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結婚？”
楊夏燦放下手裏的筆，注視着盛喬。
“我們肯定是要結婚的吧。”
盛喬将手裏的蛋糕放在了楊夏燦的面前。
兩個人已經交往很久了。
每次說起結婚的事，盛喬還是會滿懷期待到雙眼發亮。
他俊逸的臉龐上透着一絲紅暈，應該是在害羞。
“我想自己做婚禮上的蛋糕。”
盛喬指了指楊夏燦面前的蛋糕說，“你嘗一嘗，我努力的成果。”
楊夏燦的視線因為盛喬的話，轉移到了面前的蛋糕上。
盛喬莫名覺得有些緊張。
明明已經讓曲初寧跟李昂都試吃過了，兩個人都給了他好評。
可如今楊夏燦要吃的時候，他還是會有點緊張。
“不是特別甜，我有調整甜度。”
盛喬說，“我想自己布置婚禮的現場，包括婚禮上的甜品臺。”
盛喬跟楊夏燦交往之後，很多個日夜裏都會做夢，夢裏的她穿着婚紗向自己緩緩地走來。
陽光落在她的婚紗長長裙擺上透着點點亮光。
星辰不在點綴夜空，而是來點綴了她的裙擺。
微風拂過她的頭紗。
周圍的賓客是他與她的朋友，長輩，大家都會用祝福的視線看着他們。
這是盛喬無數次的幻想。
他甚至總是會在婚紗店前駐足望着展示臺上的婚紗。
無論她穿什麽樣的婚紗都很适合。
他很難抉擇。
甚至在向她求婚前，他已經定制了好幾件婚紗。
她可以選擇最喜歡的婚紗留着典禮的時候穿，剩下地可以用來拍婚紗照。
此刻，盛喬看着她穿着潔白而美麗的婚紗挽着自己父親的手緩緩地走了過來。
他站在賓客區的外側，雖然看不清被白紗蓋住的臉龐，但依然可以想象她有多麽的美麗。
微風讓頭紗輕輕晃動，可是能夠掀開她白紗只有她的新郎。
季赫幾乎是無法控制地迎了上去，他的淚水落在了為她準備的捧花上。
如同夢境一般。
無論是成為新郎的季赫還是此刻能夠看到這場婚禮的盛喬。
季赫在握住新娘的手那一刻，透過純白的手套感受到了她的溫度。
這是真的。
他娶到自己最愛的人。
賓客席上的其他人是什麽表情，季赫都已經記不清楚了。
在婚禮前夕，他幾乎都無法入眠。
因為擔心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怎麽困成這個樣子？”
楊祈聲音帶着笑意，“人家會以為是你要遠嫁給我。”
“如果這是做夢的話，真的希望我不用醒過來。”
季赫将手裏的捧花交給楊祈。
她過于美麗，盛開的花朵也不過是她的陪襯。
季赫用雙手托住她的頭紗，用一種極為虔誠地姿态掀開了白紗。
神明是否在注視着一切。
是不是也在祝福這對新人夫婦。
季赫唯一知道地是此刻盛喬在看着。
盛喬的表情很平靜。
沒有悲傷。
沒有憤怒。
也沒有不甘心。
他轉頭對季赫的視線。
“我的想象力有點匮乏了，她真的是太過于美麗了。”
盛喬視線悠遠地注視着她的身影。
“如果我能站在新郎的位置上，我也會泣不成聲。”
季赫沉默不語。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無論說什麽，這一刻也許都非常的可笑。
他娶了自己最愛的人。
可她也是盛喬最愛的人。
她與盛喬是兩情相悅。
他能夠存在她的生命之中，完全是意外。
盛喬的去世是意外。
他與她能夠結婚也是意外。
她為什麽會選擇他。
季赫從來沒有問過，他不敢問。
“我見過她在你身邊的樣子，盛喬。”
季赫低下頭，他一直覺得自己能夠跟她結婚這件事有些卑劣。
她不記得盛喬。
可是他記得卻堵住了耳朵，不願意去聽真相，只想注視着她。
“我別無所求，只是希望她幸福……”
季赫對着盛喬深深地低下頭，“請幫幫我。”
“誰……”
盛喬微微動唇，他只說了一個字，剩下的話語仿佛被碾碎一般。
每一個字都在顫抖。
“誰不希望她幸福啊，我才是最希望她幸福的人。”
盛喬伸手用力地推開季赫，他的視線盯上穿着白紗的她。
如果此刻他跑過去抓住她的手會怎麽樣？
只有盛喬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麽樣的心情。
他看起來平靜嗎？
如果看着還算正常的話，那麽也不過是暴風來臨前才會有片刻靜谧。
他很難過，甚至覺得心髒被挖出來可能都無法緩解這種貫穿全身的疼痛。
可盛喬不敢走過去抓住她的手。
不是因為她此刻叫楊祈，也不是因為她不記得他的存在了。
因為他死了。
她真正所在的地方，已經不是他可以觸及到了。
這種絕望簡直讓盛喬的雙眼發黑。
誰不希望她幸福。
他比任何都希望她幸福。
他一直在為了讓她幸福而努力着。
正是因為這樣，他不會跑過去，不想破壞她的婚禮。
“季赫，你真的能讓她幸福嗎？”
盛喬雙眼泛紅地看向季赫，他用手輕輕捂住眼睛，淚水沾濕了他的手指。
“讓她幸福這件事，不應該是你拜托我，而是我求你才對。”
季赫覺得心口仿佛被抽去了空氣一樣窒息。
他擡眸看向盛喬。
盛喬已經泣不成聲。
“我…只是想要給她很開心的記憶……”
“讓她覺得幸福……可是…我很清楚的……”
“無論我怎麽做，我肯定還是有不足的地方，在她的記憶中，一定還是有不快樂的記憶。”
“就算這樣，我…我也希望快樂的記憶是多的，她是幸福，現在我死了……”
那麽在她的腦海中，所有關于他的回憶就不是幸福的記憶了。
那是讓她悲傷，讓她絕望，讓她苦痛……
詛咒。
盛喬突然覺得他不是能夠保護她的騎士。
他是給予公主詛咒的人。
只有這一點，他絕對不想這樣。
他給她制造都是痛苦的回憶。
沒有得到季赫的回應，盛喬移開了手。
他發現周圍的場景變了。
楊夏燦臉色蒼白的坐在病床上，她的手背在滲血，這讓盛喬心疼不已。
她身上的每一個傷口，不管她感受到多少疼痛，他都會加倍的疼痛。
他上前一步卻發現曲初寧在哭泣。
盛喬微怔。
他認識曲初寧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曲初寧是一個性格很開朗的人，相比同齡的女孩，她顯得有些粗枝大葉。
如果感覺到委屈，就會加倍地還回去。
曲初寧甚至還會陪着盛喬去跟別的班級喜歡欺負人的同學打架。
這樣的曲初寧露出了無助的表情在哭泣。
“你去海岸做什麽，你都沒有關于盛喬的記憶了，你去海岸邊上做什麽啊，楊夏燦！”
曲初寧大聲地質問着楊夏燦。
她的聲音在顫抖，悲戚的情緒糅合在了她說出的每一個字裏。
“曲小姐，她醒了，我們讓周醫生過來吧。”
季赫的聲音傳來。
盛喬轉身看到了季赫看起來神色很平靜，可是他的臉色比楊夏燦更加蒼白。
楊夏燦的蒼白之中能夠窺得一絲病态。
季赫的視線落在楊夏燦流血的手背上，看起來非常的心疼卻又不敢靠近。
“如果我承認了，我說實話……”
她開口了，聲音仿佛失去了靈魂般，木然而低啞地說：“我沒有盛喬不能活，我就可以解脫嗎？”
“當然不可以！”
盛喬激動的反駁聲跟季赫溫柔的反對聲重疊。
季赫的聲音是那麽的小心，似乎害怕驚擾到她，造成她的不安。
可盛喬只覺得很害怕。
她簡單的一句話就讓他遍體生寒。
盛喬剛剛想要邁開步伐走向她。
天旋地轉。
他伸出手卻無法觸碰她。
盛喬閉上眼睛，無法反抗被卷入了漩渦。
******
“小喬。”
是她的聲音透着一絲笑意。
盛喬還聽到風鈴聲，伴随着風在清脆作響。
風鈴探測到風在用什麽速度流動着。
盛喬猛然睜開眼睛。
仿佛窒息的人突然得到了空氣一樣大口喘息着。
楊夏燦伸手撫着他的背脊，語氣擔憂地說：“怎麽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原本看到盛喬在陽臺的搖椅上睡覺，楊夏燦覺得他像是一只曬太陽的貓咪，非常的可愛。
可是走過來才發現，他臉色很蒼白，眼角還泛着一絲淚光。
他如同從噩夢中驚醒了一般。
“今天就先別工作了，晚上我給你做一些湯喝……”
楊夏燦聲音一頓，驚訝地看着盛喬抱住了她的腰。
“我知道你很累，小喬，你需要好好休息。”
楊夏燦溫柔地摸上他的腦袋，低聲說：“其他都交給我。”
“你不會做湯。”
聽到盛喬這麽說，楊夏燦揪住他的臉說：“我雖然不怎麽做飯，都是做湯有什麽不會的，材料準備好放在鍋裏炖就好了。”
“那個廚房，你沒有用過，如果我不來，你也不會進去。”
盛喬的話讓楊夏燦目光微沉，她嘆氣說：“你在說什麽啊，就算是我也不可能一次廚房都不用吧。”
“可你就是一次都沒有用過，我們搬出這個房子時……”
楊夏燦睜大眼睛，随着盛喬的話，一段記憶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她站廚房的門口，看着在收拾東西盛喬說：“這麽久了，我第一次仔細打量廚房，我覺得自己也應該學習做飯了。”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盛喬轉頭看向她說：“放心，我不會離開你太久了，我出差的日子，你可以去我父母那，如果你不想去，我就把家裏的廚師叫過來。”
“不……”
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盛喬已經抱住了她說：“不過我覺得你能跟一起出差最好了。”
楊夏燦按住太陽穴，對上了盛喬發紅的眼眶，他的淚水仿佛随時會落下來了。
“記憶錯亂了麽，因為你受到了另一部分記憶的幹擾，所以不記得現在的自己根本就不會進廚房做飯。”
楊夏燦皺起眉頭：“小喬，你在說什麽？”
盛喬露出微笑，伸手輕輕撫上她的眉頭說：“我的記憶中，沒有吃過你做的東西，這麽一想的話，季赫的命也太好了。”
“為什麽要提起季赫，小喬。”
盛喬的手臂被楊夏燦抓住：“他只是偶然出現的人，你為什麽三番四次的提起他。”
盛喬低聲說：“因為他是你未來的丈夫，燦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