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事無大小
23 事無大小
朝露提前半個月就預約好的新品拍攝場地,明天就要開拍了,對方負責人這個點告訴她明天的場地空不出來。
梁柏珊聽完,氣道:“這家是第一次合作嗎?對方怎麽這麽沒有契約精神,合約拿出來,向他們索賠。”
朝露搖搖頭,“沒有簽合約,我們這種小體量的商拍一般都不走合同,以前都是約好時間後付定金就行,況且我們和這家已經合作過好幾回了。”
“那我們換個地方拍不就行了,攝影棚多的是,實在不行我們去實景外拍,後期再修一修。”柏珊覺得很好解決。
“沒有那麽簡單,拍好一款主題服飾,要有相關元素的場地布景,我們本期的新品是以傳統節日為衍生,為此我們設計了不少道具,這是後期P圖沒法實現的,現在對方不僅鴿了我們拍攝場地,拍攝物料也沒給我們安裝。”
臨時出錯,朝露要急死了。
梁柏珊雖然也拍過雜志,卻不知道幕後要準備這麽多工作。
時暮瓷安撫她倆,看了眼時間,向朝露确認,“模特、攝影師、妝發明天沒有問題吧?”
“沒有問題。”
“我剛才都去确認了一遍。”
“好。拍攝樣衣有沒有問題?”
“沒有。”
“好。那就只是場地和布景問題,朝露,你去餘慶園把明天用的物料拉回來,我們連夜重找個主題棚子,自己再把物料組裝好後,明天直接拉過去。”
“好的好的,我現在就去。”
“我開車和朝露姐姐一起去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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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柏珊。”朝露由衷感謝。
“沒事兒,我們現在是一個Team。”
暮瓷:“辛苦大家了。”
“哎呀沒事兒。”
“不辛苦,應該的。”
小團隊的凝聚力在此刻彰顯無遺。
林朝露和梁柏珊去拉物料,時暮瓷開始聯系攝影場地,因為時間太急,還要兼顧其他工作人員的拍攝檔期,符合拍攝條件的、就近點兒的棚子,作業時間上協調不開,遠一點兒的,幾位外聘人員的時間檔期又跟不上,一時半會還真被難住了。
時暮瓷劃着通訊錄,屏幕影着頂燈,猶如螢火明滅,她的指尖掠過三次梁惟也的名字,自從早上分開,他們誰也沒有找過誰,太快了,最近的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快到時暮瓷沒有功夫審視過她和梁惟也之間的關系,關系——對了,暮瓷翻出幾天前的通話記錄,找到了尾號4個8的號碼。
她連趙芃成的名字都沒有存。
都是資源,不用白不用,暮瓷撥了出去。
趙芃成那邊接的很快,在暮瓷印象中,他講電話的語氣懶懶的,帶着不耐煩,接通後,果然還是吊兒郎當的懶,只是沒有不耐煩,趙芃成壓根沒想過暮瓷會再打給他,笑着确認她是不是撥錯了號碼。
時暮瓷默了兩秒,問趙芃成香山別院那塊兒接不接商拍?
“拍攝?您那兒要拍什麽?”
“衣服。”暮瓷省去了前因後果,只說香山別院的裝修特色很符合她這期服裝的調性風格。
聽得出趙芃成那邊正叼着煙,問要怎麽拍?需要他們的人打配合嗎?
“就租用三個小時你那兒的場地。”
“害,就這?那沒問題啊,随便拍,什麽時候?還需要我這邊做什麽?”
“明天早上9點半開拍,我這邊的人9點過去,可以嗎?”
“可以呗,沒問題。”
暮瓷舔了舔微幹的嘴唇,掃了眼上新排期表,又問:“那我們今晚需要過去布置下物料背景,方不方便?”
“現在?”
“嗯。”
“行,給我個位置,我叫人去幫你們拿東西。”
“不用不用,我們自己拉過去。”
“那得咧,我在這兒等你。”
“好的。”時暮瓷咬着下唇,說了句:“謝謝成哥。”
趙芃成受寵若驚,“害,謝什麽謝,遇着急事兒了,時小姐您能想到我這,說實話,我很高興。”趙芃成也不傻,她這兒連夜布景拍攝,肯定是哪個環節臨時出了問題。
“謝謝,成哥你那兒場地費怎麽收?”
“我們之間,還收什麽場地錢。”
“不行,必須要付,不然我們就不過去了。”
趙芃成笑聲一止,“您給看着給。”
“行,那按小時算吧?”
“都行,我這兒沒問題。”
“好的,等會見。”
“再見。”
趙芃成倒是比她預想中的好說話,挂了電話,喝了口水,暮瓷又給朝露撥了過去,交代她們直接去香山別院,安排好後,她也趕去趙芃成那兒。
趙芃成還不知道梁柏珊回國了,更沒想過以前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大小姐現在餓着肚子搬東西,趙芃成趕緊讓他那兒的人搭了把手,又給忙忙碌碌的三姐妹準備了晚餐。
其他布景倒簡單,最主要的道具真絲絹花需要時暮瓷和林朝露自己個兒上手,半米高的套色芍藥,上漿染色,前期材料已經準備好了,兩個人随便對付了幾口後,就在院子裏開始粘花組枝。
梁柏珊覺得很有意思,跟着朝露學做絹花,趙芃成沒事幹,坐在旁邊谝閑話。
暮瓷指了指她的包,請趙芃成拿出她的手機,幫忙拍幾張照片兒。她們吃電商社群這碗飯,時刻收集拍攝素材這件事簡直刻在了DNA裏。三個女孩兒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紀,認真工作起來格外可愛動人,布帛之上,透過手機攝像頭,趙芃成感覺心旌一蕩。
照了幾張,暮瓷的手機響了。
趙芃成看了眼來電號碼,笑着遞了過去。
“誰打來的電話?”
“不知道,您沒備注人名兒。”
時暮瓷正在溶膠,根本空不出手。
“不管了,或者先挂斷。”
“別介啊,萬一人家有事呢,接呗。”
燭火燒的熱熔膠呲呲響,暮瓷忙得擡不起頭,“騰不出手,那麻煩成哥幫我接一下。”
“确定?”
暮瓷沒聽見。
手裏的鈴聲越來越急,趙芃成成心使壞似的,接了電話。
“幹嘛去了,這麽久才接?”
幾十年的兄弟,趙芃成第一次聽到梁惟也用這種語調和一個女人說話,他忽然有點兒後悔接起電話,趙芃成心頭顫了三顫。
趙芃成咳嗽了一聲,語氣中掩蓋不住的笑意,“也哥,是我。”
電話那頭瞬間冷凝下去。
梁惟也拿過手機,确認了遍號碼。
轉瞬間,他又恢複了那副慣有的疏離冷色,聽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
“怎麽是你?阿瓷呢?”
“時小姐在忙,托我幫她拍工作照,電話正好在我手上,我看是您來電,怕耽誤您事兒。”趙芃成壓低聲量解釋。
時暮瓷看他聊了起來,黏好花梗,問:“是誰?”
趙芃成做了個口型:梁爺。
時暮瓷手一抖,一條燒軟的滾燙的溶膠流了下去,薄如蟬翼的真絲瞬間被灼出一條蜿蜒虬曲的燒痕,一滴熱膠迸在了手腕,手套被燙出一個大洞。
暮瓷甩了甩手,脫掉手套,接過趙芃成手裏的電話,站起來走到旁邊去聽。
電話裏涼涼的語調,竟讓她忽視了手腕火辣辣的痛感,公事公辦,梁惟也打過來只為兩件事,一是問她什麽時候有時間,行止的商務部需要和她碰一碰,關于聯名前後的傳播流程,雙發要如何配合宣發才會效果最大化,二是關于周六西安行,他那邊行程有變,周五晚上就得出發。
暮瓷聽完,說明晚去西安沒問題,和商務見面要等五一後,溝通完這些,梁惟也就要挂機。
梁柏珊從趙芃成那兒聽到是她哥哥打來的電話,在旁邊大喊要梁惟也來接她回家。
“阿珊叫你來接她。”
暮瓷好心替梁柏珊轉達。
“她不是開了車?”
暮瓷有些抱歉地替柏珊解釋,“不好意思,阿珊的車裏裝滿了明天要用的衣服道具,還沒卸完。”
兩人沉默了片刻,時暮瓷聽到點煙器上金屬“吧嗒吧嗒”來回打扣的聲音。
“梁先生?”
“好的,知道了。”
梁惟也挂了電話。
“暮瓷姐姐,我哥哥來不來接我?”
暮瓷轉過來,指了指手機,攤手道:“不知道欸,沒說來,也沒說不來。”
趙芃成站起來攬過活,“沒事兒,等你們忙完,我親自一個一個送妹妹們回家,要是太晚,我這兒有的是房間,對了,還有多久能做完?”
“半個來鐘吧。”
“那快了。”
“嗯。”暮瓷放下手機趕工。
半個小時後,幾個人合力收尾後把作品豎了起來,比人還高的重瓣芍藥,栩栩如生,像是一朵真花被立體放大,梁柏珊第一次做這麽大的純手工藝術彩紮,非常有成就感,拉着朝露和她自拍。
背對着絹花站在下面,柏珊看到她哥站在風雨連廊處,高興地揮舞喊道:“哥哥——你來接我啦?”
幾人紛紛回頭,看到梁惟也走了過來。
“梁爺,您什麽時候來的,怎麽悄沒聲兒的。”趙芃成痞裏痞笑迎上去。
“剛到,看你們在忙。”
“哥哥,看我們做的花兒,好不好看?”
梁惟也走進來,靠坐在她們的工作臺上,不吝誇獎,“嗯,還不錯。”
“是吧是吧,其實材料都是暮瓷姐姐和朝露姐姐做的,我就是來搭把手。”
“來根煙梁爺。”
趙芃成遞了根煙過來。
梁惟也擺擺手。
看向暮瓷,“忙完了嗎?”
“完了,剩下的我和朝露收拾,梁先生可以先帶阿珊回去。”
梁柏珊第一天工作,這個工作強度屬實有點兒大,聽Boss發話,立刻跑過來,“好累哦,還好哥哥你來接我回——”
梁惟也扔給她一串鑰匙。
“嗯?幹嘛?”
“地庫有新車,随便挑一輛開回去。”
柏珊一時沒反應過來,愕了好久,控訴道:“哥哥你不是來接我回家?”
“你自己開車回去,我還有事兒。”
“嗚嗚,哥哥我好累,我不想開車——”柏珊看撒嬌無用,退而求其次,“那哥哥你讓小寒開車送我回去,我真的不想開車,而且這麽晚了欸,您放心我一個人回家嘛!”
“晚上有局,我喝了點酒。”
這個請求也被她哥哥無情拒絕。
趙芃成見狀解圍,說他來送柏珊回家。
梁惟也點頭道謝。
沖着時暮瓷招招手,“那我們先走吧。”
所有人都看向了暮瓷,柏珊瞪着她哥哥,敢怒不敢言。
時暮瓷搓了搓手上的膠,把剩下的工作交給朝露,最終還是跟着梁惟也出來了。
趙芃成若有所思。
林朝露忙着收拾東西沒工夫多想。
梁柏珊看她哥哥走遠了,才敢忿忿吐槽,“臭哥哥,有異性沒人性!”
兩人上了車。
趙芃成跟來敲了敲車窗。
梁惟也沒開窗,小寒會意下去,趙芃成說了什麽,又遞給小寒一小盒東西。
小寒上車後把東西遞過來,“也哥,成哥說時小姐的手燙傷了,這是燙傷膏。”
梁惟也接了過來。
順手把駕駛擋板按下來。
“傷哪兒了?”
暮瓷想了想,挽起袖口,露出傷口,“剛剛太忙了,我都沒注意。”
梁惟也皺眉,“這麽嚴重?去醫院。”
“不用不用,擦點兒藥就好了。”
“這麽點傷,要是去醫院,路上堵會兒車的功夫,傷口都要愈合了。”
看她還有心思開玩笑,就是傷的不重,梁惟也板着臉拆開燙傷藥。
“我自己塗——”
“別動。”
梁惟也抓過她的手腕,擠出一股藥膏,暮瓷笑着提醒,“太多了,浪費。”
“唔——”
沒有做好準備,梁惟也在傷口抹了藥,刺的暮瓷忍不住吃痛呻.吟。
“現在知道痛了?”
“小聲點兒,這可不怎麽隔音。”
梁惟也嘴上揶揄她,手上動作卻輕柔了,低頭吹了吹傷口,“別碰水。”
時暮瓷點點頭。
車裏空間很大,雖然小寒駕駛穩當,但兩人腿都長,免不了要觸碰在一起,比起肉.體公然互博,這種似露非露,似纏非纏的氛圍更有情調。
梁惟也仔細塗完,替她卷下袖口,随口問道:“怎麽找到他這兒來了?”
暮瓷對梁惟也講了前因後果。
梁惟也耐心聽完,臉色似有松動,兩條腿相交而坐,“這種事情,偶爾一次兩次可以解決,這次還算好的,你們還有時間補救,但是阿瓷,如果臨開拍前發生這種情況怎麽辦?”
“嗯,我知道的,目前工作室要想正規化、規模化,一切商務合作都要依舊合同行事,我已經聘請尹律師做我司法律顧問,大小合作照律而行,不會再出現這種因對方毀約而吃啞巴虧的事。”
“尹律師值得一用。”
梁惟也欣慰的望着暮瓷。
“吃一塹長一智,生意場上就這樣,不過我倒覺得你們工作室當務之急不是聘請法律顧問,比起一個法務,你更需要一個符合品牌調性的辦公場地。”
時暮瓷表示認同,随着梁柏珊的加入,以及和行止的聯動合作,工作室規模肯定會越來越大,她們需要搭建一個自己的拍攝場地。
“阿瓷覺得我們住的那兒環境怎麽樣?”
“西郊。”梁惟也提醒。
“您家?這不行。”
時暮瓷趕緊擺手。
梁惟也噙笑搖搖頭,“不是,我們回家路過的那片小別墅,還有幾棟房産閑置着,都是裝修好的,你們搬過去可以直接用。”
時暮瓷心有一動,但是——
“怎麽?還怕我騙你?你不是剛聘請了法律顧問,我們之間所有租賃合約都走程序。”
“好,那我五一回來後去看房。”
“随你。”
梁惟也坐起來,食指輕松敲擊着皮背。
剛說完,車一晃,暮瓷沒注意,上半身撲在了梁惟也腿上,“嘶——”傷到的手腕撞到了,剛擦的燙傷膏蹭到了梁惟也的大腿上。
“怎麽回事?”
“抱歉也哥,到了。”小寒撓撓頭。
燙傷的水泡擦泡了,暮瓷撐起身體,這才想起來問:“我們去哪兒,到哪兒了?”
“傷要不要緊。”
“沒事兒,正好藥膏擦多了,就是弄髒了您的褲子。”暮瓷沒有那麽嬌氣。
“無礙。”
梁惟也指了指外面,是暮瓷工作室所在的創業園區,很晚了,園區外沒有行人,更沒人知道一輛豪車駛進了石楠花道。
“有沒有東西需要帶的?讓小寒去取。明晚直接從我那兒走。”
暮瓷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
“我今晚才準備收行李呢。”
梁惟也摟摟她的腰,低頭笑哄她,“明天再收拾,我等你,來得及。”
耳邊熱息噴湧,癢癢的,熱熱的。
暮瓷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明天要去學校,還得選照片,沒空。”
“沒事,晚點走也行。”
“不要。”暮瓷搖頭。
梁惟也的手上下摩挲,敲了敲擋板,小寒下了車,并且走遠了點。
時暮瓷心頭大震,“您要幹嘛?”
梁惟也鎖了車窗,按下遮光簾,含住她的耳垂去講悄悄話,操着玩笑的口吻,說:“阿瓷,以後你遇到問題能不能不去找別的男人,你是不信我?還是不記得我?嗯?”
暮瓷一顆心回落下去,是她想歪了。
“這種小事,不想麻煩您。”
“只要是你的,事無大小。”
再清醒的女人,面對這種情話,也會悸動,況且他們此刻還身體相依在一起,暮瓷掰過他的臉,看着梁惟也的眼睛說:“梁先生,其實這次也算是您幫了我。如果不是您,成哥不會理我,更不會把香山別院租給我搭棚,這次要感謝成哥,也要感謝梁先生。”
“用不着謝,你肯定付過錢的了吧。”
“銀貨兩訖,阿瓷你不欠他。”
梁惟也太了解她這類女孩子的性格了。
“不一樣的。”
“還有,叫他成哥?”
梁惟也語氣聽起來有些吃味,不知道是不是暮瓷的錯覺,“他算哪門子哥,阿瓷,你還沒有叫過我一聲,來,叫聲給我聽。”
時暮瓷搖頭,不叫。
咬唇喚:“梁先生。”
梁惟也順着她光潔的脖頸埋了下去,啞聲低笑,“你就氣我吧。”
四十分鐘後,小寒收到梁惟也信息,回了,時暮瓷最終沒有下車,順着創業園區繞了一圈,直接掉頭回了梁惟也那兒。
暮瓷:(-_-)我想錯了
梁惟也:阿瓷,你沒想錯
小寒:最強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