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分手啦

15 她分手啦

“咦?暮瓷,你定了餐哦?”

“嗯。”時暮瓷含糊其辭的點點頭,沒有解釋太多。

朝露嘴上說着沒胃口,看到大餐化立刻悲憤為食欲,暮瓷是真的吃不下,只夾了兩筷子鮑汁花膠菠菜卷。

時暮瓷站起來,一邊消食,一邊翻出電話撥給梁惟也,響了三聲,轉為忙線。

電話進來時,梁惟也正低眉垂眸站在佛堂前敬奉香火,鈴聲響起,梁惟也蹙眉掃了眼來電號碼,随手挂斷。站在朱門外的林媽趁此機會,敲了敲門,提醒:“柏聿,該吃午餐了。”

“嗯。”

一聲低沉的回複。

對方電話無人接聽,時暮瓷翻出梁惟也的社交賬號,把剛才拍的午餐照片發出去,附了句留言:謝謝梁先生。

空空蕩蕩的餐廳,又成了梁惟也一個人,林媽端來最後一道湯,看着他的臉色,不經意狀問了句:“時小姐今天怎麽沒有來呢?”

梁惟也取出象牙銀箸,夾了一筷子菜,頭都沒有擡,言簡意赅:“她有工作要忙。”

“再忙也要吃飯的呀。”

“柏聿,以後可以常帶時小姐回來吃飯。”

“她吃飯香,不像現在好多女孩兒,又要減肥,又要保持身材,這個不敢吃,那個也不敢吃,暮瓷這孩子呀,心眼兒實,又有禮貌,有她在柏聿旁邊陪着,也不會太孤孤單單。”

林媽第一次為一個女孩兒在飯桌上絮絮叨叨,梁惟也筷子一頓,他手裏的白瓷盤子是出自邢窯的中國白,茶色類雪,尤勝霜花,這顏色,就好像她昨夜出浴後的面龐,出水芙蓉,洗淨鉛華,淚痕一般的流釉從盤口延自碗底,梁惟也一手托着瓷盤,指端來回摩挲,膩如凝脂,梁惟也擡起頭,對林媽笑了笑,“好。”

“林媽,您和何叔一起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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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不了,柏聿快吃,我們吃過了。”

林媽端着托盤,高興的退了出去。

梁惟也吃完午餐,想起剛才被他挂掉的那通未接來電,一邊飲湯,一邊回撥過去。

她那邊兒也無人接聽。

梁惟也挑眉,點開那條未讀留言,掃了眼照片,勾唇回道:“不客氣,阿瓷。”

等了幾秒,沒有回複。

油花挂在碗邊沿,像似給白瓷蒙了一層風塵,梁惟也撂下湯匙,“當啷”一聲,瓷白相撞的剎那,泠然如玉碎之音,梁惟也眉頭輕動,拿起手機主動解釋:剛剛在忙,抱歉。

對方不回。

未讀不回?還是已讀不回?

這社交軟件的功能一點兒也不健全。

時暮瓷這邊發完消息,就随手把手機扔在了工作臺上,拿着日歷站在白板前畫甘特圖,推演新品發布及活動時間。

“6月23號的端午節,提前一個月進行線上預熱,活動前、活動中、活動後,按照這個時間節點,那5月15號就要拍攝完商圖,5月20號之前做好新品商詳、活動頁面和節氣海報。”

“距離端午還兩個月呢,時間充裕。”林朝露收拾完餐桌,刷完牙回到工位,看見暮瓷手機一亮,喊:“暮瓷,你手機來了條消息。好像還有一通未接來電,陌生號碼。”

“好,晚點看。”

“時間上還是很緊迫的,衣服還在改版,工廠師傅重新打板做樣,至少需要3天,産前樣衣确認無誤後,生産第一批推廣現貨,最快也要一周,這還是無修改不出意外的前提下。”時暮瓷秀眉深鎖,和朝露确認:“五月新品的攝影師、模特、拍攝場地都提前預約好了吧?”

“嗯,都約好了,付過了定金。”

“好。”

林朝露這些年跟着時暮瓷,學到最好的一個習慣,就是做事有條理、有計劃,粗到提前三五個月的時間規劃,細到每天的工作安排,林朝露拿起記號筆,重新梳理了一遍,在自己的工作日歷上圈出剛剛暮瓷提到的幾個重要時間節點,4月27號星期五,要回校,明天是4月24號,星期二,朝露一拍腦袋,跑過來,“暮瓷!明天是四月初四,你的生日欸,快快,你想怎麽過生。”

“沒時間,還過什麽生日。”

時暮瓷笑着,眼神就沒從白板下來,“周五的創業分享會我還沒有排練。”

“哎呀,今天才周一,還有時間,畢竟是你生日,一年就這一次,要不我們明晚約上毓梅、景荇她們去K歌。”章毓梅和趙景荇是她們宿舍另外兩個室友,章毓梅通過校招拿到了大廠offer,等研究生畢業證到手就能入職,趙景荇在備考,她們還都沒有離校,就住在學校宿舍。

“不行,沒有時間。”

時暮瓷搖搖頭,倒不是她掃興,“你忘記了?明天下午約了行止的梁先生,同他面談授權事宜。我早上要抽空把衍生設計稿細化,總不能拿草稿圖和人家談判。”

“啊,那你們約了幾點?”

“結束早的話,晚上我陪你過生。”

“時間待定,等梁先生通知。”時暮瓷聳肩,梁先生大忙人,還沒給她時間。

朝露頓時小臉一苦,“對了暮瓷,你還沒跟我講,你是怎麽約到的梁先生,你們怎麽認識的?我學長說他很難搞欸。”

時暮瓷腦海忽然浮現出梁惟也的樣子,一身挺闊的茛稠中山,由遠及近,走到她面前,“算是,通過朋友偶然相識。”

朝露投來對暮瓷崇拜的目光。

“那他是不是很難搞哦?”

“還好吧。”在時暮瓷的印象裏,梁惟也還算與她為善,暮瓷說完,補充一句:“是個好人,很熱心。”

“哦,那就是我學長危言聳聽。”

林朝露腦海中已然勾勒出一個熱心老頭兒。

暮瓷一笑回之。

剛過周末,睡了兩天,朝露午休睡不着,和歐陽柘聊起了天,歐陽柘熱心,問朝露下午有沒有空,賞個臉呗,請她吃頓飯,朝露笑嘻嘻拒絕,說沒有空,她下午要去定生日蛋糕。

-歐陽少爺:誰生日?

-露珠兒:我最好的姐妹兒明天生日。

歐陽柘給梁惟也和伽耶牽線搭橋,拿到好大筆錢,最近閑的蛋疼,一聽小學妹的小姐妹兒過生日,眼睛一轉,問她們準備去哪兒過生啊,需不需要幫她們定個場地。

朝露撇撇嘴,兩條信息發過去,不用了,謝謝學長。明天我姐妹兒約了行止的梁先生,沒空出去慶生,我們中午吃塊蛋糕就行。

-歐陽少爺:???

-歐陽少爺:哪個行止?

-露珠兒:???

-露珠兒:行止博物館。

歐陽柘抓了把發型,叼着煙,半張臉都皺了起來:梁先生?我們梁爺?

-露珠兒:嗯嗯.jpg

歐陽柘愣到忘撣煙灰。

好家夥,他錯過了什麽嗎。

歐陽柘再沒有回她,朝露放下手機小憩會兒,剛閉上眼睛,工作臺上暮瓷的手機又響了,朝露爬起來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暮瓷媽媽的電話,朝露拿起,小跑着送了過去。

“誰?”

“應該是伯母。”

時暮瓷放下板擦,接過電話。

“喂,媽。”

“芳啊,吃飯了沒有?”

“吃過了,媽你們吃了嗎?”

“我們也吃過了。你奶奶昨天晚上心慌的睡不着覺,腳也腫了,今天早上早早的就送到醫院去做檢查,中午要給你奶奶往醫院送飯,所以今天的飯做的早。”

“奶奶怎麽了?”

暮瓷提起一口氣。

“醫生說有些心肌炎,又有各種并發的老年病,今天就先辦理了住院手續。”

“嚴不嚴重?”

“沒事,不嚴重,現在好了。”

“早上做了個全面檢查,下午輸液。”

“奶奶得住幾天院?”時暮瓷怕打擾朝露休息,提着一口氣,憂心忡忡上了樓。

“醫生還沒說。”

“但我估計至少得一周。”

暮瓷這才深深的嘆出那口氣。

時暮瓷媽媽和她又聊了會家常,她媽媽電話裏說:“芳啊,明天是你生日,媽給你卡上打點錢,你和同學去買個生日蛋糕。”

“不用媽,我有錢。”

“你有是你有,畢竟過生日,媽給你。”

她媽媽又問:“打算明天怎麽過生日呀?”

“嗯……和舍友一起出去吃頓飯吧。”

時暮瓷家裏人知道她開網店賣衣服,卻并不知道她這麽忙碌。其實,暮瓷在上大學前都沒有過過生日,沒有吃過自己的生日蛋糕,她出生在一個北方的,很偏僻的鄉下小鎮,典型的中式家庭,沒有儀式感,不會相互表達愛意,她們家裏也沒有給孩子過生日這種習慣,別人乍一聽,定以為從小她受過很多苦,可現實卻是,她的父母家人都很愛她,這種割裂矛盾式的家庭環境,一定程度上,造就了她內斂堅韌的性格。

自從她離家到燕京讀書,從本科到研究生,慢慢的,也許是受網絡環境影響,她媽媽這兩年在她生日前,都會轉一二百塊錢,對她說一句:女兒,生日快樂。

有些迷迷糊糊,還有些麻麻木木,像被麻将桌上的白熾強燈晃了眼,說實話,她沒什麽感覺。她只在十八歲那年期待過自己的生日,女孩子的成人禮,心理變化大于年紀的跳躍,可實際上,她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度過了那天,一如她前十八年度過的每一個日日夜夜,不好也不壞。鄉下的門框過年都會貼對聯,偷偷扯一角大紅紙,學着電視裏古人的樣子,用口水唾濕紅紙,含在雙唇間抿一抿,只敢體驗一會兒,心慌手亂的擦掉紅色,廉價的紅紙味道格外脫色,嘴巴一圈都是染料,一抹爛胭脂,回想起來,大約的确和時代犯沖,和年紀犯沖。

總想要預期之外的驚喜和偏愛,可時間過了,就沒有那麽期待了,好在她成長得還算不錯,為人處世清風霁月,連她做出了的衣服都獨有特色,時暮瓷摸着做冬裝剩的麂皮絨,順着絨毛、逆着絨毛,深一道,淺一道,微笑着聽她媽媽絮絮叨叨。

“對了芳啊,文媛訂婚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沒聽她說。”文媛是她姨媽的大女兒,話題落到了這兒,暮瓷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媽媽接下來要說什麽。

果然,她媽媽開始講文媛訂婚一事,男方給了多少彩禮,姨媽家又退回了一半,吐槽這件事做的太傻了,就該全部收下,說完,話鋒一轉,“芳,文媛比你還小三歲,你也要抓緊吶,什麽時候帶你那個男朋友回來,如果你看好他了,就讓他家裏人上門提親,你們結了婚,再一起去外面闖蕩,這讓人也放心。”

暮瓷揉了揉眉心,“還不急。”

“二十七八快三十的人了,怎麽還不急。”

暮瓷無奈笑道:“媽,我明天才過二十五歲生日。”

“按照虛歲算也差不多了。”

媽媽又揪着她的年齡說教了幾句,才挂了電話。時暮瓷在沙發上靜坐了會兒,洗了把臉,醒醒神,走下樓。

林朝露在粘快遞單號,見暮瓷講了這麽久電話,關切問:“怎麽了?家裏有什麽事嗎?”

“我奶奶住院了。”

“啊?嚴不嚴重?”

“還好。”

“暮瓷,你要不五一回家看看?”

時暮瓷也有這個想法,點了點頭,立刻去查詢回家的票,因為節假日,又沒有提前購票,飛機、火車票都售罄了,暮瓷揉了揉眉心,只能先去抓緊處理手頭的工作。

梁惟也躺在空空蕩蕩的房間裏蔓延了會兒,歐陽柘一個接一個的電話打進來,也不說什麽事兒,陰陽怪氣,神秘兮兮的,約他晚上去他那俱樂部玩兒。

“沒空。”

他下午還要見兩撥人。

“梁爺,您不來可別後悔吶。”旁邊還有趙芃成,聽得出來這句話是趙教他說的。

“有事兒就說。”梁惟也不耐煩。

歐陽柘掩耳盜鈴般捂着聽筒,對趙芃成說:“急了急了,哈哈哈。”

梁惟也去挂電話,歐陽柘使壞大喊:“是關于您看上的那位天仙兒。”

梁惟也手一頓。

拿過電話:“有她什麽事兒?”

第一次見他們梁爺被一女孩兒拿捏,電話那頭的兩個顯眼包憋不住了,笑得光明正大。

在梁惟也耐心耗盡前,歐陽柘趕緊說:“梁爺,您上回不是說,您看上的那天仙兒名花有主嗎,最新消息,她分手啦!”

“就這?”

梁惟也忍住想罵人的沖動。

“對啊,天仙兒單身。”

“您可以光明正大下手了,您——”

梁惟也直接挂斷。

人分沒分手他不知道?

朝露:暮瓷啊,有亂七八糟的信息。

暮瓷:哦好,等會兒看。

朝露:暮瓷啊,你媽媽電話。

(熱情遞過手機。

梁惟也:???

誰先上頭誰先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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