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除夕夜 應當只是他多心

第28章 除夕夜 應當只是他多心。

今年的雪似乎來的更早了些, 剛到十一月,郢都便迎來了今年的初雪。

冬日裏花房的工作清閑了許多,祝卿梧本也不是愛熱鬧的性子, 這下更不願出門了。

日日縮在花房看書寫字, 等到傍晚就和小五他們一起用炭火煨芋頭吃。

其他人對于祝卿梧能認那麽多字都很驚訝, 于是紛紛求着他也教教他們認字。

祝卿梧自然願意,每日又加上這一項, 日子也過得更加充實。

這日祝卿梧正坐在炭火旁烤火,突然聽見外面遠遠傳來一聲聲,“小六!”

祝卿梧回過頭,然後就見大門被人打開,一陣冷風和小五同時跑了進來。

炭火被吹得一晃,小五見狀, 一邊拍打着身上的雪一邊趕緊把門關上。

祝卿梧咳嗽了一下,起身幫他一起拍打起來, “雪下的這麽大了。”

“是啊, 厚的地方都有一尺深了, 根本掃不過來,還好我們是花房的,這麽冷的天不用去禦道上掃雪。”

小五說着, 在炭火邊坐下, 連忙烤了烤凍得通紅的手指。

祝卿梧也在他旁邊坐下,給他倒了杯熱茶。

然而小五卻沒來得及喝,而是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袋子遞給他, “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好吃的?”

祝卿梧伸手接過, 打開看了一眼, 竟是一小袋生栗子。

“你從哪裏弄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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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膳房要來的, 放到炭火裏煨一下就能吃了。”

旁邊的小四一聽,連忙跑了過來,“我也要吃。”

“你吃什麽吃,就那麽幾個,小六都還不夠吃呢。”

小四聽得直撇嘴,“看你小氣的樣子,你幹嘛只對小六好啊?”

“他最小,有好吃的當然要先給他了。”小五理直氣壯地說道。

祝卿梧在一旁看着,屋子裏不算暖和,但他心裏卻暖洋洋的。

無論是從前在孤兒院,還是上一世在離桧宮,他一直都是充當照顧者的角色。

而今卻被別人照顧着,感覺确實不錯。

不過他心理年齡加起來比他們大的多,自然不會真要他們照顧。

因此只小小貪戀了一下這片刻的溫暖,便抓了一把栗子遞給了小四,“大家一起吃吧。”

小五見狀“欸”了一聲,終究還是妥協道:“算了,吃吧吃吧,我下次去了禦膳房再多要幾個。”

小四得了栗子也很開心,全部埋到了炭火裏,道:“我只吃一個,剩下的給老大他們留着。”

正說着,老大他們也回來了。

“你們烤什麽呢?這麽香?”老大問道。

“洋芋和栗子。”

“哪來的栗子?”老三問道。

“小五去禦膳房要的。”

“可以呀。”老三說着,走過來摸了摸小五的頭。

小五被凍得一抖,連忙甩開他的手,“冷死了,別摸我。”

“就摸,就摸。”老三說着,直接把手伸進了他的後脖子裏。

“你神經病啊!”

他們這麽一鬧,屋子裏瞬間熱鬧了起來,雖只有一盆炭火,但似乎也沒那麽冷了。

“對了小六。”老二走過來說道,“明日你挑一盆上好的象牙紅送到離桧宮去。”

“離桧宮?”祝卿梧聽到這個名字,臉上的笑容瞬間落了下去。

“嗯,明日是六皇子的生辰,陛下沒空過去,所以特意吩咐花房送一盆象牙紅當作賀禮。”

祝卿梧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麽最近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麽事情。

原來是忘了堂溪澗的生辰。

陰歷九月二十五,立冬。

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下雪,今年的雪還比往年更早了些。

“阿梧,想什麽呢?”小五已經和老三鬧完坐了回來。

“沒什麽。”祝卿梧搖了搖頭,反正只是送盆花,到時候交給玉珠就好了,又不一定非要和堂溪澗見面。

更何況一會兒烤好的栗子還能給玉珠捎上一些。

-

第二日。

祝卿梧一早便去暖房選了一盆象牙紅,抱着向離桧宮走去。

這場雪從昨日起就未停歇,飄飄灑灑,各宮的屋檐和禦道上已經鋪滿了厚厚的一層。

祝卿梧踩着積雪有些艱難地向前走着,手指露在外面已經凍得通紅,卻又不敢走得太快,怕摔碎了懷裏的象牙紅。

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等他走到離桧宮,後背竟已滲出一層薄薄的汗,風一吹,反而更冷。

祝卿梧沒有進去,只是讓宮門口的小太監去叫玉珠出來。

今日除了送花,昨日烤好的栗子他也沒吃,全都給玉珠帶了過來。

門口的小太監一聽他是花房來的,臉上立刻堆起笑來,對他說了句,“您且稍等。”

便轉頭去叫玉珠來。

祝卿梧則抱了花在門口等着。

今日的離桧宮和往日不同,門口挂着紅色的彩挂,映着漫天的雪景,看起來很是喜慶。

裏面的宮女太監忙忙碌碌,似乎在準備着什麽,一派和樂熱鬧的場景。

不難看出,無論是堂溪澗還是離桧宮都已和往日不同。

祝卿梧正看得入神,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幾道腳步聲。

他回過頭去,然後就見一身金色蟒袍的三皇子正向這邊走來,旁邊還跟着一身月白色長袍的五皇子。

他們身後浩浩蕩蕩跟了兩排的太監,每個太監手裏都捧着用紅布包裹着的賀禮。

祝卿梧一看見他就覺得晦氣,原本不想進離桧宮,只想在門口吧東西交給玉珠便走。

如今看來不得不進去。

然而就在他擡步想進離桧宮先避避這個瘟神的時候,卻聽身後慢悠悠的傳來了三皇子的聲音,“站住。”

祝卿梧聞言,只能停下腳步。

“小太監,又是你。”說話間,三皇子已經走了過來,臉上帶着他那不懷好意的笑,繼續說道,“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祝卿梧暗暗腹诽這也是他想說的話。

但自然不敢表現出什麽,只是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努力不出什麽差錯。

然而三皇子明顯并不打算放過他,而是上前一步走到他面前。

與身後的人都隔了一步遠,這才低下頭湊到他耳邊壓低了聲音問道:“小太監,上次那魚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三皇子離得太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間,然而祝卿梧卻只覺得後背發涼,一片森然。

就像是被一條毒蟒扼住了喉嚨,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它尖銳的毒牙下,随時都會被咬上一口。

祝卿梧連忙低下頭,試圖和他拉開一些距離,“奴才不知殿下在說什麽。”

“本宮再給你一次機會。”三皇子聞言,臉上的笑意瞬間冷了下去,聲音愈加森冷,“那條魚到底是怎麽回事?”

明明還下着雪,祝卿梧卻已經被逼出了汗來。

心中又氣又無奈,他真的不知道。

“奴才真的不知。”

“啧。”三皇子沒得到滿意的答案,神色逐漸不耐。

“奴才……”祝卿梧剛想開口告退。

三皇子便打斷了他的話,愠聲道:“不知死活的狗奴才。”

祝卿梧還沒反應過來,手中便是一空。

接着,便是一道清脆的碎裂聲傳來。

祝卿梧低下頭,然後就見自己懷裏的象牙紅已經摔到了地上。

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三皇子怒喝道:“狗奴才,父皇今日特意賞六弟的壽禮你也敢随意打碎,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祝卿梧愕然地擡頭向他看去,然後就見他臉上帶着冷森森的笑,滿懷惡意地說道:“還不快跪下謝罪。”

地上是凍了一夜的青磚和還未化去的雪,以及剛剛摔碎的瓷片。

若是這麽跪下去,肯定會立刻見血。

先不說這盆花明明是三皇子剛才親手推下去的,就說這象牙紅又不是只有一盆,這盆碎了他還能立刻再去花房搬一盆。

但三皇子明顯就是要折磨他,自然不會給他補救的機會。

果然,見他久久沒有動作,三皇子冷笑一聲繼續說道:“不跪?那本宮找人幫你。”

祝卿梧知道他身旁的太監出手自己只會更慘,于是終究還是妥協,直直向下跪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只手卻從旁邊伸出來扶住了他。

祝卿梧和三皇子同時轉過頭,然後就見堂溪澗不知何時走了出來。

他今日一身暗紅色的九蟒金緣吉服,看起來華貴至極,一邊不動聲色地将祝卿梧扶起,一邊對三皇子笑道:“不知三哥會來,迎接得遲了,三哥莫怪。”

“怎麽會。”三皇子也露出一個帶着假意的笑,“六弟這不是來的正合适。”

三皇子說着,踢了踢腳下碎了的瓷片,故意弄出聲音來,“這可是父皇送你的壽禮,就這麽被他打碎了,我只罰他跪一跪,六弟都要護着嗎?”

“哪裏談的上什麽護着不護着,只是臣弟今日生辰,不宜見血,改日再罰他來離桧宮前跪着也是一樣的。”

“呵。”三皇子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轉了轉,突然陰陽起來,“六弟真是寬宏大量,我記得這小太監當初可不願意來你的離桧宮,自己找人調到了花房,這種背主的東西六弟竟然沒打死,這樣的胸襟氣魄,本宮可真是佩服。”

六皇子沒說什麽,只是伸出手來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畢竟祝卿梧背叛的是堂溪澗,今日摔的也是堂溪澗的壽禮。

他一副不計較的樣子,三皇子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只是冷笑一聲,擡步向離桧宮走去,“算了,今日六弟生辰,何必為一個下賤的東西生氣。”

“下賤”兩個字一出,三皇子瞬間覺得周圍氣壓一低。

原本神色平淡的堂溪澗眼神一冷,突然變的淩厲,但也只是一瞬,便又重新恢複了平日裏的淡漠。

只是伸出手說道:“皇兄請進。”

三皇子看着他,強壓下心頭那一閃而過的不适。

應當只是他多心。

-

等他們都進去後,祝卿梧這才蹲下身去開始收拾起這滿地的狼藉。

剛撿起一片碎瓷,就見玉珠從裏面跑了出來,蹲在旁邊和他一起收拾了起來,“祝哥哥,你沒事兒吧?”

“沒事。”祝卿梧看見她滿臉擔心的模樣,問道,“剛把是你去找的六皇子嗎?”

“嗯。”玉珠點了點頭,“我一出來就見三皇子在為難你,就趕緊去找六殿下了。”

祝卿梧聞言看着地上一地狼籍的花,嘆了口氣,“我一會兒重新送一盆來吧。”

“祝哥哥。”玉珠不知想到了什麽,轉頭向裏看去,“之前因為六殿下救了三皇子,穎妃娘娘特意讓他來給六殿下祝壽,但他們并不算親厚,估計一會兒就出來了,你還是先走吧,省的他又為難你,這裏交給我收拾吧。”

祝卿梧一想也是,以三皇子那個睚眦必報的性子說不定又要生事。

于是起身準備離開,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自己今天來的另一個目的,連忙從懷裏掏出那一小包栗子遞給了玉珠。

“這是什麽?”

“栗子。”

“栗子!”玉珠驚喜地打開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收到了懷裏,“謝謝祝哥哥。”

祝卿梧聞言摸了摸她的頭,“那你一會兒替我向六殿下告個罪,我明日再重新送一盆象牙紅過來。”

“好。”玉珠點了點頭,“我會轉告給六殿下的。”

祝卿梧這才放心離開。

因為這一次的事,祝卿梧之後的日子裏幾乎日日都縮在花房,輕易不肯外出。

生怕再碰到三皇子。

若是在二十一世紀還有法律可依,能和他講道理。

但這裏是大涼,他和三皇子身份懸殊,他動動嘴皮子就能捏死自己,祝卿梧只能避其鋒芒才能繼續活下去。

祝卿梧就這麽一直躲到了除夕。

除夕之後便是新年,因此今夜的皇宮格外熱鬧。

先是文武百官入宮慶賀新年,又是設宴款待宗親,吃酒團圓,最後還有宮內只有後妃和皇子公主出席的家宴。

恰逢今日也是光帝的生辰,因此今年的宴會也更隆重了些。

皇後早早就吩咐花房備好了許多石斛蘭送去。

石斛蘭秉性剛強、祥和可親,被譽為父親之花,代表了衆位皇子公主的心意,最适合擺在今日。①

宴席之上,光帝見到此花,果然龍顏大悅,一一稱贊了各位皇子。

各位皇子除了年紀太小的,其餘的聞言紛紛站起身來舉杯敬酒,說一些恭賀祝壽之詞,引得光帝更加開懷。

就在這時,穎妃突然舉杯提議讓衆位皇子以石斛蘭為題,各做一首祝壽詩。

這個主意既考校了各位皇子的功課,又能讓宴會更加熱鬧起來,于是光帝欣然采納了她的提議。

目光在衆皇子身上轉了一圈,突然道:“那就從太子開始吧。”

太子聞言,連忙站起身來。

太子排行老二,是光帝唯一的嫡子,從小便被寄予厚望。

只是比起其他皇子,他的資質只算平庸,因此起身想了半天,才勉強作出了一句。

“石斛深山上壁崖……嗯,清風……”②

聽到這兒,皇後臉上有些挂不住,臉色微沉,光帝臉上的笑意也退去了些許,有些恨鐵不成鋼道:“看來太子的詩書功夫還需長進。”

“是,父皇。”太子連忙低頭應道,滿臉愧疚的神情。

光帝沒再看他,只是擺擺手示意他坐下,正準備繼續叫大皇子,三皇子卻突然舉着酒杯站起身來說道:“父皇,兒臣來作一首吧。”

“好。”光帝見狀,立刻笑了起來,“瑜兒來。”

三皇子先給光帝敬了杯酒,這才悠游道:“雲山霧嶺珍黃草,雪谷霜溪罕馬鞭。石斛叢叢酬翠木,金釵簇簇慰藍天……”③

三皇子聲音陣陣,詩又極佳,因此話音剛落便引得一片掌聲。

穎妃滿是欣慰地看了三皇子一眼,又看了一眼皇後。

皇後臉上笑容淡淡,沒有言聲。

接下來的五皇子和六皇子的詩都作得一般,因此三皇子可謂風頭最後盛,光帝還特意給了賞賜。

接下來便是各種歌舞表演,因為今夜要守歲,所以宴會結束得會晚些。

祝卿梧沒再繼續待下去,領了賞賜便離開了大殿。

夜色深重,外面還在下着雪,祝卿梧剛一出來便被外面的寒意激得打了個冷顫。

只能縮了縮脖子快步向花房走去。

剛走了不遠就見小五提了燈站在路邊,祝卿梧見狀連忙走過去問道:“小五,你怎麽來了?”

“來接你啊,今夜除夕守歲,就剩你還沒回來。”

小五說着,把手中的湯婆子遞給了他。

祝卿梧接過,這才覺得整個人活過來了一些。

“今日家宴,我們守在旁邊不能随意走動,還是掌事太監親自過來說讓我們散了,我才敢走。”

“事關陛下,總是這樣。”小五習以為常道。

說着,小五轉頭看了他一眼,“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有嗎?”祝卿梧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除了冰了些,也覺察不出什麽異樣來。

小五見狀摸了一下他的手,立刻驚訝道:“都捂着湯婆子了怎麽還這麽涼?”

說着拉着他大步向前走,“快回去吧,別凍病了。”

回去時吳公公他們已經備好了飯菜正等着他們。

房間裏的炭火今日燒得格外旺,祝卿梧一會兒便緩了過來。

“快過來坐吧,就等你們倆了。”

“來了來了。”小五拉着祝卿梧跑過去坐下。

吳公公笑意盈盈,拿出了一壺酒來,“今年是我們大家一起在花房度過的第一年,我們還會一起度過很多年,希望在新的一年,你們都越來越好。”

聽了吳公公的話,大家都笑了起來。

小五率先起來給大家都倒了酒,倒到祝卿梧時他有些猶豫,問道:“小六你能喝嗎?”

“可以。”

“這是果酒,小六喝點沒問題。”老三說道。

“不是,我是看他剛才臉色不太好,怕他不能渴酒。”

“估計是凍的,喝點酒反而暖和,倒吧。”老三繼續撺掇道。

小五聞言還有些猶豫,祝卿梧不想大家掃興,更何況回來之後就好多了,于是也跟着說道:“沒事兒,我能喝的。”

小五這才給他倒了一杯,“就一杯,不舒服要說啊。”

“放心吧。”祝卿梧信誓旦旦道。

誰知剛說完第二天就打了臉。

這一晚祝卿梧睡得昏昏沉沉,出了一身的冷汗,整個人像是被壓了一塊石頭,沉得厲害,早上雞叫了幾遍也睜不開眼。

最後還是小五洗漱完來叫他才發現了不對勁,“小六,你怎麽了?”

祝卿梧艱難地睜開眼皮,只覺得額頭滾燙,整個人像是要燒起來。

“難受。”祝卿梧道。

小五聞言摸了摸他的額頭,随即立刻說道:“這麽燙,你發燒了。”

祝卿梧體質本就不好,一經病,連答話的力氣都沒有。

小五見狀就跑出去了,不知是不是去告訴吳公公。

宮裏沒有太監治病的地方,因此一般的小病都是先硬抗。

所以吳公公知道後立刻給他放了幾天的假讓他好好休息。

然而祝卿梧只覺得越睡越難受,燒一連幾天都沒有退下去。

小五擔心他,去禦藥房給他抓了幾副藥。

然而不知是不是不對症的緣故,雖然湯湯水水喝了不少,祝卿梧卻依舊沒有好轉。

這日祝卿梧迷迷糊糊睡着,突然聽見好像有人在他耳邊哭。

祝卿梧一睜眼,發現竟然是玉珠。

“哭什麽?”祝卿梧的嗓子啞得厲害,頗為無奈地擠出了一個笑,“只是有些發燒,過幾日就好了。”

“小五都說你病好些日子了,怪不得這些日子總不見你。”

祝卿梧沒什麽力氣,卻還是努力伸手安撫似地拍了拍她,“別怕,已經快好了。”

玉珠怕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他,連忙擦了擦眼淚,點頭應道:“嗯。”

“祝哥哥,我給你帶了好吃的,等你好了要吃啊。”

“知道了,快回去吧,別把病氣過給你。”

“好,那我過幾日再來看你。”玉珠說着,依依不舍地走了。

祝卿梧爬起來喝了一口茶,擡手摸了摸額頭,依舊是低燒。

他想起那日自己也沒做什麽,只是送了一次花,回來時吹了些夜風就病成了這樣,不禁有些感慨,他的身體怎麽越來越差了。

這日祝卿梧正睡得昏沉,突然感覺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接着一陣低低的交談聲傳來。

“不僅是風寒,還有些肺炎,再燒下去只會更嚴重,老臣開個方子先煎了藥來試試……”

祝卿梧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己身旁竟坐着一個太醫模樣的人在給自己把脈。

而太醫的旁邊竟站着堂溪澗。

眼前的一切太過迷幻,因此祝卿梧有一瞬間還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直到熟悉的聲音将他的思緒拉了回來,“要什麽?還是哪裏難受?”

祝卿梧擡頭看着眼前的人,有些難以置信地開口道:“六殿下?”

太醫見狀已經去旁邊寫了藥方遞給了堂溪澗,然後自己退了出去。

大門開合間有風漏了進來,祝卿梧不禁咳嗽了起來。

堂溪澗見狀,連忙從旁邊的桌子上給他倒了一杯熱茶遞了過來。

祝卿梧坐起身來接過,慢慢喝下。

溫熱的茶水讓他哄燥的五髒六腑慢慢熨帖了下來。

待平複了一下,祝卿梧這才繼續問道:“殿下怎麽會在這兒?”

堂溪澗聞言沉吟片刻,手指輕輕摩挲着指間的藥方,像是在壓抑些什麽。

“玉珠說你病了,求我找太醫幫你看看。”

這個理由确實合情合理,但祝卿梧确實沒想到玉珠能請得了堂溪澗。

“多謝殿下,其實沒什麽大礙,休息幾日就好了。”

“不必謝,你也救過我。”

祝卿梧聽到這兒,瞬間反應過來他是在說當初離桧宮的事。

雖然這次欠了堂溪澗的人情,但祝卿梧依舊不想和他牽扯太多,于是道:“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您是主子,換成任何一個奴才都會救你的。”

祝卿梧覺得自己過得合情合理,然而不知為何,堂溪澗聽完卻突然怔了片刻。

一時間兩人誰也沒有出聲,周圍安靜得可以聽見外面的風雪和屋內炭火燃燒發出的“噼啪”聲。

這樣的氣氛讓祝卿梧有些受不住。

又想到堂溪澗今日畢竟也是好意替自己請了太醫來,祝卿梧也不想疏離太過,因此正想補救兩句。

然而堂溪澗卻先一步開了口,“若那日不是我,你也會救嗎?”

祝卿梧聞言擡起頭來,不知是不是燈火太過昏暗,他竟在堂溪澗眼中看到了難過。

祝卿梧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問,又想知道些什麽。

只是随着本心回道:“會,無論是誰,奴才都會救的。”

作者有話說:

阿梧內心:所以你沒什麽特別的。

①來源于浏覽器

②③都是在浏覽器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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