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季先生

第10章 季先生

◎可我們明明接過吻的。◎

阿綢好像突然清醒了一樣,整個人僵住,額頭後背都是一陣急汗。

緊接着他的腹部就挨了重重一拳,慘叫着捂住肚子倒向一側。

産卵完剛過三周,那裏還脆得很,胡鹽這一拳沒留力氣,痛得他臉色煞白。

饒是如此胡鹽還不解氣,追上去兩腳直接把他踹到了床下,為了防止這狗東西突然爬起來攻擊她,胡鹽還一把抓起了磁力裝置。

當阿綢聽見“滋滋”的聲音響起時,他以為胡鹽打算殺了他。

*

“對不起!我不敢了!別打了!”阿綢喊着,身體在堅硬的地板上縮成一團。

屋裏一片昏暗,只有胡鹽身上圍繞着忽藍忽紫的磁力光。

其實胡鹽仍然是備戰姿态,但阿綢顯然已經失去戰鬥能力了。

他只是和剛來到這裏時一樣,緊緊地蜷縮在一角,肩背因跌下床而摔出了紅腫的瘀傷,口中喃喃地重複:“別打了,別打了……”

仔細一看,眼角好像有淚痕。

桌上的蛋似乎能感應到自己的父體遭遇危險,拼盡全力從裏面撞擊着蛋殼,搞得整個外賣盒都在晃。

不是,為什麽搞得好像家暴現場一樣。

胡鹽看着這場景一陣頭痛,按下按鈕把磁力關了,但裝置暫時還不敢卸下,就那樣綁在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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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怒意不減,往床邊一坐,光腳踩在地板上:“季籌。季先生。”

阿綢似乎縮得更緊了。

*

“我本來沒打算在孵化期內跟你掰扯,是你自己犯賤。”胡鹽罵道,“說,你跟宮玦到底什麽關系?”

得不到回應,胡鹽又往他小腿踹了一腳:“別裝死!”

阿綢痛得悶哼,聲音裏還帶點哭腔:“我不認識他!”

“都到這個份上了,你要是還嘴裏一句實話沒有就帶着你的蛋給我滾出去。”胡鹽威脅道,“實不相瞞我這兒還有宮玦的聯系方式,我可以直接讓他來把你接走。”

“別!”

來不及了,電話已經打了出去。

另一端很快接起,再次聽到宮玦的聲音,對胡鹽來說也十分不适。她聽見宮玦說:“你好,哪位?”

阿綢霎時雙手捂住嘴巴,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

對方似乎把手機拿開,看了一眼,又重新靠近道:“陌生號碼。是記者嗎?你從哪搞到我的聯系方式的?……再不說話我挂了?”

胡鹽從桌上的一堆裝備中拿了個小圓片放進嘴裏,再開口已經是電磁聲——原來是喉頭變聲器:“我是戚卿,還記得我嗎?”

電話裏靜了半響,宮玦的聲音在顫抖:“你到底是誰?”

“你不記得了嗎?我死得很慘。”

對方似乎做了個深呼吸:“她失蹤了,我也在找她。”

胡鹽說:“不對吧?我死了。死的時候滿臉青紫,眼睛都沒有閉上……”

“你到底是誰!”宮玦喊了起來,“你要錢嗎?要多少?開個價!”

胡鹽卻已經把電話挂了。

宮玦很快又打過來,但胡鹽拔掉了手機卡,換成自己平時常用的一張。

然後她看向阿綢。阿綢已經靠牆坐起來,一手捂着小腹,神色驚訝又茫然,顯然不知道這是什麽狀況。

“你聽見了?”胡鹽說着把手機扔在床上,“兩年前,你們訂婚後不久,他玩死了一個Omega。很漂亮,名字叫戚卿。”

“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你當然不知道。你倆連訂婚都沒有出席,應該也沒什麽機會碰面。”

阿綢皺起眉頭:“你怎麽會知道……”

“我那時候是宮玦的貼身保镖,他去沒去我比誰都清楚。”胡鹽說,“從那之後,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讓那樁案子浮出水面。但你知道宮氏的實力,真想做成難如登天。所以我就想,加入巡邏隊的話,就可以借職務之便對他下殺手,讓他也感受一下無處申冤的滋味。”

“我在巡邏隊幹了兩年,沒有找到接近他的機會。這次是最近的一次,我參與了中心大廈附近的任務,在一旁的小巷裏遇到你。”

“好了,我把所有事都說了,現在該你了。”胡鹽看看他:“你自己也知道,只要我有心逼你的話,你根本瞞不住的。”

*

胡鹽以為自己會從阿綢這裏聽到一段很長的故事,但她沒想到的是,很短。

真的很短。

短到大多數情節胡鹽其實都已經猜到了。

這個故事開始于一個長相不符合大衆審美的Omega,在家族聯姻的壓力下一直開心地茍着,沒有被逼着去和Alpha結婚。

主要是因為沒有Alpha瞧得上他。

30歲,幾乎确定他不會嫁入別家之後,季老爺子開始安排他插手家族事務,協助Alpha兄長一起管理公司。

31歲,宮氏産業經營不慎垮了半邊天,急需拉攏季氏把這半邊天撐起來。此時宮氏只剩一個未婚配的Alpha,季氏只剩一個未婚配的Omega。

聯姻似乎成了理所應當的事,但問題是宮玦根本不喜歡他,而且很有可能,宮老爺子也不喜歡他。

為了讓商務合作盡快開始,宮、季兩家在當事人沒到場的情況下草草把婚訂了。

作為上流社會的訂婚宴,這次宴會規模小得可憐,只有項目相關人員參加,媒體也不允許報導。

季老爺子對這兒戲一樣的訂婚心有不滿,但也沒法發作。一方面季家還是低宮氏一頭,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小兒子被發到網絡上,取個“最帥富二代VS最醜新娘”之類的标題,讓季家成為一大笑柄。

季老爺子只能寄希望于宮氏言而有信,不會在度過難關之後否認婚事。

訂婚後宮玦依然花邊新聞不斷,把季老爺子氣個半死。有段時間終于消停了,季老爺子以為可以趁機和宮氏談談,但宮老爺子卻說生意還沒穩定,再等等再說。更加氣人的是,宮玦沒消停多久便卷土重來,甚至玩得越來越花。

而這個時候的阿綢已經被禁止插手公司事務,不用上班也不用結婚,烹饪健身搞愛好,生活得充實又精彩。

*

32歲,季老爺子再次催促。宮老爺子老臉磨不開,有了答應的趨勢。

“然後有天游完泳剛上來時,感覺不舒服,就知道是那個月的易感期到了。”阿綢說,“我立刻去更衣室打開櫃子找抑制劑,但是抑制劑卻沒了。”

“我臨近易感期時都會把抑制劑放在包裏的,那天我也确定放了,但就是不見了。”

“因為健身房Alpha居多,所以那天也搞出了一點小騷動,不過畢竟沒出什麽大事。我就想着可能那幾天心煩意亂,忘了帶也說不定。”

“現在想想這件事應該也和宮玦有關。他那個時候就希望我出點事,這個婚事就能作罷了。”

雖然這次陷害沒有成功,但是阿綢卻受到了驚吓,生了場小病。

于是提上日程的婚事再次向後推遲。

直到一個月前,這樁婚事拖到實在不能再拖了,宮玦在宮老爺子的逼迫下約見了阿綢,這就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非常神奇的一場見面。

*

正常人都很難想象,第一次和自己的未婚妻見面過程中,未婚妻突然臨盆是個什麽情況。

是的,據阿綢所說,他都不記得宮玦到底說了什麽,只顧着腹痛。

因為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狀況,還以為是普通的肚子痛,直到體內的信息素開始大量外洩。

他驚覺自己是要産卵了,宮玦也知道他是要産卵了。阿綢不知道這孩子是哪來的,但宮玦至少确定這孩子絕不是他的!

“我當時已經進入産程,而他一直在對我吼,罵我,對我拳打腳踢。”阿綢說起這段時還是有些抖,“我想打給巡邏隊和醫院,但是他扣下了我的手機和錢包。他的保镖裏有幾個Beta,他讓他們把我帶到了大廈樓下,把我扔在了路上……”

再往後的事,胡鹽就都知道了。

這段話說起來好像也就那樣,最後結果也是阿綢被救下了,成功地化險為夷。但實際上仔細想想就會知道,當時的情況格外兇險——把産卵中的Omega扔在Alpha區的大街上,這幾乎是可以保證讓阿綢在屈辱的狀況下一屍兩命。

要不是阿綢足夠機靈,或者說要不是胡鹽到得夠及時,那就是另一個下場了。

胡鹽心裏很不是滋味——“在情緒最脆弱的時候遭到怒罵毆打”和“被迫在最肮髒的垃圾站産卵”,這哪一個都不是尋常人扛得住的。雖然一開始她那麽嫌棄阿綢畏畏縮縮的樣子,但說實話他真的是個很堅強的人。

再想想剛才把他從床上打到床下……

胡鹽動了恻隐之心,她一時覺得自己真是個畜生,一時又覺得按剛剛那形勢,這狗東西挨打是活該。

這也給胡鹽提了個醒——僅僅是第四周的第一天,阿綢就已經敢做出這樣的事了,再之後他只會更加脫離掌控。

她确實太大意了。

從今天開始必須連睡覺都戴着磁力裝置,對阿綢的說話方式也該改改,得盡可能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正常的Omega男來溝通才可以,否則尴尬的時刻只會越來越多。

這麽想着,胡鹽打開衣櫃,把那條毯子又拿了出來。

回頭看見阿綢的眼神驚訝又委屈:“……我今晚不可以睡床了嗎?”

胡鹽被這眼神盯得心頭突突地跳:“不,別這樣,這不是什麽懲罰。我們第一性別不同……當然第二性別也不同,睡一張床本來就不方便。你的行為,我暫且理解,因為畢竟我,自制力也不是特別好。”

因為心虛的緣故,胡鹽斷句斷得有些亂。

她将毛毯抛給阿綢:“這頁就當掀過了,今晚就先睡吧,有什麽事起來再說。”

阿綢抱着手上的毛毯,怔怔地看向胡鹽。

好像直到産後信息素的影響開始減弱,他才開始意識到胡鹽是多麽惡劣的一個人:“所以你根本就不是喜歡我,你只是在欺負我是嗎?”

胡鹽咽了口唾沫,發出咕咚一聲。

阿綢依然用那副難以置信的神色看着他:“你聽起來好冷漠,可我們明明接過吻的,對嗎?”

【作者有話說】

雖然阿綢很可愛,但是請不要忘記他上一章在胡鹽明确拒絕的情況下絲毫不打算停手哦。(沒打壞,沒打出毛病,皮肉傷)

這個文在我的想法中并不是單純的把男女主性轉來寫。

目前為止胡鹽的上位感來源于性格、武力和第二性別壓制(她很渣我承認),但是從第一性別來說,胡鹽就是酷酷的女孩子,不管是作為beta還是作為女生,都在努力反抗受到的壓迫;而阿綢雖然可以孕育生命,性格溫柔溫和,第一性別也依然為男,産後信息素的影響消退後就産生了9章末的劇情。

女生有随時喊停的權利,以及——想摸摸肌肉男但并不想doi不是很正常嗎!(震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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