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章節
,想着能伺候她。。。”
蘇老六聽罷,不好意思地把懷裏的紙紮人松開,跟厚厚的幾撻紙錢擺在一處。
黑坨子說着說着,不知不覺抽完三支煙,與蘇老六一起望着那火盆發呆,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嘿嘿一笑,站起身,将餘下的紙錢紙人都扔到火盆裏燒。
蘇老六見狀跳起來,叫道:“你奶奶來了?哪兒呢?我沒瞧見啊?”
“沒來,再也不會來了”。
黑坨子扣了火盆,抹了抹臉,吸着鼻子對蘇老六笑道:“我奶沒牽挂了,肯定是見我過的好,放心投胎去了,六爺,咱回吧。”
蘇老六嘆了口氣,點點頭,拉着默默哭泣的黑坨子,向家的方向走去,轉身見樹後躲着個小姑娘,眼神呆滞,臉蛋紅撲撲的兩朵紅,只得打發那東西,說道:“你自求活處去,不要回來”。
小姑娘點點頭,身子僵硬厚重,卻比紙還輕巧,天地間得了自由,轉眼飄入林子,乘了風,沒了蹤影。
番外~《除夕夜》
7.
“老黑啊”,走到家門口,蘇老六拉住一路沉默不語的黑坨子,小聲說道:“回去別跟你媽置氣,也別回嘴了。”
黑坨子心裏堵着,只是擤着鼻涕,半晌才慢慢點點頭。
蘇老六看他這高壯身子熊一般,鼻子眼睛都紅紅的,好似黑瞎子委屈成了小媳婦,不由得摸了摸黑坨子的腦袋,半摟在自己懷裏,拍了拍那厚實的背脊,輕聲哄道:“你媽跟咱們不一樣,她膽子小,怕這種事情,你不能欺負你媽。。。”
黑坨子這次是聽進去了,用力點點頭,将臉上的鼻涕眼淚囫囵個兒擦了,忽然停住,擡頭望天。
蘇老六正瞧着他,此時也跟着一道擡起臉,就覺一絲冰涼覆在臉上。
那漆黑夜空中,洋洋灑灑落下細雪,微一碰觸,就化成了水,柔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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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最後一場雪了吧”,蘇老六嘴裏呵着白氣,仰頭望着天空,看那無窮無盡的細密雪花落下。
“真好看”,他嘴裏說着,通紅的雙手不自覺插在了兜裏,縮着脖子,嫌那飄忽的細雪往領子裏鑽。
那雪花沾了人,登時濕膩了一片,黑坨子摸摸自己堅硬的短發,好似成了根根小冰柱,再摸摸蘇老六的濕軟黑發,趁機胡亂揉了一把。
蘇老六哪裏肯讓他糟蹋自己的發型,甩着腦袋好似條小狗,搡了黑坨子一拳,自己也傻笑着退開幾步。
兩人正笑鬧着,突然被兩束強光晃了眼。
那黑暗的馬路上不知何時停了一輛黑車,堵在別墅門口,此時亮了前燈,直直照在他們二人身上。
這四周荒林本就沒有什麽燈光,眼睛自是習慣了黑暗,見着光亮便有些酸疼,蘇老六眯着眼睛,以為是遇上找麻煩的,手掌擋住大半強光,仔細往那處看,只見一個男人下了車,身影有些熟悉,只是背了光,瞧不清臉,待走的近了,才發現是殷澤。
“阿澤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在殷家鎮麽?”蘇老六乍一認出殷澤,急急迎了上去,将黑坨子甩在身後。
“我來看看哥哥除夕夜招的小姐,長的好不好看”。
殷澤面色如常,說的話卻是要噎死人,一雙淺褐色的眸子在夜色中閃着幽光,冷冷地在黑坨子身上掃了幾圈,最後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
任誰都看得出殷澤窩着火,筆挺的身姿背着燈光映襯,宛如黑社會要找麻煩一般,黑坨子被他盯了幾秒,默默地往蘇老六身後藏。
蘇老六一向面子重于一切,黑坨子到底是自己請來的客人,殷澤不客氣就算了,也不能這麽慢怠人家,趕緊擺擺手讓黑坨子先回屋,自己拉住殷澤小聲問到底出了什麽事兒。
黑坨子如蒙大赦,夾着脖子遛進屋,渾不知殷澤用目光在他背上已經剜了幾刀。
“到底出什麽事兒了?今天不是要你坐鎮的麽?殷家鎮出事兒了?”黑坨子一走,蘇老六抓着殷澤就連珠炮似的問。
殷澤倒是一反常态,渾身低氣壓,任蘇老六在旁邊喋喋不休,悶不吭聲許久,細雪落了滿肩,直接甩開蘇老六的手,向車上走去。
“你去哪兒?你給我站住!說清楚了!”蘇老六被殷澤這一來一走弄的滿腹狐疑,拽住殷澤的風衣不松手。
“什麽事兒都沒發生,大家都很好,一切都很好”,殷澤終于回過頭,盯的蘇老六膽怯地縮了手,又氣呼呼地說道:“我怕你不好,來找你,可你也好的很。”
蘇老六拉着殷澤,呆立在雪中,有些不明白殷澤在氣什麽,但他本能地覺得不能放這麽生氣的殷澤去開車。
雪夜,山路滑,他怕殷澤出事。
以蘇老六這種神經的寬廣程度,怎麽也猜不到,殷澤平日成熟幹練,現下實則在耍小孩子無賴脾氣。
他氣蘇老六說黑坨子回老家過年,可一轉眼人就出現在這別墅裏。
他也氣自己辛辛苦苦從殷家鎮趕回來,卻看見蘇老六和別人摟摟抱抱。
他甚至氣蘇老六讓黑坨子先進屋暖和,把自己攔在冰天雪地裏問話。
他最氣的是,蘇老六沒了他也可以開心快活。
番外~《除夕夜》
8.
雪越下越大,厚厚地積在車頂,沒多久,車窗上也封了白霜。
蘇老六不敢讓殷澤上主駕,硬拖着将人塞到了後座,自己在車外給殷慕炎打電話。
問清楚了來由,蘇老六默默爬進後座,關上車門,雪也震掉一層,搓搓自己凍的通紅的手指,暖氣一烘,身子才有了知覺。
天氣突然冷的要世界末日一般,躲進車裏便好似進了安全艙,四周漆黑不見五指,仿佛下一秒,世界上便只剩下冰冷黑暗。
頭上忽然多了只手,殷澤正将他頭頂的積雪拂去。
蘇老六知道殷澤應該是不置氣了,乖乖等殷澤将自己肩頭的雪也抹了,才說道:“要不咱進屋吧?”
昏暗的車裏,只有些許微光,映在二人臉上,照的眼神都溢了流光。
殷澤收回手掌,端正坐好,輕聲說道:“我不進去。”
他這麽說着,滿肚子的腹稿已經打好,只等着蘇老六一句句地問,他一句句地引,好将人引到情勢所迫的位置上去。
誰知身邊忽然一空,眼前多了個渾圓緊俏的屁股,包裹在牛仔褲中,看的殷澤嗓子一緊,轉眼間被人擠到了一邊,趕緊配合着讓出些位子。
原是蘇老六覺得車裏不夠暖,硬是從後座爬到前面去轉空調,這車又長,蘇老六一手支在前座,拱起身子摸了半天,好容易成功了,才讪讪地又坐回殷澤身邊,傻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被那群老東西欺負了?”蘇老六摸摸褲子,暖着手,小心翼翼地開口。
他剛才給殷慕炎打電話,信號不好,只聽了個大概,說是殷澤突然撂挑子,扔了族長的位置不做,讓他們自己再立一個新的。
蘇老六知道殷澤這個時候出現肯定是出了事兒,卻怎麽也沒想到這麽嚴重,怪不得先前跟個刺頭一樣,跟誰都沒好臉色,思來想去,只覺得大體是這位子高高在上不好坐,殷澤年紀輕,壓不住族裏那些有威望的老人,受了委屈索性一拍兩散。
“沒人欺負我”,殷澤靠在車窗上,黑暗中語氣很是疲憊。
蘇老六腦子轉的宛如生了鏽的機器,不知道這話幾分真假,還是殷澤說出來搪塞自己,沉默了一會兒,又小聲追問道:“那你怎麽,突然不做了,殷慕炎他們,都在那邊。。。着急呢,年關多大的陣仗,以前咱爸都盯一天的,你突然跑了。。。”
蘇老六說的有些結巴,殷慕炎這些人着急是真,發了好大的脾氣也不假,算起來還是殷澤蘇老六爺爺輩的人物,年關這麽重要的時候,唱了這麽一出釜底抽薪,任誰都壓不住火氣。
“你也是想我回去”,殷澤縮着身子,離蘇老六遠遠的,在角落裏幽幽說道:“你根本不想看見我,你看見我就難受。。。”
他這一提,提的便是蘇老六那日在公寓門前與他撕破臉的事情,這一年來他兄弟二人都相處的好,從沒再提過以前那些不開心的,如今忽然翻出來,蘇老六登時慌了手腳,知道殷澤心裏肯定一直記着,急忙說道:“怎麽會,我那時胡說來着,真的,就是亂發脾氣。。。”
殷澤三番兩次将他從冥府撈出來,蘇老六早就将前事在心裏一筆勾銷,見殷澤沉默着不說話,好似還傷心着,連忙說道:“你若是在殷家鎮不開心,就不做了,你這麽厲害,到哪兒都能混的風生水起。”
話音剛落,肩頭便是一沉,竟是殷澤輕輕靠了過來,枕在他肩上。
蘇老六身子瞬間僵硬,脖子都梗直了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