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克裏斯蒂亞諾是在AC米蘭的球迷堆裏。
說真的，至少不在那群紅色的人潮裏，要是在利物浦球迷堆裏出現了曼聯的黃金七號，那才是災難。
他一邊在心裏這麽安慰着自己，打算同樣這麽安慰即将暴走的經紀人，一邊試圖往外挪動，解救自己。
周圍那些按着他合影拍照的與其說是粉絲，不如說是狂熱的足球分子，他們不在乎是誰，只在乎自己抓到了一個落在觀衆席上的球星，還是有點名氣的那種。
克裏斯蒂亞諾通常對這些狂熱球迷都有着超乎尋常的寬容和耐心，除非這些人過分過火了。
他耐心地一邊看着鏡頭點頭微笑——他索性幹脆摘掉了自己的假胡子，回歸那個漂亮精神的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一邊給了幾個簽名，艱難地走過了那段座椅通道，移動到了場邊。
保安們也正逆流而上，總算與克裏斯蒂亞諾接上了頭，只不過身後還尾随着一群見機行事的興奮記者。
等克裏斯蒂亞諾好不容易狼狽被護送到了場後的安全區，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抓皺，手臂上還多出幾條抓痕，卡卡的那條俱樂部圍巾更是被抓爛了。
克裏斯蒂亞諾有種死裏逃生的感覺。
“羅納爾多！你是來看誰的比賽？”
“AC米蘭将你們踢出了歐冠争奪的資格，你卻來看他們的争杯之賽？只有你一個人嗎？”
“請問看到AC米蘭捧杯後，你心情如何？說點什麽吧！”
“……”
克裏斯蒂亞諾被一堆話筒堵住，他預料到了這一點，知道這些媒體狗仔們要是得不到一個回答是絕不會甘心罷休的。
他停下來，清了清嗓子，擡起眼掃向面前的七八個話筒，記者們見狀都順勢安靜下來，期待地等着這位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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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看AC米蘭的比賽，我就坐在他們的觀衆區裏，這很顯然。”克裏斯蒂亞諾大大方方地承認，“我正好得到了一個假期，來看一場激動人心的高質量比賽，這有什麽不對的嗎？”
“不論是AC米蘭還是利物浦，他們都踢出了絕對的水平，我很敬佩，為這兩支隊伍的競技精神。”
克裏斯蒂亞諾回答得差不多了，但記者們還不想放過他。
科斯塔和卡卡這會兒也總算越過人群障礙趕了過來，與他們一道來的還有AC米蘭的其餘主力們，記者們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被今晚的冠軍分走了一大半。
克裏斯蒂亞諾松了口氣，他飛快看了一眼卡卡，讪讪咧嘴一笑，又飛快抿直了唇角，免得又被小報抓住。
舍普琴科、卡卡幾人都是媒體記者最喜歡的采訪對象之一，卡卡有意無意地擋住了那些伸向克裏斯蒂亞諾的話筒和鏡頭，他的默契隊友見狀也立即分擔了一部分。
科斯塔找到機會就立即拉着克裏斯蒂亞諾跑出了包圍圈。
“你真是走哪兒都能引爆頭條是吧？”科斯塔好笑又好氣地瞪向自己的國家隊小友，“本來今晚和明天的大新聞該是AC米蘭和卡卡的。”
克裏斯蒂亞諾摸摸鼻尖：“卡卡不會介意我和他分享頭條這回事的。當然，你們俱樂部就說不好了。”
科斯塔抽了抽嘴角。
“你不如先考慮你的俱樂部會怎麽想。”科斯塔說道，他把克裏斯蒂亞諾帶到他們的球隊大巴上，然後自己先回了更衣室。
克裏斯蒂亞諾聞言下意識看了一眼手機，他的手機已經連續震動了好幾分鐘了。
他接起電話——門德斯的。
“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謝天謝地你總算願意接起你可憐的經紀人的電話了！如果你還記得有我這麽一個人的話！”門德斯的咆哮幾乎要把克裏斯蒂亞諾的耳膜震破。
克裏斯蒂亞諾讪讪道：“噢豪爾赫，我當然記得你，你看我這不第一時間就給你電話了？”
“如果你能在幹出這件事情之前的第一時間想到我……”門德斯開口。
克裏斯蒂亞諾趕緊打斷了對方的話，他說道：“我只是想來看卡卡的比賽，我保證我沒想過要惹出這樣的麻煩。豪爾赫，親愛的，換個思路，或許這也沒什麽不好的？”
經紀人在電話那頭沉默，半晌後他發出一個鼻音：“換個思路？比如說？”
“當然是由你來想了。我只是提供一個可行的辦法。”克裏斯蒂亞諾回答道。
門德斯：“……”
經紀人在電話那頭深吸了口氣，他手下的金錢樹理直氣壯得讓他有股沖動想把對方連根拔起。
“好了門德斯，我該去給爵爺報備一下。這件事情不着急，媒體關于我的負面消息還嫌少嗎？我都能猜出來他們會說些什麽了——羅納爾多現身決賽現場為AC米蘭慶祝奪冠，身在英超心系意甲。”克裏斯蒂亞諾搶在經紀人開口前說道，“你先準備好卡卡。今晚是屬于卡卡的，你得準備好。”
門德斯險些被克裏斯蒂亞諾那熟練的口吻氣笑：“你這是身經百戰了？麻木了？”
“以及請你放心，卡卡這邊我早就安排好了，如果不是你突然冒出這一出意外驚喜的話，會更好。”門德斯硬邦邦地回應道，翻了個白眼——難道這還用得着一個十九歲到處惹出頭條新聞的男孩來告訴他嗎？
克裏斯蒂亞諾嘟哝着撇了一下嘴微微撅起：“謝謝，豪爾赫，你的這些話對我沒有幫助。”
他挂斷電話，轉而又給弗格森爵士打了過去。
他一邊等着電話那頭被接通，一邊在心裏計算時差問題，曼徹斯特這會兒是幾點？
算了，電話已經被接通了。
“嘿BOSS，晚上好，或許您還沒睡着？”克裏斯蒂亞諾輕咳一聲，聲音都帶着明顯沒有底氣的虛弱。
弗格森爵士在電話的另一頭仿佛可以看見他的黃金男孩讪笑心虛的樣子，他的火氣像是被一盆水撲滅了大半——但仍舊還有一簇燒着。
天知道當他在電視轉播上看到自家小将被放大的面孔時，他簡直兩眼一黑。
——說不清是為對方出現在那兒，還是為對方那糟糕可笑的假胡子。
英國人至死優雅，除了在足球上。但不意味着弗格森能接受這麽可怕的視覺沖擊。
“你認為我睡得着嗎？羅納爾多，現在所有人都在關注你是不是打算轉會去米蘭了，安切諾蒂那個胖子甚至都發來了關切慰問，你覺得我能睡一個好覺？”弗格森反問。
“您知道我不會走的，不用搭理他們。”克裏斯蒂亞諾一聽電話裏爵爺的語氣音調，就知道對方沒有真的動怒，他松了口氣，聲音都跟着輕快了許多，有心思調皮地開起玩笑，“甚至您大可以跟他們炫耀我是多麽忠誠于您。”
弗格森在電話那頭努力繃住臉上的笑，不可否認他被克裏斯蒂亞諾哄到心裏去了。
狡猾的、愛撒嬌的克裏斯蒂亞諾，永遠知道怎麽一擊讓他這個老頭卸下不悅。
弗格森的大兒子馬丁原本正陪着父親看決賽，再是聽見父親和那個惹出麻煩的球員打電話，還以為按照父親一貫的脾氣必然逃不掉一通大發雷霆。
結果？
他甚至還看到自己父親臉上挂着不值錢的笑容。馬丁呻-吟一聲，他都要嫉妒那個被父親無比偏愛的羅納爾多了。
“你的傷還沒有好全就跑去伊斯坦布爾，還把自己陷入那樣的危險裏。”弗格森放緩了語速，但是語氣更加嚴肅，對克裏斯蒂亞諾說道，他所生氣的不是男孩跑去看比賽，而是克裏斯蒂亞諾不懂得珍惜照料自己的身體，“你是俱樂部的財産，明白麽？”
克裏斯蒂亞諾意識到弗格森是在擔心他的腿傷，他彎起圓圓的眼睛。
“我的腿傷不是什麽問題，我确定我好得不能更好了才去的，而且我拜托了我的國家隊隊友幫我安排了一切。”克裏斯蒂亞諾解釋道，在弗格森面前他總會耐心解釋一切，“雖然後來被球迷發現……那是一個意外。”
弗格森知道克裏斯蒂亞諾不是會主動解釋那麽多的性格，他不是這樣的人，但現在卻在他面前解釋了那麽多，弗格森足以明白男孩的重視。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吧，這個孩子才二十歲不到，他不能要求更多了，誰都會有犯錯的時候，至少對方到目前為止，相比給出的亮眼成績單和近乎完美的好習慣與自律，偶爾鬧出的新聞問題只能說是不值得一提。
弗格森道：“等你回到俱樂部，我會給你安排一個檢查，到時候檢查報告會告訴我對你的懲罰。”
克裏斯蒂亞諾知道這是一個翻頁的信號，他笑了一聲：“好的BOSS。”
兩通最重要的電話報備好後，克裏斯蒂亞諾終于能接着處理其他消息了——
先是來自親愛的西蒙尼女士，她對克裏斯蒂亞諾出現在瘋狂的球迷人群之中表達了極大的憂心，又疑惑為什麽克裏斯不在卡卡的家庭包廂裏，那裏的私密和安全性會好很多。
克裏斯蒂亞諾紅了紅臉，先是回複對方自己已經好好轉移到卡卡的球隊大巴裏了，然後再老老實實地向疑惑的西蒙尼女士解釋——
【C：我想給他一個驚喜，所以找別的朋友安排了座位[臉紅][臉紅]】
他的行程決定得太晚了，卡卡的門票也早就分了出去。
——不過自這之後，卡卡每一次都會額外為克裏斯蒂亞諾留下一張門票，不管會不會用上。
西蒙尼收到克裏斯的短消息不由哭笑不得，小情侶之間的驚喜游戲總是讓人上瘾，但顯然克裏斯蒂亞諾的小驚喜裏還帶了一點小驚吓。
天知道在她看見電視轉播裏乍然出現的克裏斯蒂亞諾時，那些瘋狂的球迷幾乎快把男孩吞沒了，她分明看見克裏斯蒂亞諾臉上是一副哭過的樣子，想也知道這個可憐的孩子根本沒意識到會發生這樣可怕的場面。
鮑斯科在她身邊表示Ricky實在太欠周到了，不該把克裏斯放在一堆普通球迷的座位之間，以及克裏斯也太沖動胡鬧，就這樣現身在公衆場合下。
西蒙尼吓得呼吸都快停了，聽見丈夫的話才回過神。
她在心裏不認同地想，這有什麽錯呢？愛是沒有錯誤的，要說錯，那就是那些瘋狂球迷的問題。
西蒙尼沒有搭理鮑斯科，低頭給克裏斯蒂亞諾發短消息，叮囑克裏斯下回別這樣了，這太危險了，誰知道那些過于激動瘋狂的球迷會做出什麽舉動來——
也就幸好最後還是AC米蘭捧起了歐冠獎杯，不然一場被扳平還反超的決賽，足以引動球迷的怒火和暴力，她就聽說曾經一場比賽中間，有激動的球迷往球場上砸□□，場面一度失控。
幸好多洛雷斯不怎麽追球賽直播，否則看到自己的小兒子意外出現在那兒，肯定得擔心死。
克裏斯蒂亞諾安慰了幾句，并且一再保證自己沒有受傷，才将西蒙尼安撫了下來。
克裏斯蒂亞諾的聊天群也都在瘋狂找他，他的國家隊隊友們，還有俱樂部的隊友們……
克裏斯蒂亞諾抱着頭，仿佛又回到了曾經好奇去逛gay吧，然後被媒體小報爆料後的那段時間，他也是被一群老大哥們瘋狂轟炸關切的。
明明這次只是去看了一場比賽而已，性質要好得多吧？雖然這場比賽實打實是他的同性戀人的比賽。
克裏斯蒂亞諾揉了揉臉，先點開了國家隊的群聊。
——至于俱樂部的，反正他明天就回去了，明天再說吧。
克裏斯蒂亞諾選擇做一天鴕鳥。
【菲戈：@cristiano 你怎麽跑去了伊斯坦布爾？前兩天弗格森不說你受傷了？】
【德科：魯伊沒給你票？怎麽在那個位置？@cristiano】
【卡瓦略：@cristiano 沒受傷吧？小孩子就是膽子大，敢在這種比賽裏深入觀衆席】
【菲戈：……魯伊呢？克裏斯呢？@ruicosta @cristiano】
【裏卡多：肯定在挨罵，爵爺那個脾氣，估計後面得禁賽幾場，最起碼的】
【菲戈：等一下，我看到了回放，米蘭那個叫卡卡的，他是不是特意跑到克裏斯蒂亞諾這側看臺來的？我覺得他一直在看你@cristiano】
【德科：這麽一說……我突然覺得這個卡卡的慶祝動作，和那天克裏斯蒂亞諾的慶祝很像啊】
【裏卡多：哪天？】
【德科：踢希臘那天，歐洲杯決賽，克裏斯蒂亞諾跑了大半個球場來着】
【裏卡多：我還以為他太興奮了】
【卡瓦略：噢，那次不還鬧出一些新聞？什麽向AC米蘭送進球打算轉會的……哇哦，又是AC米蘭】
【菲戈：……克裏斯蒂亞諾你到底在想什麽！？@cristiano 你真的打算去米蘭？】
【德科：倒不是想轉會的問題吧……關鍵是這兩人的慶祝動作簡直一個樣子？你們倆認識？@cristiano】
【卡瓦略：只有魯伊能解釋了，快出來，別裝死@ruicosta】
【科斯塔：……我就知道我不該給票！這家夥在決賽前一天還是兩天突然決定過來的！@cristiano】
克裏斯蒂亞諾剛剛爬完聊天記錄，就看到自己親愛的隊友崩潰喊話。
為了未來的僚機還能繼續派上用場，他連忙飛快打字——
【克裏斯蒂亞諾：別這樣，我發自內心感謝你，科斯塔！@ruicosta】
【克裏斯蒂亞諾：我和卡卡是好朋友啦，我來看他的比賽，進球算是我們之前約定的一個彼此鼓勵對方的方式？】
【裏卡多：啊，我還以為你是去看魯伊的@cristiano】
【科斯塔：……謝謝，有被傷害到一次】
【克裏斯蒂亞諾：當然也包括去看@ruicosta 我親愛的葡萄牙隊友！】
【科斯塔：反正是順便，我知道的】
【裏卡多：我本來沒看出來，但現在我知道了】
【科斯塔：……】
【菲戈：我還以為你們上次八分之一決賽是頭一回見面，原來早認識了？】
【德科：怪不得喝同一杯水@cristiano】
【裏卡杜：怪不得比賽結束他來牽手了@cristiano】
【卡瓦略：怪不得那個卡卡誇你像不要錢一樣@cristiano】
克裏斯蒂亞諾露出一個更加不值錢的偷笑，他摸了摸鼻子，努力不讓自己笑得太明顯。
【科斯塔：天啊，你們平時是不是都太閑了？也太關注我們AC米蘭了吧！】
【菲戈：只是關注克裏斯的情況而已，你們米蘭靠上了點關系】
【科斯塔：……好的隊長】
國家隊聊天群熱熱鬧鬧，克裏斯蒂亞諾爬着聊天記錄，有種實時在看自己的戀愛錄的錯覺。
噢，這感覺意外得不錯。
“克裏斯蒂亞諾。”不知道什麽時候，魯伊·科斯塔，他的可憐的葡萄牙隊友回到了大巴上，咬牙切齒地走過來，捏了一把克裏斯的臉，“你這個讓人不省心的家夥！”
克裏斯蒂亞諾幹笑兩聲，沒有躲開，只是說道：“這是個意外，誰也不想的。你們結束了？”
他問着，視線轉向窗外，果然看到AC米蘭的一衆主力正往大巴這兒走來。
克裏斯蒂亞諾不知道為什麽忽然生出一點緊張，他咽了咽口水：“科斯塔，我在這兒合适麽？我是說，都是你們的人。”
科斯塔快繃不住笑出聲：“又不是打群架，分什麽你們的人我們的人？”
克裏斯蒂亞諾：“……”
是這麽說，但這好像和他想說的不是一個問題。
不過也沒給他再多解釋的時間，卡卡已經跑過走在最前面的隊長，第一個跑上了大巴，并且直奔克裏斯。
科斯塔看見他們的聖西羅王子大步奔過來，下意識就往旁邊座位上躲開，他一點也不想承受這位已經完全長開、強壯起來的雙開門王子的沖擊。
馬爾蒂尼幾人走在後面跟上來，就看到他們今晚的大功臣正半蹲在那個曼聯七號男孩的身邊，仰着臉看向對方，眼睛比剛才接受采訪和教練大誇特誇的時候還要亮。
馬爾蒂尼：“……”
“你還好嗎？我想早點過來的，但我被拖住了……”卡卡飛快說道，他寬大的手掌握住克裏斯蒂亞諾的小腿，掌心貼在之前留着血痂的地方，微微皺眉。
克裏斯蒂亞諾咳嗽一聲，抓住戀人的手，這實在太過了，AC米蘭的主力們可都上大巴了。
他連忙回答道：“我好極了，就是不小心鬧出了點麻煩。”
說完，克裏斯蒂亞諾看向等上大巴的米蘭主力們，幹笑一聲：“恭喜你們。”
舍普琴科笑了一聲：“羅納爾多，你那不是麻煩，那叫騷亂。”
卡卡不贊同地看向自己的好友：“舍瓦，那只是一個小意外。”
科斯塔覺得這個詞他有些耳熟，他看向克裏斯蒂亞諾。
克裏斯蒂亞諾贊同地點頭。
內斯塔冷不丁出聲：“所以卡卡，今晚你進球後的慶祝是去找羅納爾多？”
他因為有傷沒有出現在首發裏，但他可看完了全場。
這回馬爾蒂尼、卡福、加圖索等等一衆人全都看向了克裏斯蒂亞諾。
怪不得他們去找卡卡，卡卡直接越過了他們所有人，他們還得花大力氣狂追上去。
克裏斯蒂亞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