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龍涎香氣
前情提要:簌離暗中準備了極大的動作。龍鳳二人渾然不知,享受着屬于他們的平靜。彥佑将往事講給了旭鳳。
簌離已經神志不清,胡亂抱着彥佑叫着鯉兒。
但是旭鳳還是在她面前跪了下來,
“父帝母神對您虧欠良多,子償前債,地義天經;旭鳳叩拜。”
“母神逼您自盡在先,薄待潤玉在後,旭鳳雖為其親子,無可辯白;再拜。”
“生母猶在,卻骨肉分離不得相見,瞞天過海實為旭鳳私心,三拜。”
旭鳳稍稍起身,看着紗幔後面若隐若現的人影,雙手舉至齊胸,“十月胎恩重,三生報答輕。我與潤玉本為一體,且代他叩拜生身養育之恩。”
又三拜以後,旭鳳再開口道,“旭鳳身份尴尬,不便常來此處。便拜托在此彥佑君了。”
紗幔後,青色身影微微颔首。
說完這些,旭鳳起身,破浪而去。
潤玉,此中糾葛,萬般無奈,來日若有果報,我願一力承擔;前因沉重,旭鳳無以償,惟願拳拳真心,傾心相待,共你餘生。
夜河今夜是十分熱鬧的。
魇獸身上載着一只一尺多長形态模糊的小獸,頸項上的金環閃閃發光,朝着夜河的方向頻頻揚起前腿,發出歡樂的鳴叫。
潤玉足踏夜河之水,躬下身子收集水面上的星輝,背對着它擺擺手,溫柔的聲音淺淺的傳了過來,“就來。魇獸你看好朝風。”
魇獸連連點頭,把已經爬到自己脖子上的小獸又甩回了背上。
旭鳳一時不想打破這份寧靜,便只站在一旁靜靜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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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玉身子旋出水面,黑發帶起一片水花,流淌着破碎的星光。
他緩步來到魇獸面前,拍拍他的腦袋,說了一聲乖,又伸出雙手,召喚朝風來到他的掌心,笑眯眯的說,“過幾日是旭鳳的生辰,這些星輝凝露本來是要送給他的。你生的如此羸弱,便先給你一些吧。”他的掌心凝起萬千星輝,化作了一束璀璨流光,被那小獸啊嗚一口吞了進去。潤玉笑的一片明媚,點了點小獸,它便又搖搖擺擺的回到了金環之中。
收起金環,潤玉拔下鳳翎,濕潤的黑發落了一肩。他微微側了側頭,讓黑發滑落胸前,低頭專心擦拭起來。月華淺淺,落滿他一身白衣,竟叫人一時分不清,是他映照了那月光,還是月光化作了他。
“我來。”旭鳳忽然出現在他身後,接過他手中絹帕,攏住了他的頭發。
“吓我一跳。我自己來就好……”
旭鳳不發一言,推開了他的手,态度堅決的專心擺弄頭發。
潤玉感覺旭鳳今日有些不對勁,便不再與他争搶,安靜的坐在了原地,溫聲道,“過幾日是你生辰。天下奇珍異寶你也見得多了,我這壽禮寒酸得緊,不過是些星輝凝露,聊表心意。”
旭鳳的手頓了一下,語氣卻是平常,“你倒不如自己跳進那玉匣子裏,送給我吧。”
潤玉楞了一下,笑出了聲,“火神殿下還真是別出心裁,霸道的很呢。你怎麽不問問‘禮物’本人的意見呢?”
旭鳳繞道潤玉身前,握住他雙手,在他面前蹲了下來,仰着頭看着他如畫的眉眼,“我知本人必然是願意的。”
潤玉低頭看着他,半晌,微微的點了一下頭。
旭鳳端詳着潤玉,想到他竟是在這重重負壓之下保全至今,想他幼沖之年所受的疼痛,又見他溫柔善良模樣,心裏一陣陣發緊。索性坐了下來,埋頭在了他的膝上。
潤玉極少見他示弱的模樣,心裏有些着慌,“怎麽了鳳凰,可是受了什麽委屈?”
旭鳳搖頭,悶聲道,“這天界竟從未為你辦過壽宴。”
潤玉沒想到旭鳳體貼至此,心下溫暖,笑道,“我怎比得你這鳳凰嬌慣。”
“潤玉,”旭鳳在他膝頭支起下巴,“你想不想你的生母。”
潤玉眸色暗了暗,“怎麽突然問這個。”
旭鳳目不轉睛的望着他,捕捉他每一絲細微的表情,“畢竟生辰之日,是母親的苦難之時。”
潤玉垂下了眼睛,并不見其苦悲,甚至還微微的笑了一下,“我的母親……我對她又愛又怕。說不上想還是不想。即便水神把我的記憶全部還給了我,我也知曉了當日非是她抛棄我,而是我自願随了父帝上天,我也實在想不通她為何要那樣日日折磨我。難道只是因為她礙于自己的身份,不想與父帝相認,不想讓人發覺我的存在?但是她已經故去了,若再糾結這些,毫無意義。”
不過,有親娘疼的感覺,一定很好。
旭鳳心下明了,水神與簌離應是暗中篡改了潤玉的某些記憶。
善莫大焉。
“她若還活着,知道你這樣放下,定是開心的。”旭鳳想起了那瘋狂的紅色影子,“沒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我想她應是有自己的苦衷。”
無論實情怎樣,現在他的母神便只有天後一人。潤玉未料到旭鳳竟這樣推己及人,說出這樣的話,頗為驚訝的望着他。
“我只是想母神也是這樣的。”旭鳳低下頭,看着潤玉的掌心,“我每每與她不歡而散,卻也知道,她都是為了我。只是她計劃的人生與我不同而已。”
“鳳凰,”潤玉輕輕托了托他的下巴,眼中滿是柔情,“你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旭鳳擡起頭,笑,“因為你啊。”
潤玉攜了他的手拉他起來,“方才我收集的星露被朝風吃了不少。你陪我再去收集一些可好?”
“好。”
火神的壽宴每百年一次,堪稱天界的盛會。整個天界都喜氣洋洋,五彩祥雲變成的花朵争奇鬥豔,熱鬧非常。
但是天後的紫方雲宮氣氛卻十分的陰沉。
“你可都探聽仔細了?”
穗禾側坐在天後卧榻一旁,低頭道,“那日潤玉在殿下那裏待了好幾個時辰,他走的時候正巧與穗禾遇見,我就覺得他身上氣味不對。”
天後輕哼一聲,“繼續說。”
“後來穗禾找到一個水族的蛟确認過了,的确是……”穗禾的臉紅了紅,“水族之人在大婚以後,身上的氣味的的确确會發生變化。”
天後陰陰的笑了笑,“好啊,他整天一副白璧無瑕的冷淡模樣,私底下卻做出這等龌龊之事。你可查明是誰了?”
“他這變化是從魔界回來之後才有的。依我看,八成是哪個魔界妖女。”
天後頗為惡心的翻了翻眼睛,“潤玉的生母卑微下賤,不過是那太湖的一條鯉魚,勾搭了陛下才生出來這麽一個孽種。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穗禾點點頭,“我們要不要将此事禀告天帝陛下?”
天後擺擺手,“先不必。捉奸要捉雙。你多派些人給我盯緊璇玑宮,到時人贓并獲,我定叫他永不翻身!”
這廂天後算計着別人的兒子,太湖湖底,卻有人算計着她的兒子。
簌離孤注一擲,将僅存的靈力全部催發出來,破水而出,一縷芳魂直沖魔界,附到了準備前去天界為旭鳳慶壽的鎏英身上。
火神壽宴的前一日,璇玑宮。
“兄長!”
潤玉擡頭笑道,“鎏英?”
一縷紅光自鎏英身上脫出,躲在了一旁,暗暗瞧着潤玉。
鎏英像是有點迷糊,“哎,我怎麽,”她撓了撓頭“哦對了,我呀,本是來給鳳兄祝賀的,卻瞧見他那栖梧宮人山人海,門檻都要踏破了,索性就先到兄長這裏來了。”
潤玉點頭笑笑,“火神在天界威望極高,他們趁此機會聊表心意也是有的。”
鎏英擡頭望着潤玉一副真心為旭鳳高興的模樣,好奇道,“兄長,你都不嫉妒嗎?我可是從來沒聽說過天界為你擺過什麽慶典啊。”
此話一出,鎏英忙捂住了嘴,“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啊,我是……” 潤玉一笑,“無妨無妨,賢妹心直口快,如此性格潤玉甚是喜歡。”他忽然微微湊近鎏英,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的小聲道,“嫉妒,怎麽不嫉妒。”
鎏英愣住了。
潤玉随即哈哈一笑,“所以我決定明天去他的宴會上好生吃吃喝喝,全部讨回來。”
夜神性格灑溫厚又不失潇灑,鎏英的眼睛裏滿是贊美,“兄長如是性格,鎏英欽佩得緊!真不知以後哪家姑娘能有幸成為這璇玑宮的天妃。”
“怎麽,你這麽快就想當他的天妃了?”穗禾冷笑一聲,竟是領着一隊侍衛闖了進來。
潤玉變了臉色,起身擋在鎏英面前,平靜道,“穗禾公主若有事找潤玉,我璇玑宮随時歡迎。只是你今日帶着侍衛硬闖,卻是何意?”
穗禾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夜神大殿下,穗禾自然有穗禾的道理。今日若不是這麽闖進來,讓殿下有了準備,哪裏還有這好戲看。”
鎏英嗖的站了起來,“你說什麽好戲?”
穗禾那眼角掃了掃鎏英,“哼,自然是你跟大殿下的好事了。”
鎏英火冒三丈,右手已然按在了魔骨鞭上。
潤玉按住了她的肩膀,搖了搖頭,看着穗禾,不卑不亢道,“你身為鳥族公主,正要為六界表率,謹言慎行。方才卞城公主不過一句玩笑話,竟被你斷章取義說的如此難聽,這便是你鳥族的規矩?還是公主自己不知進退,愛亂嚼舌根?”
穗禾一向眼高于頂,從不把潤玉放在眼裏,與他也沒講過幾句話,卻沒想到他詞鋒竟這般嚴厲,“大殿下倒是護她護得緊啊。只是你們既做了那見不得人的事,又何必怕人說呢?”
潤玉雙眉高高挑起,雙目如炬盯着穗禾,“公主慎言!璇玑宮豈容你在此污言穢語?”他掃了一眼穗禾身後的侍衛,“都給我滾出去!”
侍衛紛紛後退,領頭之人上前一步耳語道,“他畢竟是夜神大殿下,今日我們……”
穗禾一時有些膽怯,聞聽此言強行壯了壯膽,大聲說道,“大殿下又如何?潤玉!你與這妖女私通,如今人贓并獲,你有何話可說?”
紫電飛出,穗禾堪堪躲過。
鎏英氣紅了臉,“閉上你的鳥嘴!什麽人?什麽髒?你倒是拿出來讓姑奶奶看看?”
“你要證據是吧?好!”穗禾揮了揮手,人群後走來一個水族模樣的人。
“這是洞庭湖的本草令,你們水族那點事兒事兒他全都知道。你到底為什麽身上變了味道,是要我查出來,還是自己老老實實說了?”
潤玉的生母乃水族,是以他自然保留了大量的水族天性。水族生靈行過周公之禮以後,身體的氣味會發生改變。先前潤玉模模糊糊知道一點。但是他乃龍身,即便氣味改變也只是半天左右的時間。昨日旭鳳來過,現在他身上的濃烈的龍涎香味道早就散了。但是潤玉對水族的事情知之甚少,拿不準這所謂的本草令能查驗出什麽,萬一牽扯到旭鳳——
“放肆!”潤玉震袖而怒,冷冷的看着穗禾道,“公主莫非忘了,我乃龍族!你口口聲聲水族,是對天帝存了不臣之心嗎?!鎏英公主地位尊崇,若因你捕風捉影,平白污了公主名聲,因此挑起了與魔界争端,這個罪責,你擔當得起嗎?”
穗禾一時語塞,心裏想到天帝天後已經在來的路上,索性與他撕破臉又如何?
“你不必狡辯。若真是清白,你便吐出龍珠一驗又如何?”
一旁那本草令陰恻恻的附和,“那就勞煩大殿下……”
話音未落,他已經隔空被潤玉一巴掌甩出丈餘,“憑你,還。不。配!”
雙方僵持,異變突生。
鎏英忽然紅了眼睛,先是上前撲到潤玉懷裏,滿眼含淚的摸着他的臉,緊接着一回頭,面目猙獰,咬牙切齒道,“我看你們今日誰敢動潤玉!”
魔骨鞭脫手而出,旋出紫色的風,将那一隊侍衛擊倒在地。鎏英本人則騰空而起,化手成爪,襲向穗禾。
一切發生在一瞬間,潤玉根本來不及阻止。他看着鎏英瘋狂的模樣,震驚至極。
穗禾一面疲于應付,一面大聲道,“事到如今莫非你們還要狡辯?”
潤玉回過神來,連忙出手阻止,“鎏英!切莫沖動!”
鎏英聽到潤玉聲音,身體劇烈的震動,她召回了魔骨鞭,不知用了什麽辦法,竟把穗禾捆在原地動彈不得。
回過身,她早已淚流滿面,哆哆嗦嗦的上前緊緊抱住了潤玉,“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你……讓我好好抱抱你……”
潤玉徹徹底底的愣住了,伸着雙臂抱住她也不是,推開她也不是,壓根不知道鎏英是出了什麽問題。
“潤玉?”天帝天後以及目瞪口呆的旭鳳一起出現了。
天後看着這番情形心裏樂開了花,面無表情的看了天帝一眼,同時揮手放開了穗禾。
穗禾撲通跪地,“天帝,姨母,大殿下和這魔女……”
天後擺擺手,涼涼的說,“我們都瞧見了。”
天帝怒喝,“成何體統!潤玉你還要抱她到幾時?”
潤玉百口莫,“父帝容禀,孩兒與卞城公主清清白白,絕無私情!”
鎏英聽得聽得天帝聲音,只覺天崩地裂一般,一口鮮血直噴了出來,暈了過去。潤玉下意識的忙去抱住了她。
這下當真再也說不清了。
此事實乃簌離控制了鎏英,但是在場沒有一個人知道。這簌離一見天帝,肝膽俱裂,難以支撐,連帶着把鎏英的靈力也沖垮了。
天帝厭棄的別過頭去,“我只當你為人持重,卻不知暗地裏這等不知廉恥!”
潤玉懷抱着鎏英,連請罪行禮都做不到,只能努力平靜的解釋,“父帝,卞城公主今日來找潤玉敘事,不想穗禾公主硬闖進來出言無狀。方才鎏英想是氣急敗壞才與公主大打出手……”
穗禾上前一步打斷了他,“方才鎏英是如何抱着大殿下不放手,在場之人有目共睹。大殿下還要強辯嗎?”
“父帝母神!”旭鳳上前一步,遙遙的望着潤玉,眼神雖有疑惑卻堅信不疑,“兄長的為人旭鳳最為清楚。今日之事恐有誤會。穗禾與夜神素無往來,怎會無緣無故來了這璇玑宮?若如穗禾所說,夜神潤玉與卞城公主,有關聯,怎會不知道避避嫌,非要被穗禾撞見?”
潤玉眼中唯一的光,被旭鳳點亮了。
天後沉聲道,“鳳兒糊塗。此事人證物證齊全,休要再言。”
“母神!”
天帝心知此事關系複雜,穗禾既在此處便證明了荼姚也有參與。只是,潤玉抱着鎏英的樣子也的确礙眼,“都住口!潤玉,你行為不端,舉止輕浮,暫且罰你禁足璇玑宮,待旭鳳生辰之後再做分明!”
天後只覺得這懲罰太輕了,“陛下……”
天帝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天後是覺得今日的事情鬧得還不夠大嗎?”
“臣妾不敢。”
“走!”
天帝率先離去。
旭鳳只得深深望了一眼潤玉便被天後拽走了。
受人非議冤枉,潤玉早已習慣。
且今日他受萬人所知,有口難辯,只要他相信他,他便覺得心安。
然則。
這世界上不白之冤攘攘,拜高踩低者熙熙。悠悠衆口铄金,所欺者皆良善之輩,所害者皆溫柔之心。什麽是對?什麽是錯?眼見尚且不為實,況那道聽途說?上位者的心術,庸碌者的陪襯,不必一兵一卒,便可颠倒黑白,垂拱山河,當真好清平世界。
潤玉把鎏英放到床上,伸手探向她額頭,并未發現異樣。但是方才她瘋狂的樣子,卻又太不尋常。是天後蓄意謀害,還是穗禾誤打誤撞?牽扯進了鎏英,便是牽扯進了魔族,只怕難以善終。
潤玉看着鎏英,陷入了深思。
旭鳳進來的時候,便發現潤玉正眼神深邃的盯着床上的鎏英。他自然是對潤玉沒有任何懷疑的,但是卻覺得此情此景非常紮眼,重重咳嗽了一聲。
潤玉回頭,“你來了。”
旭鳳點點頭,看着尚未清醒的鎏英,“我尚在栖梧宮打發那些賓客,忽然就得到消息,說你這裏出了事情。到底是怎麽了。”
不知是不是潤玉的錯覺,旭鳳的聲音竟有了一絲冷淡。
“我與鎏英正聊一些瑣事,穗禾便闖了進來……”
潤玉将全部經過講完,旭鳳沉默的坐在了一旁,看了看鎏英,繼而直視潤玉的眼睛,“我相信你,潤玉。只是,我不知道該用什麽理由讓別人也相信你。”
雖說今日旭鳳表現出來了絕對的信任,但是沒有親口聽到他說,潤玉心裏總是有些惴惴。既已聽到,潤玉只覺得今日所有郁結化作煙雲散去,他展顏一笑,“你相信我就好。”
見他笑了,旭鳳方才莫名有些發堵的心也放松了許多,沖潤玉招招手,“來。”
潤玉不解其意,徑直走到了他身前。
旭鳳起身便将他抱住,半是責怪半是心疼,“我昨夜才離開,不過五六個時辰,你竟生出這等事端!以後我是不是要十二個時辰駐守你璇玑宮啊?”
“不過是禁足而已,無妨。”
旭鳳嘆氣,“你總是這樣敷衍我。”
潤玉輕笑,“不是敷衍。今日穗禾還帶着洞庭湖的本草令,必是早就惦記上我了。由得她誤會我與鎏英,總好過把你卷進來。”
旭鳳微微與他分開一段距離,攜了他的手坐下,“都怪我。你身上的味道連燎原君那個木頭都注意到了,我卻……”
潤玉回握住他,“怎能怪你。連我自己都沒有在意。我從小沒有族中親人引導,對水族之事了解太少,還真擔心她從我的龍珠裏發現什麽。”潤玉皺了皺眉,“穗禾算計我,我倒覺得沒什麽。只是這鎏英怎的也發了瘋。”
旭鳳看到還在呼呼大睡的鎏英,忽而想到了什麽,猛地站了起來,“不對!鎏英是魔界公主,地位尊貴。今日事後,父帝母神怎的還讓她留在你這璇玑宮?”
潤玉沒有講話,淡淡的望着他。
旭鳳恍然,“你早就想到了。”
潤玉點點頭,“不管穗禾是恰巧遇見,還是鎏英被她設計,涉及魔界,事情就變得非常棘手。我看今日情形,父帝似乎對母神也有所懷疑,但是更重要的是,我想,父帝還沒有想好該怎麽處置這件事。”依照天帝的處事風格,制衡從來都是第一原則。若我與鎏英确然有所關系,他可借此打壓魔界;若我與鎏英是清白的,他可借此打壓鳥族。若此事說不清道不明,便可打壓我。
“你今日受如此大的委屈,還有心分析這些。我真不知該佩服你冷靜還是為你難過。”
潤玉淡笑,“我唯一有些遺憾的是,明日不能親自參加你的壽宴。”
旭鳳再度握住他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那是些虛禮,無甚要緊。待明日我打發過去,再來尋你。只是,恐怕要來的晚一些了。”
潤玉笑着點點頭,在旭鳳額頭落下輕輕一吻。
旭鳳輕輕吸了一口氣,“與你待的時日久了,相當消磨本神的志氣。”
潤玉順勢在他鼻尖上咬了一下,“讓名動六界的戰神這樣說,潤玉自覺好大罪過。”
旭鳳笑了一笑,“你呀……”
躺在床上的鎏英尚在昏迷之中,潛藏在她體內的簌離也沒有蘇醒。若是簌離能看到他二人親厚,心裏有一線感懷,一切或許都不會發生。
下章預告:旭鳳驚天身世公開。龍鳳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