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風習習,洛斯特面目柔和地看着衆公爵将杯中美酒飲盡, 這才歡快地拍了拍手掌, 贊嘆道:“在地窖中放了百年的薩拉耶白葡萄酒果然是名不虛傳,今日衆公爵皆是有福啊。”
薩拉耶白葡萄酒傳言是當年西恩國未曾成為王都之時就釀有的酒, 它需要的原料非常特別, 很難取得, 所以當年的釀酒家也不過只是釀了幾壇,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 這世蟲津津樂道的薩拉耶白葡萄酒傳入皇室, 成為唯有皇室才能享受的奢侈品。
公爵們的眼睛都亮亮的,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 他們吝啬的國皇竟然會将這好東西分享出來,以往無論發生什麽大事,這位洛斯特國皇從來沒有将這美酒分享出來。
洛斯特哪能不知道此刻公爵心裏所想,于是他略有點尴尬地咳嗽了兩聲,然後他站了起來。華麗衣袍的衣擺在夜風中擺動,他逡巡一圈,最終繼續道:“在太子選舉之前, 有件事情需要告訴衆位公爵。”
他沉默着, 嚴肅的表情倒是與往常不同。衆位公爵也是被國皇這種神色震懾住了,一時間,所有蟲族的視線都放在了站在廣場中央的國皇的身上。
漆黑的夜沉寂冰涼,唯有微風陣陣,彩燈濯濯。
衆公爵端正地坐着, 随時準備聆聽之後國皇的話語。
只聽國皇輕緩的聲音在夜風中升起,好似一條輕薄的紗,輕撫過所有蟲族的耳畔,卻又好似沒有進入他們的腦海。
“今日,上一任國皇,也就是我的雄父菲爾.蒙泰德會莅臨,應該還有十五分鐘的路程。”
“菲爾.蒙泰德……”有蟲族喃喃地重新複述了一遍,他因為這個消息已經僵硬在了原地。
菲爾.蒙泰德如此響亮的名諱,即便是現如今對蟲族的影響還是很大。他是西恩王都建立之初唯一一位開國女皇的雄蟲。
對,女皇,在西恩幾十年前還有留存女性,只是後來女性的身體無法适應高度戰鬥的戰場,所以漸漸死絕,而女皇也成為了唯一一只女性蟲族。
後來,開國女皇伊斯蒂爾.西恩.修去世,西恩國唯一一名女性終于消失。至此,西恩國雌雄格局全然拉開。
但這件事情完全是一國的秘辛,唯有成為國皇者才能知道這一些事情。所以,幾乎所有蟲族,只要年歲不大,都不了解這一段往事。
而年歲比較大的,則是受制于女皇的言靈之術,根本無法說出這段秘密。
女皇,擁有無上的力量,根本就是個佛擋殺佛,魔擋屠魔的存在,只要她願意,幾乎可以将整個西恩國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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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蟲族知道為何女皇會擁有這種力量,只知道,當她那一日從死亡邊緣回來之後,便脫胎換骨。沒有理由,沒有端倪。
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才成了神跡。
因為成就了神跡,才會與衆不同。
而當時這名叫做菲爾.蒙泰德的雄蟲就是唯一一名有幸成為這位開國女皇的雄蟲,只是他們卻沒有那種命運享受天倫之樂。
西恩1966年,開國女皇伊斯蒂爾.西恩.修與菲爾.蒙泰德兩家長輩打算讓他們兩個在明年,也就是他們十七歲結婚,這是蟲族普遍的适婚年齡。只是那個時候戰争已經打響,作為蟲族軍隊的一員,修與蒙泰德都要參與這次的戰争。
那個時候的他們都沒有想過,修會在戰争中與地球軍官一同掉落懸崖。
所有蟲族都以為她肯定死了,但沒有想過,在修掉落懸崖之後——即在五個月之後,她再次出現了。
沒有蟲知道在那五個月發生了什麽,就連她自己都閉口不談,只是自那之後女皇就變得喜歡發呆甚至變得不再愛開口說話。
但依舊沒有蟲可以知道女皇在想些什麽。
女皇的力量變強了,上戰場的次數增多,只是同樣的,敵方的将領的力量也變得難以窺測——情況并沒有變成一面倒的情況,戰争依舊不可能結束。
在那之後,西恩1968年—西恩1974年,天冥星人趁着兩國戰亂,想要趁亂打劫,兩國意識到危機,并且清楚了解他們兩國已經沒有餘力單獨擊退那第三方敵國之後,終于簽訂了和平協定,成為了利益夥伴。
戰争平息,在大家的期許下,延遲了多年的婚姻終于有了實現的可能。
兩名蟲族結婚了。
次年,修生下了雄蟲崽伊斯蒂爾.西恩.慕容,随即病逝。
1987年,單身了十幾年的菲爾.蒙泰德國皇重新迎娶了他現在的雌君佩恩.奇拉爾。
本來菲爾公爵根本沒有那個資格繼承皇位,但由于他本身戰功赫赫,是當年的戰神,甚至還為女皇單身了十幾年,所以蟲族才會願意讓他成為國皇。
或許是上天都對他有偏愛,在繼修病逝之後的第二十五年,修唯一的蟲崽在前線戰死,也因此,西恩國的國皇成為了菲爾.蒙泰德與佩恩.奇拉爾的雄蟲崽洛斯特。
自此,伊斯蒂爾.西恩的皇室基業全部被菲爾公爵接手。
菲爾公爵成為了菲爾皇室。
大概也是天之所賜。
而此刻,那位偉大的戰神,那位創造了無血換朝歷史的菲爾.蒙泰德竟然又要再次回到皇室了?
這是多麽讓衆蟲激動的事情啊!
一群蟲族磨拳霍霍,就等着蒙泰德出現,他們這些較老的公爵代表早就想要親眼見見那名偉大的蒙泰德戰神了。
而年輕的公爵代表雖然不清楚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單看前一代國皇以及戰□□號就已經夠激動蟲心了。
而在這種衆蟲心中激動幹嚎喝彩的時候,我們的布蘭德在做什麽呢?
他在打哈氣。
布蘭德有點憂傷地思考,好累,什麽時候可以結束,想睡覺。╯﹏╰
心髒怦然跳動的十五分鐘內,大家都是無所事事地品嘗着之前呈上來的甜點。甜點都是皇室精致的西點,自然很讨喜歡甜食的雄蟲的喜歡。
布蘭德恹恹地用小叉子扒拉了兩下,最終只得不留聲色地放下刀叉。他也不是不喜歡甜食,就是太甜就有點齁,他還是喜歡味道适當的甜味,就比如那個酥肉羹。
布蘭德:我也是被洗腦了,滿腦子酥肉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時間點恰在第十五分鐘的時候,廣場之間突然湧現晝亮般的亮度。
所有的蟲族都忍不住的用手臂擋住了這刺眼的光幕。
布蘭德也忍不住地眯起了眼睛,但他依舊還是想要看清那光幕之中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光幕只是團亮光,除了刺眼灼熱,并未有任何的特點。
突然,光幕的光暈突然就收縮,瞬間溟滅成為了一個白點,最終消失在廣場中央。
“剛剛發生了什麽?”
“我也不清楚?就看見一團光,閃死我了,我的眼睛都快要瞎了。”
“蒙泰德聖皇還沒來麽?不是說十五分鐘就到,可是現在加上我們剛剛說話的時間已經過了十五分鐘三十四秒了。”
“這聖皇不會是不來了吧?”
“不可能,既然國皇說了,他總不能給自己打臉吧。”
閑話依舊繼續,布蘭德聽着越來越困,總覺得身邊的的話語好似是在給他催眠。他的腦袋一點一點地,好在細微,若不細看,也看不出來。
他就在這種情況之中裝了個清醒的模樣,實際上他的眼珠子裏早就朦胧一片,一片漆黑。
——這意味着他已經開始睡覺了。
周圍雜音越來越多,駭奇拉左右看了看,忍不住問了一下身邊的雄父。“雄父,聖皇來了嗎?”
洛斯特額頭的冷汗微微有點下來,他的臉色鐵青,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雄崽的問題。他心裏頭猛然一驚,那最近忘性越來越的雄父不會腦子真的壞掉了,完全忘了前幾日自己跟他說的事情了吧?!
他只覺得天雷落下都不帶這麽準的,這這這……這讓他的面子往哪兒擱?
為什麽偏偏忘了這件事情啊?雄父難道不知道他這一忘記就是把他往火堆裏推嗎?!
此時,所有的公爵都已經開始往國皇的那處瞥去,但誰也不願意先行問這個問題。畢竟,這話問出去,簡直是将國皇的面子和裏子都要丢掉了。
若是國皇一氣不過,暈過去算好,要是要把他們關押下去那該如何是好?
駭奇拉的手指緊緊地捏着手邊沙發上綿軟的布料,牙齒氣得幾乎打顫。他身邊的亞雌绮身體抖了抖,俨然已經預見了之後回到寝宮裏頭自己将要遭的罪。
場面漸漸從喧嘩變為了極致的安靜,因為沒有任何一名蟲族會慷慨赴死。
但他們在等着國皇的一個說法。
随便哪個,可以讓國皇自己有個階梯下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