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長會
家長會
“聽說了嗎？這次期中考，宋至珏居然被擠下去了。”
“什麽什麽，誰啊？這麽牛逼。”
“還能是誰，你還記得之前讓楊夏沖冠一怒為紅顏，好像是這麽說來着，哎不管，反正就是楊夏當衆表白那個女的，叫沈筱，這次拿了文科第一。”
“我靠，什麽神仙，這女的這麽厲害，要什麽來什麽，她不會燒香拜佛了吧。”
“沈筱？她不是經常考第二的嗎？你們不知道？”
“真的嗎？我怎麽半點印象都沒有，你确定嗎？不過誰會記得第二名啊，一般都是看下第一名是誰吧。”
“确定啊，就特別白的那個女的，不過這半年榜上那群人名次變來變去的，加上題型又變幻莫測的，我呸，說好建國之後不可以成精的，這題型變得和妖怪一樣。”
“對啊，不知道為什麽今年到處整改，我媽說我那成績跟過山車樣的，我都無語死了。”
“那宋至珏是真厲害啊，有真才實學的，這麽多次考試穩居榜首，就這次掉了。”
“哎你們知道嗎，我聽說是因為宋大神受了情傷！”
“情傷？多說點，愛聽，摩多摩多。”
“就是上次楊夏告白那個啊，宋至珏不是和楊夏青梅竹馬嘛，結果被這個沈筱截胡了，不就黯然傷神，跌落神壇了呗。”
“啊，還有這種說法，那這個沈筱有點東西啊。”
“何止，我有個朋友，以前和沈筱同班的，她可會勾搭人了，他們班女生私底下都說她是綠茶，叫我最好少和她來往呢。”
“我去，還有這種人。”
“可惜宋神仙了，被這種人超過，啧啧。”
一塊led屏幕伫立在教學樓旁，腳邊是精心修剪過的花圃，鮮豔嬌媚，明明是秋日，卻開得如春風掃過般燦爛。
屏幕上滾動着姓名班級以及成績和排名，這是一份紅榜，白底紅字，每次大考後年級前一百名同學的信息會出現在上面，接受大家各式各樣目光的洗禮。
幾個同學正湊在屏幕面前叽叽喳喳地讨論，除了看自己的成績，還八卦別人的，就差沒抓把瓜子邊磕邊唠。
沈筱倚在二樓走廊邊，虛虛看向他們，或者說看向那塊象征着榮耀的屏幕。她隐約能聽見他們在說些“沈筱”“宋至珏”“名次”這樣的話，沈筱心裏莫名竄出點詭異的滿足感，她有些懶洋洋地感受着傾斜的日光，眼睛在柔柔的光線裏變成淺棕色，她本來就白，加上長期熬夜做題氣血虧空，此時毫無血色的臉在陽光下似乎變成吸血鬼——一種不能出現在白天的生物。
一個短發女生跑來，十分開心得意地拉住她說：“筱筱~班主任叫你去她辦公室！你這次考的這麽好，班主任肯定是要表揚你！”
楊夏也從班級後門走出來，把手裏的蘋果往沈筱手裏一塞，順手又撩撩頭發，與有榮焉般說道：“筱筱真的厲害，數學最後一道大題宋至珏都沒解出來，但是筱筱居然解開了，老班教數學的，肯定惜才的不行，前面她把宋至珏叫過去的時候我可去聽了一嘴，你猜怎麽？老班把宋至珏罵了個狗血淋頭哈哈哈哈哈哈！我跟她認識這麽久，第一次看見她被罵成那樣。”
“是嗎，那我有點害怕啊，要是班主任也說我怎麽辦呀？”沈筱狀似擔心實則暗爽地問道。
”怎麽會，老班表揚你還來不及呢。“楊夏笑得臉上紅紅的，臉上滿是得意和高興，整個人高高大大地站在沈筱面前像個大型狗狗，他順勢伸出手，揉了揉沈筱的頭發，這舉動又引起了旁邊幾個同學的注意，他們竊竊私語起來。
沈筱臉上也生起些紅暈，好像有點嬌羞。她的手指不自覺互相攪動着，透露出主人微妙的心情。
【操，傻逼吧。】
【好裝啊。】
【為什麽垃圾不能好好呆在垃圾桶裏啊？！】
聽到了，宋至珏同學。沈筱轉過頭看見宋至珏走向自己，她穩下心神，沖宋至珏笑着打招呼。
宋至珏好像有點被這個笑容吓到一樣，愣住了幾秒，随後又幅度很小地偏過一點臉，本來正視沈筱的桃花眼逃似地看向別的地方。
她不情不願又有點丢人羞赦似的，對沈筱說道：“班主任叫你過去。”
沈筱卻大大方方地回答道：“好的。”
說完和身邊的人打了下招呼就去了，脊背挺直板正得像顆小青松。
宋至珏沒忍住多看了會才回過神來沖楊夏冷冰冰地說道：“少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楊夏憋不住笑，又哈哈大笑地嘲諷宋至珏。
宋至珏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楊夏笑夠了，挑挑眉沖旁邊當陪襯的短發女生說道：“她倆真有意思，你說是不是？”
短發女生忽然被搭話，三分驚喜七分謹慎地說：“她們都很厲害。”
楊夏又笑了笑，沒說話了。
沈筱到辦公室的時候，班主任正在打電話，看見沈筱來了就招招手示意她等會。
沈筱等了好一會班主任才把手機鎖屏，将注意力轉向她，沈筱有些緊張，班主任一直以來對她的印象不太好，雖然說不出什麽原因，也沒有具體的例子，但今天的确是上了高三後班主任第一次叫她來談心，可能是因為考了年紀第一所以不得不做樣子找她聊聊嗎？
“沈筱，這次你考得不錯啊。繼續保持，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才是正道，這個道理你也是懂的。”班主任推推眼鏡，正色道。
“嗯，老師我會的。”
“這次你能考這麽好，有部分原因确實是你近段時間努力了，但是呢，人的運氣不會一直特別好，尤其我們的目标是高考，不要因為一次考好就驕傲自滿，更何況這次算是教研組做實驗，把一些題型變換了，考的有點偏，導致其他尖子生發揮的沒有那麽好，當然老師不是說你這個成績虛有其表哈，就是真正的好成績呢，還是需要穩紮穩打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地來，知道嗎？”
“知道。”沈筱的心沉下去，聲音也悶悶的，少有的沒能很好地掩飾失落的心情，她的心裏泛出一絲苦澀，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明明已經很努力了，明明每一分都是自己寫出來的，堂堂正正考出來的，為什麽要如此輕描淡寫地就将那些真實的東西化為漂浮在這間辦公室裏漂浮的塵埃。
“唉，老師也不是說你的意思，我看了下你過往的成績，也是不錯的，有幾次月考也發揮的挺好，所以老師才說要繼續保持哈，加油加油，老師相信你可以的。”
“嗯嗯，好的老師，我會的繼續努力的。”
“這就好，對了，你回去通知一下班裏同學，這周五要召開家長會，所有同學的家長都必須到場。”
沈筱猛一擡頭，問道：“必須到場嗎？老師，我父母最近都在出差，可能來不了。”
“沈筱，我作為你的班主任，要為你負責，之前每次家長會你都說你父母有事來不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一切都是你父母給與你的，你卻在這裏嫌棄他們，甚至連家長會都要撒謊不讓他們來，老師知道你們十幾歲，青春期，好面子，但是沈筱，學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是把你們教育好的地方，不是讓你們誤入歧途變得虛榮自滿的地方，我前段時間和你父親通過電話了，他和我反映了你在家裏的一些問題，并且也很關心你，沈筱，做人要講究良心，不要用最虛無缥缈的東西傷害愛你的人知道嗎？”
沈筱的眼眶因為過度熬夜發青，眼睫毛微微顫動，她表情變得堅硬起來：“老師為什麽要打電話？”
“沒認真聽嗎？這次家長會學校要求每位同學的家長必須出席，前幾次家長會我都沒有和你計較，這次給你父親打電話也是想着上了高三第一次家長會，你又考的挺好，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呢？沈筱，你現在是個學生，配合學校工作就是你最重要的事情，況且，你現在不配合學校工作，那等你需要學校的時候，你覺得學校會配合你嗎？你要想清楚，不要因為這點事情就和老師、和學校作對。”班主任皺起的眉頭足以夾死蒼蠅。
“我知道了。”沈筱的聲音低下去。
“這才對嘛，都高三了，沈筱，不要耍一些不入流的小心思，老師也是從你們這個時候來的，正因為這樣，老師才勸你不要搞特殊，好好配合學校工作，好好學習備戰考試哈。行了，你先回去吧。”
——
自那天被班主任叫去訓話後，沈筱神經緊繃，整日心神不寧，想給家裏打電話拿起手機又放下。
這時候楊夏總是來打擾她，每當課間沈筱好不容易轉轉暈乎乎的腦袋，想甩甩腦子裏的混沌時，楊夏就出現了，沈筱不得不強打精神應付他，甚至開始後悔去招惹這位精力十分旺盛的同學，并且沈筱被迫遭受的還是雙重精神幹擾。
“筱筱，這道題我不會你可以教教我嗎？”
“好啊，你看這條輔助線要這樣作才行......”
【哇這是什麽類型的蠢貨這都不會。】
“筱筱這個牌子的牛奶好喝，我以後每天都給你帶好嗎？”
“不用啦，我喝牛奶會肚子不舒服，就不麻煩你了。”
【呵呵，明明昨天喝了兩瓶草莓牛奶，我都看見了。】
“筱筱，我的英語确實不太好，就算看你的筆記也有些地方不懂，以後大課間可以給我補補課嘛，我知道後花園有個地方很安靜。”
“啊，可以呀，都說要想把一個知識點掌握住，最好的方法就是教會別人。”
【哇，這麽老土都想得出，腦子不好吧這個人，難道覺得自己很配嗎？】
後座傳來巨響的收書聲，沈筱和占了沈筱同桌位置的楊夏同時被吓到轉頭一齊看向宋至珏。
”看什麽看？！”宋至珏瞪他們一眼，扔下這句話，就離開座位了。
沈筱和楊夏對視一眼，沈筱微微皺眉，輕聲問道：”她怎麽了？“
”發瘋了吧，別管她。“楊夏回到，說完還探頭探腦做賊心虛地環視了一下四周，見宋至珏沒有回來的意思，又對沈筱說道：”她這裏不行。“說着指了指腦袋。
沈筱則沒忍住笑似的，略帶點俏皮地駁道：”別這樣說。人家成績可比你好，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嗎，怎麽看起來關系沒有那麽好？”
“哇——這誰傳的啊，誰和她青梅竹馬啊，我可招惹不起這人。”楊夏故作誇張地說道，但是也沒有解釋他到底和宋至珏什麽關系。
沈筱想到聽聞中他們共同顯赫的家世，也并不那麽好奇他們具體交情，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嘛，總歸在同一個圈層的人會互相認識熟稔并不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