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

前情提要:旭鳳中了寒毒,潤玉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險為他輸送靈力。

且說旭鳳拿了潤玉的發帶在手,戲谑他是何意。

潤玉閉了嘴,不吭聲。

旭鳳輕輕嘆氣,“你為何這麽頑固,讓我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停頓了一下,湊近潤玉的臉龐,輕聲道,“可是我卻偏偏喜歡這對你束手無策的感覺。”

灼熱的呼吸帶着旭鳳的味道噴在自己的臉上,潤玉只覺得心快要跳出胸口,不由得伸手輕輕抓了一下。

旭鳳卻以為是他身體不适,趕忙低頭查看,一臉焦急,“是反噬嗎?還有哪裏不适一并告訴我!”

潤玉搖搖頭,覺得自己的《清心咒》還是修煉的十分不到家。

旭鳳見他不說話,以為是他逞強,慌忙在他渾身上下探查了一番,自言自語道,“并無大礙,只是這心跳得快了一些……”

旭鳳忽然住了口,心裏暗罵自己是個笨蛋。

“潤玉,”旭鳳忽然一本正經道,“你可知,你逆轉水火險些走火入魔?你可知,你昏迷之時渾身高熱噩夢連連?你可知,你的靈力接近枯竭?你可知——”他拉起潤玉的一只手,再次按在了自己的心房,“我這裏因你而作痛不止?”

潤玉的下身悄悄化作了龍尾,盤旋在寬闊的卧榻上,銀光閃閃,龍鱗間似有無限月華流動。

再也沒有什麽理由逃避了。他情不自禁化出的龍尾已經足夠說明問題。身體虛弱不堪,靈臺卻越發的清明。

他因他而情動。

旭鳳只在二人十分年幼的時候見過潤玉的龍身,而且還是趁他洗澡的時候偷偷瞧的,長大之後便再也沒見過了。

銀色龍鱗流光溢彩,旭鳳不由伸出手指輕輕撥弄了一下。卻不曾想只是這一小小的動作,竟讓從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夜神露出了十萬分的驚懼,整個人瑟縮了一下。

旭鳳心下納罕,只得到,“我不碰了。你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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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體貼的火鳳凰,漆黑的眼眸裏自己的影子,潤玉輕聲嘆氣:也罷,今朝有酒今朝醉,前路便以後再做打算吧。

似乎先前的拒絕也是本心,這次的袒露心聲也是本心。

或許情之一字就是這麽難以琢磨,動心動情,皆在一念之間。

旭鳳卻會錯了意,也跟着嘆了一口氣,“我竟逼得你現了真身,我在你心裏就這麽不堪?”

潤玉微微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直起身子,“當然不是。”

旭鳳賭氣的往後一靠,倚在了床頭。

潤玉低頭看着自己垂到床下的龍尾,“我以為你明白。”

旭鳳的聲音聽起來頗為郁結,“什麽。”

潤玉接過他手裏的發帶,慢慢纏住頭發,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旭鳳。眼中不再是逃避,退讓,更不是他一貫的雲淡風輕,取而代之的是快要溢出來的深情款款。

旭鳳一時不敢說話,生怕這是一個夢境,說話便要醒來。

“我繡了鳳首在發帶上,只當是你日夜陪伴了。”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旭鳳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是……”

潤玉不語,只是點了點頭。

下一秒,他就被擁進了一個熾熱的懷抱,“我只當這輩子都聽不到你對我說這些了。”

“傻瓜,”潤玉輕拍他的肩膀,“怎麽會這麽想呢。”

旭鳳捧住潤玉的臉,極認真道,“我沙場喋血,征戰千年,往往能料敵于前,甚至不戰而屈人之兵。幾次生死關頭,我也毫不畏懼,心意堅定。但是對你,我卻總是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患得患失。”

潤玉環住他寬厚的背闊,“說得倒像是我在欺負你似的。”

旭鳳立刻點頭,“正是如此了。”

潤玉伸手在他眉心輕彈了一下,“胡說。”

旭鳳誇張的縮了縮脖子,“你看,說來就來了。”

潤玉笑着又彈了他一下,“便來了,又怎樣呢?”

旭鳳順勢抓住他的手,放到嘴邊輕刻一吻,“既來了,就不許走。”

潤玉下意識的想要抽出手,最終卻也沒用上幾分力氣,“火神殿下好威風,倒叫我不知該說什麽了。”

旭鳳湊上前,貼上他的額頭,柔聲道,“你想說什麽便說什麽,我通通聽着。”

銀龍長尾輕輕一卷,将兩人圈在了中間。

潤玉卻是什麽也沒說,只是對着旭鳳淺淺的笑,柔柔的笑。

旭鳳描摹着他清秀的面容喃喃道,“以後不要對別人這樣笑,好不好?”

“好。”

這樣近乎乖順的潤玉,只出現在旭鳳最最旖旎的夢境。他像是想要确認一番,湊了上去,在他的唇角啄吻,一下,又一下。

潤玉閉着眼睛縱着他親吻,縱着他把自己牢牢抱在了懷裏。幾千年來,從來沒像此刻這樣放松,安心,整個人像是泡在了溫熱的春水中,渾身上下提不起一點力氣,懶洋洋的。心跳漸漸變得平穩緩慢,一陣陣的充盈着飽滿的幸福。身子不由得慢慢下滑,下巴磕在了旭鳳的肩頭。

“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再睡一會兒?”旭鳳輕聲問。

潤玉輕笑,“從前只知戰神沙場威名,卻不知竟也有如此細心的時候。”

“我聽出來了,你這是在笑話我。”旭鳳扶着潤玉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想不到我的夜神大殿,竟是個愛記仇的。”

旭鳳一聲“我的”,讓龍尾都跟着細細顫抖。

潤玉迎着他的目光,“不記仇。只是,旭鳳,從前我一直不願意接受你,并不是因為你我身份,也不是因為我不相信你。我只是,怕。”

旭鳳握住了他的手,安靜的聽他說下去。

潤玉微笑,眼睛裏無喜無悲,“我孤獨慣了,從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看着你在母神懷裏撒嬌,也羨慕過,但是時間久了,我便知那不是我的命,求不得是大苦楚,我又何必自陷?索性,我便習慣不再從任何人身上獲取任何的溫情。星夜為伴,也得自在。”

“潤玉……”旭鳳握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側臉,輕輕蹭着。

“只是你卻是我這随性人生裏唯一的意外。”潤玉撫摸着旭鳳刀削的側臉,眼神漸漸變得恬淡清晰,“我慢慢發現,你似是知曉我的喜怒。我雖欣喜……”

卻又怕你是一時興起,怕你折了雙翼,怕你後悔。

旭鳳從前只知自己喜歡潤玉,想要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更想知道他的心意。還道他是一貫寡情,卻不知他的心裏竟是這千般的猶豫計較。溫熱的唇覆上了潤玉淡色唇瓣,扣住他的後腦,似乎想把身上所有的溫暖的力量全部給予他,“你信我。”

只是這三個字,便可一生一世心安。

潤玉心下激動,萬般柔情,他輕輕咬住旭鳳的嘴唇,呢喃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許多年以後,潤玉拔下那支插在心上的箭,再想起今時今日,亦是不悔不怨。

旭鳳只知一味把潤玉摟緊,連聲道,“我知我知,如何不知?!只是每每對着你,我總不知為何就沒了主意。”

潤玉頂着他的鼻尖蹭了蹭,“你可是六界的戰神,攻城拔寨,為天界立下多少汗馬功勞,怎會沒有了主意。”

“我保境安民,非為此殊號,只因在其位謀其政。但我對你,卻是發乎本能,不知其所以然。”

潤玉心裏甜蜜,湊近旭鳳耳邊,輕聲說道,“你今日字字句句,我都記下了,我的火神鳳凰。”

“你剛才稱我什麽?我沒聽清。”

潤玉輕輕含住旭鳳的耳垂,“鳳凰。”

情人的耳語向來是最好的催情劑,旭鳳再難自已,按住了潤玉肩膀推倒在床,“你可是要勾火?”

潤玉坦然,“火神自己屬火,何須潤玉去勾?”

旭鳳輕笑,在他額頭輕啄一吻,瞧他仍是面白氣若,“你這一臉憔悴,我若這時對你用強,豈非趁人之危?還是放過你吧。”

潤玉雙指刮了一下旭鳳下巴,“那我可是要謝謝你了。”

旭鳳挑了挑眉,傾身一躍,躺到在潤玉身側,與他十指緊扣,“答應我,以後莫要為我冒這麽大的風險了。”

“這個我不能答應。”

“你……”

潤玉側過頭來,将他一望,“昨日若你我調換,你也會為我做相同的事情。”

旭鳳有些不耐的皺了皺眉,“那不一樣。我的修為高出你好多。”

潤玉有些無奈的看了看他,“鳳凰,你确定?”

旭鳳更加煩亂的晃了晃頭,“總之是不一樣的。我也不與你争了,以後我定會護得你周全,也不會讓自己再陷險境。昨日之事可一不可再。”

“說起這件事,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你怎會中了這陰寒之毒?”

旭鳳想了想,側過了身子,“隕魔杵的事情只怕越發麻煩了。”

“怎麽?”

旭鳳掐了一個手訣,在空中凝結出了一個被烈焰環繞的三寸利刃,“這是昨日我在七寶閣探查火靈之時不慎吸入體內的,就是它在我體內翻江倒海。你可識得?”

潤玉訝異,“竟是分水刺?此物極寒,若想鍛造成型,施術之人至少要有我一半以上的修為。”

旭鳳打了一個響指,分水刺應聲而碎,“究竟是何方神聖,竟同時精于水火兩種相克術法。”

潤玉指尖觸了觸碎掉的冰花,沉聲道,“此人是水族。”

“你能肯定?”

潤玉點頭,“冰花裏靈力精純,且是天生的水靈。必是水族無疑。只是水族生靈何止千萬,尋這樣一個人物,猶如大海撈針。”

旭鳳如今十分見不得潤玉心事重重的模樣,“至少我們已經有了大概的方向。你切莫煩心,先把身體養好再說。”

潤玉知他心意,微笑着點了點頭。

忽而聽的一聲嗚咽,竟是魇獸吃飽了回來,被旭鳳的火系結界擋在了外面。

潤玉捏了捏旭鳳手指,旭鳳會意的一拂袖,魇獸立刻歡叫着跳上了床,一頭紮進潤玉懷裏蹭着他的脖頸撒嬌。

若只是撒嬌便罷了,因旭鳳與潤玉并肩側躺,魇獸頭部向着潤玉,那麽屁股自然就落在了旭鳳的臉上。也不知這小獸有意還是無意,竟是完全不顧火神顏面,實實在在的坐在了他的臉上。

旭鳳實在忍無可忍,一股火苗瞬間把魇獸屁股上的毛燒焦了一大段,魇獸一聲嘶鳴,一面報複一般狠狠在旭鳳臉上一蹬,一面楚楚可憐的望着潤玉,似乎在說旭鳳欺負了它。

潤玉之間射出瑩白光芒,成功解救了差點被燒禿了的魇獸。

“潤玉,”旭鳳坐了起來,似乎是壓着極大的火氣在說話,“你這魇獸是與我有仇嗎?”

潤玉憋着笑,也随他坐起,“自然沒有。”

魇獸躲在潤玉背後張牙舞爪。

“若我以後與你親熱,它也這般卻該如何?”

潤玉啞然,半天磕磕巴巴道,“到時,到時我會與它講。到時再說,再說……”

下章預告:彥佑送來靈藥為潤玉調息,引起龍鳳二人懷疑。鎏英送來了榇木令,三人交談之間終于對隕魔杵被盜之事有了新的突破進展,也帶來了新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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