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戚戚歡歡
25 戚戚歡歡
周五林朝露遞交完論文答辯後就跑了，雖說今天的拍攝現場有梁柏珊跟着，但她還是不放心，畢竟柏珊剛來，很多工作流程和細節還不熟悉，朝露臨走時，拜托章毓梅和趙景荇去聽暮瓷的分享會，還把錄影機留給她們，要她們幫忙錄下暮瓷的高光時刻。
林朝露是被歐陽柘接走的。
自從那天上門送完保險櫃，歐陽柘時不時跑來工作室約朝露吃飯，本來就有同校之誼，這一來二去，兩人關系更為突飛猛進。林朝露嘴上嫌棄歐陽柘太煩，可每天開始精心打扮，不管工作多累第二天早上都要化妝，每天的衣服不重樣，暮瓷敏銳地感受到了她少女懷春般的心态變化，她不知道歐陽柘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喜歡朝露，想追求朝露，但是面對他們這類人的感情攻勢，暮瓷下意識想退縮，哪怕這次的對象不是她，是她最好的朋友、搭檔。
一開始，她欲提醒朝露謹慎對待，可轉念一想，個人感情，因人而異，或滿徑綠茵，或人寂荒蕪，都要自己試一試，況且，她連自己的心都握不住，又豈能妄圖去操控她人，時暮瓷瞬間豁然開朗，戚戚歡歡，一切憑緣。
暮瓷上臺的分享非常順利、精彩，參加創業分享會的學生大多還沒有出校園，一腔熱血難免會被年紀閱歷暫時封印眼界，暮瓷結合工作室多年實操，加上昨晚梁惟也的指點，她在臺上輸出的觀點和立意極其具有前瞻性和學習參考價值，暮瓷走下臺，幾個創業小團隊立刻圍了上去，有人要她的聯系方式，有人約她交流創業經驗，暮瓷沒有拒絕。
老吳激動地跑過來，稱贊她是本屆畢業生中他最看好的學生，她的公司假以時日一定會做大做強，到時候可別忘了母校啊，暮瓷聽了哭笑不得。
“吳主任過獎了。”
“時同學，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你們喬學長親口稱贊。”人到中年，吳主任有點兒發福，背也有點兒弓，頭頂的頭發少了很多，剩下的幾根，常年油光锃亮的，貼着頭皮更顯稀疏，吳主任推了推眼鏡，笑眯眯地向暮瓷介紹他背後的男人，“我來引見一下，這位是喬徵晖喬學長，這次是專門回母校，向學弟學妹們傳授創業經驗，支持校園創業項目，時同學，你們喬學長剛剛說，他非常看好你的工作室，你可要把握機會喲。”
吳主任給暮瓷遞眼色。
時暮瓷擡頭看過去，喬徵晖一身西裝，微笑着對她點頭，主動伸手和她打招呼：“學妹好。”
“學長您好，我是時暮瓷。”
時暮瓷知道喬徵晖這個人，計算機專業，燕京大學08屆畢業生，傳聞他高中期間就和同學搗鼓網站，是國內校園社交網站的首創者，被燕京大學電子計算機系破格錄取，在大二時，聯合同學創辦WGG，三個月時間開拓上萬用戶，成為當時國內最熱門的社交網站之一，獲投500萬，是燕京大學的傳奇風雲人物之一。喬徵晖畢業後，遠赴海外，他的網站被微軟并購，個人每年向燕京大學捐款一千萬，是燕京每年都要拿出來展示的優秀畢業生典範。
第一次見到真人，他本人比名人欄裏的照片要好看。
“學妹你剛才的分享很精彩。”
“喬學長過譽了。”暮瓷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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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好奇，學妹你怎麽會想到選擇深耕這個賽道，我看你們也不是服裝設計相關專業的。”
“一開始是源于個人愛好，慢慢有市場了，就想以工作室的形式品牌化，其實能走到這一步，也出乎我的意料，算是被市場推動着往前走。”暮瓷說的很誠實，這是大學生創業分享會，她仰望再多願景，分析再多發展，對喬徵晖這個Level的人而言，都有班門弄斧的嫌疑，還不如接地氣一點兒。
喬徵晖點點頭，表示認同，“創業就是這樣，是最具有不确定性的社會工程，工作室目前團隊有多大規模？”
“讓學長見笑了，其實我們工作室還沒有專門組建過團隊，前兩年是我負責設計，我的三個室友幫忙。”暮瓷指了指站在旁邊的章毓梅和趙景荇，“她們幫我承擔店鋪發貨和售後工作，還有一個小姐妹今天去跟拍攝了。”
“很厲害了，你們能做到這個程度。” 喬徵晖看了一眼她的舍友們，“坦白說，聽了你的分享，我對你們這個項目非常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請學妹們吃個便飯，我想更深入地了解一下你們品牌接下來的規劃和發展。”
鼎鼎大名的喬徵晖主動請她們吃飯，言外之意還有給暮瓷投資的意思，章毓梅和趙景荇非常激動，老吳也很驕傲，感覺是他一手促成的創投。
三個人都盯着時暮瓷，都認為她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
暮瓷挺意外的，能得到喬徵晖的稱贊和橄榄枝，如果提前一個月，她沒有遇到行止的花鳥圖，沒有遇到梁惟也這個人，她此刻一定會考慮喬徵晖的投資和引領，而現在三十八年風月和行止的聯動合作合約就放在她的包裏，按照商業計劃書，雙方合作及傳播方案還沒有敲定，暮瓷此刻不能對外解釋太多，喬徵晖邀約目的是想向她投資，既然她沒有需求，也就沒必要浪費彼此的時間成本，時暮瓷委婉拒絕了喬徵晖的邀請。
此舉倒是出乎喬徵晖意料。
一旁的章毓梅忍不住說她們有空。
喬徵晖沒有接話，章毓梅“唰”地紅了臉。
“這是我的名片，學妹有空可以随時聯系我。”喬徵晖還要上臺致辭，給暮瓷遞了張名片。
“謝謝學長，我沒有名片，這是我的號碼。”
喬徵晖記下她的號碼，臨走前，又回頭喊住暮瓷，盯着她說了句：“學妹，剛才的分享真的很——精彩。”
時暮瓷一愣，笑回：“謝謝學長誇獎。”
放掉了喬徵晖的投資意向，吳主任不明內由，唉聲嘆氣離開了，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喬徵晖上臺做分享，暮瓷坐在階梯教室最後一排聽。
趙景荇扛着三角架坐過來，壓低聲音滿臉興奮道：“暮瓷，你好厲害啊，站在臺上的你簡直在發光，幾天不見，你簡直要化身女企業家。”
“哪有那麽誇張啦。”
暮瓷此刻心裏想的卻是梁惟也，要不是有他連夜指點，她大概也做不到這麽好。
“一點兒都不誇張，看，我都拍下來了！對了暮瓷，你回不回宿舍，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嘿嘿。”
“謝謝趙趙。”
暮瓷看了眼臺上，和趙景荇悄悄退了出來。
出了門，趙景荇又開始大喊：“暮瓷，你真的太厲害了，居然拒絕了喬徵晖喬學長的投資，你不知道，喬學長現在專門搞創投，海投幾十個項目，80%都能跑出來，能被他看中，說明你的工作室非常有發展潛力。”
“是我們的工作室，沒有你，沒有朝露和毓梅，我一個人也做不到，對了，毓梅呢，剛看還在。”
“她去見導師了。”
“害，我們只不過是打點兒雜。”
“那同樣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環，工作室的發展都有大家的一份功勞。”兩個人勾着胳膊，說說笑笑回了宿舍。
宿舍是上床下桌，暮瓷和朝露走得早，床上堆滿了章毓梅和趙景荇的個人物品，暮瓷的書架上放着幾本厚厚的色卡，她收拾收拾準備帶走。
趙景荇拿過一個盒子，“生日快樂呀暮瓷，周二本來要約你，恰好有考試，朝露也說你們很忙。”
“謝謝趙趙，這是不是太貴重了。”是COACH經典款，暮瓷不好收，畢竟大家都是學生，才要畢業，經濟還不獨立。
趙景荇大方道：“哎呀，這幾年偶爾打雜，你還要給我們發工資，我爸媽都不知道我攢了多少小金庫，一個包而已，你該得的，況且這是生日禮物，必須收下啊。”
時暮瓷只得接了過來，心裏盤算下月16號就是景荇的生日，到時候她再送這個價值的禮物就行。
趙景荇是河北人，雙職工家庭，每個月生活費十分寬裕，從工作室這兒賺的錢她都攢了下了。
暮瓷提議大家今晚聚一聚，還說工作室來了個漂亮妹妹，一起吃頓飯，景荇有些抱歉的說她晚上有約了，毓梅好像要回老家，下午的車，最後定在了五一後聚餐。
時暮瓷收拾好東西先離開了宿舍。
看到暮瓷和她們一起奮鬥過的工作室變地這麽厲害，趙景荇由衷感到自豪，選了幾張暮瓷演講的照片，特意發了條動态，“趙景荇，你也加油吧！”景荇長為自己打氣，翻開了厚厚的國考資料。
剛刷了兩道題，章毓梅回來了。
“毓梅，你回來啦，暮瓷剛剛才走，她約我們晚上吃飯，我說你要回家，五一回來後我們宿舍再聚一聚。”
章毓梅冷笑地“哼”了一聲。
趙景荇沒有看到她的情緒，繼續埋頭刷題，卻聽到章毓梅收拾行李，東西摔的叮當響。
“怎麽了毓梅？論文又要修？”
“沒事。”
景荇皺眉，剛要翻書，章毓梅扔掉手裏的衣服，冷冷道：“節後我要去實習，沒空。”
趙景荇不知道她發哪門子癫，又聽她氣沖沖喊：“真以為自己是成功企業家了，她比國家總理都忙，還當面拒絕喬學長的邀請，喬學長明确說邀請我們一起吃飯，她就不問問我們的意見？”
趙景荇這才知道章毓梅為什麽生氣，景荇笑了笑，“毓梅，喬學長明顯是要邀請暮瓷吃飯，只是順帶叫了我們而已。”
“那只是吃頓飯，她有必要這樣嗎？”
“暮瓷不是說了，她中午沒空嗎，不是，你為這事生什麽氣。”趙景荇覺得沒意思，低頭去做題。
“那個工作室是她一個人能做起來的嗎？每天晚上她不睡覺，坐在那裏寫寫畫畫，是不是在打擾我們全宿舍人的休息？平時貨物垃圾堆滿地，我們宿舍什麽時候得過優秀宿舍的稱號？給她發貨，熬夜給她處理售後工作，現在她倒好，搖身一變成了學校的優秀創業者，我們呢？”章毓梅憋不下去了，一口氣喊出了這幾年的不滿。
趙景荇放下筆，站起來看着她，忽然有點兒可笑，“毓梅，你今天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暮瓷還沒有做工作室，一開始設計衣服，在校門外面擺攤前，是不是和我們都溝通過，大家都沒有意見，你不是也跟着她擺攤賣首飾？後來她開了網店，我們是承擔了發貨售後這些工作，但是是白幹的嗎？暮瓷每個月給我們10%的提成，多幹多得，這不是你說的嗎？”
“我們替她幹活，她出錢不是應該的嗎！”
“應該？毓梅，你大一的時候也咨詢過學校的勤工儉學，最好的工作一個小時10塊錢，一個月工作時長不能超過40個小時，換言之，在校內去做勤工儉學，最多每個月最多賺400塊，還要排隊報名。如果我沒有記錯，去年10月份暮瓷設計出的風衣，打出了小爆款，我們一個周末就賺了3萬，你看看哪個大學生上學期間能有這麽高的正當收益，你還惦記什麽優秀宿舍的破流動紅旗是腦子有病嗎？”
“那你怎麽不說她賺的更多！”
趙景荇無語，“章毓梅，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在嫉妒暮瓷？款式是她設計的，服裝是她推廣的，成本是她投入的，賺了錢了給你分錢，賠錢了她讓你出過錢嗎？她不應該賺更多嗎？”
“我妒忌她？我幹嘛妒忌她！”
章毓梅被戳中痛點，歇斯底裏喊。
“你別朝我喊，你怎麽想的你自己知道，這幾年我們為此獲益多少，你心裏也清楚，你看看外面哪個宿舍的不在羨慕我們，還有，如果沒有暮瓷分給我們的錢，你怎麽可能每個月還能給家裏寄錢補貼家中，章毓梅，做人要講良心的。畢業前，暮瓷問過我們三人要不要和她一起創業，是你第一個跳出來拒絕的，我要考公，我們都知道創業有風險，不想去承擔這份風險，只有朝露一個人選擇跟着暮瓷。”
“毓梅，你別不服氣，這是我們自己的選擇，不管明天暮瓷的工作室倒閉了，還是做到上市了，這都是她和林朝露該得的，和我們沒有半毛錢關系。”
趙景荇收拾好書本去圖書館，走到門口，回頭繼續道：“當然，我相信暮瓷，以她的能力，她和朝露一定會做大做強，賺很多錢。”
趙景荇瞪了章毓梅一眼，關門潇灑離開。
章毓梅被氣到發抖，她是拿到了大廠的Offer，實習期六個月，薪資三千塊，這和她的心理預期差太多了，她幹一年都不如上學時候一個月的10%利潤，今天又親眼看到時暮瓷拒絕了喬徵晖的投資，那是喬徵晖啊，工作室也有她的一份心血啊，章毓梅覺得太不公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