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火光
火光
面惡心善,說的是一個人長相可怖但心地善良,作風高尚,當然了,在別人眼裏,這絕對不會是在說溫玥。
亂發叢生的臉是擺明的可怕,除此之外,他脾氣還十分不好,少辄與你吹胡子瞪眼,真要惹惱了他,掃地出門惡語相向這種事情他也不是沒有做過,幸好他吃我這一套,不然我還真的怕他揮揮衣袖不帶一片雲彩的走了。
“千山負雪”的解藥其實就是他給蕭北辰的緩解藥物,只不過分量不同,且缺一味強烈藥引,藥效自然只能支持二十來天,依照我對溫玥的了解,他既然給了解藥和制藥的方法,便不會浪費時間停留下來。
他不是良醫,也就這麽個脾氣,加上那副蓬面的模樣,是有夠駭人的,但他肯如此出手相助,已經大大超乎我的意料之外。
雖然有被我威脅利誘的嫌疑,但看不清表情的他還是跟我一起來到總舵處。
靜坐至晌午,外面依舊毫無動靜,喂溫柔吃東西的我仍心平氣和,倒是一直持着事不關己态度的溫玥坐不住,老是伸着脖子往外望去。
“別擔心,相信他們,臭小鬼是不可能平白無故地說大話讓我等他的。”替溫柔擦幹淨嘴角的殘渣,想起當日少年離去的自信笑容,我就不可抑制地信任着。
雖然不知道他的自信是從哪裏來的。
被我說擔心,臭脾氣溫玥立即拉長着臉,扭頭望我:“他們死活幹我何事?我才沒閑工夫擔心那些人!”
明明就很擔心,不然為何要生氣。
一般人對他人的話語生氣,是因為他人話語在有意無意間穿透聽者內心所在意的東西,是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何況說者有意呢?于是惱羞成怒,破口大罵,言辭尖刻,其實想想也不過為了掩蓋心裏那點羞赧情緒以及生怕別人猜中心事的惶恐,殊不知這樣反而是欲蓋彌彰。
還真是可愛。
兀自一笑,這邊的溫柔跟着我笑了出來,傻乎乎的,但極為好看。
溫玥轉首回去,撇頭不理我們,粗聲喘氣,望着他的背影,我開始暗想如何逗逗這個刀子嘴豆腐心。
首先注目到他不見面容的臉,我說:“溫玥,你為什麽要留着這麽亂七八糟的長發髭須,也不理理?”
“不幹你事。”冷冷一句話抛過來。
你跟我來勁是吧。
靜坐無聊,溫玥便閉目養神,我看他似乎也快要沉夢而去,便悄悄湊到有些盹意的溫柔的耳根後,小聲地說:“溫柔,跟我玩一個游戲好不好?”
揉揉困倦的雙眼,溫柔清醒了許多,他點頭欲語,我輕輕将手指擋在他嘴巴前,示意他噤聲,然後瞥過一旁的溫玥,壞笑不已。
大家都挺無聊,就犧牲犧牲你溫玥,反正做好被他罵到心力交瘁肝膽俱裂的準備。俗話說的好,怕死不當英雄,況且還帶着一個溫柔,我自然是不畏兇惡,勇往直前。
站在門口,一人拿起一把小匕首,我與天真的傻男人對視片刻,然後我說:“誰先刮完溫玥的胡子誰就贏了,贏的人可以向輸的人要一件東西做為獎勵。”
我自然是不可能會贏的,所以老早就算計着給傻男人買點東西,果不其然,傻男人一聽有東西獎勵,眼睛立即亮了許多。
虎視眈眈的,溫柔亮出手中匕首,還沒等我說開始便已經如餓虎撲羊一般沖了過去,我立即扔掉手中的利器,探頭進去,一副看戲的表情。
裏面乃是一片狼藉,入目之處無不慘絕人寰,令人唏噓,愁慘得像一條曬幹的枯樹枝,霹靂巴拉燃起的怒火直直沖我這邊少來,下一刻,在我意識到之前,我已經被溫玥揪住頸後,一看他手背青筋暴起處盡是憤怒的汗水。
大口大口的喘息,無法平複的憤怒,溫玥聲如狂嘯雷霆,他朝我怒吼:“尚臨,你這一肚子壞水的臭小子!我今天非把你大卸八塊不成!”
回頭一看,溫玥左半邊臉上的胡子都給溫柔刮了去,徒留下密密麻麻的右半邊,像個陰陽臉似的,我指着他的臉,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早聽人說過‘半面西施’,想不到今時今日還真的讓我瞧見了,真是不枉此生啊!”
估計溫玥都快氣炸了,單手提起我,用力将我向上甩了幾次,然後奮力朝着遠處扔出手,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我反扣着他的手臂,死活沒被扔出去。
開玩笑,以前不知疼痛扔扔就算了,現在要是給他這麽狂丢一番,我大概是幾天不用動彈了。
“放手!”他咆哮道。
廢話,是你也不會放手。
手指自然而然拽得更緊,溫玥氣憤地龇牙,恨不能咬死我。
此時,傻男人頂着兩個黑眼圈就跑了出來,看樣子方才溫玥下手不輕。傻男人見我被溫玥揪着,頓時冷臉瞪目,二話不說便殺過來,剛好讓溫玥尋到機會将我一把扔出去,正中溫柔。
倆人癱倒在地,我倒是沒什麽,只是溫柔摔得那慘兮兮的模樣,連我都目不忍視,溫玥怒瞪我倆一眼,拂袖離去。
真生氣了?
脾氣還真不好……
溫柔可憐巴巴地望着我:“臨臨,痛痛……”
想不到溫玥也會對溫柔下如此毒手,還以為他很疼自己侄子,真是面惡心惡的臭男人,好吧,我也好不到哪裏去。
窩在我懷裏,溫柔跟貓兒似的蹭蹭我,他幽幽地說:“獎勵,臨臨。”
原來他沒忘記這回事。
雖然只刮了溫玥一半胡子,也算是功勞不小了,而且還被臭脾氣溫玥兩拳擊中,微微毀了漂亮臉蛋,有勞者理應有所獎勵。
主要是我這個人為人公正,于是拍拍他的背,我柔聲說:“好啊,溫柔想要什麽呢?”
“臨臨。”
“嗯?”
“臨臨……”
“說啊,你想要什麽?”平常要東西根本不說,雙手直上,從沒見他要東西要的這麽猶豫不決,讓我有點不适應,十分着急。
“臨臨!”同樣着急的,他大聲說,“我要臨臨!”
對望了會兒,底下那雙眸子那雙眼睛潤出了水,氤氲的顏色就好像淹沒在浩渺煙波遠方的海市蜃樓,宛若流水朝露的光彩,徐徐在傻男人眼眸裏神輝閃現,堅定的。
傻瓜,我不就在你身邊麽。
行動代替語言,我緊緊圈着溫柔,他傻笑着,伸出雙臂撥弄我的頭發,然後摟着我:“臨臨不哭,我要臨臨。”
輕聲笑了笑。
我什麽時候哭了,真是愛說傻話。
散落的發,不時有風來撩拂。
靜靜的呼吸聲。
待到日暮黃昏後,溫柔在我懷裏沉沉睡着,夜幕悄悄落下,而溫玥卻一直沒出現,不僅僅是他,歸元幫衆亦是沒有出現。
我仍在等待。
時間荏苒而逝,伴随我的,只有彌漫在我們四周清微的海棠花香,夜是極美的。
一時的慰安,讓我有奮動的歡樂與狂喜,淡漠而平靜似乎只是沉沉如行跋涉間的思考,擾嚷人世,存在多少隐秘燃燒的靈魂,似我一般等待。
其實我讨厭等待,因為心裏懦弱,總是害怕別人承諾的終會成空,總在別人回應之前拒人以千裏,把自己放在旁觀者的角度,以為這樣受的傷會很少很少。
不盡然,因為沒有經歷過,所以心起了垢痕,生鏽,發黴,最後麻木,學不會感動,空虛過了一輩子。
愛難,恨難。
難以抉擇。
不再馬嘶風鳴,不再尋求功名利祿,不再登上高臺藐視遠方,我只要一顆完完全全為我燃燒的心,一顆溫暖,絕無虛僞的,盡管卑微,但裏面只有我的心。
懷中人動了動身體,尋找着最安穩的姿勢,不時磨蹭我的手臂,眉目安詳。
“你做得到麽。”我問。
這是我僅有的勇氣,它是這麽稀少,或許微不足道,或許轉瞬即逝,或許不能停留,但這是我僅剩的。
如果讓我再一次相信的話,不要再讓我失望,這一次,不要讓我失望。
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好像傾瀉的潺潺澗溪,感情清澈透明,沒有瑕疵。
睡夢中的傻男人笑了笑。
傻瓜。
……
夜幕越來越深。
悄然間,門外傳來腳步聲,警惕擡頭,溫柔似乎比我還早注意到,倏忽跳起,把我擋在身後,面色嚴肅。
來人探頭進來,燈光下,那張少年臉龐再熟悉不過,瞧見我們,他像是松了口氣似的,大步靠近:“尚臨,原來你們在這裏,我找了很久呢!”
微笑着站起,我望了望他身後,問道:“臭小鬼,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燕信他們呢?”
少年若有所思,很苦惱的樣子,他拍拍腦袋,嘆了嘆氣,“我們剛要離開的時候,燕幫主他們突然說要找常思算賬,然後我們就兵分兩路,約好在小樹林見,可是很久都沒等到他們,我便先回來了。”
“這樣啊。”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那你為什麽不去查探查探呢?”
轉過頭,少年對我說:“燕幫主說了,要以大局為重,若是到時候不見人影,起碼還有人回來報信。”
過于親近少年,導致溫柔的臉都快擰起來了,一直在啃手指。
稀罕溫柔,但我還是靠近少年,臉上微笑變得更溫和,然後突然像是想起什麽,我從身上掏出一塊鐵片,遞到他面前:“這是你在牢房時給我保管的東西,現在物歸原主了。”
望着鐵片,少年同樣微微一笑,他說:“真是謝謝你幫我保管,我都忘了呢。”
“不用謝。”
和善的微笑,我将鐵片緩緩遞給少年,趁他伸手來接的時候,手中鐵片突然奮力轉向,不帶半點遲疑,直接劃破他的喉嚨,頓時鮮血四溢,噴湧而出的腥鹹液體染紅了我的衣服,眼前的少年不帶半點聲響徐徐倒地。緩步靠近那具正在彌留顫抖的軀殼,直接撕開套在他臉上的假面具,不出我所料,這個人不是蕭北辰。
我出手得太突然,就連溫柔都驚吓得不能動彈,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兩三步上前,傻男人卷起袖子就來幫我擦淨被血塊飛濺的臉。
握住溫柔的手,我搖搖頭,示意他不用幫我擦,眼望着底下已經停止死前抽搐的人,我不禁蹙額。
臭小鬼他們出事了。
其實這個假冒的人一進門我就覺得氣場不對,尤其在他說他先回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很肯定這個人不是蕭北辰。盡管長相、聲音,甚至連動作都學得惟妙惟肖,但是有一點是學不來的,那就是心性。
首先,蕭北辰再怎麽不濟,也絕對不會抛下歸元幫那群人自行離開,這個少年從一開始就是這麽沖動,而且我想燕信也斷不會拿幫衆去尋私仇,就算燕信真的要他等不到人便回來,我想他也是絕對不會聽話的。
蕭北辰就是這麽一個人。
其次,這塊殺死腳邊人的鐵片的确是蕭北辰給我的不錯,但是并不是在牢房,而是在吳碾詐死前一晚,我答應替他在歸元幫搗亂的時候,關于這個,我想天底下也只有我和臭小鬼知道。臭小鬼很孝順,他自然不會忘記交予我鐵片的時間,畢竟這是他父親給他的重要遺物。這塊鐵片是最後試探。
手握那張臉皮,我凝目。
清,又是你麽。
沒有多餘,我立即拉溫柔前往“如徯山莊”。
至于溫玥,沒有留書給他,若是溫玥回來找不到我們,我想以他的聰明,不難想象我們去向何方。
窩在傻男人懷中,臨近城郊,便看見天邊某處如焚火般,被燒得通紅,再仔細一瞧,那地方不偏不倚,正好是我們要去的“如徯山莊”。
緋紅的火焰完全照亮我們前進的方向,越靠近山莊,我的心被抽得越緊,我不希望那些人出事。
溫柔執意要跟我闖進炙熱的火海,沒有時間任我猶豫,只好點頭答應,相互扶持,穿越層層庭院,發現四周竟然空無一人,甚至連一點兒叫喊聲都沒有。
莫非……他們出去了?
剛好步行來到大廳堂門前,忽然,我聽見斷裂的橫梁倒塌的聲音,然後穿越火海的,是一些輕微而無力的□□聲。
有人!
且不論是誰,我立馬沖了進去,發現大廳被人上了鎖,溫柔跟上,擡腿踹開大門。
裏面烈焰焚燒,滾燙的熱流撲面而來,我護着溫柔,隐隐約約看見廳內密密麻麻靠着一些人,于是我靠近一看,竟然是奄奄一息的歸元幫衆!
替他們解開繩子,那些人掙紮着站起來,并沒有着急逃出火海,而是幫助其他人松綁,無一例外。
終于在角落發現傷痕累累的蕭北辰的時候,他無力地沖我笑了笑,然後身邊的弟兄将其扛了出去。
等所有人逃出火海,我突然發覺他們人數少了很多,正當我驚疑,身後圍牆上出現的一幹人等立即引起我注意。
是清。
團團包圍住我們的殺手斷絕我們的去路,我冷眼環視站在我們眼前的這群來歷不明的人,最後,我的目光鎖定在清身邊的黑衣人上。
他遮掩着面容,與其他人不同的,這個黑衣人貌似并非傀儡,舉手投足都讓身邊一幹人等趨之若鹜,言聽計從,反倒像控制傀儡一舉一動的傀儡師。
面無表情,臉色略顯蒼白的已經不用面具遮掩真面目的清死死盯着我,狂烈的火焰映襯出他冷若冰霜的眸,只見他嗤笑着,望過牽着我手的溫柔,再望着我,聲音卻出奇地柔和:“臨兒……總有一天,我會重新得回所有一切,包括你。”
說罷,他便飛身不見。
黑衣人默默擡手,那些早已沒有自我的傀儡立即殺下來,堵住我們的去路,然後再回首,他也消失不見了。
我們這邊傷員衆多,根本抵不起這群精密的殺人傀儡,眼看火勢越來越大,如果還不能早點兒逃出這個牢籠,那麽所有人都會被活活燒死。
同一時刻,擋在眼前的幾個殺人傀儡應聲倒下,然後聽見幾聲破空劍嘯,流暢的風動,所有傀儡一一倒下,人們甚至沒來得及看他們是怎麽死的,就發現一名俊挺高大的束發男人站在人們面前。
衆人驚詫不已。
幹淨利落的清俊面龐,以及那雙終于正視在人們面前的水墨色眸子,他冷着臉下來,沖我就是一頓臭罵:“居然趁我不在跑來玩火,想自焚麽!你嫌自己死過一次還不夠是不是!還要拉着小柔跟你受罪!”
溫柔自是擋在我跟前,不滿地說:“不準說臨臨!”
“沒出息的東西!”男人咒罵,不滿地瞪我。
聳肩,我兩手一攤,說道:“我說溫玥,與其在這裏罵我,倒不如先将這些人救出去,這火焰燒的,你不怕熱,他們可受不了了……等之後我們到一個安靜的地方,随便你怎麽罵,把我罵活都成!”
蕭北辰因為傷勢過重,已經昏厥過去,而且熱得大多數人是的确受不了了,溫玥撇撇嘴,望着外面,他說:“我方才闖進來的時候,發現那些人在外面又放了一圈火,火勢太大,這麽多人肯定穿不過去。”
半扶着他人的燕信虛弱得張口:“我們回到水牢……火應該燒不到那裏……”
此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可當我們進入水牢之時,腳踏之處的遍地屍首令我觸目驚心,我不由轉頭望向燕信,他重重地喘氣,眉宇一陣悲痛神色,不做言語。
這種氣氛下,沒有人願意說話,我也不好開口問。
等到了水牢,火勢确實蔓延不下來,人人臉上凝重的表情似乎輕松許多,而人們以為安枕無憂的時候,水牢上頭的房間竟出現大面積坍塌,幾個幫衆前去查探,說是坍塌的巨大石塊将出口給堵住了。
福禍交加,人們不知是喜是悲。
到頭來不過是換種死法,很多人都絕望地就地而坐,聲聲洩氣,毫無鬥志可言。
突然想到當日潛進這裏的時候走的那條密道,我便站了出來,指着頂上說道:“大家別洩氣,我們上面還是有條密道能出去的。”
率先搖頭的是略微蘇醒的蕭北辰,他同樣望着我指向的地方,微微嘆氣:“我們試過了,那個密道口很特殊,只能由上往下翻開,我們嘗試多次都不能打開。用內力震壞洞口的方式我們也試過,但是密道口裏牆壁太遠,人根本找不到着力點,所以到了上面根本半點力都使不出來。”
是這樣麽。
“那不一定。”我指着地面到密道口之間的空隙,“大家應該都知道疊羅漢吧?這裏到洞頂大概有八九個人的距離,只要下面的人能站得穩,能支撐上面人的力量,我想以內力震開密道口的方法也不是不可行。”
反正那邊都被堵住了,就算只有一點點辦法也不應該放棄希望,只不過,這個方法有些危險。
若是下面的人站不穩,上面的人可就得活活摔下來,這可不比平常疊羅漢,高度決定危險,而且掌碎石板之後,落下滾石若是砸中人,可不是開玩笑的。
人們面面相觑,最後一名叫李二牛的粗壯大漢走了上來,他回頭大力吆喝道:“凡是還能動彈的人都給兄弟走上前來,反正橫豎都是死,與其活活等死倒不如給弟兄們開路,什麽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怎麽能死得如此沒骨氣!打死不當窩囊廢!”
說動了不少人,但是絕大多數身上帶傷,溫玥叉腰,什麽都沒說就站在那群人之中,溫柔回頭望了望我,點點頭說:“臨臨,我也去。”
說不擔心那是騙人,但是溫柔确實也有能力幫忙,于是我悄悄拉下溫柔,在他臉頰偷偷親了一下,說道:“小心點。”
天知道他的反應會這麽大,衆目睽睽之下他居然死命了要親我,邊奮力阻擋他,我邊後悔莫及,早知道就不親他了。
受到推拒,溫柔跺腳,不死心地硬拉我的手臂,眼看有大哭大鬧的趨勢,而被我們這邊動靜吸引過來,一直旁觀的群衆終于忍不住了,他們高聲吶喊:“別拒絕了,就給他親親吧!看得我們多心急!”
敢情不是為了早日出去,而是為了看戲着急而要我給他親,這群沒心沒肺的看客……
最後得逞的傻男人興高采烈的飛身上陣,徒留滿臉口水的我無奈地擦擦臉,視線碰巧望見蕭北辰的,他發現我看他,愣愣的轉過頭,仿佛受到驚吓一般。
這又是怎麽了?
疏散人群之後,那廂早已疊好的羅漢陣法,溫柔立在最上頭,慢慢将氣息彙于掌心,然後發力向上住洞口,但是那塊石頭似乎被扣得很緊,溫柔又試了幾次,依然是以失敗告終。
最下面的李二牛早是滿臉通紅,雙目鼓出,但他還是穩穩支撐着,宛如雪壓的古松,在山頭屹立不倒。
溫柔略顯沮喪,我沖他招招手,示意他繼續努力,他認真地點頭,預備再嘗試一次,而處在他下面的溫玥則面無表情,待着溫柔聚氣發力的時候,溫玥突然将自己的內力一齊灌進溫柔身體。
連同兩股強勁內力,那塊本來已被溫柔打得松動的石頭是立即碎裂開來,疊羅漢的幾人馬上使用輕功散開,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們散去的一瞬,掉落的石頭硬生将他們原本站着的地方砸出了個窟窿。
驚險的畫面令在場人統統抹一把汗。
傻男人飛到我身後,一把将我抱起,朝我臉上又是幾口。
擡頭。
頂上是個黑乎乎的洞口。
現在……只希望那個出口沒被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