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雙頰緋紅的她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幹脆裝傻,“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記得。”
“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一清二楚,那日的你和平日裏的你完全不同,什麽都敢說……”
弘歷也沒想到,如她這般柔婉清麗的姑娘,竟也會有如此嬌媚的一面,單是回想她當時那眸眼半阖,櫻唇微開的妖嬈情态,他便心潮上湧,熱血沸騰。
“不許說,我不想知道,你再亂說,我便不量了。”雲禾又羞又惱,紅唇微努,當即收了布尺,轉過身去,不願再理他。
弘歷見狀,心神微恍,總覺着她連生氣也噙帶着一絲嬌嗔的意味。唇角微揚,他輕笑道:“好,我不說,你莫惱,咱們繼續。”
心不甘情不願的轉過身來,雲禾手持布尺,繼續為他測量,還板着臉警告他,“不許再說話,等我量完。”
微挑眉,弘歷啧嘆道:“你們裁雲坊就是這麽對待客人的?這麽兇嗎?”
面對旁的客人,她自是笑臉以待,但弘歷說的那些讓她面緋心跳,很是難為情,她當然不願再聽他說下去,“誰讓你總是說話,打攪我做活兒。”
“難道你們只做自己的,不跟客人商議?”
“你那是商議?分明就是打岔。”雲禾美眸微嗔,面上難掩嫌棄,一邊抱怨,一邊忙活。
旗裝的馬蹄袖是窄袖收口,可以折疊挽起,是以不僅手腕需測量,就連手背也要量,既要量手背,難免指尖相觸。之間雲禾只為女客人量過,怎麽觸碰都無所謂,眼前的可是弘歷啊!
兩人本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現下這般,雲禾難免不自在,卻還要裝作不動聲色的模樣。
擡起他左手的那一刻,雲禾一眼就看到套在他大拇指間的那枚玉扳指。
在她的認知裏,皇子應是金尊玉貴,手指細嫩白皙,但清朝皇子不同,他們是來自馬背上的民族,自小便要學習騎射之術,是以弘歷的手并不白,因着時常拿弓箭,他的指間也有繭子,觸之略感粗粝。
量罷上身,待量腿時,雲禾不由驚嘆,他這雙腿可真夠長的,身形比例絕佳,最适合穿兩側開裾的袍褂,走動間盡顯修長筆挺的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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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了一瞬的神,雲禾立即回過神來,暗嘆自個兒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最後一步是量腰圍,她必須從他雙臂間穿過去,将布尺繞至他後腰,如此一來,兩人離得極近,她的面頰幾乎貼在他匈膛處,雲禾刻意向後挒着身子,艱難的去撈那條因為手抖而垂落的布尺。
身形小巧的她只到他下巴處,她發間的茉莉香淡淡的萦繞在他周身,弘歷阖眸輕嗅,只覺心神朗怡,情不自禁的擡手輕撫着她那散于身後的青絲,喃喃低語,
“好香!”
他的指節在她發間穿梭,滑動間惹得她一陣酥麻,這親昵的舉動令她心神俱亂,她下意識往後退去,退後三步,緊蹙的小山眉難掩愠色,
“四爺請自重,你若再這般借着做衣裳的由頭欲行不軌之舉,那這衣裳我不做了,你找何掌櫃要定金去!”
她這防備之心也太重了些,無奈的輕嘆一聲,弘歷沒再為難她,與她說起了正事,“徐聞遠的事我已查清,他與宮中的采買太監有生意往來,原本這種事無可厚非,各憑本事,可他竟敢在房中下藥,害得你中藥遭罪,簡直卑劣至極!
那小厮我已将命人其淨身,至于徐聞遠,他的後路已被我掐斷,宮中不可能再與他做生意,李家也不會再讓他做女婿,他想借勢做官,簡直癡人說夢!”
四阿哥都表态了,那李大人也不是傻子,他若想保住官途,斷然不敢再跟徐家有任何牽扯,徐聞遠此舉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雲禾暗嘆他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若真的只是負了念柔倒也罷,至少他還有前程,都怪他太貪心,既想要權勢,又想要佳人,生出那樣的龌龊念頭,才會得到這樣的報應。
不過單憑她們自己,根本不能拿徐聞遠怎樣,說到底還是弘歷的功勞,雲禾很是感激,但她還有一絲憂慮,
“那徐聞遠會不會因此記恨念柔,暗中報複?”
這一點,弘歷亦有考量,“五弟他已經發了話,找人警告過徐聞遠,現在徐聞遠認為你妹妹是老五的人,他沒膽子再去招惹。你得提前交代你妹妹,別讓她說漏嘴。”
如此,她便算是放心了,“這件事我會轉告念柔,多謝四爺幫念柔報了仇。”
定睛看了她好一會兒,弘歷溫聲糾正道:“我可不是為蘇念柔,我做這一切皆是為你。”
若非此事牽連到雲禾,弘歷又怎會如此大動幹戈?
他所說的,她都懂,但她無力回應,只能誠摯颔首,“多謝四爺,您的恩德我會銘記于心。”
“……”她的态度客套而疏離,弘歷既覺心塞,又覺好笑,“你就只會這一句?”
不然呢?她也沒有別的法子啊!“我倒也想重金酬謝,只可惜沒那個財力。”
“你大可換一種方式,比如……以身相許?”弘歷這話既是玩笑,也是一種試探,只可惜雲禾太過清醒,
“身屬心離,意義何在?”
尺寸已量罷,雲禾再不逗留,拿着軟尺告辭。
他想一出是一出,要求她先做衣裳,雲禾沒法子,只能先繪圖稿。
三日之後,圖稿繪成,本該由雲禾交給他,然而她不想再見他,遂請何掌櫃走一趟。
何掌櫃親自去往蘭桂苑,卻被攔在門外,弘歷根本不肯見她,讓人傳話,說是必須讓雲禾過來。
若是再去,少不了又有糾葛,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兒?雲禾實不願再與弘歷見面,不論何掌櫃如何勸說,她都不肯應承,何掌櫃是兩頭為難吶!
此事一拖再拖,只能暫時擱置,雲禾繼續跟念柔一起繡屏風,并未再管圖稿的事。
弘歷一直等不到人,又不舍怪責雲禾,遂想出另一個法子……
每到傍晚,踩着餘晖回家的路上,雲禾的心情都格外的放松,忙碌了一整日,只有這個時候才能放松一下。
回家的路上,她順道兒買了兩塊豆腐,準備今晚做個涼拌豆腐。
兩姐妹說說笑笑,一同進了家門,“大哥,我們回來了!”
雲禾揚聲招呼着,一進堂屋,笑容頓僵,只因她看到屋裏除了大哥之外還有一個人,他正笑吟吟的端坐于椅子上,朝她颔首致意。
念柔見狀,心道這位四爺對小禾還真是上心,小禾不願見他,他竟直接找上門來了!
雲禾也是一臉震驚,但又想着興許弘歷不是來找她的,可能只是來找她大哥,她實不該多說什麽,只打了聲招呼便說要去做飯。
已到飯點兒,蘇鳴作為主人,不能不表态,出于禮貌,他随口道了句,“天色已晚,倘若四爺不嫌棄的話,留下用頓便飯吧?”
弘歷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笑應,“也好,如此就有勞蘇姑娘了。”
說話間,弘歷看向蘇雲禾,雲禾惱呼呼的瞥了她大哥一眼,櫻唇緊抿,心下不悅,默默腹诽着,大哥怎的非得多嘴說這句呢?
實則蘇鳴也就是那麽一說,他以為四爺不會應承,哪料他竟沒有拒絕。話已出口,蘇鳴也不好再反悔,只能讓妹妹去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