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陳持:學長,昨天怎麽給我放假,約會啊?
給祁則當秘書沒有周末的說法,放不放假完全取決于今天忙不忙,當然工資也很高。
昨天當然是忙的,事實上祁則回國後的每天陳持都很忙,隔着網絡兩人都在加班。在這種情況下,祁則竟然和陳持說放假一天,陳持很開心,緊接着起了點正常人該有的好奇心。
于是有了那麽一句,随口問的并沒有當回事也沒有指望祁則會回答的問題。
然而祁則:對啊,是去約會。
“......”呵呵,太好笑了,一定是祁則回國後心情好,都會開玩笑了。
陳持:我開玩笑的,學長。
祁則:我認真回答的。
陳持:“......”
陳持不敢八卦他老板兼學長,默默打開文件,和祁則開始工作。
祁則嘆了口氣,高處不勝寒啊,陳持不懂他約會的快樂,竟然也不問一問細節,他都準備好了,随便問點什麽,長篇大論的回答就來了,可惜陳持不給力。
微信裏就那麽兩個人,和程知漾看日出的事祁則很理所應當地分享給了時慕,照片是程知漾朋友圈裏保存的,時慕才上完課,收到祁則簡簡單單一張照片。
時慕:?
祁則:和程知漾看日出,好看。
6的時慕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雖然是他慫恿祁則追的程知漾,可沒有看別人秀恩愛的興趣。想想祁則挺不容易的,才沒話找話來一句:在哪看的?
祁則:黃金海岸線。
時慕的反應和程知漾一樣,覺得祁則有大病,并且他比程知漾直接:看個破日出去那麽遠?誰開的車?程知漾也願意陪你去?你确定他真的沒有愛你愛的要死嗎?
這話說的,祁則淺淺嬌羞:沒有,他開的車,他陪我去的。
“......”時慕:夠了兄弟。
祁則:嘻嘻。
時慕:嘻你xx。
說起來,時慕沒那個必要給祁則做戀愛指導,看祁則和程知漾關系好,他還挺酸的,可回頭想想,他也怪不了誰。
時慕:下次看日出去近點,知道你倆浪漫,但你個沒駕照的菜雞,別累着我們小知漾。
知道祁則不讓叫,時慕非要賤這一下,祁則:你找死是吧?
時慕:嘻嘻。
祁則發了段語音,時慕沒聽,但知道肯定罵的很難聽,算算時間假意聽完後說:給你推薦個地方,離小知漾住的那片區不遠,這幾年剛開放熱鬧的海,冷清但是很漂亮。
好半天沒收到祁則的回複,時慕:?
祁則:你已發出消息,但被對方拒收。
時慕推薦的海離程知漾家不算遠,祁則一個沒車的,打路走過去,跟着導航慢悠悠地逛,半個小時就到了。
時間挺巧,正好剛好黃昏,天邊有一大片絢麗的火燒雲,從天空蔓延到天際。
G市靠海,有一大片沿海公路适合步行或者騎行,也有蜿蜒曲折的小路,海水流淌進城市,變得沒那麽藍和幹淨。
祁則面朝的這片區域說江會更加準确,江面很寬,但對面沿江的建築物清晰可見。祁則手搭在堤岸上,腦子是空的,只覺得故鄉的一切都很美好,視線由左及右慢慢地看。
視線所及之處,路燈剛好點亮。
最近的路人有十米遠,正坐在觀光椅上聊天,這種事祁則其實真不擅長做,略帶歉意的彎腰,打斷兩人的談話:“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
那人擡頭,看見祁則,不自覺先笑了:“你問。”
祁則長了張很方便的臉,在這個看臉的年代,因為這張臉他也受到過很多友善的對待,比如眼前這樣,祁則說:“有個忙需要你們幫一下,但是要稍微走兩步,這個角度看不到。”
兩人跟着祁則到了堤岸邊,祁則指了指路燈照亮的方向,問:“可以告訴我那裏是什麽地方嗎?”
那個地方,但凡換個對這片區域不太熟的人都不會知道:“那是個廢棄的舊碼頭,是不是很漂亮?”
祁則說是,真的很漂亮,碼頭上亮着兩盞距離很遠的燈,前方停了兩艘擱淺的漁船,其實燈光昏暗,看的不是很清楚。但面前這片地方本來就漂亮,拂面的海風裏鹹腥的味道很淡,而對岸高樓燈光明亮,時不時會變換色彩。
“小時候沒地方玩,經常會來這裏,這裏過去不遠還有個廢舊的沙場,還能撿到貝殼。”說話的人有些唏噓,“時代在進步,這些地方都荒廢了。”
祁則問:“我如果要去碼頭,該怎麽走?”
“這,我還真不知道。”
堤岸上頭是很長的步行道,據說環江建到了很遠的地方,往下七米的距離是另一條窄路,擴建的地方就是碼頭,這就舊時人們出海的地方。
說是不知道,兩人又被祁則的話激起了消逝已久的童心,跟着祁則一起找。
“你看那個凸起的橋,下面一般是橋洞,我們可以看看,哪個橋洞連着下面那個碼頭,然後在找路。”
不算難找,二十分鐘後,三人站在了碼頭上,這裏的确是被荒廢了,路上還鋪着淩亂的漁網。那兩人漸漸走遠,祁則望着他們的背影預估了碼頭的寬度,在兩人回來後和他們告別。
程知漾還在公司加班,沒有合适的新同事,他趴在辦公桌上很懷念當年“仗劍走天涯”的日子,程知衍出來敲敲他的桌子,程知漾擡頭,可憐地:“哥。”
“累了?”程知衍問。
“不累才怪。”程知漾都快跨了,“林秘什麽時候回來啊?”
林秘那邊一直沒有消息,程知衍說:“估計是回不來了,你別指望她。”
程知漾還記得他哥的承諾:“不是說等她兩個月嗎,哥你還等嗎?”
“就記這些,”程知衍撥了把程知漾額前的碎發,“多久沒剪頭發了?累了就先回去。”
“不不不不不。”程知漾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我陪你啊哥,反正我回去也沒事。”
“行——”程知衍才說了一個字,程知漾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很無意地看了一眼,是個沒有備注的號碼。但程知漾接電話的表情是帶着嫌棄和熟悉的,明顯對方是熟人。
“喂。”
“下班了嗎?”
周世不在了,程知衍站在程知漾面前變成了第二個班主任,程知漾犯怵,下意識看了眼他哥,想說話又不敢說,程知衍笑了笑,回了辦公室,程知漾這才捂着嘴小聲說:“沒下班,你幹嗎?”
“這都七點了,你還沒下班?”祁則在吹海風,他穿得多不覺得冷,只是很舒服,也覺得程知漾小聲說話的樣子很可愛。
程知漾瞅瞅關了門的辦公室,還是轉了個身,這才膽子大點,“周世不是辭職了嗎,一大堆事都是我在做,哪有那麽早下班啊。”
程知漾很自然地提周世的名字,他其實真沒覺得這和祁則有什麽關系,小時候怪運氣,長大了什麽都不怪,這個世界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只是湊巧而已。
祁則望着碼頭,越看越喜歡:“能先下班嗎?帶你看個地方。”
“不能。”程知漾不假思索地拒絕,全然沒了剛剛和程知衍說話時的蔫吧,整個人活力十足,“什麽地方不能下次看,非要我翹班。”
“就是要翹班才有意思。”
祁則是最近才發現的,人生要有沖動才有意思,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是他在國內的時間不多了,三個月時間一到他一定會走,他在此時此刻才有了想為程知漾做的事,很晚了,所以也很趕。
程知漾人緣很好的點在于,雖然他不會,但是他願意陪着你發瘋,就和昨天看海一樣。只能說身邊發瘋的朋友不多,而祁則瘋的恰到好處:“你有什麽事?非要一把年紀和我耍橫?”
“好知漾。”祁則張口就來,“你來吧,來看看,有個好東西我想讓你現在就看見。”
雖然和江煥結了婚,兩人之間的事業還是個管個,程知衍自認自己是個無趣的人,他的生活除了工作什麽都沒有,很多時候都是江煥在拉着他走,帶他打開門,離開他封閉的房間。
程知漾敲門的時候,程知衍正低頭看文件,他只穿了件白襯衫,鼻梁上架了副鏡框,是縱使程知漾見多識廣也形容不出來的英俊長相。
“哥。”
“怎麽?”程知衍放下筆。
程知漾像個拿了零分試卷回來的小孩,因為被寵着長大,雖然害怕但也有底氣:“我想提前下班,行麽?”
短短幾秒對視,程知漾身上一陣陣發熱,後背冒着冷汗,片刻後,看見他哥收回目光,拿起筆,平淡道:“當然可以。”
程知漾總覺得自己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比把垃圾丢在祁則帽子裏被人發現還要丢人一點,明明他也沒做什麽。
離開時總覺得程知衍的目光未散,直勾勾地盯在他身上,導致他又想快一點走,又不敢快一點走,脊背繃得直直的,裏頭藏的都是自己也不明白的心虛。
祁則發的地址,程知漾去過,前兩天就想罵了,看日出這裏就可以,非要去那麽遠。可當時他不想和祁則這個鄉巴佬解釋那麽多,寧願多開一會兒車。
定位挺準确,程知漾把車停在外頭停車場順着條小路走了大概五分鐘不到,看見正探着腦袋到處張望的祁則,沒叫他,程知漾慢慢走過去,在想祁則多久能看見他。
沒多久他就看見祁則笑了,瞳孔在黑夜裏亮晶晶的,祁則的聲音很輕快,聽起來心情很好,他朝程知漾走了兩步:“來這麽快。”
程知漾一臉“雖然我很不耐煩,但是我勉強給你個面子,希望你心裏有數,并且感恩戴德”的表情:“非要我來這幹什麽。”一塊破地,什麽都沒有,星星和月亮也沒有。
祁則拉着程知漾的手腕,掌心被風吹的有點涼,他把程知漾拉過來,到堤岸邊,指了個方向:“你看。”
“那以前是碼頭,現在沒人要了吧,”程知漾瞅着祁則,“你就讓我看這個?”表情開始不友好。
這人怎麽這樣,祁則嫌棄地瞥他,這回拉住了程知漾的手,不由分說把人帶走了,路上還唠叨:“你都沒仔細看,你仔細點看。”
程知漾被祁則拽了一路,愣是把某人的手捂熱了,他懷疑祁則是故意的,就是冷了,想找個人送他回家,程知漾真該死啊,竟然上當了。
碼頭上有塊一米高的平地,長寬挺像那麽回事的,祁則帶程知漾坐下來,再讓他看:“知漾,你喜不喜歡這裏。”
這裏和岸上沒有什麽不同,但因為無人打擾顯得更加安靜,海風、燈光、漁船,還有更加近距離能看見的海,程知漾說:“還不錯。”
祁則轉過頭,興奮道:“你覺得這裏給你開酒吧怎麽樣?”
程知漾眼前一亮,随後冷淡道:“違建。”
“沒有違建!”祁則還抓着他的手,這會兒拉着他一塊筆畫,“那邊還有那邊前兩年都開過餐廳,是有地址可以辦經營許可證的,生意不好倒閉了而已,這裏曾經是碼頭,也有地址,我們可以找到碼頭的主人,和他租這塊地......”
再之後的內容就不用說下去了,程知漾知道,舊址重建,他朝後看,這個高度對他而言甚至非常合适。
祁則問:“怎麽樣?有沒有興趣?”
程知漾這才站起來仔細打量,前方有栓船柱,因為需要停泊漁船的原因,這裏離海特別近,什麽防護都沒有,程知漾探頭出去又縮了回來,短短一瞬間,感覺自己命懸一線:“這裏太危險了。”
三米寬的地,喝多了邁兩步,人就腦袋朝下就下去了,程知漾開酒吧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夢想,沒想玩這麽大。
祁則問:“你喜歡這裏嗎?”表情挺認真,程知漾沒躲過去。
承認道:“挺喜歡。”
“那就可以了。”能花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沒再拒絕,讓程知漾比較意外的是,祁則竟然還記得這件事,對他而言,開酒吧不過是他口頭說說的事,他對有些事情很執着,要就一定會做,後者卻無所謂,偶爾想起來也覺得不痛不癢。
碼頭很長,除了這一片區域,再往左往右都是,只有這裏點了兩盞燈,像在指引,曾經停滿了漁船,是人們歸家的港灣。
祁則已經走的很遠了,整個人浸在一片黑暗裏,程知漾看不見他。但他又往回走,像是在跑,黑暗裏動靜分明,片刻後那人就跑到了他的面前,喘了口氣笑得很張揚。
“想好要給它取什麽名字了嗎?”
祁則:給老婆一個家,這樣他就離不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