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4）
前情提要：當爹的恢複了靈力。當兒子的跟人喝花酒去了。
紅塵逸事（4）
醉生夢死樓是什麽地方，但凡識得字的人稍微一想便知道了。
龍鳳二人循着朝風的氣息，直接在他面前現了身。
但是——
安安穩穩的與朝風睡在一張床上的，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男女，而是一張非常熟悉的臉。
彥佑。
旭鳳咬了咬牙，低聲道，“好，好得很吶……”
潤玉将旭鳳一攔，“鳳凰。”
偏此當口，睡在外面朝風翻了個身，夢呓一般咂咂嘴，窩進了一旁彥佑的懷裏蹭了蹭。
彥佑與朝風所蓋的被褥瞬間被燒成了飛灰，旭鳳拂袖而去。
彥佑翻身而起，大喊大叫，“着火了着火了！小朝風快醒醒！”
朝風本來是抱着他的肩膀的，這會兒給他動作帶的變成了摟着他的腰，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彥佑莫慌啊，我屬火的，不要緊……”
潤玉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二人。
彥佑的桃花眼瞪得圓溜溜。
朝風的嘴張開也是圓溜溜。
Advertisement
半空中旭鳳暴怒的聲音傳了過來，“彥佑！你與我解釋清楚！”
“潤玉，我只是帶朝風來玩玩兒，我并沒有對他怎樣啊！”彥佑着急忙慌的跳下床，胡亂套上了鞋子，“你兒子潔身自好，什麽都沒有……”
旭鳳的聲音繼續傳來，“這話你怎麽不對我說？”
一道金光霸道的劈了下來，彥佑匆忙躲避。他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頭，待要回頭瞧上朝風一眼，卻又莫名的心虛尴尬，只好化作一團青光飛走。
朝風已經從床上下來，垂下頭低聲道，“父帝。”
潤玉很難表達自己此時的心情：曾經喜歡自己的人，現在跟自己的兒子莫名攪到了一起，且看自己兒子模樣，好像還是自願。
潤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只輕聲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吧。”
郊外。
潤玉與朝風趕到的時候，金紅色光芒與青綠色的光芒暴起，正兩廂對抗。
彥佑氣急敗壞道，“領朝風下界游玩是我的不是，我認！但是你莫再給我扣其他的帽子！”
旭鳳手掌發力，金光奪目，将彥佑逼退了好幾步，冷聲道，“你的過錯還需要我來扣嗎？”
“你還講不講道理了？我都說過了，我昨晚喝醉了，什麽都不記得了！我怎麽知道朝風會跟我睡一起了？”
旭鳳咬牙，“你還說！”
觊觎潤玉不說，如今還如此與朝風糾纏不清，我今日定要叫你吃點兒苦頭！
旭鳳右掌與彥佑對抗，左手掌心燃起青藍色的火焰。
琉璃淨火。
“父神不要！”
朝風情急，顧不得許多，飛身便擋在了彥佑身前。
南明離火重重擊打在朝風身上，他登時單膝跪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朝風！”
“小朝風！”
“混賬！”
彥佑手掌收回，趕忙扶起朝風，“沒事兒吧？你是不是傻呀，本仙哪裏用得着你這個小崽子出頭啊！”
朝風打量了他一番，見他無事，撲通一聲跪在了旭鳳面前，水銀色的廣袖垂在地上，“父神息怒，千錯萬錯都是朝風的錯。請父神不要再與彥佑打下去了。”
旭鳳氣到胸膛劇烈起伏，厲聲道，“你以為我不追究你的過錯了？！”旭鳳猛一揮手，登時将朝風整個人震飛，重重砸在了地上，“品行不端，行為不正，守不得清靜，存不得端方！我與你父帝平日便是這樣教育你的嗎？！”
朝風知道旭鳳動了大氣，也不敢使用靈力抵抗，口鼻流血不止也不去擦，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水銀色的衣衫混雜着污泥與血跡，再次跪了下去，“父神教訓的是。朝風頑劣粗鄙，辜負父帝和父神多年教誨。只是今日之事，全因朝風貪玩，求了彥佑，他被我纏不過，才勉強帶我下凡。全是朝風一人之失，請父帝父神重責！”
朝風這一番話，在旭鳳聽來無異于火上澆油。
潤玉趕忙飛身至旭鳳身邊，握住了他手腕，看着朝風一身血污，有些心疼，卻也不能多言，“朝風。你父帝平日裏對你寄予厚望，你心裏不可有怨怼。”
朝風正了臉色，躬身叩頭，“朝風不敢。”
彥佑在一旁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忽然不知怎麽就來了脾氣，“我真是不知道你們兩個怎麽給人當爹的！平日裏除了管教管教，你們還做什麽了？他不過下界來玩玩兒，你們就這麽動氣？還是因為帶他下界的是我？若是管教孩子，回你們的璇玑宮！要是看我彥佑不順眼，那便直接與我招呼！這樣夾槍帶棍，當着我的面，是給誰瞧呢？！”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彥佑自己。
千萬年來，他從來不曾這樣跟潤玉或者旭鳳說過話。
更何況，如今潤玉已是天帝，旭鳳也是衆仙之首的戰神。
朝風心思轉的極快，他微微察覺兩位爹爹瞧着他的眼神似有不忍，暗用內力逼出一口鮮血，被自己嗆的噴了一地。
“小朝風！”彥佑趕忙上去扶住他，“這還是不是親爹了！”他絮絮叨叨的給朝風順順氣，狠狠白了旭鳳一眼，“我與他睡一起你便這麽生氣了？我告訴你，在鹹望宮，我與他在一起的時日多了！”
潤玉扶額，苦笑着望着彥佑，“你是想逼他再與你動手嗎？”
彥佑看了看潤玉，這才閉了嘴。
朝風故作虛弱的抓住了彥佑的手腕，牽了牽嘴角，“我沒事。”
他直起身子，端正的跪好，對着潤玉與旭鳳一拜，“父帝，父神。是朝風喜歡彥佑，可惜‘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今日種種，朝風有錯，此情無罪！”
彥佑吓傻了，慌忙撒開朝風的手，看看潤玉又看看朝風，“不是，這個，我，我我，我真不知道啊……朝風，朝風你可不能胡說啊……我會被旭鳳給挫骨揚灰的啊！潤玉，你倒是說話啊！”
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忽然觸動了龍鳳二人的情腸。
旭鳳不知是該氣還是該嘆，搖着頭背過了身子。
潤玉上前将彥佑扶起來，輕聲道，“彥佑，你于我，于旭鳳，皆有救命大恩，便是此刻要我二人性命，我們也不會猶豫。只是朝風年幼，尚不知情愛為何物，想是他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我對他疏于管教，也少了關心。今日之事，錯不在朝風，而在我和旭鳳。如今，我只問你一句，你對朝風……”
彥佑只覺得腦袋一陣陣的發暈。
怎麽睡了一覺變成了這樣啊！
“我，我不知道……潤玉，朝風他還是小孩子……”
朝風低下了頭，咬了咬唇。
潤玉微微一笑，“如此，便是誤會，從今往後……”
“爹爹！”朝風忽然擡起了頭，“您不覺得此時此刻，由您來問彥佑這個問題，十分的殘忍嗎？！”
潤玉臉色微變。
朝風擡着頭，一臉少年人特有的倔強，“您明明知道，彥佑這千萬年來心心念念的心裏只有……”
潤玉不待他說出口，隔空一巴掌甩了過去，“放肆！”
彥佑苦笑，“潤玉。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我是中了你應龍之血的詛咒。一碰上你這一脈，我便如入沼澤，動不得，逃不掉。”
潤玉動容，“彥佑，朝風不懂事。我方才的話并沒有逼迫你的意思。”
彥佑疲憊的揮揮手，點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他低頭看看眼圈發紅的朝風，嘆道，“小朝風啊，你真的是小孩子。我與潤玉之間的事情，你并不能真正明了。莫要胡鬧了，乖乖跟你爹爹回去天界。我也累了。”
彥佑對着潤玉略一點頭，青光化作煙雲散去。
朝風伸手去抓，只得一縷青煙。
潤玉伸手扶了一把朝風，“起來。”
朝風垂頭喪氣的站了起來。
潤玉輕輕嘆氣，拍了拍朝風身上的土，溫聲道，“你只識得琉璃淨火，卻不知旭鳳方才只用了一成都不到的靈力啊。”
朝風微微吃了一驚，望了望背身站在不遠處的旭鳳，“父神，朝風忤逆……”
潤玉輕輕一笑，沖着遠處溫聲道，“旭鳳，朝風說他知道錯了。”
旭鳳重重嘆了一口氣，踱步過來，胡亂擦了擦朝風嘴角的血，“連我的力道都看不出，就敢硬抗？你倒是真有骨氣！”
朝風不好意思的低頭笑笑。
“笑，你還笑得出來！”旭鳳擡手就彈他腦門，“下界胡鬧便罷了，怎麽還招惹上了彥佑？”
“父神！我對彥佑是真心！”
旭鳳現在一聽到彥佑這兩個字就頭大，不耐煩道，“什麽真心假意？你才多大，你知道什麽是真心？”
朝風扯住了潤玉的袖子，極其認真的望着龍鳳個人，“我知道現在不管我說什麽，爹爹都會覺得我是小孩子心性。怎樣都好，但是請求父帝和父神不要阻止我與彥佑見面。”
這個孩子的心思轉的還真不是一般的快。
潤玉挽了他的手，溫柔道，“朝風，這幾百年彥佑一直與你親厚，我是都看在眼裏的。彥佑性子雖跳脫，卻也是一個襟懷坦蕩潇灑之人。只是，”他看了看旭鳳，溫和一笑，又摸摸朝風的頭，“你對他的感情，或許與我與你父神之間的感情并不相同。”
朝風張了張口，又閉上，看了看旭鳳，一臉欲言又止。
旭鳳冷哼一聲，“有話就說！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麽嗎？”
朝風咬了咬牙，“我知道彥佑心裏是有別人的。父帝，我的确不能明了彥佑與你和父神之間的關系，但是我希望今後他心裏的人是我，不是你。”
潤玉搖頭笑笑，“朝風，方才你見我與彥佑那般講話，是不是覺得我在利用他的感情？”
朝風沒說話，但是等于默認了。
“彥佑，他是六界最自由，最追逐本心的人。你可以與他鬥嘴，與他動手，卻不可以踐踏他的驕傲，用情感憐憫捆綁于他。我非是不察他的用心，只是我無法回應，他亦心知肚明。感情，往往并不是你想的那樣非黑即白。你當着我的面，戳穿他的心事，于他才是真正的殘忍與不尊重。”
朝風睜大了眼睛。
旭鳳輕咳一聲，低聲道，“你還真是了解他。”
潤玉勾了勾嘴角，“從來只有兩情相悅才可開花結果。你的單戀，不見得能換來他的回報。”
朝風握住了潤玉的手，“朝風糊塗，不尊重彥佑，也誤會了爹爹的心意。我……”
“乖，不是你的錯。你還小，哪裏懂得這些。”
朝風心裏一軟，一頭撲進了潤玉懷抱，心裏委屈難過又自責，“爹爹，我是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弄得一團糟……”
潤玉溫柔的摸着他的頭發，“沒有。朝風敢作敢當，已經做得很好了。”
旭鳳搓了搓手，“多大了？像什麽樣子！”
朝風腹诽：嫉妒。
潤玉笑出了聲，“你父神說得也有道理。”
朝風腹诽：我果然不是親生的。
朝風直起身子，離開了潤玉的懷抱，“父帝，父神。可是，我想試一試。哪怕他不回應。”
旭鳳一臉的無奈惆悵，“你不要以為你父帝給你好生說了幾句話，你就可以胡來了。”
朝風心道：反正有父帝撐腰，還能再打我一頓不成？
“父神，你不是常常跟我說，當年父帝也是你死皮賴臉的追過來的嗎？為什麽不能讓我試試？”
旭鳳揚起手作勢要甩他嘴巴。
朝風機敏的竄到了潤玉身後。
“越說越離譜！這兩件事怎能相提并論！”
朝風拽拽潤玉衣角，小聲道，“父帝父帝……”
潤玉便開始和稀泥，“出來這半日了，天界也不曉得有沒有急事。我們先返回天界再說。”
“潤玉！”
潤玉握住了旭鳳的手，輕輕一笑，“朝風回去禁足三個月，面壁思過。”
情之一字，到底源為何因，盡為何由，不得而知。
然也不過是紅塵萬丈裏那一段小小的因果，小小的陰差陽錯。
兩情若是久長時，願得朝朝暮暮。
番外之紅塵逸事 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