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春天裏的佳夕

第001章 . 春天裏的佳夕

香港回歸的那一年春天,祝佳夕出生了。

那一天,她的家鄉南縣女主家鄉南縣,江蘇省南方縣城,緊挨南京。虛構地名,無原型。下了 1997 年的第一場雪。

不過,那個時候,祝佳夕還不叫祝佳夕,而是王佳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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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 年 3 月初的一個夜晚,江蘇省的南縣中學教師宿舍大院內,雪花被早春的夜風裹挾着散落,坑坑窪窪的水泥地在路燈的照映下,白茫茫的一片。

這是南方立春以來的第一場雪。

大院的一個雙間平房裏,懷孕 37 周的祝玲正躺在鄰居許宜的躺椅上看着租來的《新白娘子傳奇》。

此時,29 寸的創維電視機裏正播放到白素貞面容痛苦地誕下肚子裏的文曲星,祝玲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肚子也在這時感到一陣不适。

“葉童演男人可真像啊,我早上看到她報紙上穿的女裝,都開始覺得別扭了。”祝玲看劇的間隙不忘和許宜說話。

“你別說還真是,她和趙雅芝看起來真像一對夫妻。”許宜搭腔道。

等到一集結束,屏幕裏又開始唱起《千年等一回》的時候,祝玲側頭望了一眼窗外。

“你說這年都過完大半個月了,怎麽又下起雪了?”

祝玲一開始還以為屋外飄着的是玉蘭花的花瓣。

窗戶的玻璃上已經起了一層薄薄的霧,邊上被許宜的丈夫周遠貼上了報紙,盡管呼呼的風聲就在耳邊,但一點冷風也沒有灌進來。

卧室中央置放着一個燒着木炭的火盆,火盆上的紅薯已經被烤出了甜味,室內溫暖,和一窗之隔的室外仿若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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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豐年,興許是個好兆頭。”許宜拿鏟子将紅薯翻了個邊,摸了摸乖乖坐在自己腿邊的兒子,“一會兒就能吃了。”

“好。”

許宜繼續織手上的毛衣,這是給祝玲未出世的孩子準備的,她第一次做這個,手還有些生疏。

未滿兩周歲的周硯池安安靜靜地看着火盆裏燃起來的炭火星子,腳邊突然滾過來一個白色毛球,周硯池從凳子上蹦下去,将媽媽織毛衣的毛線球撿起來,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線是白色的羊毛線,純潔得就像屋外的雪。

許宜問她:“預産期到了,你肚子就一點感覺也沒有?”

“今早有點,王平說要帶我去南京的醫院待産,”南縣就在南京邊上,來去都方便,“但我一想到這白娘子還沒看完,心裏總是記挂着,難受。”

說着話的功夫,她眼神又飄到許宜的兒子身上,就見小硯池安生地坐在大人身邊,不吵也不鬧,小大人一樣。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是我們家這個出來,也能像你家的一樣安靜穩重我就開心了。”

許宜笑了,“才兩歲,你就看出穩重啦。”

“三歲看八十這個道理,你不知道啊。”

許宜低頭看着兒子,回憶道:“你還記不記得,硯池剛出生的時候,整天不哭不鬧的,你還說他會不會是個啞巴。”

“我那時候說話那麽沒頭腦?”祝玲失笑,笑完又指着自己的肚子問:“你看這肚子,會是女孩還是男孩?”

“你希望呢?”許宜停下了手上織毛衣的動作。

“女兒吧,長得像我最好了。”祝玲說,雖然大家都說女兒像爸爸,但她家的幾姐妹都好運地像媽媽。

“如果是男孩像王平?”

“別了吧,”祝玲苦惱地望向許宜,“我想來想去還是希望像黎明。”

“哈哈,你這話可別讓王平聽見。”

兩人又說笑了一陣,祝玲目光再度投向電視屏幕,“眼看着婦女節也快到了,要是女孩的話,幹脆再等五天再——”

不過佳夕到底還是沒能等到婦女節那天,也沒能等她的媽媽将這套電視劇看完,就這樣匆匆地來到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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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玲從疼痛中睜開眼的時候就聽到接生的醫生對她說,你的女兒在笑呢,一出生就帶着福氣。

她終于松了一口氣,疲憊地笑了。

等看到王平的時候,祝玲虛弱地問:“媽呢?看到我們女兒了嗎?”她問的是王平的媽媽。

“太晚了,路上還都是雪,我就沒讓她過來。”

祝玲也不介意,“好,我剛剛在想啊,女兒出生在一個很好的夜晚,就叫佳夕好了,怎麽樣?”

王平對此自然沒什麽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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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夕的降生除了給自家帶來了或多或少的變化外,隔壁周硯池的生活也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1997 年秋天,周硯池在飯桌上喝粥,聽到爸爸和媽媽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隔壁那丫頭叫佳夕?誰給取的?”周遠給許宜夾了個脆蘿蔔幹放進粥裏。

許宜咽掉嘴裏的東西才說:“祝玲起的,說寶寶出生在晚上,佳夕,良夜的意思。”

周遠給兒子擦了擦嘴巴,笑容溫和:“這名字起得好聽有水平,不愧是語文老師。”

佳夕,良夜?

這時的周硯池還并不能理解“佳夕”的含義,但是他已經确信自己并不喜歡佳夕這個寶寶。

因為,自打她出生以後,一牆之隔的他再也沒有一個早上能睡到自然醒。

每一個清晨,他都在雞還沒睡醒的時刻被佳夕中氣十足的啼哭聲吵醒……

在又一個被佳夕暴力喚醒的早晨,周硯池學着給自己穿衣服,幾次以失敗告終之後,他蔫蔫地坐到媽媽身邊,貼着媽媽的胳膊打盹。

周硯池揉了揉眼睛,在看到媽媽又在給隔壁的炸彈型鬧鐘織帽子以後,他第一次感覺到委屈。

許宜很快注意到兒子的小腦袋耷拉着,嘴巴也撇着,情緒不高,只以為是因為他馬上就要上幼兒園了,在鬧脾氣呢。

兒子自打出生以來就從沒有讓她操過心,安安靜靜,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許宜也從很少見他去和院子裏同齡的小朋友玩。

許宜幫兒子把襯衫上扭錯的幾個紐扣重新扭好,将手上快完成的白帽子拿給兒子看。

“妹妹戴這個一定很可愛,等再過兩年,我們硯池就可以帶妹妹一起上幼兒園了,高不高興?”

周硯池聞言,感覺到天塌了,毀滅性地塌了個徹底。

許宜見兒子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不符合年紀的苦大仇深,只覺得可愛異常,倏地笑了。

“你不喜歡妹妹?”

周硯池想說,她才不是妹妹,只是他雖然年紀小,已經開始能辨別出大人的一些情緒,難得見到媽媽笑得這樣輕松開心,一張充滿童稚的臉因為糾結皺成了一團。

最後周硯池只是低下頭,小聲說:“她,吵吵。”

好在,吵吵的佳夕在一歲半的時候漸漸地不再嚎哭,周硯池發現自己重獲了美好的睡眠。

好多次,他坐在床上醒神的時候,猶疑着将耳朵貼在牆上,還有些不習慣。

她怎麽不哭了?

快兩歲了,果然懂事一點了嗎?

然而很快,周硯池就發現佳夕又發展出一個新的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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