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陳持覺得他學長最近不太一樣,工作起來不那麽滲人了,就像是注意力不集中,他的大部分興趣不在這上面,難道他們公司真的要破産了?

而他最近從客戶那裏接到了的祝福也不太美妙,聽的他直抽嘴角。

“聽說你們老板最近生病了啊,你辛苦了,祝他早日康複”,“聽說你們老板娘懷孕了哦,真是太好了,你辛苦了”,“聽說你們老板娘生了個兒子在坐月子啦,你老板真是個好男人,你辛苦了”。

辛苦是辛苦,但陳持從來不知道他學長有這麽離譜!

“學長啊。”陳持支着下巴,看着他學長在視頻那頭面無表情的辦公。

祁則涼涼地斜過去:“什麽事。”

在祁則不在的情況下,兩人已經雲辦公了四十四天。“整整四十四天啊!”陳持搓搓臉,“學長你不能早點回來嗎?孩子撐不住了。”

本來上班就挺艱難,祁則還心不在焉,陳持覺得自己壓力山大,事實上他也很懷念祁則上班的日子,有他在公司,不會有一種忙碌又漫無目的的上班感,他現在有些迷茫。

“不能,你有什麽事。”祁則擡了擡眼皮,先問再回答,“少一天都不行。”

陳持“哇”了一聲,哭的好大聲:“那你,那你上班認真一點,好不好哇。”

祁則:“......”

“我上班有這麽不務正業嗎?”

“有的,”陳持點頭,“我每天就看着你認真上班尋求一點人生的意義,最近覺得活着沒什麽意義了。”

祁則:“......”行吧。

處理完工作,祁則照常去補覺,他下午還要去碼頭,今天周六,林思遲和程知漾約定早上過去,他實在起不來,程知漾也沒勉強,看着祁則每天一副被榨幹的模樣,意有所指道:“你好好休息,思遲在就行。”

“......”祁則就,嘆氣。

林思遲和程知漾讨論了兩天,硬是從對方不太有想法的想法裏找出了一個基本概念,畢竟房子是空的像一張紙,筆落在哪裏由他們說了算。

電工已經來了,正在外頭從申請的電表裏拉線,林思遲手裏揣着一張手繪的草圖,問:“你要裝什麽樣的燈看過沒?”

“沒有,”程知漾沿着牆壁走,每經過一米多距離就停一下手,“每張桌子加一盞壁燈或者臺燈,頂上裝長管燈,電源插座都裝在吧臺,門口裝一盞,外頭兩盞路燈換瓦數亮一點的燈泡。”

林思遲的房子是自己弄的,跟全屋定制的人磨了将近一年,一年時間裏對方公司偷工減料地說弄不起來,他則堅持自己的觀念态度難得強硬,後續做出來的成品房當然不錯,重要的是,林思遲不止一次提過,他一米一個的插座很好用。

程知漾把這話聽進去了,因為家裏頭插座太少,偶爾拉一兩條線就覺得很煩。前兩天和林思遲讨論的時候說到了這件事,隔着電話程知漾差點被噴成篩子:“酒吧裏按那麽多插座,你當圖書館啊。”

反正就挺有道理的。

“那就這麽着?”林思遲看了一遍,暫時沒看出太大問題,他也只是個半吊子,沒經驗,誰還不是第一次開酒吧。

程知漾看的很開:“就這樣吧,後續有問題再說。”

他一向秉持“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原因,不喜歡太過糾結,和林思遲追求完美不同,他是個幾乎可以算得上得過且過的人。

“和你當朋友真輕松。”林思遲笑說。

“第一天知道?”程知漾很得意。

事實上這一塊風景确實是好,人越在社會上走就越不喜歡熱鬧,這裏人少安靜,只是單純坐着都覺得心沉浸了下來。

祁則是中午過來的,人還懵着,他才睡醒,洗漱完扒拉了外套就過來了,發尾還翹着:“還沒弄好嗎?”。

開口一嘴薄荷味,因為困下意識往程知漾那邊倒,那點味道程知漾聞的一清二楚,随口說:“沒那麽快?”又問:“你沒吃飯就過來了?”

祁則眼神迷離地瞅他,沒瞅清楚,人和喝醉了似的晃悠,消化着程知漾的話,半晌:“你吃了嗎?”

林思遲聽的直搖頭,徑直走遠了。

程知漾摸出手機叫外賣,也沒問祁則要吃什麽,伸出根手指把這人腦袋戳正:“這麽困,過來幹什麽?”

要這樣程知漾還猜不到祁則夜裏幹什麽就怪了,這人對國外的事明明放不下,偏又要賴在國內,執着于三個月的約定。

那七年的事,程知漾已經不怪祁則了,回頭想想,他那麽生氣,無非是祁則沒有聯系他,可其實他也沒有聯系過祁則哪怕一次。

所以這其實是公平的,對于他倆而言都一樣。

祁則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醒過來,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困是因為睡的多了。”

程知漾懶得理他:“給你叫了外賣,你休息會兒吧。”

“別走啊,我才剛來呢。”這人犯着困,聲音都黏糊糊的,程知漾被祁則拉着的衣角,都因為這聲音氣不起來,甩開都忘了,“找陪聊要給錢,一個小時兩百。”

祁則立馬給程知漾轉了五百,程知漾收了錢拍拍手就走了。

祁則:“......”

祁則有氣無力的等待着外賣,程知漾和林思遲兩個人擠到暗黑的房子裏,看着拉線師傅工作,灰塵滿天飛,這兩人就蹲在下頭撐着下巴,看的一個比一個認真。一個有藝術細胞,一個又好奇心,兩個人擠在一塊,邊看邊指指點點,腦袋湊在一起交流經驗。

不一會兒,勾肩搭背起來,縱使知道這兩人是純友誼,祁則還是很不爽,把這一幕拍下來,發給時慕,緊接着把人拉進黑名單。

時慕結束實驗已經很晚了,脫了白大褂才想起來拿手機,看到祁則發的消息,頓時覺得自己被報複了,畢竟祁則當初就是因為他一張照片咋咋呼呼地從國外跑回來。

時慕頭很疼,回了句問號,簡單問候一下:?

祁則:你的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

時慕:“......”簡直離譜,他今天不好好罵祁則一頓,就不走出這棟實驗課的門!電話播出,“嘟”的一聲,熟悉的機械女音傳過來:“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這是把他手機號碼也拉黑了。

當晚,祁則收到時慕短信: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祁則回:抱歉,忘記拒收短信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林思遲搭着程知漾的肩,餘光朝祁則看了一眼,他自己是這個圈子裏的人,打量祁則的眼神也就沒那麽純粹,何況祁則人過來,什麽也不需要幹,這會兒正直勾勾地望着程知漾的背影,沒點什麽,林思遲都不信。

“你和祁則最近怎麽樣?”

程知漾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随口說:“不就這樣嗎?”

林思遲闡述重點:“你讓他住你家。”

程知漾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林思遲的閑聊上:“哦,沒那麽讨厭他了。”

林思遲來了興趣,把程知漾從嘈雜的現場撥遠了點:“你以前很讨厭他嗎?”

閑啊閑,程知漾從來沒發現林思遲有這麽閑,一邊瞪人還要一邊給人回答問題:“一直很讨厭他,出國前讨厭他,回國後也讨厭他,現在不那麽讨厭他的原因是他不久後就要走了。”

這人不知是嘴硬還是心硬,上次還能和他說點什麽,如今又變成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林思遲也懶得說,只問:“他什麽時候要走?”

程知漾總算回過神來,明顯是帶着笑的,打趣林思遲:“你看上祁則啦?時慕哥哥可怎麽辦呢?”

“沒看上,”林思遲說,緊接着回答下面那句:“他怎麽辦關我屁事?我還要對炮友負責?”

算不上複雜的關系,說到底林思遲只是和時慕睡了一覺,但找誰睡不行,非要找他們高中同學,遠在A市連續炮都不方便的時慕,林思遲活的挺明白一人,碰上感情還是較真了。

程知漾笑笑:“別氣,小事,狗男人不值得。”

“我們倆也是男的。”林思遲沒好氣。

程知漾眼睛眯起來,笑的更歡了:“所以我們倆也不值得。”

你怎麽樣去看待世界,這個世界就會如何看待你。

“嘟嘟——”

手機在響,應該是外賣電話,程知漾點了接聽:“喂?”

外賣小哥帶着頭盔,熱的直冒汗,嗓音都沒能控制住:“喂,是你點的外賣嗎?你在地方是哪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一塊破地,也沒個建築物。

程知漾朝外走,經過橋洞,在彎彎曲曲路的盡頭看到了頭盔上翹着一對兔耳朵的外賣小哥:“您往裏開,看到我了嗎,橋洞前面。”

橋洞,外賣小哥虎軀一震,小年輕度假的方式還挺別致。小毛驢在坑窪不平的路上“咚咚咚”的艱難前行,外賣小哥感覺五髒六腑都在抖,車也不敢開快,怕紮胎。

好不容易達到目的地,下車買了從後備箱裏拿了外賣遞過去:“你這什麽地方啊?”橋洞不大,但他還是可以透過半弧的形狀看到海。

程知漾剛要接,後頭有只手悄無聲息地探過來接過,并且替他回答:“是酒吧。”

程知漾回頭找祁則的眼睛,有外人在沒想和他吵,先用眼神質問:你怎麽來了。

祁則沒他這個顧慮:“我知道外賣來了,不是給我吃的嗎,我就來拿了。”

外賣小哥語氣疑惑:“這地方開酒吧啊?”

祁則:“有什麽問題嗎?”

外賣小哥翹着個兔耳朵,好奇心旺盛的探究,捏着下巴緊皺眉頭,分析:“地方挺好啊,這地方要我我也願意來,但是你這個路吧?颠死我了,我可沒興趣啊。”

去酒吧的人講究意見,環境和氣氛到位了,去哪裏都行,可路确實不能這樣,本來人就喝多了走不穩,在這條路上走完,本來就飄的靈魂估計再也不想回來了。

一分鐘後,林思遲問:“......所以?你還個酒吧,還得替人家修路?”

程知漾點點頭,用了句俗語:“要致富,先修路。”

林思遲:“......”

年輕人自主創業是為了賺錢,林思遲雖然不缺錢,但也沒程知漾這麽造。

“行行行,”花的不是林思遲的錢,他犯不上心痛,“剛才在裏頭看了看,大概列了點櫥櫃和電器出來,你們倆看看?”

“停。”程知漾打斷他,“我們倆?”指指自己,“我?”又指指祁則,“和他?”說:“他憑什麽替我拿主意?”

林思遲去看祁則,發現對方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終于有點理解程知漾說的和祁則很早之前就認識是什麽意思了,祁則竟然能忍他這樣的臭脾氣。

“那就你拿個主意。”林思遲說。

程知漾點頭:“我知道了,我晚上去看。”

林思遲:“晚上有晚上的事,大部分電器和家具的買賣都只有白天做。”

這倒是真的,有人曾經和程知漾說過,他一賣碗筷的朋友,每天下午四點就已經下班去打羽毛球了,自營業者時間寬松,人也自由。

程知漾表示理解:“所以晚上要幹什麽?林領導要給我安排什麽任務呀?”又忍不住帶上點陰陽怪氣的腔調。

“啧,”林思遲又開始較真了,這種時候真想抽程知漾,“你們去其他酒吧探探路,看看裝修風格和具體需要什麽。”

平時去酒吧都是沖着玩,從來不會關注人家裝修細節,現在輪到自己,才知道需要了解的東西有那麽多。

這一回程知漾不再覺得“們”這個字很多餘了,腦袋一歪:“你不去嗎?”

“我晚上有事。”

程知漾于是瞅瞅祁則。

祁則:“我晚上沒事。”

他倆結婚林思遲做主桌。

晚上也是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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