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世事無常

51 世事無常

梁惟也在西北,這一呆就是小半個月,小鎮的年味很足,正月初七前外面的飯店都不開張,梁惟也除了在酒店用餐,其他時候都靠時暮瓷“偷”家裏的飯菜回來。為了讓梁惟也吃到新鮮可口的飯菜,時暮瓷一到飯點就溜到廚房幫忙,趁她媽媽上菜聊天的功夫,給梁惟也裝好盒飯,好在過年的飯菜每天都是做一大桌,她悄悄裝點兒也看不出來。

時暮瓷隔三岔五跑來給梁惟也送飯,被梁惟也調侃她像在外面偷着養野男人一樣,暮瓷笑怼他:“那您敢跟我回家吃嗎?”

他笑了笑,“這有什麽敢不敢的。”

“正好,帶點兒禮物給叔叔阿姨。”梁惟也說走就走。

“算了您快吃吧。”時暮瓷慌了,她可不敢真把這尊大佛請回家。

“幹嘛,嫌我拿不出手?”

時暮瓷拿起一塊糖糕堵住他的嘴,梁惟也皺着眉吃完了,要擱在平時,梁惟也是絕對不吃這種高糖高油的東西。

梁惟也吃完愛心盒飯,刷牙洗漱後湊到她身邊,讓暮瓷摸摸他的肚子,問他是不是最近被她喂胖了,時暮瓷還真認真地摸了摸,“沒有胖啊,腹肌還在。”

梁惟也蹭了蹭,撩起暮瓷衣服摸了摸,“阿瓷,我怎麽覺着你瘦了。”

時暮瓷身體一僵。

梁惟也抱住她,咬着她耳朵誘惑道:“阿瓷,自從你回家我們都沒有過,你不想嗎。”

時暮瓷領會到他意圖,心亂如麻地推開梁惟也的腦袋,強裝鎮定道:“溫飽思淫.欲啊您,今天是元宵節,走我帶您去看煙花。”

“不看。”

梁惟也黏糊糊的不肯罷休,使勁親她的脖子。

時暮瓷全身發軟,“但是我想看。”

“等回去了我專門給你放,放一晚上。”

“不要,我就要看元宵節的煙花。”

梁惟也無奈喘息,胳膊圈住她,語氣沒得商量,“那給我親一親,親一親再走。”時暮瓷沒辦法,只能答應親親,她裏面穿了件高領的羊毛衫,被梁惟也輕易從下面推起來,兩人吻了很久,情.欲上頭,難舍難分,時暮瓷差點淪陷,緊要關頭抓住他,“聽,外面放煙花了。”

梁惟也:“……阿瓷,我都這樣了,非出去不可嗎?臨時剎車要死人的。”

時暮瓷毫不留情,穿好衣服,整理頭發,“那您自己解決。”

梁惟也抓住她的手,“那你幫幫我。”

時暮瓷:“……”

等兩人收拾收拾出了酒店,外面煙火、社火節目全都表演完了,廣場上的人都開始往回走了,時暮瓷一晚上都很沉默,梁惟也以為她是因為錯過了元宵節煙火表演,摟着她安慰道:“等回去,我給你放最好看的煙花。”

時暮瓷看着月亮笑了笑。

“元宵節的月亮也不圓嘛。”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梁惟也接道:“我們年年月月圓。”

時暮瓷轉頭望着他,眼睛裏閃閃的。

果然,願望是最不會靈驗的東西。

“您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明天吧。”又問暮瓷:“一起回?”

“好。”這段時間的相處,平凡到像是偷來的一樣,他們彼此間都心照不宣,知道離開了這兒,他們之間再也不會有這種幸福的時刻,不過一首尋常歌,誰都不可能唱一輩子。

梁惟也頭一次這麽不懂規矩,大過年的家裏沒見到他人,老爺子給他打過一通電話,梁惟也電話裏拜了年,說他人在國外呢,氣得老爺子罵他少拿話诓人,真當他要老要死了?梁惟也再沒敢說話。

時暮瓷回到燕京,先去了趟醫院,第二天就去香山別院找趙芃成,順便看看小耳朵。

看到暮瓷來,趙芃成挂了電話,急吼吼地跑來和她分享八卦,“嘿,給您講個新鮮事兒,我們一哥們兒,竟然被女人給陰了。”

“這女人跟着他玩了一年多,分手倆月後,啪——”趙芃成一拍手,“您猜怎麽着,人又找來了,說懷孕了。”

時暮瓷撫摸小耳朵的手一頓。

“您說這不是一出挾天子以令諸侯嘛,我那哥們也不是随便能讓女人拿捏的,甭管肚子裏是不是他的種,二話沒說,找律師給那女的打了三千萬分手費,兩人簽了合約後,當場帶女的去醫院做了手術。”

暮瓷覺得腰脹,抱着小耳朵坐下聽。

“您猜又怎麽着了,那女的真有心機,竟然暗中買通醫院,耍手段沒做手術,偷偷跑去美國還把孩子給他生下來了,現在我這哥們都已經訂婚了,忽然這女的跑回來,還抱一兒子說是他的種。”

時暮瓷最近起色很差,嘴唇有點發白。

“這麽勁爆的八卦,您怎麽沒什麽反應?”

“怎麽,孩子不是他的?”

時暮瓷低頭靜靜地撸貓。

趙芃成一邊八卦,一邊泡好了茶,遞過來一盞,替他那哥們苦惱道:“問題就在這兒,去驗了DNA,孩子還真是他的。”

時暮瓷對這些豪門公子哥們的轶聞情.事不感興趣。

趙芃成從茶臺後面翻出來一個紅包。

時暮瓷問:“幹嘛?”

“新您新年快樂,恭喜發財嘛。”也許是怕暮瓷不收,趙芃成補充:“小耳朵也有,您也算它半個媽,一起保管。”

暮瓷笑着對他也說了句新年快樂。

兩人坐了挺久,都是趙芃成在分享他那些八卦,時暮瓷放下懷裏的小耳朵,忽然看着趙芃成,說:“成哥,幫我一忙吧。”

這聲“成哥”,趙芃成吓了一大跳。

他還有點不好意思,“怎麽忽然這麽嚴肅的口吻。您就說吧,什麽事兒,您的事就是我事。”

時暮瓷從包裏拿出來一張B超單。

“什麽東西?”趙芃成接過來。

趙芃成先是一恍惚,看清上面的信息後,趙芃成停滞了足足有半分鐘,有些驚愕地向時暮瓷确認,“您?您懷孕了?”

他下意識又問:“誰、誰的?”

趙芃成又覺得自己問的很傻逼,“梁爺知道嗎?”

時暮瓷被他這一連串反應逗笑。

她搖了搖頭,不想解釋太多。

“明天陪我去趟醫院吧。”

聽這話,也哥根本不知情。

趙芃成薅了薅他的發型,有些錯愕問:“幹、幹嘛?”

時暮瓷沒說話。

“陪您産檢?”

暮瓷舔了舔嘴巴,欲言又止。

趙芃成臉色一白,“您不會想——”

“暮瓷,你瘋了?”

“梁爺知道後,會殺了我的。”

時暮瓷端起茶杯,趙芃成手忙腳亂,“等等,孕婦能不能喝茶啊?”他也不知道,趕緊換了杯溫水。

暮瓷喝了口水。

趙芃成緩了好一會兒,才稍微恢複理智,神色嚴肅道:“暮瓷,我覺得這事必須要告訴也哥。”

暮瓷長舒一口氣,輕松一笑,“我不想有朝一日,也成為你們茶餘飯後談論的‘特有心機的一女的’。”

趙芃成使勁打了兩巴掌自己的腦袋。

“暮瓷,我錯了,我真不知道你、”趙芃成語無倫次,拿出手機翻出電話,“您看,剛真是我那哥們打來的電話,就講他這事兒,我可以打回去給你聽,我也不知道你也——”

“這他媽也太巧合了。”

時暮瓷拍了拍他,讓他安靜,她沒有多想,肯定也沒覺得他說這個故事是在影射諷刺她。

趙芃成灌了兩口茶。

看着B超問:“您,想好了?”

“嗯。”時暮瓷确定。

趙芃成搓了搓臉,在一旁坐了很久。

他們沉默了很久,趙芃成忽然起來蹲在暮瓷腳邊,他擡起頭望着暮瓷,堅定道:“暮瓷,我可以替你保守這個秘密,只要你願意,這個孩子,你生下來,我替你養。”

“對外就說是我的也行。”

“你放心,我一定待他比親生的還親。”

時暮瓷沒想到他會有這種反應,她看着他的眼睛,真真假假,虛虛幻幻,很難說清,“你知道,我為什麽會來找你嗎?”

趙芃成一愣:“為什麽?”

“因為我想知道,阮蓁蓁當初告訴你她懷孕時,你有什麽感受。”

“蓁蓁是我很好的朋友,但是我挺看不上她那些事兒的,當然,我不是背後說她的壞話,我們之間很坦誠地談過這些問題,記得那時候她對我說,沒辦法,她很羨慕我,但是她走投無路了。”

“以前我以為,她說的走投無路是因為生活所迫,後來我才明白,不是的,對女人而言,情感的沼澤遠比生活的困窘更噬人,特別是對她這種缺愛的女人。”

“我曾一度以為,自己和蓁蓁不一樣。”時暮瓷自嘲一下,“原來這種事情前,并沒有任何優越感可言,我和她沒什麽不一樣。”

提到阮蓁蓁,趙芃成的臉色從白到青,時暮瓷看在眼裏,替阮蓁蓁感到悲哀,也替阮蓁蓁感到不值,“你放心,我沒有要舊事重提的意思,我沒有資格,最有資格指責你的人,現在已經不在了。至于蓁蓁的身後事,你已經仁至義盡。”

“我只是覺得世事挺無常的,當初我為了替蓁蓁出口氣,跑來找你,我有時候也會想,如果當時知道後面的事,還會不會撥出那通電話?可惜,人生沒有假設。”

“我既不想成為你們口中特有心機一女的,更不想成為下一個蓁蓁。”

趙芃成半膝跪地,許久,他才開口,“暮瓷,你和阮蓁蓁,你和那些女的不一樣,還有,你不要為了擺脫這些而去傷害你自己的孩子。”

“我覺得,也哥如果知道,他是不可能讓你去——”趙芃成無比真誠地建議:“或許你們可以靠着這個孩子修成正果。”

“退一萬步講,你如果真不想讓也哥知道這事兒,還是那句話,這個孩子,我幫你養,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去做結紮,我這輩子就這一孩子。”

時暮瓷搖了搖頭,看着跑到腿邊的小耳朵,反問趙芃成:“你覺得,我連一只小貓都不會随便養,又怎麽會輕易迎接一個小生命?”

趙芃成無話可說。

時暮瓷預約了第二天做手術,今晚就住在香山。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了,趙芃成頭一回覺得恐慌,他對自己的認知還算清晰,他可不是什麽大聖人,這些年縱情聲色,他也交過不少女朋友,但說白了,成年人之間的游戲,你情我願,各取所需罷了,就連當初阮蓁蓁仗着懷孕死乞白賴要和他結婚,那時候他都沒覺着恐慌,他給了她很多錢讓她去堕胎,沒想到她又以死相逼。

男人狠心的時候是真真絕情,阮蓁蓁丢了性命,也沒換來趙芃成一眼青顧。

趙芃成想到他第一次接起時暮瓷的電話,電話裏的女孩兒聲線清冷,對方禮貌疏離又充滿戒備,是來向他打聽阮蓁蓁的,要換做平時,按照他的脾氣,趙芃成早罵罵咧咧挂斷了,可那天,他耐心地聽完,然後鬼使神差地發了條短信。

西山東麓的香山別院。

說實話,趙芃成沒想着她真能來赴約,趙芃成想,阮蓁蓁的朋友能有什麽來頭呢——

時暮瓷沖他打了個響指,“想什麽呢,發什麽呆,我說半天話了。”

趙芃成猛然回神,眼神閃躲,“什麽,您說什麽了?”

“我說,這件事,我不想讓梁先生知道。”

趙芃成保持沉默,這事兒太大了。

“成哥,你也不想看到我變成下一個蓁蓁吧。”

他們對望了很久,趙芃成回了聲好。

趙芃成挺佩服她的,佩服她的決定,佩服她的聰慧,知道怎麽拿捏他。

第二天他們一起去了醫院,時暮瓷果決到近乎殘忍,反倒是趙芃成一晚上沒睡,瞻前顧後手忙腳亂地被護士罵了好幾次,說他怎麽做男朋友的,一點兒擔當也沒有,越說趙芃成越害怕。

手術挺快的,都不用住院,趙芃成第一次陪女人幹這種事兒,告訴醫生他們一定要住一個月院,觀察休養,氣得護士抽空罵他,“你當坐月子呢,自個兒媳婦,自個兒接回家養去。”

早知道他這樣,時暮瓷就不來找他了。

暮瓷剛要下地,趙芃成沖過來,不顧一切抱起她,“你瘋了?不能下床。”

暮瓷虛弱無力,指了指別人,好多都是做完被人攙扶走了。

趙芃成不看別人,眼眶有點兒紅。

“沒事兒,我挺好的。”

時暮瓷拍了拍他肩膀。

他的電話鈴聲響了,暮瓷讓他先接電話。

趙芃成拿出手機,是梁惟也打來的,他有點顫抖,接起來電話,“在哪呢?”

“也哥,在醫院。”

時暮瓷一緊張,疼到抽氣。

趙芃成也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

“去醫院幹嘛?”

趙芃成臨時編了個謊,“小,小耳朵病了。”

梁惟也對寵物不感興趣,讓他下午過來他這裏一趟,有事兒,趙芃成說好,心虛地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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