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雨夜2
雨夜2
“陛下現在不是應該在鄭寶林宮中嗎？您這樣突然走了，鄭寶林怕是……”烏麗華小聲地嗫嚅了幾句，一雙小手在被子上無處安放。
穆熙主動上前，一把将人攬進了懷裏，讓人的下巴擱在肩頭，耳尖貼着耳尖。
烏麗華莫名地委屈起來，雙臂努力往上聳，用力地抱住了穆熙的脖子，呼出的氣息像羽毛一樣輕輕刮着穆熙的脖子，發出了悶悶的笑聲。
“你怕什麽？朕都不怕！”穆熙皺了皺好看的眉頭，問道：“你膽子幾時變得這樣小了？你可是鎮遠将軍夫婦的掌上明珠，也是朕的掌上嬌嬌，怕這些做什麽？”
穆熙說完霸道地往床上一躺，頃刻之間占據了一大半床，烏麗華被他擠得往裏面挪了挪，還不忘分一點被子給他.
烏麗華腹诽:你當然是不怕,你可是陛下,要說這平日裏,還得是我和鄭寶林對上得比較多……
“好了，趕緊睡覺，明兒一大早朕還得起來上早朝呢！”
穆熙見烏麗華開始坐着發呆，忍不住伸手将人一把拉下來，烏麗華不備，一個趔趄，跌進了穆熙的懷裏。
鼻尖的龍涎香味道更加濃郁，比穆熙剛闖進她的床帳時還要更加明顯，但是卻格外地好聞，烏麗華悄咪咪地深深呼吸了一大口。
穆熙低頭一直看她，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沒由來覺得好笑，“要聞就大大方方地聞吧，嗯？”
烏麗華被抓包了，一時覺得羞窘，手上用力捏緊了被子，扯上來遮住自己的半張臉，“才沒有呢。”
下一瞬手上的被子卻被人直接掀開，接着背上一股大力傳來，烏麗華整個人徹底埋入了一個寬闊的胸膛。
烏麗華緊張地不敢吸氣，眼觀鼻鼻觀心，用僅能動的十個手指頭做着最後的、微薄的、無力的掙紮——稍稍隔開了她與穆熙之間的距離。
不過穆熙也不是很介意，悄悄在她耳邊道：“我與你本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這般害羞做什麽？外面一會兒還要打雷，夫君覺得你還會怕，但這樣睡的話，雷打下來也是最先劈到我，你可放心了。”
“嗯——”烏麗華将信将疑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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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還有這般說法，他是在騙小孩兒吧……
烏麗華又徒勞地掙紮了幾下，發現穆熙抱得實在是有點緊，但是卻格外舒服，不妨礙睡覺。
掙紮不過幾下，便覺得困意襲來，緩緩進入了夢鄉……
穆熙察覺身邊之人呼吸漸穩，原本阖上的雙目突然睜開，眸中一片清明。
窗外的雨還在下，滴落在屋檐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穆熙看着被風吹起的床帳，屋角一處燭火燃得通紅。
收回自己的目光，穆熙再次抱緊了懷裏的人，看着精致的床頂，神思飄回了幾個時辰前……
自從上次安嫔出事後，經過旁人的點醒，鄭寶林便被挪去了住處更加奢華舒适的春禧殿。
有太後身邊的嬷嬷插手，便是安嫔有心想放自己的人在鄭妩兒身邊，也無能為力。
但是，安嫔畢竟勢大，在她眼中，想要控制一個小小的寶林，易如反掌。
而鄭寶林也确實如她預料的那般，經過了幾次她的手段之後，乖乖地聽她差遣。
所以，鄭妩兒在端午宴的當晚侍寝，雖說是太後降旨，強着穆熙去的春禧殿。但在這其中，少不了安嫔的推波助瀾。
去之前，安嫔身邊的素雲就來春禧殿傳召鄭妩兒：“我家娘娘想煩請鄭寶林過去一敘。”
馬上就要去陛下的卻非殿了，怎麽這個時候來要人？
鄭妩兒的宮女葉兒帶着愠怒道：“禦前的人馬上要來了，現在過去恐怕來不及，還請素雲姐姐行個方——”
“便”字都還未出口，葉兒的臉上便多了一個巴掌印，素雲趾高氣揚地看着她，說話毫不客氣：“安嫔娘娘有請，那就必須去！至于遲不遲了陛下那邊，你自己看着辦！”
素雲說完，高傲地仰着頭走了，留下葉兒在原地忿忿不平。
一雙溫柔的手将葉兒摻扶了起來，鄭妩兒已經穿戴好，脖子上挂着光彩奪目的水晶月牙項鏈——今晚可有大用。
葉兒看着自家美貌的主子，心疼道：“寶林，安嫔她們也欺人太甚了！陛下那邊可怎麽辦呀？”
鄭妩兒輕嘆，無所謂道：“我先去安嫔那邊，左右也是與陛下的卻非殿順道，我把控的了，不會遲的。”
“寶林，可……”葉兒還想再勸，卻見自家主子已經快要邁出了殿門。
鄭妩兒頭也不回，背對着葉兒道：“今夜我帶別人去，你就留在春禧殿休息吧，記得給自己找個雞蛋敷一敷。”
“主子能行嗎？”葉兒不是很放心。
鄭妩兒不再回答，只是上轎前，自言自語，以極小聲道：“安姝，我又給你記上一筆了。”
聽着轎子外宮人的一聲“起轎——”，鄭妩兒摸着水晶月牙項鏈，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侍女蘇兒扶着鄭妩兒往承風殿外走，因着趕時間，所以主仆二人走得有些趔趄。
“這安嫔娘娘也太過分了，主子您這次一定要拿下陛下，給她們承風殿的人一點顏色瞧瞧。”
鄭妩兒默了一瞬，才緩慢開口：“有什麽過分的，不過就是叫我給她端了杯茶，當了一回丫鬟罷了。”
這樣的事，之前經歷的還少嗎？
鄭妩兒自嘲地笑了笑，安姝到底不敢把她怎麽樣，縱然今日的卻非殿之幸是她從中幫忙，她也妄想把自己踩在腳底。
蘇兒将她扶坐在辇轎上，朝擡轎的人招呼一聲“起——”，鄭妩兒便坐在辇轎上一搖一晃地往卻非殿去。
鄭妩兒摩挲着手上的紅色蔻丹，腦海中思緒翻飛——
端午大宴的前一天，偏偏輪到她唱祝詞的時候，雲光殿的烏麗華就被燙了。
那之後，安姝被奪了宮權，賢妃重新拿回管理六宮的權利。盡管她也對此喜聞樂見，但是或多或少都對烏麗華有些不滿。
憑什麽，她一進宮，所有的矚目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尤其，是陛下的。
鄭妩兒一下子摳住胸前的項鏈，動作幅度有些大，引起了蘇兒的注意。
蘇兒問道：“怎麽了，主子？”
“無事，繼續走吧——”
出了承風殿的大門，不過半炷香的時間，鄭妩兒一行人便到了卻非殿。
進殿前，鄭妩兒掐了掐時間，剛好趕在約定的時間之前，懸起的心放下了大半。
福生一早便在殿外等候，見人來了，忙迎上去，“鄭寶林來了——”
鄭妩兒道：“福生公公久等。”
“鄭寶林客氣，快請進吧。”福生一邊說着，一邊撩起了竹簾，示意鄭妩兒進去。
“多謝福生公公——”鄭妩兒淺笑回禮。
再往裏面走，便不能帶上侍奉的人了。這也是穆熙即位以來，頭一回選秀的人侍寝，因着其特殊，所以就連福生也未随侍左右，只在門外等候。
鄭妩兒裏面穿的是內務府特制的寝裙，該露的、不該露的、統統都露了個遍。其香豔程度，尋常男子肯定早都垂涎三尺。
當時她穿上的時候，也是渾身不自在，特意叫人在外面給她罩上了一層寬大厚實的披風。
這般穿着，殿內縱有微風襲人，也是不冷的。
繞過一重又一重的帷幔，鄭妩兒越來越接近下榻的地方，穆熙此刻正手執一卷書冊，靠着燭火讀書。
“臣妾參見陛下——”必要的禮節還是要有的。
“免禮吧，你随意便好。”穆熙的聲音還是淡淡的，沒有什麽起伏，像是不知道今夜她來幹什麽一樣。
鄭妩兒略站了站，主動上前坐在穆熙身側，雙手攀上他的胳膊，“陛下——您看、這夜深了，是否要就寝？”
穆熙手上書頁又翻了一篇，下意識看向鄭妩兒攀着他的地方，這般大膽的話，對于她這樣的深閨女子來說，已經是頗為出格了。
只一眼，穆熙便擡手要将人拂開，胸前的水晶月牙項鏈随着鄭妩兒的動作微微晃動，折射燭火的光，閃了閃穆熙的眼睛。
鄭妩兒讷讷收回手，捏住了自己的項鏈，狀似不經意道：“陛下可還記得這條項鏈？”
穆熙從書裏擡起頭，盯着鄭妩兒，也不回答，就只看着。
鄭妩兒繼續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多年，陛下當然不記得了。”
“你什麽意思？”穆熙将書放到了桌上，眸中閃爍着警惕的光。
鄭妩兒也感覺到了，但她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自顧自道：“當年您偶然得到這條水晶項鏈，托您身邊的福生公公給我。我那時身患眼疾，雖不能視物，可摸着這條水晶項鏈，我也多了幾分對日後重見光明的希望。”
“你是安音——”穆熙緩緩開口，鄭妩兒見他急忙起身，想要去拉他的袖子，只從指尖劃過去。
穆熙站定後，眉頭緊皺，向來儒雅的臉上多了冷漠和深沉，開口又是一句疑問：“你沒死，回來是想向安家複仇嗎？”
“不，我只是想再見見您——”鄭妩兒的臉上充滿了憂傷，語氣悲傷：“一開始，我是想向每個傷害過我娘和大哥的人報仇。可當我看到您對宜美人那麽好的時候，我就發了瘋一樣的嫉妒。明明……明明那是我該擁有的……”
穆熙還是冷漠地站在一處，看着鄭妩兒的發頂，問道：“你想如何？”
“安音別無他求，只想和陛下能回到從前便好——”鄭妩兒驚喜地看向穆熙，對方還是面無表情，像是在聽一個陌生人講故事一樣。
沒關系，這才只是第一步，鄭妩兒笑了笑，狀似在鼓勵自己。
下一秒剛想開口說話，眼睛上立刻被人蒙上了一塊黑布，她想上手去摘，卻被止住，“別摘——朕去端壺酒來。”
不出片刻，那人便又回來了，邁着沉重的步子，坐在了鄭妩兒身邊。
“好了嗎，陛下？”鄭妩兒問。
這塊黑布蒙着她眼睛，只能模糊間看到一點點的光，鄭妩兒沒由來的一陣心慌。
無人應她，下一瞬，溫溫熱熱的唇瓣覆壓上來，甘冽的酒被大口大口地渡過來，她只能被迫吞下。
估摸着喝了半壺酒，鄭妩兒感覺自己身上一輕，原來是披風被人打開了，順勢滑到了地上。
頸上肌膚被人一口含住，鄭妩兒無助嘤咛一聲，天旋地轉之下，她根本不知道天地為何物……
模模糊糊間，鄭妩兒耳邊有人道：“阿音，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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