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頭發是不是有點長了?”祁則問。
一身的灰,兩人先回家洗澡,祁則動作快點,随便扒拉兩下就出來了,坐在客廳裏等,就怕錯過時間,程知漾自己先走。
平時上班程知漾都會吹個發型,把額頭露出來顯得精神一點,上次程知衍說他頭發長了就是因為發尾經不住造,掉了下來,程知漾發質有點硬。
私底下出門反而不太管發型,洗了頭吹風機吹幹,帶着一頭順毛哪裏都去,順毛顯小,大概是這個原因想要勾搭他的人很多,但程知漾真的只是因為不想吹發型而已,多麻煩。
“是吧,”說話間往上吹氣,帶起了發梢,“上次我哥就說長了,但我一直沒時間去剪,誰家好人天天加班啊。”
祁則笑了下,忽然撩了把程知漾額前的頭發:“還沒擋眼睛。”
鼻尖傳來一股沐浴露的淡香,程知漾不知道為什麽在祁則伸手來的那一刻沒躲成,後知後覺地發覺自己被調戲了,天殺的。
祁則說:“知漾。”
程知漾沒好氣地看過去。
祁則:“你耳朵紅了。”
“被你氣的,國外回來的沒點邊界感的臭傻比。”程知漾頭也不回地走了。
到頭來還是要坐在一輛車上,祁則拉着副駕駛的門把,沒動靜,靠近車窗透過黑色的防曬貼膜忘記看:“開門。”
程知漾歪歪頭,聽不見啊。
祁則敲敲車窗:“程知漾,開門。”
程知漾解開了門鎖,祁則開門進來,很想要說點什麽,下意識想損人,問程知漾怎麽這麽好說話,他還沒來得及哄,就把門鎖解了。
事到臨頭被程知漾一記白眼瞪了回去。這人從前看他不順眼都直接動手,現在連和他吵都不願意了,用眼神示意祁則自覺和平。
祁則嘆了口氣,系上安全帶:“我們去哪?”他和程知漾已經很久沒有去過酒吧了,當然,如果程知漾私底下去過,他也不知道。
程知漾打了個方向盤把車子開出去,屈尊降貴回答了祁則的問題:“上次那個。”
祁則:“又出新酒了?”
“沒有,就是很久沒見了,要坑就坑自己人。”程知漾面無表情地說出這番話,有些好笑。
臨下車,祁則才想到:“要喝酒怎麽還開車?”
程知漾莫名其妙地睨他,祁則:“看我幹嗎?”
程知漾:“你這人馬後炮放的還挺結實。”
祁則:“......”你這人罵人還挺有水平
這裏是市區,停車方便,代駕也多,程知漾故意不和祁則解釋,随便他揣着二兩屁想什麽。
八點多時間剛好,吃了飯不是去酒吧就是KTV,兩人到的時候,酒吧還不算忙,調酒師在調酒,酒吧老板點了只煙,坐在高腳凳上玩手機,另一只刷着手機,時不時發出一聲傻笑。
“咳。”程知漾提醒人來了。
蘇昀擡頭,本來就止不住的笑意更甚了,放下手機迎過去:“稀客啊,今天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東南風。”程知漾胡亂瞎謅。
蘇昀見怪不怪地笑,然後才和祁則打招呼,畢竟都來好幾回了,不熟也熟了。他其實早就看到祁則了,和程知漾一前一後的進來,眉宇間流露的神情比初見時自然的多,看到程知漾和他打趣時也會笑了。
蘇昀說:“好久不見。”
祁則點了點頭:“別見挺好。”
“......”蘇昀笑容凝固:“我算是知道你和知漾為什麽是朋友了,這嘴一模一樣的毒。”見程知漾沒走,問了聲:“還是老位置?”
程知漾每回過來都坐樓上,那位置雖然哪都能看到,但是安靜,靠着玻璃隔板,只能坐三個人,所以很少有人坐。
“今天不坐那,”程知漾四處打量着空位,祁則指了指,“坐角落吧。”聲音幾乎是貼着程知漾的耳朵發出來的,程知漾不爽地皺眉,下意識偏過了頭,祁則今天是怎麽回事啊!
仔細想想,這家酒吧的格局和“沉”相似,四四方方用來偷窺經驗正好合适,而祁則指的作為靠近牆壁,邊上隔了一桌就是主場,确實挺不錯。
蘇昀等着程知漾發話,程知漾說:“就坐那吧。”
祁則和蘇昀無聲對視,默默松了一口氣。
桌上擺着四套杯子,蘇昀收了兩套,又端來了可以收別人錢但一定會免費送給程知漾的瓜子和花生:“這次喝什麽?”
這次過來是帶着任務的,誰還管喝什麽,程知漾只想把人打發走:“随便。”
蘇昀卻很敬業,待客人春天般溫暖:“精釀還是特調?”
“随便。”
祁則說:“來點度數低的精釀就行,水果味的,不要芒果。”
噢,林思遲和程知漾裏面不吃芒果的人找到了。
精釀都在壁櫃上,随便客人選,挑好了先刷機器,走時結賬。蘇昀根據祁則的要求在找,調酒師剛好送完酒回來,下樓梯碰上蘇昀,湊上去問:“那個是不是那個誰?”
“哪個誰?”調酒師是後來才來的,不認識程知漾。
“就是那個混跡在各個酒吧,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男朋友,但明顯和男人關系更好的那個誰?”
差點沒給蘇昀聽笑:“那個gay?”
“哈哈,”調酒師幹笑,“我不知道這樣說人好不好,但也沒聽說他是gay啊。”畢竟男人和男人關系好,多正常。
蘇昀挑了兩瓶酒,搭着調酒師的背往回走:“你看他帶着個男人坐角落,我還沒和他聊上兩句,就迫不及待趕我走,他那是不喜歡男人?我嚴重懷疑他和他帶過來的男的是一對!”
調酒師詫異,眼底好奇的小火花噼裏啪啦的閃爍:“真的嗎?”
“真不真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怎麽試?”
角落那一對,藏在黑暗裏,就算有眉來眼去的眼神別人也看不清,蘇昀細細琢磨,說:“我給他倆切個水果,你去做點事。”
調酒師:“什麽事?”
“他那個壁櫃很漂亮,玻璃櫃門防塵。”程知漾說。
“要定做貼牆,放的穩就行。”祁則說。
“牆紙黑不溜秋的,本來就醜。”
“你貼個暖色系的,亮一點舒服。”
“這裏桌子太矮了,腿都伸不直,還容易碰到。”程知漾伸長的腿,碰到了祁則的,黑燈瞎火的膽子突然就肥了,要報仇不就是現在?
祁則沒動,某人的小腿就碰在他小腿上,要是換個人祁則就想歪了,這不是勾引是什麽,再擡頭看看程知漾滿臉挑釁,這哪裏是在勾引,分明是想打架。
“高一點就像餐桌了。”祁則心裏嘆了口氣,還是說。
“也是。”程知漾也沒把腿收回來,拉長了放着挺舒服的。
“那——”才說了一個字,程知漾就怔住了,楞楞地看着眼前年輕又不知道怎麽形容的調酒師拿着紅蠟燭過來,另一只手還擋着火,怕走快了有風。
程知漾磕巴:“他、想幹嗎?”
距今為止,祁則還沒有見過在酒吧裏點蠟燭的,搖搖頭:“我不知道。”
調酒師把兩人桌上的小臺燈拿走了,放了根紅蠟燭,臨走前鞠了個躬:“祝二位百年好合。”
“......”程知漾差點吞了瓜子皮,“他、說什麽?”
酒吧裏沒風,但燭光還是搖曳,祁則也磕巴了,忍着心裏那點美,瞎說:“不知道。”
好事成雙,蘇昀帶着果盤來的時候,手裏又帶了根紅蠟燭,他這次學聰明了,上桌了才點着,整個酒吧就那麽幾個人,視線全被兩根紅蠟燭吸引了。
程知漾嘴角一抽:“你想幹嗎?”
蘇昀捧手:“恭喜啊恭喜。”
“......”程知漾:“白癡,錢怎麽給你賺。”
蘇昀沒走,自己切的果盤,自己又拿着叉子在那紮着吃,從兜裏揣出煙盒丢到桌上,朝程知漾擡擡下巴,程知漾拿了一根叼在嘴裏點上,火光照亮了他的臉。
蘇昀又把煙盒遞給祁則,這次他沒再裝,大概也是覺得此時此刻裝比沒什麽意思。
“嚯,”蘇昀調侃地笑,“還以為你不會呢。”
祁則吐了一口煙,在朦胧的煙霧裏看程知漾的臉,察覺到對方的視線後,笑了下:“沒瘾,抽不抽都行。”
和程知漾一個說法,這對狗男男。
程知漾開了酒,研究了啓瓶器,又看了眼酒杯,然後才倒進去:“你這麽閑,非要在我這瞎聊天?”
“怎麽我這杯子髒了,”蘇昀也拿着酒杯研究,又說,“一般吧,這個點不忙,不是你過來了嗎?怎麽也得來點陪聊服務。”
程知漾掀了掀眼皮:“你覺得我需要?”
蘇昀斜了斜祁則:“好像确實不是很需要。”
程知漾簡直懶得理他。
程知漾這回過來有點不一樣,從前他過來從來不到處張望,安安靜靜地喝酒,偶爾和林思遲說點什麽,因為他的相貌太吸引人注意,他雖然不煩但覺得沒什麽意思。
此時卻一直在看,左右看看,視線挪到蘇昀身上的時候下意識地皺眉,好像很嫌棄,經過後又恢複如常。
蘇昀:“......”
反複幾次,傻子都能看出點什麽,“程知漾,你告訴我你今天過來到底是什麽的。”
程知漾說:“同行競争,我過來找找感覺。”
蘇昀:“什麽玩意?!”
程知漾指着祁則:“這位仁兄給我租個塊地,時間五年,建議我做生意,我問他做什麽,他說我喜歡酒就開酒吧好了。”
迎着蘇昀裂開的表情,繼續道:“但是很多東西我不懂,又不知道問誰,他又建議我來你這裏看看,喝喝酒參考參考裝修。”
“所以你問我來幹嗎,你猜我來幹嗎?”
蘇昀扭頭難以置信地回望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祁則:“你就由着他誣陷你給你潑髒水,讓你陷入左右不是人的境地?”
祁則說:“我覺得他說的挺好。”
蘇昀三觀盡碎,掉了一地玻璃渣,恨不得以頭搶地,撞死得了:“......”
雖然事實和程知漾說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可祁則很享受被程知漾推出來擋鍋的感覺,很難形容是種什麽感覺,好像是他終于短暫的參與到了程知漾的人生,在七年後。
祁則嬌羞地笑了起來。
“......”蘇昀慘不忍睹地撇過了臉。
“開哪兒呢?”
“我有點餓了。”
短暫的沉默後,蘇昀和祁則,異口同聲地說。
酒吧背景音樂很響,這兩人的說話音量并不大,混在裏頭一點都不明顯,偏偏程知漾聽力了得,聽了個一清二楚。他放下酒杯,酒瓶和杯子都空了,鄭重其事道:“我渴了。”
還當是什麽事,蘇昀說:“酒在那,你自己去拿。”
“算了。”程知漾又懶得動了,“等會再拿。”
“對面那個說餓了,你這有沒有吃的?”
程知漾指的是祁則,他和林思遲在四點多叫了下午茶吃,他們倆一塊吃的午飯,在那個時候嘴巴一起閑了,就叫了外賣,看着另一位外賣小哥颠簸着過來,笑了整整半頓飯。
祁則吃的晚,那個時間點不餓就一直沒吃,現在覺得餓了也情有可原。程知漾的家庭從小講究,不準夜不歸宿,吃飯要準時準點,長大後反而沒了規律,也活的随意,餓了才吃,想走就走。
祁則餓一頓飯死不了,但他說餓了,程知漾又不太想虐待人。
還說什麽同行,明擺着是過來秀恩愛的,蘇昀從手機裏翻出一張菜單:“要吃什麽自己點,可以送,小龍蝦沒有。”
很早之前了,程知漾貌似真在酒吧吃過一回小龍蝦,當時就是外賣送的,大概是和某家餐館有合作。
祁則看了一圈菜單,突然就不餓了,他也:“算了,晚點再說吧。”
“......”蘇昀扛不住了,他媽的這兩人過來就是秀恩愛的吧,屁個同行競争。
“我說你們......”
“你想吃什麽?”
這回輪到程知漾和蘇昀異口同聲了,祁則理都沒理前者:“想吃蛋炒飯,下午看你吃的很香。”
蘇昀:“我操......”
程知漾:“蛋炒飯有什麽好吃的,能叫外賣嗎?”後半句問的是蘇昀。
蘇昀:“我......”
祁則:“晚一點回去自己做也行。”
也是,祁則夜裏都睡得晚,回去再吃也行。
程知漾點了點頭。
“我他媽!”蘇昀差點掀桌而起,指着兩人的手顫顫巍巍,“你們倆......你們倆當我是死的是吧!”這架勢和古時候裝腔作勢的公公一模一樣。
程知漾安撫地拍了拍蘇昀的肩:“別聽,是惡評。”
求蘇昀的心裏陰影面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