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做客
做客
“叮咚——”
宋至珏按下門鈴。
門打開，一個阿姨圍着圍裙一臉欣喜，“小玉來啦！”
宋至珏把手上提着的禮品送過去。
阿姨樂呵呵地說道：“來就來了，帶着些東西做什麽。”
阿姨把東西安置好了後招呼宋至珏在客廳坐下。
宋至珏上一次來這裏是那次班級聚會後，她和班級裏的一個同學起了些争執，沒等結束就提前離場了。
旁人都以為宋至珏是因為那個女生喜歡楊夏又在她面前招搖才動怒，不是這樣的，是因為那個女生在大肆宣揚沈筱過去的一些作為并不斷譏笑，楊夏對此無動于衷，宋至珏忍受不了，借由小事刺了那位女生幾回，那同學在喜歡的人面前不願退縮，于是和宋至珏吵了起來。
現在回想起來會覺得自己有些幼稚，可若是回到那個時刻，聽到那些話語還是會忍不住難受。
她一直知道沈筱過去做過什麽，說過怎樣的話，得罪過什麽樣的人，她不敢評價沈筱是一個好人還是壞人，她只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喜歡的心并不為此動搖過。
“蘇雨還在補課，要等一會兒，先吃點水果，阿姨今天特地去買的，很新鮮。”阿姨把切好擺盤的水果端放在茶幾上。
“好。”
會在高三還專門請家教補習的學生，要麽是實在跟不上進度，要麽就是對自己要求非常嚴格。
宋至珏每周也進行着數學的補習，這讓她可以更穩定地保持住拉分的學科，請的老師也是退休了的特級教師，能請來做每周兩個小時的補習純粹是出于情分。她是後者那類。
蘇雨則是前者，她之前的大部分時間用于訓練，現在正在惡補文化課知識。
宋至珏來的湊巧，這邊蘇雨從房間出來，家教老師抱着英文教材随她一起出來，看來是在補習英語。
“好了你先回去吧。”蘇雨不太客氣地對老師說道。
這老師看起來是個有些腼腆的女生，看着挺年輕的，應該是大學生兼職的家教。
女生點點頭，和廚房裏還在忙碌的阿姨道了別，就去玄關處換鞋了。
她路過客廳時匆匆瞥了眼坐在沙發上的宋至珏，眼裏閃過驚豔，這個女孩周身的氣質比長相還要絕，坐在普通家常的客廳裏卻散發出讓人覺得不容小觑的氣勢，她盛氣淩人的樣貌無關輕浮，是十分冷靜、沉穩的。
但她也不敢搭話，這家人的脾氣不大好，估計這個小客人也一樣。
“老師吃點水果吧，看你嘴唇有些幹。”宋至珏拿了兩個橘子給她。
“噢，噢，好的，謝謝你呀。”女生驚訝道。
“我送你出去吧。”蘇雨搭着女生的肩膀把她往門外推。
女生剛換好鞋不久，這一推讓她有些站不穩，跌跌撞撞地由蘇雨帶出去了。
過了沒一會蘇雨就回來，把門關上。
“開飯啦。”阿姨端着最後的一道魚湯出來，宋至珏上前幫忙布菜讓她好放些。
四菜一湯，正好适合三個人吃。
蘇雨的父親是位警察，工作很忙碌，時常加班，今天估計也是出任務，沒在家裏。
“小玉別客氣哈，多吃一點。”還沒有開席，阿姨便開始講些場面話了。
一開始宋至珏不是很适應這樣的情況，面對蘇雨的熱情邀請她也不常答應，但慢慢的，她回到空無一人的家時會感到厭倦。那之後蘇雨再邀請她，她都一一應了。
在哪裏待着不是待？起碼這裏還溫暖熱鬧些。
她看得清楚蘇雨的接近，知道那時蘇雨打着她的名號橫行霸道，明白阿姨臉上閃過的憐憫與不屑。
但她不在乎。
她那時太小，還忍受不了孤獨。
“最近學習搞得怎麽樣？你肯定考得不錯吧？不像小雨，淨弄些有的沒的，不重視文化課，我特地給她請了好幾個家教，就為了關鍵時候沖一把，把成績提上去。”阿姨夾了塊肉給宋至珏。
“成績還可以，蘇雨挺聰明的，好好學能有很大進步。”宋至珏知道阿姨想聽什麽。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飯桌上全是阿姨對蘇雨的吹噓了。
她滔滔不絕開始講着全是圍繞着蘇雨的事情，蘇雨在旁邊吃飯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時不時迎合幾句。
只有宋至珏按捺住反感的心，辛苦維持着表面的平靜。
她長大以後對很多事情有了自己的判斷，也明白自己并非無處可去，會繼續維持與蘇雨的聯系也是出于某種意義的感激之情。
但這不代表她是個全無脾氣的人。
她看着眼前兩個開始講雞零狗碎家長裏短的閑事八卦的人，有些無奈。
“出軌的女人，啧啧，要不得喲，要是換成古代，那可是要浸豬籠的！不檢點，傷風敗俗，小玉你可千萬別學到不好的，到時候沒有男人要的！”阿姨講到上頭，猝不及防給她來了一句。
宋至珏把碗放下，微笑着說道：“阿姨，首先謝謝您的款待和勸告，但是呢，我也勸你一句話，做人不要得寸進尺，我也不是你可以随便評判的人，你沒資格對我說這種話，懂嗎？”
“以後也別邀請我來了。”
再如何的關系，不可能也不可以拿她的母親來踐踏她的內心。
宋至珏已經是怒火中燒，她最後的理智維持着僅剩的體面，與二人道別并告知以後不會再來後，才踏出這個屋檐。
出乎意料的，走到門口時，她居然覺得心頭松了口氣，好像從壓抑渾濁的地方走到了清新開闊的地方般。
蘇雨跑出來拽住她，焦急地說道：“你說話這麽傷人幹嘛，我媽她都哭了。”
“關我什麽事？”宋至珏把她的手撥開。
“你！”蘇雨一臉震驚和不解，“你怎麽變成這樣，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是什麽樣的人，和你有關嗎？你憑什麽說我以前怎麽樣，現在又哪兒變了，對我做出這種荒誕的評判？你配嗎？”宋至珏蹙眉。
“你真的變了……”蘇雨表情變得悲傷，“你以前從來不會對我說這麽重的話，你一直都是對我很溫和的，我以為你對我和對別人不一樣，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最好的朋友？是指用我的錢吃喝玩樂卻在背後散播流言讓其他人遠離我的那種，還是指在進行仔細的挑選觀察後才決定靠近我的舉動稱得上是朋友？這些年你從我身上撈的好處足夠我在市內最好的餐廳連續吃上幾個月并且不用忍受聒噪的環境。”宋至珏冷冷一笑，她從前能忍，只是因為沒有觸碰底線，不代表她真是個傻子什麽都不知道。
蘇雨吓得後退兩步，“你都知道啊……”
“我不是喜歡翻舊賬的人，今天就說清楚，以後也別邀請我來了。”
撕破最後的窗戶紙。
破碎的紙花是葬禮上飄落的銅錢。
“是不是沈筱，沈筱教唆你的！”蘇雨想到什麽似的，低聲咒罵道，“她不是什麽好人，你別和她走得近，你知道她以前風評多不好嗎？”
“你提她幹什麽？”宋至珏十分不耐煩了。
“她很壞的，而且很無恥！為了錢她什麽話都說的，你千萬別相信——”蘇雨想上前去拉宋至珏，身形剛動又停下來想到剛剛被她拒絕，身體語言是怯懦的，嘴上表達的卻是狂妄的。
“別說了！”宋至珏打斷她的話，不悅地說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不要再讓我聽到你在這裏說捕風捉影的話。”
她的心情完全被破壞，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以前為什麽要和蘇雨牽扯上關系。
“你，我不是亂編的，你知道嗎？她家裏就不幹淨，她爸賭博欠了很多債，她們家還被人潑油漆，這種家庭能養出什麽好人？”蘇雨恨恨道。
宋至珏真是聽煩了。
她走到蘇雨面前，壓迫性極強地說道：“所以呢，你說這些有什麽意義嗎？這和我受不了你們家有關系嗎？我和誰走得近，或者說，我喜歡誰，誰就是最好的，你、還有其他別人，沒有資格指指點點。”
“我真是後悔讓沈筱換宿舍和你這種人住一起。”宋至珏最後失望地說到。
真是後悔曾經和你是朋友。
蘇雨周身氣質頹敗，她意識到了宋至珏對沈筱的特殊感情，也明白無論再說什麽，都無法挽留住她，她只能看着宋至珏一步一步從眼前離去。
她本來以為她是那個獨一無二的，現在換人了。
不，有可能她根本從來就不在那個位置上。
畢竟制定标準的人是宋至珏。
宋至珏其實并不如在蘇雨面前那般堅定。
她同樣在心裏有許多疑問，但是在別人面前她第一時間是選擇維護的。
沈筱在那個宿舍不會過的很開心。
應該再換個地方才行。
她打開信息框又看了一遍和沈筱的聊天記錄。
也許明天可以準備的豐盛一點，讓沈筱喜歡上她住的地方。
她現在住在學校旁邊的小區裏，裏面住的人一半是原先就住在這的，還有一半是像她這樣出來住的學生，有些會有家長在陪讀。
環境應該還行？
回來後，她打開門，環視一周。
三室兩廳。
宋至珏一直只用其中兩個房間，作為卧室和書房。
不過每周上門的清潔工會把所有房間都打掃一遍。
宋至珏推開另一個房間的門，裏面幹淨整潔。
她關好門，又準備出去一趟去超市買些食材備着的時候，一條信息傳進來，她打開一看，是班主任。
親切地詢問她明天是否還要請假，溫馨提醒要記得周一回來補假條。
她回複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