居民，關系好的朋友都沒在這邊工作。
如果在西城有能力幫她的，大約就是只有季赫。
但是肖一夢并不想麻煩季赫。
她與季赫現在連朋友都算不上，而且彼此都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
如果不是上次偶遇。
她接下來的人生都不準備跟季赫有交集了。
可是劇院的工作人員突然聯系了她，并且詢問她想要演出的日期。
肖一夢真的很高興，立刻就跟劇院定下了日期。
喜悅過後，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申請使用劇院的人不少，對方為什麽會如此主動的聯系她。
肯定是背後有人助力。
不知道為什麽，肖一夢第一個想到就楊祈。
她去了季氏的公司，因為楊祈在這裏工作。
可是，楊祈沒有在公司，就算在公司也不是她這樣貿然來訪就可以見到的。
幸運地是她見到了楊祈的助理，并且對方還記得她。
肖一夢從蔣琬那裏得到楊祈辦公室的電話號。
她這次本來只是想要預約一下，沒有想到竟然能直接跟楊祈通話。
肖一夢提到劇院，楊祈沒有詢問是什麽意思，也沒有覺得她莫名其妙。
肖一夢就知道自己猜測是對的。
是楊祈幫助了她。
肖一夢語氣感激地說：“我想送票給你，如同你有時間的話，可以來看演出，如果沒有時間，把票送給朋友也行，我們的舞蹈團還算有些名氣。”
“不用這麽客氣，肖小姐，本來你也應該在那裏演出，我只是讓一切回歸正軌而已。”
楊祈想到季赫現在的情況，她怕自己拿到票，季赫又胡思亂想。
“這件事季赫不知道，不然我想他不會讓你這樣為難。”
“謝謝你，不過覺得他應該不會在意。”
肖一夢很清楚，懂得愛一個人的幸福之後，就知道少年那段被人認為轟轟烈烈的感情是如此淺薄。
“他有些不擅于表達，可是我覺年少時候的感情應該是一段美好的記憶。”
楊祈語氣溫和地說：“這樣的美好記憶不應該傷害到任何人，包括你們自己。”
“楊小姐，你真的是一個很豁達的人，我想就算你不記得曾經年少的戀人，那對你來說也應該是一段幸福的時光。”
肖一夢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連忙改口說：“對不起，我說跑題了，不過我還是會把票送過去，只能用這樣微不足道的方式來表達我的感謝。”
楊祈沒有推辭，畢竟也是肖一夢的心意。
“如果有什麽能幫助你，你可以再聯系我，希望你的演出順利。”
“謝謝。”
肖一夢道謝之後，她等着楊祈先挂斷了電話才放下了手機。
她站在劇團臨時租賃的練舞室裏，忍不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就是季赫一直喜歡的人啊。
溫柔，從容，非常的理性又穩重。
這就是季赫一直仰望的月亮。
看似現在的季赫擁有了渴望已久的白月光。
可是，太過于虛幻了。
甚至是有點可憐。
肖一夢拿出給楊祈準備地兩張VIP區的票。
遺忘從來不是一種放下的方式。
只有像她與季赫這樣，記得曾經的時光卻不會在自己以後的人生中有一絲波瀾。
甚至能夠坦然地跟別人聊起，成為茶餘飯後的閑聊。
這才是釋然與放下。
她想，季赫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因為懂得，所以才更加地可憐。
******
季赫跟楊祈結婚之後就很少在外面吃飯了。
他幾乎都是在自己在家做飯。
最重要地是擔心自己在外面吃飯的時候，錯過了跟楊祈一起用餐的機會。
他有關系不錯的朋友，留在西城工作的朋友們偶爾會聯系他聚一聚。
季赫通常都會拒絕。
出去也就是一起喝個茶就回家。
自從結婚之後，季赫知道不少所謂的‘朋友’在背後偷偷議論他和楊祈。
主要是當年母親出手幹涉了他與肖一夢的戀情，所以導致很多人都知道他和肖一夢是‘被迫’分開的。
季母出于考慮沒有告訴任何人，肖一夢選擇了出國不是被迫，而是自願的。
那時候，肖一夢已經成年了，所有的選擇都是出于她自己的考慮。
只有一部分的人知道，比如跟季赫關系很好的發小——嚴傑。
嚴傑是家裏老三，上面有姐姐也有哥哥，家裏幾乎沒有給他任何壓力。
他跟季赫從小就上同一個幼兒園，在同一個班級。
只是考大學的時候，他的成績跟季赫差得太多了，所以去了別的城市。
嚴傑并不知道季赫和肖一夢是怎麽回事。
季赫不是那種會将自己私事拿出侃侃而談的人。
嚴傑只是從母親那裏聽說了季赫跟肖一夢的事。
雖然季赫跟楊祈結婚，不少人都議論紛紛的，但是嚴傑覺得楊祈跟季赫特別般配。
尤其是楊祈在季家的公司工作，嚴傑不止一次聽自己的姐姐與哥哥誇贊她的工作能力。
季赫現在把畫畫當成工作，所以楊祈在季父手下工作，季父培養楊祈的意圖也很明顯。
嚴傑喜歡熱鬧，雖然不在自己家公司裏就職，但是有一個嚴家三子的名頭在。
他也沒有別的愛好，就是喜歡車，所以在家裏的支持下做汽車的生意。
嚴傑跟幾乎要關閉朋友圈的季赫不一樣，人脈四通八達。
這次也沒有準備對肖一夢做得太狠，不然他都有辦法讓肖一夢的舞蹈團在西城演出不了。
別的城市他可能管不了，但是在西城，他的人脈還是很廣的。
只是禁止肖一夢用嚴家有使用權的劇院，對嚴傑來說真的就是幫朋友出口氣。
季赫在嚴傑的心中就是手足兄弟。
別人說他是嚴家的混子，跟優秀的哥哥與姐姐相比簡直就是一無是處。
嚴傑從來不當回事。
可是有一次，在一個飯局上，有一個人嘲笑了季赫，說季赫命好，娶了來自于北城盛家的大小姐。
盛家培養出一個有能力的大小姐，結果來西城代替季赫進入季氏打工。
嚴傑當時一拳就打上去了。
無論什麽年紀，嚴傑都願意為兄弟出頭。
如今楊祈親自打電話給嚴傑，不讓他用劇院幹擾肖一夢的演出。
楊祈說得句句在理，嚴傑本來也是有點意氣用事，立刻就撤回了自己的小動作。
肖一夢的演出定檔之後，很多人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知道內情的人就問嚴傑怎麽不攔着了。
嚴傑就開玩笑地說：“那是為了給我祈姐面子。”
嚴傑這麽一說，難免又被人家拿去當話題。
這件事傳到季赫耳朵裏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楊祈為了得到季赫的青睐，連出國回來的白月光都要照顧。
嚴傑接到季赫電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季赫會知道這件事。
季赫的社交圈幾乎已經清零了。
誰這麽大嘴巴特意去告訴季赫啊。
嚴傑敏銳的察覺到季赫語氣很嚴肅。
他想起了楊祈的警告，季赫對肖一夢的事情很敏感。
嚴傑也不敢立刻承認，他抓了抓自己的短發，知道楊祈肯定不會跟季赫說這事。
他語氣不滿地說：“你聽誰說的啊？”
嚴傑心裏有點冒火，只要季赫說出這個人名，他就立刻要去找對方問個明白。
季赫平靜地說：“我媽跟我說的。”
嚴傑感覺整個人都被噎住了。
他考慮一下說：“對不起，我不是想幹涉她在這邊的演出，就是覺得這些年因為她的放棄，好多人都背後在議論你。”
“嚴傑，所以這件事是真的嗎？”
聽到季赫叫自己大名，嚴傑心裏暗叫糟糕，連忙道歉說：“對，但那位肖小姐現在不是都順利定下檔期了……”
“我是說，祈祈找你，讓你給肖一夢安排劇院，這件事是真的嗎？”
嚴傑不敢應聲，現在只覺得自己真的是做了多餘的事。
“季哥，祈姐多優秀啊，你的前女友再優秀也不可能有祈姐優秀啊。”
嚴傑語重心長地說完，也沒有得到季赫的回複。
他轉頭一看，季赫已經挂斷電話了。
嚴傑立刻給楊祈打電話。
可是對方沒有接。
他撫額，拿着手機有點不知所措。
嚴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酷哥。
穿着打扮也走得非常酷的機車風，可是現在，酷哥覺得自己做事一點也不酷。
他又打了幾次楊祈的電話，對方終于接通了。
“喂，祈姐，我是阿傑。”
嚴傑連忙将剛剛季赫打電話的事告訴了楊祈。
“肯定是生氣了，因為我多管閑事。”
楊祈語氣很溫和地安撫了嚴傑，說她現在在回家的路上，回去哄哄季赫就好了。
嚴傑覺得楊祈平靜而溫和的嗓音真的會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安撫。
這讓嚴傑感受到無比的安心。
嚴傑這邊覺得安心，可是楊祈這邊覺得頭疼。
季赫沒有什麽交際圈，手機裏的聯系人幾乎都是工作上來往的人。
但是季母那邊交際圈廣啊，什麽閑言雜語都能知道。
楊祈開車回家，沒有看到季赫的身影。
他平時都會在車庫這裏迎接她。
家裏的燈只有客廳的還亮着。
楊祈打開門，果然看到季赫也沒有在玄關。
她換好拖鞋往裏走。
看到季赫獨自坐在沙發上。
“小赫，我回來了。”
季赫轉過頭，他的雙眼有些失神。
他的俊逸側顏看起仿佛被抽去了靈魂的雕像。
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說：“對不起，我竟然坐在這裏發呆了，我做好飯了，你去換衣服，我去給你盛飯。”
他努力地想要裝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哪怕被母親打電話訓斥一頓。
哪怕外面已經傳言漫天。
他依然在家裏做着該做的事情。
楊祈伸手抓住了季赫的手臂。
季赫不敢看她。
他在她的面前總是什麽也無法僞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