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今夜暴雨
46 今夜暴雨
喬言言的午宴結束後,梁惟也陪着周馥語回了承德,後天是周馥語爺爺七十大壽,喬雪绮兩天前就安排梁惟也帶禮物過去,電話裏,梁惟也回得冠冕堂皇,說他最近抽不開身,喬雪绮沒說什麽,冷冷地挂了電話,轉頭的功夫,梁惟也就接到了老爺子下的死命令。
周馥語的爺爺周振國和梁禛珩曾在一個連隊,周振國退得早,兩人倒沒有什麽過命的友誼,但是喬雪绮的父親,曾經是周振國的老班長,對他有提攜之恩。周馥語的爸爸和舅舅靠金礦和螢石礦起家,奶奶關氏名下有座避暑山莊,家族財富不可估量,喬家早些年出事,周家暗中出過不少錢,這幾大家族再詳細的內情,就連周馥語也不清楚,老輩們緘默不講,許多盤根錯節的往事就随着歷史滾輪倏忽翻頁。
周家唯一的缺憾,就是人丁不旺,幾代單傳,到了周馥語爸爸這一輩,只生了周馥語一個女兒,周馥語可謂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周家雖然傳統,但是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周馥語十八歲那年,奶奶關氏将她名下的山莊贈與她,周馥語有生意頭腦,開放其中四分之一府邸,将其打造成5A級風景區,每年吸引游客上百萬,年收入可觀。
周馥語初中念完國際學校,就去了國外讀書了,可能是環境教育因素,她在感情上十分熱情,周馥語出國的前兩年,周媽媽跟着陪讀,管她管得特別嚴,過了十八歲,周媽媽才回國,但是周家為她選了幾名陪讀,資助其完成學業。周馥語談過幾段戀愛,最深刻的一段,是和其中一名伴讀。
男孩兒的父親是周爸爸的左膀右臂,跟着周爸鞍前馬後三十多年了,周爸資助其子出國,也是四名伴讀裏唯一的異性,男孩子長周馥語相差兩歲,兩人在異國,瞞着家人談了兩年地下戀情,大小姐和窮小子的故事,再刻骨的愛情橋段,終究抵不過世俗的老生常談,門不當戶不對,是男方提出的分手,回國後,迅速和一個女孩子結婚了。
周馥語受了情傷,心情不好,在一場名媛聚會上和一位來自香港的模特兒當場起了沖突,雙方家世相當,不肯退讓,梁惟也當時的女友恰好是這位模特兒的閨蜜,梁惟也看了眼周馥語,扔出去兩個國際代言,輕易哄好了女友和閨蜜,算是幫了周馥語。
周馥語第一次回國時,兩家家長有意結親,周馥語見了梁惟也,提起這一茬,梁惟也笑得客氣疏離,問還有這回事兒?他想不起來了。周馥語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無視,撇撇嘴,看着主位兩家老爺子相談甚歡,主動靠近梁惟也偷偷問:“我怎麽記着您有女朋友啊?”
“哪一個?”
周馥語咬唇,“法國那個。”
“早分了。”梁惟也回得輕松,端起酒杯碰了碰她面前的杯子,滿飲此杯,然後起身去和她舅舅聊去了。
周馥語有點兒生氣,但是眼神再沒從梁惟也身上下來過。他的女人緣一向很好,這幾年身邊人就沒斷過,從素養到樣貌,個個都是頂級的,周馥語也不急,經他爺爺點撥後,周馥語開始越過梁惟也攻克梁家人,且不說梁家的老爺子,就是梁惟也常年吃齋念佛的母親,都十分滿意喜歡周馥語。
兩人回承德,梁惟也一路上沒什麽話,都是周馥語問一句,他答一句,梁惟也性格一向如此,周馥語也不覺得有什麽,熱情地向梁惟也介紹她的姐妹圈兒,哪家的小姐結婚了,哪家的少爺戀愛了,哪家的父母要赴美了,她的姐妹圈不是國際名媛就是政府高官,從她的這些八卦裏,不難推斷出許多富商秘辛和要聞,和梁惟也沒什麽關系,但聽起來也沒有那麽無聊無趣。
距離周老爺子大壽還有一天,老爺子這麽早就派他過去,一來是因為他畢竟是小輩,二來,梁惟也揣摩,周老爺子這個壽可能過得不一般,梁惟也食指一扣,随口問周馥語,這次宴會都宴請了哪些人?
周馥語語頓,下意識看了眼正在開車的小寒。
梁惟也會意,主動升起車裏的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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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馥語靠近梁惟也,說了宴會名單。
梁惟也聽完,心下了然,難怪老爺子和他母親要他非來不可。
“爺爺不讓對外透露,就連我爸爸都不知道。”周馥語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生動可愛。
梁惟也垂眸含笑看了她一眼,“早說我就不問了。”
“沒事兒,您可以知道。”
矜持和偏愛,周馥語那個度把握的特好。
“喬家沒人來?”
“給爺爺的壽禮早就送來了,沒有宴請。”
梁惟也點點頭,再沒追問,說白了,這次的壽宴,哪怕以周家和喬家的關系,喬家主家都不夠格來參加,也只有他們家的老爺子,派了他這個小輩做代表。
周馥語沒想過這麽多,看梁惟也默思不言,又開始找話聊,提到了喬家,周馥語誇贊起喬徵晖,他算是喬家小輩中的翹楚了,“聽徵晖說,他打算追求他那位小學妹。”
“您也見過,上次在咖啡廳。”
梁惟也沉默,周馥語繼續分享。
“說來也巧,原來柏珊的老板就是徵晖的學妹,好像叫、”周馥語思考了片刻,“對,是姓時,時小姐。啊對了,既然是柏珊的老板,您見過嗎?”
周馥語笑着看梁惟也。
梁惟也神情冷默,不鹹不淡“嗯”了一聲。
“我和敏芝的那幾所學校,正好有幾批訂單要做,為了支持柏珊的工作,就簽給時小姐了。”周馥語邀功,語氣中有種上位者的施舍。
梁惟也皺眉。
“在商言商,不必牽扯人情。”
他言辭冷肅,周馥語解釋:“當然了,也不全是因為柏珊,時小姐本人非常厲害,我們聊了很久才敲定合作。”
梁惟也的眉頭更深了。
在意一個人,就會格外上心他的每一處神色,周馥語擅自擡手,妄圖去撫平梁惟也的眉心,突如其來的觸碰,梁惟也下意識扭頭避開,周馥語一滞,找了個臺階,主動抱住他受傷的那邊手臂,像在撒嬌,“時小姐的婚服做的很好,下次我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一萬六千公裏的燕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和時暮瓷這幾個月招搖過市般地往來,幾乎是圈子裏人盡皆知的事兒,就連他家老爺子都不止一次旁敲側擊讓他注意點兒,周家地盤雖在承德,但周老爺子洞若觀火,梁惟也不信周馥語只是随口一問。
女人的這些小心思,梁惟也不是不會揣度,說一件事恨不得繞八百個彎,又愛生氣,好在女人容易哄,他心情好了哄一哄,他心情不好了,正好一拍兩散,梁惟也看着左手的紗布,他忽然就沒了遷就周馥語的心思,梁惟也在想,昨晚上那種情況,怕是真的很難哄好了。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準,周馥語皺眉,“好不好嘛?”
下了午宴,周馥語換掉禮服,穿了件短裙,領口不算低,但是周馥語身材好,露出胸前半個溝壑,她扶着他的左臂,梁惟也一低頭就看見了,周馥語胸前佩戴着正是他還給他母親的那條觀音吊墜,舊藏金色,玉色的觀音置于雙乳間,和她今天的穿搭妝容并不匹配。
梁惟也鼻息似有冷嗤一聲,移開眼神,抽出了左手。
周馥語看到了他的視線,臉頰緋紅半捂胸口,“這是上次喬阿姨贈給我的,聽說還有其他的寓意。”
“溫玉養身,喜歡就戴着玩吧。”梁惟也語氣敷衍,随手打開了車內隔板。
周馥語不死心,拿起玉佩繼續問:“喬阿姨說,這是阿姨媽咪傳給她的?”
窗外黑雲壓境,梁惟也往外看了一眼,“不知道。”
梁惟也阖眸養神。
到了承德,梁惟也拆掉手上的紗布下車。
19號晚上抵達,連着20號一天,梁惟也接連接待了幾位貴客,直到傍晚才歇了口氣,七月的傍晚,不到八點天就黑了,黑壓壓的積雲,梁惟也問最近的天氣,小寒遞上藥,說:“今夜暴雨。”
漫長的夏日暑氣戛然而止。
林霭新涼,這場大雨,終于盼來了。
梁惟也喝了半杯酒,左手傷口發炎了,接過藥自己塗了點。
小寒建議:“也哥,小心破傷風,我幫您包紮起來。”
“不要緊,明天結束再說。”
梁惟也最多皺皺眉,他真的很能忍疼。
時暮瓷這場病,來得洶湧,去得倒快,19號睡了一天,下午就好得七七八八。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只是傍晚的積雲厚重,寂靜又空曠。
按照原計劃,她今天不出門,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喬徵晖介紹的工廠約她中午見面,時暮瓷還得去趟戶山看地址。臨出門,暮瓷接到了趙芃成的電話,今天周五了,趙芃成約暮瓷去香山看小耳朵。
暮瓷說明今天行程。
趙芃成看了眼外面,提醒:“有雨啊。”
“沒事兒,學長約了今天。”
說完又補充一句:“下午就回來了。”
“那行,注意安全,記得帶傘。”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