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救贖
第24章 救贖
◎令人感到沉穩踏實有安全感的男人?◎
何成, 那個體貼細心,疼愛妹妹, 令人感到沉穩踏實有安全感的男人?
怎麽可能?
林悅不想相信,何成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讓她接觸起來感受舒服的人。
他真誠大方,把家裏的好東西都拿出來招待她,生怕她住在他家會覺得受委屈。
他體貼細心,每晚都會來她的房間點香把蚊子熏走,她只是無意說了一句屋裏有些悶熱,第二天他就在門和窗戶上都裝了層遮擋蚊蟲的布,這樣晚上睡覺就可以開窗開門通風, 既沒有蚊子又涼快。
最重要的是他尊重她,會考慮她的感受和想法, 凡是都會詢問她的意見。
林悅沉默着,心情無比複雜。
鄭燕兒只是情緒激動, 但是并沒有喪失理智, 倒是不至于說胡話。
她條理清晰的講述了自己的遭遇。
兩個人是鄰村的,彼此稍稍一打聽就能知根知底。
鄭燕兒有五個姐姐和一個弟弟,她自己排行老六。
姐姐們出嫁前她在家裏也只是受忽視, 但姐姐們出嫁後, 家裏洗衣做飯喂雞澆菜還有照顧弟弟的活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父母偏心,弟弟不懂事,她在家裏忍饑挨餓還時不時遭受打罵,日子過的苦。
好在有些年齡相仿遭遇相同的姐妹可以說說話,苦了這麽多年也過來了。
幾個姑娘坐在一起, 讨論最多的就是鄰村那個沒有父母但是卻活的輕松快樂的何雙, 羨慕她有個那麽有本事還疼愛她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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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每年都在說, 次次都在說,要是自己也有一個像何成那樣會疼人的大哥就好了,要是自己是何雙就好了......
何雙走路時身板直挺,跟人說話的聲音總是很洪亮,笑容總是很燦爛,手上連個繭子都沒有,漂亮極了。
鄭燕兒無數次想象過何雙的生活,那是她做夢都夢不到的快樂。
所以鄭燕兒很多年來的心願就是嫁給一個像何成那樣會疼人的男人,早早擺脫水深火熱的生活。
或許是她的祈禱太虔誠,或許是老天爺可憐她,她的願望真的實現了。
那天雨下的很大,她去叫皮的不着家的弟弟吃飯,但是卻到處都找不着人。
狂風暴雨,打雷閃電。
她被淋的渾身濕透,找不到人不敢回家,害怕的躲在樹下不敢動。
何成在對面橋下避雨,大聲叫着她的名字,招手叫她過去避雨,見她實在是膽小,他直接從橋下走出來把她接了過去。
他說站在樹下避雨很危險,說別擔心,這雨來的很兇,但走的也很快,等一會兒就可以回家了。
他知道她的名字,他安慰她不要害怕。
這一次短暫接觸讓鄭燕兒開心了好多天,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別人的善意和溫柔,每次回憶起這件事情都讓她感動甜蜜的想哭。
自那以後兩人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多,總是會在那個橋下遇到。
接觸的時間越久,鄭燕兒越是深陷何成的細心和溫柔難以自拔,她告訴何成她爹要讓她嫁給葛大柱,她拒絕了,但是她爹打了她一頓,說,就算綁也要把她綁到葛大柱家。
何成說讓她跟他私奔,所以習慣逆來順受懦弱的她第一次反抗了她爹。
但是等着她的不是她憧憬想象了很久的美好生活,是一個萬丈深淵,何成把她五百塊錢賣給了賀守真。
林悅越聽越覺得手腳發冷。
捏着口袋裏剩下的二十五塊錢,感覺越來越燙手,想着自己這幾天在何成家裏吃的飯,胃裏越來越惡心。
何成的錢是他賣鄭燕兒賺來的,都是黑心錢。
她在吃人血饅頭。
封将和張博群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一個一個都冷着臉站在病房裏。
尤其是張博群,目眦欲裂,額頭的青筋暴起,攥緊拳頭極力忍耐着火氣,臉上氣的發紅。
看到鄭燕兒望了過去,張博群一轉身出了房間,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做出什麽失控的事來。
鄭燕兒捂着臉無聲的哭泣起來,越來越覺得自己過往不堪,任誰也無法揮散她心中的悲痛。
林悅輕輕拍着鄭燕兒的背,安慰着,“你放心,他們會幫你。”她的聲音有些發冷,“一定會讓那些壞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最後鄭燕兒哭累了,沉沉的睡去。
封将不知道去做什麽,說了一聲便先走了。
張博群總是在鄭燕兒睡去的時候進來,幫她擦眼淚,給她被淚水沖刷過的臉重新上藥,神情專注,動作輕柔,一點沒有平時玩世不恭不着調的樣子。
或許張博群就是鄭燕兒的救贖。
林悅這麽想着,心裏稍稍感到安慰了一些,跟張博群說了一聲就打算回去了。
鄭燕兒的事情封将和張博群會處理好,何成會受到他應有的懲罰,或許連那個神通廣大的賀守真這回也會栽到封将的手上。
而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這裏的故事再多,她也只不過是個過客。
在知道何成僞善的真面目後,林悅的心情低落了一下又慢慢恢複平靜。
她骨子裏就是這麽一個自私薄情的人,當下被激發的情感只要離開這個情景,很快就會消散,即便很同情心疼鄭燕兒,但是在出了病房,出了醫院之後,更能牽動她情緒的依舊是她想要回家的事情。
醫院離軍營不遠。
林悅回家了一趟,找到封将放錢的那本書,加上手頭餘下的二十五塊錢,她拿了三十五塊,打算把這次賣皮子分到的錢全還給何成,他的錢她一分都不想要。
封将現在肯定是在找何成和賀守真犯罪的證據,何成自由不了幾天了。
決定還錢的時候林悅糾結了好一會兒。
是該把錢都給私吞一分不給何成留,還是一分不要都還回去?
最後林悅選擇了第三條路,把錢給鄭燕兒。
她不想花何成的錢,又不想便宜了他,還不如直接給鄭燕兒。
林悅愛錢,但有自己的原則,即便一直想着要狠撈封将一筆,她選擇的方法也不過是讓封将由于愧疚而補償,而不是去偷去搶去騙,當然這是在封将有良心的前下,要是封将沒有良心不想負責,只想但渣男甩掉她另娶新歡,情況就另當別論了。
林悅拿着錢準備好項鏈,早早的來到約好的地方等着任正途。
任正途提早一個小時就來了。
兩個人六點多的時候就到了甘泉村。
任正道看到林悅真的拿到封将的項鏈來跟他換玉佛,他驚訝了一瞬,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或許他真是誤解了林悅。
林悅是個奇怪的女人,膽子大臉皮厚卻又要裝的害羞矜持,可是萬一封副營長就喜歡這樣的呢。人家兩口子關起門來過日子,他哪能知道人家過的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不得不說任正道真的火眼金睛,一下子就識破了林悅當時扭捏造作一口一個封哥假裝親密的拙劣演技。
他心裏還是對林悅沒好感。
可對于封副營長的選擇任正道無話可說。
他心裏激動但是臉上卻平靜的接過封将的項鏈,然後非常痛快的把玉佛給了林悅。
林悅卻不掩飾自己的激動,她拿在手裏仔細端詳着這尊玉佛,佛面面容儀态活潑,跟她之前查閱的資料很相像,更重要的是她在這尊玉佛中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就像是美好充滿希望的未來再沖着她招手一樣。
一旁的任正途伸着腦袋看,“這是什麽佛,它看樣子咋笑的這麽開心?”
林悅把玉佛裝在口袋裏,笑容止不住,随口道,“這是開心佛,你看,我拿在手裏就止不住笑。”
任正途瞪大了眼睛驚呼,“這麽神?”接着他看向任正道,搖頭嘆道,“開心佛都不能讓你多笑,真可憐。”
任正道揚了揚眉,他現在開心着呢,他不說不顯,就愛一個人樂。
“哦,對了。”林悅把玉佛揣到口袋裏後心裏有了底,神情自在的對任正道說,“這個項鏈是封将給我的,他不知道我把它又給了你。我覺得你最好別讓他看見,不然他該誤會我們的關系了,到時候我怕說不清。”
任正道面上閃過一絲錯愕,她這是什麽意思?
任正道以為封将對林悅拿項鏈換玉佛的事情是知情的。
可是聽她這話的意思卻是封将只把項鏈送給了她,卻不知道她又拿着項鏈做了什麽事情,更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交易。
“你——”任正道覺得這項鏈拿的沉重起來。
要是封副營長知道他給老婆的項鏈到了他這裏,他就算是跳了黃河都洗不清了。
林悅皺眉思索了一下,“要不然你就放起來,想看的時候偷偷看看,別戴出來就行。”
任正道黑了臉,這是什麽馊主意?聽着他們好像真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或者你就帶幾天,趁封将沒有發現之前還給我。”林悅說完之後又有些苦惱的自言自語道,“不行啊,說好交換呢,我又要回來算怎麽回事啊......但他要是發現項鏈不見了怎麽辦,到時候我怎麽跟他解釋呢?”
任正道聽了林悅看似自言自語實則故意說的這些話,暗暗咬牙,她就是想讓他把項鏈還回去,空手套白狼。
林悅想通了什麽似的釋然一笑,“沒事沒事,你別擔心,到時候我随便撒個謊騙騙他得了。”
“不行!”任正道怎麽忍受的了自己崇拜的人被騙被人說閑話。
他黑下臉去,咬着牙把項鏈還回去,這女人心眼太多,怪不得會讓人莫名不喜歡。
林悅邊說着這怎麽行呢邊把項鏈接了回去,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她就是吃定了任正道會維護封将的利益和名聲,所以才敢這麽耍無賴,本來就是想試試,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這樣一來她心裏就少了些顧慮,以後不會擔心因為這個項鏈再節外生枝什麽事情。
如果要不回來也沒關系,到時候要是封将問起項鏈的事情,她就說項鏈丢了,可能被人撿走了。
糊弄一下就好了,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
林悅如願以償的拿着玉佛走了,本來還想去醫院把錢給鄭燕兒送去,但是天太晚了,跑了一天很累,就先回了家。
她剛走到大院門口,就聽到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封将從車上下來,看林悅一幅晚出剛歸的樣子猛的皺起眉,沉聲問道,“大晚上的亂跑什麽,又去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