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直至上了馬車，宋歌還處于有幾分懵的狀态。
甚至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手腕，确認是有幾分的疼痛之後才明白現在經歷的并不是假的，這才緩緩地松了一口氣，長長地籲了一聲。
方才段淩臨時騎馬回來還真的将她吓到了。
別說是她了，便連車夫也吓到了，說是馬車拐過兩個巷口，兀然段大人就讓他停了車，随後解開拴馬繩就一路快馬回來了。車夫只好在那兒等着，等了小半時辰，段大人與宋歌這才帶着行李來了。
說是行李不過也只是随便收了幾件衣衫，打算去了申州再買便是了，怕是段淩等急了，宋歌連自己帶了什麽衣衫都不知道了，只知道——
嗯，應該是能穿的衣衫。
下人們也是一副呆愣的模樣，只見段淩喚了管家出來草草地交代了一些事情，而後就帶着夫人離開了，只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
而後還是管家先打開了話匣子。
“這段大人，平時不吭聲也就罷了，這一有動作，可是雷厲風行啊。”
“是啊是啊，這下兩位主子都走了，是不是咋們能夠修個假了？”
“……段大人好像就是這麽一個意思的。”
“嘿嘿嘿……”
宋歌坐在馬車一側，段淩坐在另外一側，眯着眼像是在休息。昨兒因為事情耽擱了沒有休息，今兒又是一大早就要離開了，眼下便帶上了濃重地兩圈黑。
上了車，宋歌也不敢打擾段淩，看着窗外的風景看膩了，便順手在車上摸了摸，正好摸到了一本小冊子，就拿起來瞅了瞅。
這一瞅，嘴角就又是一抽。
小冊子上印着四字：《宅門密事》。
不就是先前自己尋了許久都沒有尋到的書麽，還真的是被段淩拿走了。瞧着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段淩應該還是看得極為認真的那一種。
忽然想起來先前有一陣子段淩在自己面前晃着，似乎有什麽話想要和自己說，卻是一直都沒有說過，該不會那個時候想要說的就是這一件事吧……
不動聲色地将小冊子放在自己的行李裏面，而後偷偷地瞅了段淩一眼，見段淩還沒有醒，嘴角就揚起一抹惡作劇成功了的笑容，像是偷腥的貓兒，嬌俏可愛得很。
這會兒在馬車上坐着，宋歌才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方才發生了什麽事情。心裏還有些迷糊着，本來做好了一年半載的見不着段淩了，兀然段淩又說帶上自己，也不知存了是什麽心。
不過既然帶上了，應該是好事。
這般想着，便看向一側的段淩，時候還早着，日光還未顯露，馬車裏即使生了小爐子還是有幾分冷意，見段淩睡着無意識地用手環着自己的肩膀，宋歌皺了皺眉。
目光在馬車上逡巡了一圈，尋思着有沒有保暖的東西。
——卻是沒有找到的。
馬車是新購置的，并沒有想得那麽細致，要不是昨兒宋歌提了一句晨間露水重，約莫爐子也不會準備。宋歌無奈地搖了搖頭，拆開行李，拿了一自己的小襖子出來，輕輕蓋在段淩身上。
沒想到這一蓋，段淩便掙開眼了。
“做什麽？”聲音冷冷的，帶着些警惕，很是防備，見面前的人是宋歌才稍稍松了一口氣，緩聲解釋這，“方才睡着了，有些迷糊。”
宋歌撲哧一聲便笑了，手上的襖子蓋也不是，不蓋也不是，犯了難：“那相公還睡麽，睡着的話就蓋件襖子吧，路上冷，怕是還沒到申州便着涼了。”
天色未亮，露水還重。
瞥了一眼窗外，略微估算了還有多久才能到，段淩便點了點頭，接過襖子，沉聲道：“有勞夫人了。”
宋歌點點頭，眉眼彎彎，略微松了一口氣，正想縮回自己的小角落裏，卻被段淩拉住了，拉至他的懷側，随即被環住了，正想說些什麽的。
便察覺段淩的下巴從脖頸後挂在肩上，沉聲道：“一起睡吧，夫人今兒起得也早，還有一陣子才會到。到了申州也還有許多事兒要忙，這會兒便先休息吧。”
“我……”宋歌正想拒絕，身後便傳來綿長而又均勻的呼吸聲。
傻眼了。
該不會這樣就睡着了吧。
想要側頭瞅一眼段淩，又怕自己的動作太大吵醒了段淩，半是掙紮半是想動，過了一會會，還是放棄了。罷了罷了，不管真睡着了還是假睡着了，只要睡着了便是了。
車裏很是安靜，便連爐子裏的火星噼裏啪啦碰撞燃燒的聲音都能聽見。聽着聽着這樣的聲音，宋歌也有些困了，小小的打了一個哈欠，眯着眼本想着打個盹就起來了，沒想到那一睡，就是兩個時辰。
還是段淩将宋歌喚醒的。
睡得一臉懵，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段淩的話是什麽意思。而外頭有不少人在喧嘩着，應該是到了申州了。
申州靠商業興盛起來的，說起來，宋家的根就在申州，宋歌小時候聽奶娘說過，宋家老祖宗便是從申州開始，一腳一腳将宋家的生意走踏實了，才有現在的宋家。
“像是官府那兒安排了人歡迎我們。”段淩掀開簾子往外瞥了一眼，蹙眉道，“等會兒可能人有些多，夫人可要牽着我，別走散了。”
宋歌自是點頭，心上升起淡淡的暖意。
待馬車停下，段淩先跳下車，然後在車前對着宋歌伸出手。馬車的橫欄有些高，走的匆忙也沒有準備小板凳，宋歌方探了一個頭，便覺得地上有幾分高，猶豫了一下，不知要不要跳下去。
便聽見段淩沉聲道：“夫人，我抱你下來。”
而後不顧旁人的眼光，攬住宋歌的腰。宋歌驚了驚，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下意識地環住了段淩的脖子，死死不松手。
後來還是段淩又是無奈又是好笑道：“夫人，已經到地面上了，你可以下來了。”
“哎。”宋歌鬧了一個笑話，這才讪讪地松了手，心想若是不知事兒的人還會以為她是在嘩衆取寵呢，面上便又紅了，下意識地看向段淩，段淩卻并沒有因為這件事想太多，牽着她走至一個男子那兒。
那男子一身青衣，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兒，身後站着幾個手下，見着段淩面色變了變，随即低聲讨論着什麽。唯獨那男子不參與讨論，定定站在那兒，等着段淩過去。
面容并不出衆，唯獨一雙眸子像是能夠看穿一切，精明通透。這一圈人掃過去，段淩也知道哪個才是管事的了，也沒有多問，走過去徑直道。
“段淩，盛京來接替老知府的。”段淩的話很是簡單，語氣未變。
那男子也是怔了怔，許是沒有想到過來接替老知府的會是這麽一個年輕男子，又或許是覺得自己還未曾自我介紹段淩便先來自我介紹了，覺得不自在得很，打量了段淩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的正事，點了點頭道：“段大人，我是夏青，無名小卒一個，在老知府身邊處理些瑣碎的事情。”
段淩頓住腳步，拱手笑道：“夏通判客氣了，段某在盛京便有所耳聞，老知府身側有一個得力助手，說得便是夏通判吧。”
夏青朗聲笑起，謙虛道：“不敢當不敢當，段大人才是年輕有為啊。”
聽着二人的奉承話，宋歌在一側隐隐想笑，覺得這些事兒好玩得很。這些情景先前在話本子裏都見過了，也想象過是怎麽的一模樣，卻沒想到這模樣比自己想象得還要有趣幾分。
微微垂着頭，想着話本子裏下一步是怎麽演的來着？
好似就是通判會帶知府去衙門處理事務。
想着過一會兒又能瞅見衙門長什麽樣了，宋歌心裏很是雀躍，殊不知手心沁出的點點汗水，洩露了她的心思。
與夏青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情況，察覺身側的人兒隐約有些緊張，趁着夏青前去尋人，側頭看向宋歌，笑道：“夫人看哪兒哪兒興奮。”
“哪有。”宋歌下意識地反駁，而後仔細想了想還是讪讪地點了點頭，這話說着還真沒錯，申州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新鮮的，幼時看着的話本子許多是以申州為背景的，看多了，宋歌也便存了想來申州看看的意思，不過先前也只是想想，沒有想到段淩讓這一切都成了真。
便是連那些奶娘教自己的規矩都忘得差不多了，想着這兒也沒有什麽人認識她，也沒了顧忌：“是啊，看哪兒哪兒都興奮，相公要帶歌兒出去玩麽？”
難得來一個新地方，這兒又沒多少人認識自己，也不用顧忌規矩什麽的。以前在宋家稍微做錯一些事情就會被奶娘念叨許久，近幾是耳朵都起繭了。
“行，等安頓好了，就帶你出去玩。”段淩颔首，還想說什麽，那邊夏青就過來了，不卑不亢道，“段大人，請随夏某來。”
咳咳咳說好的第二章，現在才傳上來。
=3=一月一日開新文，蠢桔子努力存稿中。
聖誕快樂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