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季赫睜開眼睛，正好看到妻子進入家門。
“怎麽還沒有睡？”
楊祈開口詢問之後，唇角露出了一絲歉意的笑容說：“我有臨時的工作，所以回來晚了，我給你發信息了，你沒有看到嗎？”
“看到了，可是我依然想要等你回來。”
季赫如實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他知道現在經歷的一切是他的記憶，或者是屬于楊祈的記憶。
因為楊夏燦的記憶中，她的身邊都有盛喬陪伴着。
季赫的自我意識很強，所以身處于的場景突然有了變化，他也不會慌張。
周醫生在他進入儀器前，曾經告訴過他，他身為引導者在精神世界裏是不同的存在。
這種不同就是他的意識是自由的。
他可以進入某個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參與其中，也可以作為旁觀者去看這些記憶。
這些記憶是不可能被改變的，如同固定的程序一般，而他是可以在裏面自由穿梭的代碼。
如果盛喬能夠【覺醒】，那麽也會成為跟他一樣的存在。
盛喬是楊夏燦記憶的引導者。
而他是楊祈記憶的引導者。
記憶要彙合在一起并且讓她接受，然後醒過來。
“你不會一直沒有吃飯吧。”
楊祈顯然注意到餐桌上還擺着碗筷。
“沒有，我吃過了，我害怕你回來會餓，我給你準備一些宵夜。”
季赫微笑着走過去，想要收拾碗筷。
楊祈抓住他的手臂說：“那就一起吃宵夜吧，你想要吃什麽？”
“魚。”
季赫拿起圍裙說：“我給你做魚吃。”
楊祈看着季赫進入廚房，他打開冰箱發現沒有魚，但是有很多菜。
楊祈走過來，站在廚房門口說：“小赫，你最近似乎都沒有畫畫，一直在練習做飯嗎？”
季赫關上冰箱的門，然後看向楊祈。
他對這句話有印象。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日期，果然是他與她結婚不久的時候。
那時候，他只會做一些簡單的料理，所以想要學習更多的菜做給她吃。
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她喜歡吃魚。
現在應該不是妻子的記憶，而是他的記憶。
“我希望你優先自己喜歡的繪畫，小赫……”
季赫上前一步，将她擁入懷中說：“謝謝你的關心，可我還是會優先學習料理，曾經繪畫的時間對于我來說很幸福，可是為你做飯，想你吃到之後對我露出的微笑，我就會充滿期待，我也能在這種期待中獲得幸福。”
這是他那時候沒有敢說出口的話。
那一天，他最終只是應和着，沒有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我大概不是一個勇敢的人，不然的話，我有很多時刻都覺得自己想要放棄思考。”
楊祈沒有對他莫名其妙的話而驚訝，而是溫柔地環抱他，輕輕拍着他的背部。
她掌心的溫度透着他的襯衫溫暖了他的皮膚，帶着令人平靜的安撫。
楊祈湊近他的耳邊說：“你放棄思考也沒有關系，有我在呢。”
季赫呼吸都頓住了。
她吻落在了他的臉頰，讓季赫的心髒被滾燙溫度包圍。
我愛你。
所以，別停留在過去。
跟我一起去未來吧。
我摯愛的楊小姐。
******
楊夏燦猛然睜開眼睛。
她的手撫摸向了自己的嘴唇。
她夢見了自己跟季赫擁抱在一起。
她伸手打開了床頭燈。
柔和的淺黃燈光瞬間讓屋內添上了一抹溫暖的光亮。
她猶豫了一下，穿上了拖鞋走出了房間。
她剛剛走到客廳，聽到客房的門被打開了，盛喬眼中睡意未退，看着楊夏燦說：“怎麽起夜了，燦燦？”
“吵醒你了麽，對不起，我……”
楊夏燦聲音頓住了，她要是告訴盛喬自己夢到跟別的男人抱在一起，估計他的心情要低落很久。
“我想要喝一口水。”
盛喬看着楊夏燦皺起的眉頭，露出笑容說：“那我去給你接水。”
楊夏燦沒有阻止盛喬，她走到了客廳的窗前，望着窗外被雪覆蓋的銀白世界。
一個奶黃的水杯出現在了楊夏燦的面前，楊夏燦轉頭就看到盛喬的笑臉。
“是溫水，溫度剛剛好。”
盛喬眨了眨眼睛，天空中的月亮仿佛隐入了他的眼中，那麽明亮又柔和。
“這次的雪下得很大。”
聽到楊夏燦這麽說，盛喬轉頭看向窗外，他沒有立刻回應，看起來似乎有些走神。
楊夏燦關心地問：“怎麽了，小喬？”
盛喬喃喃地說：“燦燦，我很喜歡雪，你知道的吧。”
楊夏燦微笑說：“我知道，我也很喜歡雪。”
因為兩個人成為戀人那一天是雪天。
雪。
對于兩個人擁有着特別的含義。
仿佛是兩個人定情的見證。
“可是，我的感官還停留在夏天。”
盛喬說着，将指尖輕輕觸碰着玻璃，玻璃透着涼意依然不能驅散圍繞着他的炎熱。
他仿佛看到花海。
美麗的，色彩濃郁的，綻放又在逐漸地凋零。
“小喬？”
楊夏燦聲音中蘊含着一絲關切。
“季赫。”
楊夏燦愣住了，大約是她剛剛夢見了季赫，然後現在盛喬又提起了他，她竟然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
盛喬抿唇，楊夏燦還記得季赫很正常，但是看到她的反應，應該不只是記得，記憶還挺深刻。
“上次在畫展上遇見他，我總覺得是剛剛發生的事。”
盛喬說完，發現楊夏燦神色透着一絲疑惑：“畫展遇見他了嗎？”
“你不記得了麽？”
盛喬心中難免有些驚訝，“他還要跟我們一起吃飯呢。”
“你在說什麽，我們在畫展沒有遇見他，只在你的家裏見過一次，應該是大學入學之前吧。”
盛喬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跟季赫見面場景還清晰在他腦海之中。
可是，他的記憶與楊夏燦的記憶明顯出現了誤差。
楊夏燦的記憶應該是更加可靠的。
盛喬沉默下來，他無法消除這種怪異感。
他不想懷疑楊夏燦的記憶有問題。
那麽就是他的記憶有問題。
他或許可以找季赫确認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盛喬有一種感覺，季赫一定會來接觸楊夏燦。
******
季赫站在街頭，看着天空的落雪。
北城真的很喜歡下雪。
楊夏燦的記憶中有很多雪景，她似乎也格外的偏愛雪。
等她醒過來，回想起了盛喬，也許會想要回到北城生活。
如果她想要回到北城，他就跟她一起搬過來。
反正他的工作在哪個城市都不耽誤。
只要能夠在她的身邊就行。
季赫漫無目的向前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又進入了哪段記憶。
但這一定不是他的記憶，因為他在北城上學時，總會避與楊夏燦與盛喬産生交集。
他突然看到楊夏燦和曲初寧，兩個人面帶微笑似乎在讨論着什麽。
“盛喬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每天都要炫耀，你竟然親自設計結婚對戒。”
曲初寧聲音輕快，帶着一絲笑意。
“嗯，畢竟是結婚用的戒指，是我們進入人生下一個階段的證明。”
楊夏燦淡淡微笑着，戴着保暖手套的手正拿着她的設計圖。
季赫跟兩個人隔着一段距離，一直看着她們進入了一家戒指的店鋪。
季赫仰頭看着店鋪的名字，是有名的品牌，主要就是用私人定制戒指，獨一無二來吸引顧客。
她曾經這麽期待與盛喬結婚，甚至還親自設計了戒指。
季赫低頭看向自己無名指的銀色指環。
當初結婚的時候，他更加關注婚戒的價值，只希望給她最昂貴的婚戒，來表達他的心意。
對戒只是婚戒的附贈品。
因為工作的原因，他與楊祈都喜歡戴着簡單樸素的對戒。
婚戒。
大概是奢華到有些誇張，她很少會戴。
為了讓楊祈方便搭衣服，季赫總是會送她戒指。
他總是那麽執着于戒指，甚至每次都期盼着，通過無名指真的能套住她的心髒。
可是，她的心都已經被盛喬帶走了。
季赫感覺到有些寒冷。
當然，他可以通過自己的主觀意識，回到他記憶中的世界。
可是，他依然站在這裏。
只是想要再看一看她期待着結婚的樣子。
季赫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甚至覺得有些凍僵了。
突然一輛車停在了他的身前。
車窗落下，是盛喬冷淡的臉龐。
季赫沒有想到盛喬會在這裏。
剛剛聽曲初寧的話，戒指這件事，盛喬似乎應該不知道。
盛喬平靜地問：“你上車還是我下車？”
“我就不上車了吧，你是來接女朋友的吧。”
季赫低頭微笑說：“你們在準備婚禮嗎？”
“看來是想要讓我下車？”
盛喬剛剛準備解開安全帶，季赫已經打開了車門。
坐在盛喬的副駕上，季赫微笑說：“我可以坐在這裏麽，副駕一般都屬于她吧。”
盛喬什麽也沒有說。
他已經啓動了車子。
“你不等楊小姐？”
季赫轉頭，他立刻扣上了安全帶，皺眉說：“你要帶我去哪裏？”
“去你的城市，你是西城人吧？”
“什麽？”
季赫驚訝之餘，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這裏是記憶中的世界。
當發生了會扭曲記憶的事，記憶會自動的切換。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提議，盛喬。”
季赫看向窗外，風景在不斷後退。
他與盛喬沒有辦法去西城。
因為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所以車子繼續前進，這段記憶很快就會結束了。
“季赫，燦燦說只見過你一面，可是我記得在畫展上過你。”
盛喬目光沉着，仿佛有火苗在竄動。
“那之後我一直想要聯系你，可是無法怎麽做，我不僅沒有辦法找到你，而且記憶還會斷片。”
季赫沉默。
他沒有想到【盛喬】竟然能這麽快就意識到不對勁。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季赫，你接近我的愛人到底有什麽目的。”
盛喬的車遠離了人群，他開始加速，“我不會讓任何有不良居心的人靠近她。”
如果他能順利的開車到西城。
盛喬覺得他應該去看精神科的醫生了。
他的精神大概出現錯亂了。
“盛喬，如果你想知道你為什麽會存在于這裏。”
季赫伸手抓住盛喬的手臂，目光深邃地說：“我帶你去見我的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