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問罪
問罪
衆人聽到門外動靜，難免有些慌了陣腳，烏麗華此刻從榻上起身，扶着玉芳的手站了起來。
“主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衆人聽着門外動靜，紛紛問道。
“別慌——”烏麗華說着，眼神還是緊緊盯着殿門口，“先看看外面是怎麽回事！”
玉芳聽後就往殿門口去，此時恰好一名宮人慌慌張張的進來，撲到烏麗華面前，驚慌道：“啓禀美人，蓮池內……蓮池內發現了一具屍體，看樣子……是午前來的那位側夫人。”
“怎會如此？！”衆人皆是不敢相信，上午還好端端的人，下午便被發現溺斃在了荷花池中。
烏麗華冷眼打量着彙報情況的宮人，腦海中思緒飛轉，片刻後出聲問道：“什麽時候撈上來的，可有走漏風聲？”
“回美人，就是方才，一發現奴婢便立即來彙報，不曾與他人說過。”宮人麻利回答。
“這樣——”烏麗華轉身朝着三人安排任務，“若蘭你立即去太醫院請蘇逸太醫過來，萬一人還有救活的希望，還得請他幫忙；若思你去德蘭殿，請賢妃娘娘過來，要快！玉芳你與我去蓮池看看，萬一人還有氣，我也知道一些急救的辦法！”
烏麗華剛吩咐完，衆人便各司其職，若思因着心中有愧，跑的飛快，風一陣似的出去了。
烏麗華和玉芳落在後面，也是緊趕慢趕往蓮池走去，剛走過涼亭，便被人攔下來了。
“宜美人不必忙活了，奴婢已經看過了，人确實是已經死了。”
一道聲音突然在烏麗華身後響起，緊張之餘她立即回頭，發現出聲的人是太後身邊的玉竹。
壽安殿來人竟然如此之快，烏麗華與玉芳面面相觑，都有些呼吸急促。
烏麗華穩了穩心神，颔首道：“不知玉竹姑姑來雲光殿所為何事？”
“請宜美人恕罪——”玉竹朝烏麗華福了福身，“事出從權，奴婢等奉太後之命來雲光殿查探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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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玉竹從袖中拿出一塊金令，遞到烏麗華手邊。身旁的玉芳看了看，朝她點了點頭，意思是已經确認是太後的金令無誤。
“既如此，玉竹姑姑請便。”
玉竹明顯愣了一剎那，顯然來之前，自己并未預料過這位宜美人如此好說話，原以為是要受些鬧騰的。
思及此，玉竹也不能再板着一張臉，于是軟和了态度，說道：“宜美人不必過于擔憂，皆因辛月公主遲遲未歸，驸馬着急只能上報賢妃娘娘。太後聽聞辛月公主午前來過雲光殿，便先行差遣奴婢過來看一看情況。但——”
玉竹的話說到這裏卻止住了——誰也沒有料到，這個時候，雲光殿的蓮花池裏會撈出一具驸馬側夫人的屍體。
人為何會死在此處，公主為何遲遲不歸金華殿，都很耐人尋味。
不論如何，這趟渾水，烏麗華是不得不趟了。
想了想，烏麗華說道：“那便有勞姑姑仔細勘察，還我雲光殿衆人清白——”
“此乃奴婢分內之事，宜美人放心。”玉竹說完又欠了一下身子，烏麗華心中暗嘆，太後身邊淨是些嚴守規矩的人。
只盼此事過後，雲光殿再不能生波瀾了……烏麗華心中這般想着，人卻是在玉竹的建議之下，重新回到大殿之內。
此時天已入夜，雲光殿內燭火通明，不時有宮人侍弄燈芯，讓燭火更明亮一些。
烏麗華坐在軟墊上，手邊放着一盞冒着熱氣的清茶，她是再沒那心思品茗，偏頭看了看垂首低眉的玉芳，心中強打起精神保持冷靜。
玉竹一臉嚴肅地站在離烏麗華不遠處，耐心地等待着宮人檢查側夫人的身體，已經有人去請太醫了，故而她們只做表面的檢查。
不多時，便有宮人端着托盤進來，先朝烏麗華行禮，再将托盤呈到玉竹面前。
宮人說道：“這是在側夫人手中發現的——”
烏麗華起身走至那宮人近前，看到一塊精致的玉牌赫然躺在上面，只是表面殘留些許水漬，還打濕了底下襯布的一塊地方。
“這是公主的玉牌？”玉芳不禁出聲問道。
能雕鳳凰紋的玉牌，宮中現下能用的，只有太後一人，側夫人身份低微，哪兒能得太後召見。
故而玉芳猜測，這塊玉牌乃是公主所持。
“非也——”玉竹拿起來看了看，絲毫不介意上面的水漬，“昔年陛下的确曾賜鳳凰玉牌給辛月公主，但此玉牌天生有缺陷，陛下便令工匠在鳳凰眼睛處鑲嵌了一顆紅寶石。宜美人請看——”
烏麗華就着玉竹的手看了看，玉牌上的确沒有紅寶石，烏麗華看後挑了挑眉，那這是怎麽回事？
情況在此刻顯然複雜了起來，一塊假玉牌，一具真屍體，烏麗華看着外頭的漫漫長夜，一時間覺得大霧彌漫。
若思的速度很快，很快便将蘇逸帶了過來，看着若思氣喘籲籲的樣子，烏麗華嘆了一口氣，“你去歇一歇——”
“不！”若思斬釘截鐵道：“奴婢要陪在主子身邊。”
若思心道：既然是她給雲光殿惹來的事，那麽她便更要好好從旁協助，才能彌補過失。
烏麗華不再管她，默認了她的舉動，轉頭吩咐蘇逸道：“外頭那具屍體的身份是驸馬的側夫人，勞煩蘇太醫看看，除了溺水之外，是否還有其他死因？”
“微臣遵旨——”蘇逸朝着烏麗華行了一禮，背着自己的藥箱便往屍體處小步跑去。
玉芳見他腰帶扣得淩亂，心知怕是匆忙趕來，見他又匆忙出去，眼中難掩擔憂之色。
烏麗華見狀，本想吩咐她前去一同協助蘇逸，但是玉竹在此，為了避嫌，她也只好作罷。
這時玉竹差人去請的太醫也到了雲光殿，烏麗華揮了揮手，太醫便與蘇逸一同驗屍。
桌上香爐中緩緩冒出的煙霧由濃到淺，烏麗華手邊茶盞換了兩次水，殿門口才再次響起腳步聲。
烏麗華問道：“結果如何？”
蘇逸瞟了一眼自己的同僚，見他不說話，揚了揚眉，率先回道：“微臣查看了一下這具屍體的表面，除了後頸處有一處手掌寬的傷痕之外，并無其他發現。”
“蘇大人所言與下官不謀而合。”跪在蘇逸身旁的那位太醫說道。
“手掌寬的傷痕？可是致命傷？”烏麗華追問道。
此時一個宮人悄悄靠近了玉竹身邊，玉竹與她耳語幾句，那宮人便迅速出去了。
整個動作極快，雲光殿衆人的注意力又都在蘇逸身上，所以根本無人注意玉竹這邊的情況。
蘇逸用手掌比了比，“大概是一個像卡住人後頸的動作——微臣推測是因防止溺水者掙紮，故而需用些力氣壓住，所以痕跡才會如此深。目前來看死因确實是溺水。”
那位太醫又說道：“蘇大人所言與下官不謀而合。”
蘇逸實在是忍不了了，白了那位太醫一眼，立即請求道：“若需考量是否存在其餘情況，諸如中毒、病情之類，還請宜美人準許微臣驗屍！”
“蘇太醫所言與下官——”那位太醫終于反應過來，連忙急轉彎道：“大相徑庭！”
“哦？”蘇逸詫異道：“孟太醫有何高見？”
孟太醫拂袖道：“驸馬側夫人畢竟是侍奉過貴人，且是女子，一介太醫，怎能輕言驗屍這種話？”
蘇逸刁鑽問道：“醫者仁心，何來男女之分？莫不是孟太醫自诩清高，不願為太後分憂？！”
“你胡說八道！”孟太醫氣得吹胡子瞪眼。
烏麗華喝止道：“好了，若真如蘇太醫所言，驗屍的确是一個好辦法。本宮同意蘇太醫的辦法！”
玉竹明顯有些猶豫，聞言立即站出來，“奴婢以為……”
不等她說完，殿門外便傳來了賢妃的聲音：“本宮也允了。”
烏麗華見到賢妃，如同見到救星，一面跟着衆人行禮，一面心中如蒙大赦。
“都免禮吧——”賢妃一面說着，一面走到了烏麗華的身邊，親手将人摻扶了起來，“我來晚了些，妹妹莫怪！”
烏麗華搖搖頭，眼中盡是喜悅，“姐姐來得正是時候，方才蘇太醫說要驗屍——”
玉竹制止道：“賢妃娘娘，粉側夫人畢竟是侍奉過驸馬的人。驸馬身份高貴，恐怕不會同意此事——”
“荒唐！”賢妃聽後大喝一聲，“便是再高貴，能越得過皇室嗎？此事涉及太後的嫡公主辛月殿下，還有陛下的寵妃、出身鎮遠将軍府的宜美人。本宮想來，驸馬為了還她二人清白，也為了自身顏面，定是會同意此事。玉竹姑姑這便奏請太後吧——”
玉竹嘴皮子動了動，明顯想說些什麽，賢妃見她猶豫，質問道：“還愣着幹什麽？”
“奴婢這就去辦——”
“慢着——”殿門外又出現了一道身影，烏麗華眨了眨眼，借着門口的燭火光，看清了來人的臉後，心中暗叫不妙。
安嫔邁着步子，扶着宮人的手一步一步進殿，“賢妃娘娘好大的威風啊，玉竹姑姑是太後身邊的老人了，您也這般呼來喝去。”
“你來幹什麽？”賢妃問道。
“臣妾奉太後口谕——宜美人涉嫌殺害驸馬側夫人，着幽禁雲光殿，待查清楚後，依宮規和律法定奪。即刻執行，不得有誤！”
“安嫔娘娘可有證據确認是臣妾所為？”烏麗華起身看着安嫔的眼睛，一字一字反問道。
“宜美人可別這般看着我”安嫔得意極了，“是太後她老人家認為你有罪，你要辯駁，得去找太後才行——本宮可幫不了你！”
“若陛下說宜美人無罪呢？”
安嫔氣笑了，走到賢妃面前，問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