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眼看馬車就快到城門口,辛月小心翼翼地勾起車簾,看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命車夫在一處不起眼的地方停留片刻。

辛月伸手摸了摸王屹的額頭,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他本就體弱,此番不知經歷了什麽,樣子有些狼狽。

就他們這一行人的樣子,別說是城門口檢查的官、兵了,就是辛月自己也覺得形跡可疑。

辛月當下四處看了看,馬車內三哥買的一堆東西還堆在車廂內一角,方才麗華走時她幫着打包了一些東西,此情此景或許正好合适。

這樣想着,辛月便起身,小心繞過橫躺着的王屹,伸手在那堆東西裏翻找起來——

胭脂、紗衣、竟然還有酒……心裏的石頭落了一半,辛月轉身便把找到的東西遞給小環。

“公主?”小環接過胭脂,一臉迷茫,不明白自家公主到底想幹什麽。

胭脂——是要自己給誰上妝嗎?

辛月飛快将案幾上的茶具藏到隔間,然後将找到的一壺酒和幾個酒杯拿出來擺到案幾上,略想了想,又将酒倒出來一些零零星星灑在四周。

馬車內頓時充盈着淡淡的酒香,旁人乍一打開,突然見到車內的男男女女,還以為馬車內剛剛進行了一場醉生夢死的故事。

但現在這個效果顯然不夠——

辛月回頭見小環還未動,下巴指了指地上躺着的王屹,吩咐道:“把這個給他抹上——”

小環“啊”了一聲,驚訝之餘還是立即挪到王屹身邊,捏着手上的胭脂盒,不知該如何下手。

再去看自家公主,就見辛月已經将頭發解開打散,頭飾簌簌掉在馬車廂內,清脆有聲。

這下不用辛月再吩咐,小環已經知道自家公主想幹什麽了,雙指當即從盒中扣出一塊紅豔豔的胭脂,對着王屹的嘴角就抹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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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屹的嘴角抽動了兩下,小環以為他醒了,附身察看,眼睛還是閉得好好的。

小環舒了一口氣,她還以為自己手上太用力,将人弄醒了呢。

辛月滿意地對小環點頭,手上動作一刻不停,原本出宮之時端莊的發髻已經變成了垂在肩膀一側的偏髻,發飾換成了一朵巨大的綢緞用料的牡丹花。

看着鏡中頭上的牡丹花,辛月一邊戴着耳墜,一邊忍不住腹诽——

也不知道三哥怎麽想的,買這些東西送給自己也就罷了,這紅豔豔的大牡丹花,麗華敢在宮裏戴嗎?還有這粉得比花還嫩的胭脂,啧啧……

實則這些東西的采買,都要“歸功于”精明睿智的福生公公,要不是他,旁人還不一定能尋到這些獨特的東西。

畢竟,福生公公也是想過的——

宜嫔娘娘出身鎮遠将軍府,陛下又見天的送些奇珍異寶、昂貴首飾的到雲光殿,什麽好東西娘娘沒見過?

再說了,以娘娘的性子,說不定就喜歡那些新奇的玩意兒。

其實穆熙聽到的時候,有過那麽一會兒的猶豫,但思來想去,竟然覺得福生說得有道理。

于是,這些東西就出現在了馬車上,也就是辛月的手邊。

穆熙想得周全,既然是姑嫂一同出來散心,那就不能厚此薄彼,幹脆兩個人都買一模一樣的。這樣兩個人都沒話說。

福生當時就拍手叫好!

辛月這邊已經将自己收拾好了,不過短短幾息,便裝扮成了一個妩媚的青樓女子——

綢緞般的發髻散着披到肩上,腰上玉帶半解,似乎下一刻就要露出瘦削的香肩,碩大的牡丹花戴在頭上,濃豔的顏色更加顯露出人的嬌媚。

往日辛月都是端莊素淨的打扮,行為舉止處處都遵循着皇家的禮儀,恪守規矩,今日這副與過去十幾年不同的樣子——讓小環着實驚呆了。

小環不知何時微張的嘴,在辛月看向她的一剎,情不自禁出聲道:“公主真美!”

辛月也有些不好意思,面上發燙,聞言輕敲了小環的腦袋,“別貧嘴了,幫我把世子搬到榻上去。”

說話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小環雖然一直跟在辛月身邊,同樣的話聽在耳裏,此刻卻有些紅了臉。

于是,小環抱着王屹的一雙腳,辛月雙臂伸到他的腋下,二人齊心協力将其搬到了榻上。

一切準備好後,辛月還調整了一下王屹腦袋的方向,讓他面朝馬車門口。

接着小環一聲令下,馬車就緩緩開動,載着四人,浩浩蕩蕩向城門處進發。

辛月看了一眼沉睡亦或是昏迷的王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明明是同一家的兄弟,怎麽處事性情完全不同——一個天生溫文爾雅、博學多才;另一個卻陰險狡詐、時刻想着陰謀詭計。

她的這身打扮,說來還要感謝王宗身邊的那位紫衣姑娘。

王宗初次将人帶回來的時候,就是一副青樓女子的樣子。可憐她當時還不懂,傻傻地問身邊的嬷嬷“這是何處的女子,打扮如此特別”。

誰能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如那位紫衣姑娘一樣的裝束呢?

辛月釋然一笑,目光盡是溫和,往日的明媚驕傲正在一點一點地重新回到她的身上。

馬車很快便到了城門口,侍衛正在盤查前一輛馬車,很快便輪到了辛月這輛。

今夜不知為何,城門口盤查得竟然如此嚴厲,看來此番是躲不掉了。

辛月不禁暗自慶幸,自己已經做足了完全的準備。小環也握緊了手中的帕子,看自家公主面色如常,自己也将心定下。

很快,車廂外有盤問的聲音響起,“這是何人的馬車?”

車夫下車,恭敬回道:“回官爺,主人是隴西世子王屹,剛送了二公子離京,路上多吃了兩杯酒,現如今已經歇下了。”

車夫按照小環的吩咐,将公主的原話轉述了一遍。想來以隴西王氏的名望,這番檢查不會有太大的困難。

“這樣啊——”侍衛的聲音明顯有些猶豫,過了一會兒才又說道:“依律還是得檢查一番,勞煩世子通融,我等只看一眼便可。今夜城中出了刺客,傷了一位大人,都是上頭的交代,還望世子見諒。”

怎麽會偏巧有刺客傷了一位大人?

辛月眉頭皺起,越發覺得此事古怪,當下對小環點頭,示意她出聲同意檢查。無論如何,辛月知道今天這門都是非開不可。

侍衛得了馬車內人的同意,道一聲“得罪了、”便打開了門——

迎面而來一股甘冽的酒香,侍衛不禁鼻尖微動,再定睛一看,車內有一小丫鬟正在案幾前斟酒,隴西世子王屹懶懶地躺在榻上,踏邊跪坐着一個看背影就知道絕非凡品的妩媚女子。

隴西世子的臉枕在女子堪比雪藕的手臂上,嘴邊還有一抹明晃晃的胭脂,一看便知是美人唇上讨來。

侍衛還要再看,卻見王屹伸臂一把攬過佳人纖細的腰肢,辛月不備,口中當即嘤咛一聲。

王屹看似漫不經心問道:“查完了嗎?”

“查完了、查完了”侍衛一把将車簾放下,暗恨自己禁不住誘惑一看再看,若是觸了這些人的眉頭,說不定自己哪天小命就玩完了。

“走吧——”王屹再次開口,語調慢慢拉長,聲音吐露出辛月難得一見的傲慢。

馬車緩緩駛離城門口,兩邊的大街已經不似穆熙逛夜市時那般熱鬧。剛剛才有人刺殺了一位大人,官差們都很緊張,生怕搜漏了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是以馬車都走了好長一段路,王屹還在攬着辛月的腰肢,舍不得松開。

辛月的感覺就難受了,腰上仿佛貼着一塊烙鐵,掌心的溫度似乎透過了衣裳直抵肌膚,“世子,勞煩放開我、”

辛月低低地開口,在她的手去推腰上的“烙鐵”之前,王屹便先她一步撤下了,辛月如釋重負。

王屹躺在榻上,目光無奈地看向馬車頂,兀自嘆了一口氣,“王屹素來潔身自好,這長久的名聲,此番恐怕得盡數毀在殿下手上了。”

被他這麽一說,辛月頓覺愧疚,當下就要起身賠罪,“事出從權,辛月在這裏給世子賠個不是。”

“別、別”,王屹拖住了她的手臂,怕她真的給自己賠罪。

他所欲不在此,就是不知面前這人知不知道。

小環一早便在馬車一角裝起了鹌鹑,辛月順勢落座一旁,卻還是與王屹不過二三步距離。

“微臣倒是覺得這個事出從權——尚可。”

聞言,辛月的眉頭狠跳了一下,王屹的行為與平日不大一樣,讓她不自覺心慌了。

辛月偷偷去看王屹,對方始終目不斜視。

辛月當下又将心放了下來,王屹一貫都是正人君子,自己一定是多想了,“辛月記得世子從前從不與人玩笑,方才是破例。”

她倒還替自己解釋上了——

王屹點點頭,忍着清醒過後身上又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回道:“殿下權當微臣是摔糊塗了吧。”

辛月微笑不答,馬車內便又恢複了安靜,無人說話。

車輪壓在青磚鋪就的大道之上,轉動的聲音莫名使人心安,沒了方才的箭雨,車內車外都是安寧。

不知何時,馬車突然停下來,車外有人自報家門,若是公主願意,可上烏府一坐。

默了一瞬,辛月又看了一眼王屹,臉色發白,額頭已經疼出了虛汗。

此情此景,如何能再去烏府?

隔着車簾,辛月對馬車外的人說道:“替我謝過你家夫人,本宮有事在身,下回再去府上見過烏夫人。”

馬車緩緩動了起來,這次是朝着王屹的府上而去。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2月22號之前,暫時是更到這裏啦!等三次元的事情結束之後,我會第一時間與大家見面的!

再次謝謝每一個看到這裏的小可愛,感謝你們一路的支持!撒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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