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算計
算計
“你師父?”顏漠北故作鎮定地笑道。“既然是你師父,為何會埋在雁蕩山?難不成你和魔教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
“我說有,你信不信?”秦善望向他。
顏漠北愣了一會,才道。
“我不信!”
“為什麽?”
“如果你和魔教有關系,柳寒會這麽狠心把你推下山崖,還處處和你作對?”顏漠北搖頭道。“我看這位教主不像是為了掩人耳目才推你下懸崖,這有什麽好處嗎?”
秦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他又問道:“或許柳寒那麽做是故意的,他知道我跌下山崖不一定會死,也知道你一定會救我。也或許這只是我和他設計的對你的一場試探。如果是這樣,你會後悔嗎?”
“後悔什麽?”顏漠北明知故問。
“後悔……救了我。”
秦善剛說完,顏漠北就捧腹而笑。“若你和柳寒真是有勾結,那這躺他背着你算計你,豈不是吃不了兜子走?那家夥最後狠狠推了我一把,他要是落在你手裏可是大快人心。”
秦善盯着他看,這人是不是搞不清楚事情的重點。秦衛堂要真和魔教聯手的話,哪會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顏漠北是真不清楚,還是假作不知?
“況且——”顏漠北頓了頓,繼續道:“即使真的是被你們算計,我當時也會跳下來。”
秦善瞥他一眼。“你沒腦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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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一片真心。”顏漠北委屈道:“要不是我及時抱住你,怎麽能發現你經脈被他封住了。要是再晚一步,你掉下崖後誰來的及救?我現在只慶幸當時第一時間拉住了你。至于是不是被算計,倒不是很介意。”
顏漠北道:“要是哪天真被你送入虎口,那也只能怪我自己。”
秦善聽他這一句話,倒是有些好奇。“你不會怨我?”
顏漠北嘿嘿而笑,“被人算計,是中計的人沒本事。能夠成功陷害到別人,那是使計謀的人有本事,這能怪誰?”
看着顏漠北如此大義凜然地說出這一番怪論,秦善終于能夠理解平日裏無名谷衆弟子們的痛苦。想必往日在無名谷內,顏漠北就是使用這一套理論,問心無愧地去欺負同門師兄妹們。
想起無名谷,倒讓秦善記起一個人來。
“藏風,可是你的二師兄?”
“是。等等,為何在此時提起他來?”
秦善接口道:“因為正在此刻,你的那位師兄就在崖頂等你。我與他商議好,一旦找到你就把你交還給無名谷。”
顏漠北瞪大了眼睛,一副遭抛棄的可憐眼神看向秦善。
秦統領嘴角微抽搐,反問道:“剛才是誰說算計和被算計,都是個憑本事來着?”
“話是這麽說,可這情況不一樣。”顏漠北大力搖頭。“這時候送我回谷不等于讓我去送死?”
“我看倒未必。”秦善側頭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留在我這裏,對于你來說才有可能會送命。”
他說完這句話,從墓碑邊站起身來。這時候小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秦善轉身走回山洞。
顏漠北拐着一只腳,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後。
“什麽意思?為什麽跟在你身邊就會送命了?”
秦善不理睬他。
“就算送命,也是我樂意的。”
秦統領拿這個锲而不舍的尾随者十分沒有辦法,只能選擇無視。而顏漠北繼續在他身後唠唠叨叨。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那墓裏究竟是不是你師父?”
“我猜你是騙我,江湖上從沒有人知道你有師父。他們都說秦善是從小在宮裏訓練,十四歲才出來歷練。”
十四歲,秦善停住腳步。那一年對于他來說,的确是個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卻不像外人所想的那樣。
顏漠北見他停下來,以為秦善會對自己說些什麽,眼巴巴地等待着。可是秦統領只是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又繼續前進。
“哎,你等我!”拖着一身的傷勢,顏漠北辛苦地追趕。
“苦命矣,我奮不顧身地去救人一命,最後還落得一個被冷落的下場。”眼看秦善越走越遠,顏漠北索性就在原地自暴自棄地悲嘆起來。“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早知如此我還是做一個禍害算了,哪用像現在這樣吃力不讨好。”
愁眉苦臉的嘆着氣,顏漠北眼前突然出現一雙熟悉的靴子。
“閉嘴!”秦善冷着臉,伸出手扶着一瘸一拐的顏漠北。
“我就知道你不會舍得——”顏漠北興奮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又被統領大人冷冷打斷。
“再多說一個字,就把你扔在這。”
于是乎,無名谷叛逃弟子緊緊地閉上嘴,同時還自以為不引人注意地,悄悄地把重心向秦善那邊壓去。
秦善忍着頭上直冒的青筋,把使詐的顏漠北扶穩。
兩人這樣半托半扶回到山洞,卻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統領!”那人一看見秦善便飛奔過來,屈膝跪在秦善身前。
“屬下保護不周!請統領責罰!”
“十三,怎麽就你一個人在這裏?”秦善看着突然出現在山洞前的衛十三,皺眉道。
“禀告統領!在得知你意外墜崖後,屬下就和其他侍衛在山下搜尋。”
将“意外”這兩個字咬得格外重音,衛十三道:“但是昨晚突降暴雨,山洪阻斷了道路。只有屬下一人仗着輕功稍好尋到這裏來,屬下發現這山洞內有灰燼,想是統領夜宿過。所以在此等候。”
“其他人呢?”
“其餘侍衛在魔教協助下疏通山路,最早明日才能趕來。”
還要再等一天。秦善心有不耐,但是他也清楚雁蕩山的險峻山勢,在山洪過後尤其不是那麽好過人的。
雖然不滿各項事務又被耽擱了一天,但是總算有十三趕過來,一些雜事也就可以交給他處理了。秦善首先把第一項雜事——還挂在他肩膀上的顏漠北交給了衛十三。
十三眼疾手快,接過了纏在秦善身上的顏漠北。看這迅速的動作,估計他早就想幫自家統領接過這個包袱了。
顏漠北不甚情願地交換了“勾搭”的對象,他覺得這親密接觸實在太過短暫,還不夠他回味。
三人進入山洞後,雨勢又大了起來。為了防止外面的積水流進山洞,十三在洞門口鋪了些碎石樹枝阻擋。
“統領,請在這裏休息。”不知從哪裏帶來一塊幹淨的布,十三鋪平在地上。
秦善坐了過去。
“外面情況如何?”
“知道您出事後,衛七控制住弟兄們的情緒,沒有和魔教發生太大沖突。”十三道。“之後就一直在尋找您。”
沒有發生太大的沖突,就是說還是發生過沖突了。秦善聽出句中意思,也不多問。他知道以秦衛堂向來的行事手段,能忍耐到這一步已經實屬不易。
“魔教教主說,我們可以帶走顏漠北。”
柳寒總算還識相,秦善心裏哼了一聲。不過他上去以後,找個機會還是得和這個師弟好好促膝長談一番。這些年,魔教行事手段越來越偏激,不知道柳寒究竟是在打什麽算盤。
“藏風還在上面嗎?”秦善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一直以來努力想減少自己存在感的顏漠北,聽見這問題連忙豎起耳朵。
“是的,他聽說魔教願意放人後,就一直在等統領你回去,說您已經答應好他條件。”
顏漠北有些緊張起來,專注地盯着秦善看,像是生怕錯過他一絲表情。
秦善心底微悅,表面卻不動聲色。“這事回去再議。”
“是!”
“等等!不能回去再議,現在就做決定不行嗎?”顏漠北忍不住求情道。“只要你答應不把我交到二師兄手裏,把我賣給秦衛堂做牛做馬都行!”
“做牛做馬?秦衛堂的牛馬足夠多了。”秦善冷笑。“而且我可不能指望一個曾經半夜遁逃的人,能夠做出什麽守約的承諾。”
“那随你開一個條件。”豁出去一般,顏漠北道。“只要力所能及,我都可以答應。”
“有何憑證?”秦善望他。
“不需要憑證,日後我若有違背,你就直接将我交到無名谷。”顏漠北還想拍着胸脯保證,但一不小心碰到傷口,狼狽地咳嗽了幾聲。
“反正主動權也是在你手中,你說如何就如何。”
秦善幾乎就等他這句話。
“好!那你要答應我完成三件事。我可以保證,這些事全在你能力範圍內。”
“哪三件?”顏漠北有些緊張地問道。
“第一件……”秦善正欲開口。
一陣咕咕聲響了起來,肇事者顏漠北尴尬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呵呵笑道:“真奇怪,這人一放松下來,肚子就餓了。”
秦善看了他半晌。“先填飽肚子再說。”
“這就是第一件事?”顏漠北興致勃勃地詢問。
“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