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給四爺撒個嬌
給四爺撒個嬌
月茗總覺得這藥不對勁,但蘇格格不肯承認,她一個丫鬟,不能當面質疑,也就沒多問,默默的将此事記在了心裏。
打從娘家回來之後,雲禾一直待在蘭桂苑,接連待了四五日,她覺得悶得慌,便想去裁雲坊找念柔。
豈料行至大門口,竟又被護衛給攔住了。先前她還沒進門,與弘歷沒商議好,護衛攔她也就罷了,如今她已做了他的侍妾,暫時不會逃離,護衛竟還要攔她?
雲禾心下憋屈,卻又不能為難護衛,只得又拐了回去。
直至晌午,弘歷才歸來,月茗上前為他更衣,雲禾以手支額,斜倚在躺椅上,下巴微收的她心裏悶了一團火,并未搭理他,連個眼神都沒給。
以往她也甚少主動跟他說話,但她大都在忙自己的事,如今日這般櫻唇緊抿,密長的羽睫半垂着,目光虛落在某處的狀态他還是頭一回見。
察覺到她的情緒似乎不太對,弘歷行至她身畔坐下,擡指輕撚着她的耳珠,柔聲笑問,“怎的看起來不太開心?是誰惹你生氣了?”
幽眸微瞥,雲禾滿心委屈,卻又覺着說什麽都不對,幹脆翻了個身,背對着他,不發一言。
弘歷落了個沒趣,只好轉身質問丫鬟,“是誰惹格格生氣了?”
月茗生怕被責怪,忙澄清道:“回四爺的話,奴婢們一直盡心伺候格格,并未惹怒她。”
“那她為何沉着一張臉?總得有個原因吧?你們連格格為何生氣都不知曉,還有什麽資格在這兒伺候?”
四爺的聲調明顯高昂,神色一派冷凝,月茗不敢撒謊,唯有道出實情,“實則讓格格不快的人是四爺您吶!”
得知真相後,弘歷心下了然,轉身解釋道:“令是先前下的,我還沒來得及撤回,并非有意攔你。不過這是規矩,女眷就該待在後院之中,無事不能出去。”
對旁人而言,有人伺候,錦衣玉食是一種享受,但對習慣了自由的雲禾而言,困在此地是一種折磨,
“你每日都可出入皇宮,日子過得充實又自在,我卻只能待在這一方天地裏,哪兒也不能去,再這麽下去,我早晚得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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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蘇州而來,對這樣的約束難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為哄她開心,弘歷特準她三個月出去一次。
居然要隔這麽久?雲禾聞言,難以置信,惱聲反問,“那你怎麽不三個月交一回功課?”
雖說弘歷在帳間什麽都敢說,但在外人面前他還是一本正經的,雲禾當衆說出這樣的話,弘歷大為震驚,當即幹咳一聲,随後又朝下人們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先行退下。
雲禾這才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了不該說的話,但她心情不好,也就懶得澄清解釋。
待房門被關上之後,弘歷才壓低了聲對她道:“這是兩碼事,豈可相提并論?”
在她看來,這就是同樣的道理,“三個月交一次功課你做不到,三個月出一次門我也受不了!”
弘歷是皇子,他說的話,毋庸置疑,若換成旁人這般忤逆,他早該懲處,偏偏對方是蘇雲禾。
強忍下不悅,他耐着性子詢問她的意見,“那你說應該怎麽辦?”
“我想要一塊令牌,可以自由出入。”想了想,她又補充道:“實則我也不是每日都要出門,只希望自己想出門時別被攔阻。”
她這條件未免有些過分了,峰眉緊皺,弘歷負手沉聲道:“既入了皇室家門,就該守規矩,若人人都如你這般肆意妄為,那還得了?”
他的神情異常嚴肅,聽這語态,似乎已經沒有回轉的餘地。
雲禾心頓涼,再不願費神去争辯什麽,他的眼中只有規矩,她的感受并不重要,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是我不自量力,一個玩偶罷了,居然還妄想跟您談條件。”
自嘲一笑,雲禾再不多言,徑直坐起身來,出了屋子,去往後院。
這一次,弘歷并未去拉她,他一副無謂的神态,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可聽着她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他卻喉間發堵,難受得緊。
他自認對她十分容忍,時常為她破例,她居然認為他把她當玩偶?這個女人就沒有心,沒有感知的嗎?一點兒不順她的心意,她便說這樣的狠話來,渾然忘了他對她的好。
窩火的弘歷不願去哄她,兩人各自賭氣,皆不肯退讓。
今日天陰,秋風起,涼意襲,丫鬟請她披上鬥篷,她卻不願,只想吹吹風,讓自己冷靜一下。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做妾不是什麽好差事,但她以為弘歷的後院暫時沒有其他女人,無人與她争風吃醋,她的日子可能會好過些,直至進門之後,她才真切的體會到,這日子是多麽的難捱。
午膳時分,弘歷差人去請她回來用宴,雲禾心緒不佳,沒什麽胃口,便說不想吃。
月茗勸她不住,回過頭便與素清抱怨,“咱們這位格格氣性也太大了些,居然敢與四爺置氣?四爺都差咱來請她了,她合該順階而下才是,怎的還在鬧別扭?我是沒法子了,就這般回禀四爺吧!”
素清卻道不妥,“若是如實相告,四爺肯定又會動怒,兩位主子怄氣,你以為咱們的日子會好過?”
“那你說怎麽辦?”月茗懶得再去哄,素清略一思量,囑咐月茗在這兒等着,她再去試一試。
行至亭內,素清來到蘇格格身邊立定,道出自己的想法,
“格格,需知男人都是好面子的,您若想為自己謀取福利,硬杠不可取,您越是發脾氣,與四爺對着幹,四爺越是不高興,不肯松口。但若您換一種方式,與他說幾句軟話,撒個嬌,興許他心一軟就同意了呢?”
以手支額的雲禾仰望天邊烏雲,笑苦心澀,已然不再對他報什麽希望,“他是不會同意的,在他眼裏,規矩大過天。”
“這可說不準,興許四爺會為您破例呢?但前提是,您得給他一些甜頭。”
素清在四爺身邊伺候了許久,她了解四爺的為人,也曉得四爺待蘇格格很用心,是以她才敢說這樣的話。
雲禾卻不想再與弘歷讨價還價,自讨沒趣。但兩個丫鬟皆來勸說,她不願再為難她們,便沒再固執己見,起身往回走去。
待她歸來時,飯菜已擺上桌,她什麽也沒說,徑直去往洗漱架旁,淨了淨手,而後來到飯桌邊坐下。
弘歷以為她還會賭氣擺臉子,與他唱反調,然而她并沒有。
她的面色異常平靜,仿佛先前的不愉快未曾發生過,默默吃着菜的她一言不發,不吵也不鬧,弘歷反倒有些坐不住了,終是主動給她夾了塊雞肉。
“多謝四爺。”雲禾聲淡神漠,一如初識他時那般,這樣疏離的态度令他很不習慣,
“一家人,無需客氣。”
接下來又是無邊的沉寂,素清教她撒嬌,她實在做不來,幹脆什麽也不說,她的心底已然放棄這個念頭,只在想着何時才能攢夠銀子,離開此地,到時便可獲得真正的自由。
她鬧騰的時候,他覺着她太過任性,她不鬧的時候,他又心神不寧,總覺得自己若是不如她所願,她很可能會厭倦這樣的日子,又生逃離的念頭。
究竟該怎麽做,弘歷甚感頭疼,暗嘆女人的心思比政事還棘手。
午膳過後,弘歷去往書房,雲禾則在寝房內午歇。
輾轉了幾轉,她才睡着。迷糊間,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鳥兒,被關在籠子裏,弘歷每日都會給她喂食,卻不肯放她出去,身在籠中的她絕望又無助,心力交瘁,奄奄一息。
後來的她是被雨聲吵醒的,陰了一整日的天,終是下了場大雨,秋風呼嘯,雨打石階的聲音驚醒了她的噩夢,雲禾驚慌睜眼,心咚咚直跳。
緩了好一會子,她才坐起身來,擡眸才發現屏風對面的榻上似是躺着一個人!
聽到動靜,那人也坐起身,繞過檀木屏風,信步朝她這邊走來。
看到弘歷身影的那一刻,又聯想到夢裏的場景,雲禾至今心有餘悸,黛眉緊蹙,神色惶惶。
弘歷見狀,無奈輕嘆,“還在生我的氣?”
這清晰的聲音将她拉回至現實,她才想起晌午那會子兩人起了争執。
憤怒之時她覺得自己很委屈,午歇過後,她漸漸冷靜下來,已然看開,再不吵鬧,淡聲回道:
“四爺說得對,此乃規矩,我不該妄想去打破,更沒資格生氣。說到底,是我沒擺正自己的位置,才會生出這許多煩惱來。往後我會遵守規矩,沒您的允準,不出家門。”
這違心之詞聽來甚是虛假,弘歷故作可惜的哀嘆道:“既然你不打算再出門,那這令牌似乎也沒必要給你了。”
說話間,弘歷晃了晃手中的令牌。雲禾見狀,眸閃詫色,一時間沒明白他這是何意,
“你不是說不給令牌嗎?”
凝神望了她好一會兒,弘歷的墨瞳中湧動着複雜的情緒。
晌午那會子他的确是動了怒,他已然下定決心,絕不會向她妥協。一旦開了頭,指不定往後她還會得寸進尺,提出旁的條件。
為了給她立規矩,弘歷毅然去往書房,沒留下哄她,可到了書房後,他卻心神俱亂,難以靜下心來辦公事,甚至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過絕情,她會不會因此而對他失望?
矛盾的情緒折磨着他,猶疑許久,他終是又拐了回來,跟她道出了心裏話,“原本是不打算給,可你一直生悶氣,你不高興,我能安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