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佳人嬌
佳人嬌
弘歷那警惕的眼神令雲禾很費解,“我就是随口一問,他都有孩子了,我能對他有什麽想法?”
長眸微眯,弘歷不悅反問,“沒孩子你就能對他有想法嗎?”
“那也不能,”雲禾十分誠懇的澄清道:“畢竟我是你的侍妾,在沒有離開你之前,我不能對任何人動念頭。”
她的解釋非但沒能平息弘歷的醋意,反倒令他怒火更盛,“你的意思是,離開我之後就會生二心?”
望着帳頂的雲禾并未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化,兀自說道:“到那個時候,咱們已然兩清,互不相欠,你便沒資格再管我。”
雲禾離開他,再為別的男人而動心?單是想象那樣的情形,弘歷已然接受不了,當即翻身覆于她上方,緊盯着她的水眸肅聲警示道:
“你我之間牽連彌深,永遠都揪扯不清!”
“不就是一百三十兩銀子嘛!我可以慢慢攢,終有一日能攢夠。”
他和她之間,僅僅只有銀子嗎?“還有那顆為你而動的心,你還得起嗎?”
他那緊張而真切的眼神中似湧動着萬千情緒,若換成旁人,只怕早已深陷其中,不忍再說狠話,只可惜雲禾太過理智,不會被這甜言蜜語所蒙騙。
回望向他,雲禾的心情異常複雜,“你很快就會變心的。”
那一刻,雲禾終于體會到,什麽叫難得糊塗。不知後事,也就不會有後顧之憂,越是清楚即将發生之事,反而活得越累。
只因她很清楚,歷史無法改變,弘歷終究會登基,往後的他會有很多女人,既然不是唯一,那她當然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她那篤定的語氣和無謂的态度令弘歷既悲且憤,“那就等我變心再說,在我沒有變心之前,你休想離開!”
回回一說到這件事,兩人便會鬧得很僵,雲禾突然有些迷糊,怎麽就扯到了這個話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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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說劉統勳的事,你扯遠了吧?”
“那咱們繞回來,你打聽他的為人作甚?”
他這飛醋吃得莫名其妙,雲禾甚感頭疼,“我之所以問這些,是因為今日劉墉對念柔說了一句話:
蘇姐姐,你做的菜真好吃!你能不能當我的娘親啊?這樣我就可以天天吃你做的菜。”
原是為這個啊!得知真相後,弘歷幹咳一聲,再不計較,回身躺平,與她論起了正事,“念柔才比他大十歲而已,怎能做劉墉的母親?”
“我也覺得不太合适,但我看念柔對劉墉很關心,也不曉得她是個什麽心思,我本想找個機會單獨問問她,可用罷午膳後你一直催着我走,我還沒來得及詢問,所以才想跟你打探劉統勳的為人,往後見着念柔也好跟她說一聲,讓她心裏有個底。”
“你妹妹姿容不差,我會留心些,給她許個好人家。”
雲禾不由蹙眉,“你不會要讓她給五爺做妾吧?念柔心思單純,可過不了那種後院裏勾心鬥角的日子。”
這一點她還真不需要擔心,“老五若真有那個心思,還等我說?早就該行動了。”
那樣最好,五爺就是一匹野馬,将來是否有人能管得住他,還是未知之數,
“總之我不想讓念柔做妾,嫁個尋常漢人做妻子即可,不過這也得看念柔的意思,我們不能逼她。”
道罷半晌,未聽他應聲,雲禾擡眸便見弘歷正溫柔的笑凝着她,不由好奇,“你在笑什麽?我方才的話有笑點嗎?”
實則弘歷并未在乎前面,他只在乎最後一句,“你說了‘我們’,我頭一回聽你這麽說,這是不是代表你已經将我當成了一家人?”
有嗎?雲禾只是随口一說,并未想太多,“那我以前是怎麽說的?”
“以前說的是‘你我’,今日是‘我們’。”
“……”這不一個意思嘛!雲禾深思半晌也沒想明白,“一雙筷子和兩根筷子有什麽區別?”
“當然有區別,用詞不同,所表達的感情不盡相同。”弘歷對這些語氣字詞很敏感,又或者說,他只是在努力的尋找雲禾對他有感情的蛛絲馬跡。
然而雲禾不想讨論這些,她現在最在意的就是念柔,“無論我說什麽,你總愛走神瞎扯。”
“我聽着呢!你說想讓念柔做正妻,那我就給她挑個年紀相仿,年輕有為的少年。劉統勳大她那麽多,且他還有個兒子,讓念柔去做後娘,終歸有些委屈她了。”
是啊!後娘說着容易做着難,念柔還那麽年輕,雲禾可不希望她面對那些難題。
不過她也只是瞎想,還不曉得念柔的心思呢!改日得空去見見念柔,問清楚再說,但願是她杞人憂天。
讨論罷這些,雲禾有些困了,拉了拉錦被,打算歇息。弘歷卻自她身後緊貼而來,
“關心完旁人,你是不是該關心一下我?”
低啞的聲音充滿了暗示的意味,雲禾揣着明白裝糊塗,“你的路一直都很順利,有什麽需要關心的?”
實則他指的不是這個,偏巧她問起,弘歷不禁感慨叢生,枕着胳膊望着帳頂垂落的流蘇,苦笑道:
“你以為我真的事事如意嗎?其實我也有不開心的時候。”
“那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只這一句,便将他給逗笑了。點了點她的鼻尖,弘歷摩挲着她的小拇指,眉皺成川,
“還不是因為老三弘時,李麟一事,他竟說我別有用心,拿女人做借口,故意陷害他李家,為的就是讓皇阿瑪厭棄他。
他也不想想,若非李麟胡作非為,我怎麽可能有機會抓他的把柄?皇阿瑪罰他禁足之際,我也曾誠心為他求情,可他從來不念這些,不找自己的原因,總認為我在跟他争寵,認為我在背地裏謀害他。”
雲禾心道:這個三阿哥的腦回路異于常人,難怪不得寵,“皇上厭棄他,還不是因為他跟八爺走得近,與你何幹?”
弘歷一直認為這是皇家秘辛,未料她竟知道得那般清楚,“你怎會知道這些?我好像從未與你說過。”
自後世而來的她知道的似乎有些太多了,意識到口誤,雲禾面不改色的胡謅道:“民間有流傳啊!這事兒看似悄密,實則都已經傳開了,你該不會以為百姓都是傻子吧?”
弘歷将信将疑,一直沒吭聲,似在思量着什麽。
擔心他起疑,雲禾打岔說起了旁的,
“被自己的兄弟懷疑的确很讓人難過,但你真誠待他,問心無愧,随他怎麽想吧!他若認定你有壞心,無論你如何解釋都無用。三爺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就連皇上都敲不醒他,你已經仁至義盡,別再為難自己了。”
原本弘歷還想拉老三一把,如今看來,竟是沒那個必要了。連雲禾都能看清之事,他實不該執迷不悟,不該再對弘時報什麽希望。
“罷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際遇,由他去吧!”
想通之後,弘歷也就不再為此而苦惱,憐愛的吻了吻她的唇,“你這張巧嘴,怎的那麽讓人喜歡呢?我實該好好獎勵你才是。”
眼看他傾身湊近,又要欺負她,雲禾趕忙伸手相攔,“哎---你若真想獎勵,那就讓我今晚好好歇息吧!你這夜夜折騰好幾回,我真的承受不住,到現在都是痛的。”
他有那麽兇狠嗎?“我明明很溫柔的。”
“剛開始是溫柔,可一到後來你便橫沖直撞,蠻橫得很。”一說起那些事兒,雲禾不自覺的紅了臉,不好意思細說下去。
目睹她那美眸微嗔,嬌聲埋怨的俏模樣,弘歷頗為受用,拉着她皙白的小手,寵溺低笑,“那還不是因為你太過惑人,讓我難以自制……”
說到後來,他的聲音越來越沙啞,柔軟的雙唇在她面上緩慢掠過,似一只飛鳥,輕點湖面,瞬時在她心底泛起層層漣漪。
事實證明,求饒無用,弘歷總有借口親近,不過今晚的他似乎将她的話聽進了心裏去,極有耐心的挑引着她,直至她心微顫,呼吸紊亂時,他才沿溪入園,細品名花,不知倦怠。
秋深夜長,一夢一恍,窗前灑旭光。
待她醒來後,弘歷已不在帳中,雲禾照舊将一包藥粉拿了出來,用熱水沖服。
盡管她避開丫鬟,喝得幹淨,但心細的素清還是隐隐聞到屋裏有淡淡的藥味兒,
“格格在喝藥?您哪裏不舒坦,奴婢去請大夫來給您瞧瞧?”
雲禾心下一咯噔,故作鎮定地道:“無甚大礙,我經期不調,最近在喝藥調理。”
她的語氣很輕松,素清不疑有他,笑應道:“那倒也是,調養好身子才能給四爺綿延子嗣呢!”
一旁的月茗聞言,不由心下生疑,據她所知,這調養身子的藥大都得煎服,可格格卻是用水沖服,且她還總是背着她們悄悄服用,似乎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