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祁則給的錢很大張,店員給的食材也很大份,程知漾不才,确實會區區蛋炒飯。

蛋殼有點髒,換做平時,這樣的蛋程知漾一定不會要,今天突然學會華國傳統——不幹不淨吃了沒病,倒上油再閉上眼倒上蛋液,出來的就是一鍋新鮮鮮黃的蛋花。

祁則換了個姿勢依舊倚在島臺旁,但好像這樣的差別,就能讓剛剛的事情變得不存在。祁則懊惱自己沒能沉得住起,他無法對程知漾解釋剛剛的視線是因為什麽。

好在程知漾也沒有想問,從前一言不合就上手的人這會兒沉穩的很,腦袋一轉,留給祁則一個刀鋒般冷酷無情的側顏。

廚房裏漸漸散開了油煙味,祁則替程知漾開了油煙機,這一次他避開了程知漾的頭,那些若無其事的撩撥都藏了起來,不知道程知漾聰不聰明,可他怕自己演技太差。

“油煙機怎麽不開?”祁則收回手說。

“忘了。”

程知漾是真忘了,他不常下廚,通風的情況下經常忘了有油煙機的說法,家裏的灰塵和油煙都藏在他看不見的電話,雖然精神潔癖讓他不喜歡別人來家裏,但實際上他又不是個多愛幹淨的人,至少對身體之外的髒看不見。

“要蔥嗎?”蛋炒飯快做好,程知漾忽然瞄到了邊上店員給的一小袋蔥,真的是放在很小的袋子裏,他差點沒見着。

“都可以,你不喜歡就不加。”鍋裏分量不少,明顯也有程知漾的份,祁則怎麽都行,他以程知漾的喜好為主。

程知漾已經往鍋裏丢蔥了,一點都不浪費,嘴巴還硬邦邦:“誰說我要吃了。”

蛋炒飯盛了兩碗,祁則那碗多點,程知漾把碗筷擺好,對着餐桌左看右看,還是不滿意,嘟囔着:“沒喝的,來點酒好了?”

祁則望着行動派的背影哭笑不得:“剛才沒喝夠啊?”

“他那個酒難喝死了。”

“那你以後賣什麽酒?”

程知漾:“精釀啊。”

祁則:“......”

“差別是?”

“我挑,不代表別人和我一樣挑,”程知漾把酒放在臺面上,輕輕哐了一聲,“我有毛病,不代表別人也有毛病對吧。”

祁則沉默了一會兒,笑了笑,他早就知道程知漾不一樣了,每次都覺得難以接受,因為錯過的時間太久,可他回頭去想,又覺得這樣的結局其實也不差。分開的這麽多年裏,祁則從不信命,可他想,當年換一條路也未必好走,所以時間久了,就不想了。

某一天閑暇,祁則查了流程,去把酒吧的營業執照和其他相關證件辦了,他把所有的流程都問清楚,該填的資料先填,等到需要本人的時候,才給程知漾打電話,讓人過來一趟。

這些東西都得是工作日才能辦,但程知漾工作忙,他雖然沒說,但每次看到人時都皺着眉,和因為起床氣起不來時差不多。

程知漾接了電話又去和程知衍請假,扭扭捏捏擠開辦公室的門,因為電話是祁則打來的,又因為是私事,他每回碰上這樣的事再面對程知衍就覺得過意不去并且不好意思。

“怎麽了?”程知衍今天戴了副新鏡框,帥到了某種程知漾說不出的高度。

程知漾迷迷糊糊地先過來摟着他哥的肩,彩虹屁放的很響,程知衍不怪他沒大沒小,只讓他有事說事。

程知漾笑嘻嘻:“哥,我請個假。”

“幹嗎去?”程知衍不管程知漾的私事,上班期間翹班還是得問。

程知漾不好意思和他哥說自己要開酒吧的事,總覺得玩似的,在他哥面前班門弄斧,支支吾吾說不出原因。

程知衍想到了祁則,上一次祁則過來,程知漾就是這樣別別扭扭地和他說話,再之後每一次程知漾這樣,程知衍都理所應當的把程知漾的事和祁則畫上等號,也是因為在祁則回國之前,程知漾從來沒這樣過。

程知漾不想說就算了,程知衍道:“有事就去吧,路上小心。”

程知衍的縱容是他弟回不回來都沒事,程知漾拿腦袋拱了拱他哥的頭:“哥你不要慌,我不會抛棄你一個人在公司加班的,很快就回來。”

老大不中留,程知漾走後,程知衍嘆了口氣。

秋天的冷出現在每一個不經意的瞬間,日子一天比一天冷,程知漾從家裏出來時穿的是正裝,辦公室開了暖氣,上班時脫了,就一直沒有穿,平時這樣都習慣了,臨時出門就把外套忘了。

在車上才覺得冷,辦證中心還沒有地下停車場,他穿了件白襯衫,迎着風凍了一路,呼啦一聲推開玻璃門,裹着一身寒氣撞到祁則面前。

祁則皺眉:“怎麽沒穿外套。”

他想伸手握程知漾的手,雖然很多年沒見了,但有些肌肉記憶似乎沒怎麽變,緊接着祁則又想到了前兩天的事,他立在原地,硬是沒有動一下。

程知漾記得前兩天的事,因為強迫自己不去想,所以他沒有太大感覺,此時看着祁則的表情,已經想不起來對方為什麽這樣了。和從前一樣,冷了就找祁則,他在祁則的袖子和口袋中猶豫,選擇了後者,手揣進祁則的衛衣口袋,舒服得眯起眼睛。

見他臉色緩和,祁則問:“暖點了嗎?”

剛剛還在打哆嗦的某人:“其實也沒那麽冷。”

程知漾跟着祁則去簽字,指着個陌生的照片問:“這個是什麽?”

“房東的身份證(複印件)。”祁則差點想捂他的嘴,讓他小點聲說,“辦證需要。”

程知漾拿着紙筆,靠近祁則也超小聲:“你什麽時候弄來的?”

“上周。”祁則說。

上一周祁則就來過一次,他在國外的人脈沒有問題,國內的流程反而不太懂,也不想找他爸那邊的人幫忙,就和第一次創業一樣,所有的流程都是自己懵懵懂懂的摸索。

到了才知道要房東的身份證資料,又聯系了房東,對方昨天才有空,所以祁則今天才又過來。

在法律下辦事要講究規章制度,祁則不确定,于是又一個人來了一回,确定可以一次性辦完所有流程,并且沒有再缺資料,才把程知漾喊過來。

程知漾忽然有點感動,不是表面上感動實際想揍祁則的那種,他長大了,是明白了人情世故之後,逐漸發覺真誠是世間多麽難得的感情。

他只是和祁則随意提了一嘴想開酒吧,其實就是躲不開才說的一句實話,實際上也沒覺得重要,祁則卻一直記着,問他喜好,替他找場地,現在又默默幫他辦理了證件。

“祁則。”程知漾望着祁則的眼神也很真誠。

祁則問:“怎麽了?”

程知漾說:“我要是個女的一定嫁給你。”

祁則:“......”所以男的不行?

窗口內的辦證小姐姐聽到這話已經在笑了,接了句:“都是真誠是男人最好的嫁妝,您這朋友長得又好看,不愁沒女生喜歡。”要不是她老公不同意,她也喜歡。

因為祁則的幫忙,一整套流程下來時間并不長,程知漾站在辦證大廳門口,望着外頭秋風瑟瑟,只醞釀一秒就準備沖了,轉頭才看到祁則,又停了下來,問:“要送你回去麽?”

祁則沒車,又替他辦了這麽多事,大冷天的送人回去一趟也情有可原。

程知漾是翹班出來的,本來祁則就是知道他上班不方便才特地先替他走了遍流程,這會兒又怎麽會讓他送:“不用,我自己打車就走。”

“行,”程知漾收回眼神,又準備沖了,“我也就随便問問。”

辦完了一件事,程知漾心裏的石頭落了不下,嘴巴才有空閑。

祁則笑了下,在程知漾準備原地起飛的時候拉住了他的胳膊,程知漾眼睛一斜,示意祁則有屁快放。

程知漾只穿了一件襯衫,祁則捏着他的細胳膊,望了望外面:“你不冷嗎?”

程知漾問:“那怎麽着,你要脫下來給我?”

祁則也就穿了一件,聞言立馬松了手,緊緊抱住自己,學着程知漾賤嗖嗖的樣子:“我就随便說說。”

程知漾擺擺手走了,開門的那一秒架勢全沒了,撒腿就跑。

G市這座偏南方的城市,此時氣溫還不到零下,但由于靠近海邊,日常風大,程知漾單薄的背影被風刮的淩亂,他那頭亂糟糟的長發還是忘記了剪。

回到公司程知漾臉上的笑都沒下去,新來的小助理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初入職場戰戰兢兢,唯一不怕的就是程知漾,見程知漾開心她也忍不住笑:“什麽事這麽開心啊?”

程知漾笑說:“保密。”

坐在位置上差點想哼歌,看到桌面上一堆文件都覺得沒平時那麽糟心了。程知衍撩開窗簾一點縫隙,朝外看,看見他弟這沒出息的樣子更認定了心裏的猜測。

弟大不中留。

“你這是什麽表情?”江煥在視頻那頭問。

“沒什麽,”程知衍撩下簾子,“你今天很閑?”

上班時間,江煥穿着休閑服明顯是在家,閑的發慌還給他發視頻,不想接,可不接某人回去還得發脾氣。

“閑啊,”江煥抱着狗,使勁蹭着剛洗過澡還是香的狗腦袋,“公司又不是我一個人在管,誰和你一樣整天不着家。”

其實江煥早上就沒去公司,程知衍起的早人走了,江煥迷迷糊糊抱着他膩歪,又被一把掀開,沒多久又睡了過去。

醒來後被窩早涼了,他窩在床上打滾了一早上,實在無聊又下樓和狗玩,狗叫行行,跟他們家程知衍姓,沒有三點水是因為程知衍是水做的,在他這裏獨一份。

和狗玩了小半天又去折騰廚房,江煥廚藝很好,做了幾道點心準備晚上哄程知衍開心。

程知衍當聽不見,把手機往邊上一立,江煥只能看見他頭發。

就很過分,江煥道:“阿衍。”

程知衍把手機擺正,繼續不說話。

江煥和他撒嬌:“晚上別加班了,早點回來吧。”

江煥:“我想你了。”

“......”程知衍:“再說吧。”

五點二十九分,程知衍從辦公椅上站起來,走了兩步把西裝外套拿過來挂在手上,在辦公室裏站了兩秒,又走到門邊,手表時間跳到五點三十分,他推開了門。

程知漾如臨大敵,和小助理哆哆嗦嗦站起來。

程知衍說:“我有事先走了,你們做完工作就先下班吧。”

哦,挺好說話的。程知漾看了眼時間,卡這麽準?心裏有了想法。

“哥,今天是準點下班嗎?”

“回家啊?”

“還是約會去?”

程知衍:“你要加班我也不攔着。”

程知漾朝着他哥的背景揮揮手:“路上小心啊~”

小助理坐了回去,想下班又不敢說,斟酌着選了個話題:“知漾哥,您每天都加班不累嗎?”

程知漾知道她的意思,無非是說有這樣的家庭和身份,沒必要做那麽累的事。

他笑了下,吊兒郎當的态度:“關系戶啊,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笑話,我只能比他們更努力。”

教新人是件很考驗耐心的事,周世曾經的桌子總是有人走來走去,沒有人長久。新人什麽都不會,不會打印文件,不會泡咖啡,每來一個人,程知漾還要教他們文件分類和裝訂。

小助理碰上了問題,帶着資料來找程知漾,程知漾拿着筆,一通劃弄,期間電話響了,看到來電人是林思遲,他把手機翻了過去,繼續說,好一會兒才問:“能懂大概意思麽?”

小助理點頭,程知漾把資料還給她:“重新打一份吧。”

然後才給林思遲打電話,回撥前還感嘆:他們倆最近聯系有點勤。

“還沒下班?”林思遲開口就問,電話不接又回那麽快,百分之八九十是個工作狂。

程知漾:“還沒,怎麽了?”

林思遲:“本來想找你去個地方,太晚了,我都忘了。”

程知漾問他去哪裏。

“二手貨市場,”林思遲說,“不得去買東西嗎?”吧臺、桌椅,一些簡單衛生的用具。

“不買新的嗎?”

“這些東西買什麽新的?”林思遲的嘴突然歹毒,“性質上來開個店,半年不到就倒閉了,店裏東西全部二手處理,這樣的人根本不在少數。所以你為什麽要買新的,二手九成新,價格少一半,以後賣也方便,和老板都混熟了。”

程知漾:“......”

“你最近和時慕還好?”

“為什麽這麽問?”

程知漾哭笑不得:“你這嘴毒的和他一模一樣。”

林思遲超大聲:“我呸。”

“二手市場在哪?”林思遲說的這些事情,程知漾都不知道,他想到了白天的祁則,這麽多年第一次覺得自己運氣真好,碰上的朋友都這麽好,大概是真覺得感慨,于是把祁則的事也告訴了林思遲。

林思遲聽完“切”了聲:“那不一樣。”

程知漾問:“哪裏不一樣?”

林思遲說:“我沒有在幫你,你不請裝修公司來,所有瑣碎的事情都是自己幹,怎麽裝修怎麽布局,這對我而言本身就是一種藝術創作,你的酒吧其實是我的作品。”

該死的藝術生,程知漾的沉默簡直震耳欲聾。

差點忘了,林思遲想到什麽,說:“今天太晚了,那就明天去?記得帶上祁則。”

“帶他幹嗎?”說完,程知漾才發覺自己語氣不善。事實上只是因為祁則白天都在補覺,程知漾怕他困,也怕他麻煩,畢竟祁則已經幫了他很多。

“多一個人多個參考,他幫了你那麽多,讓人有點參與感怎麽了?”

“帶上吧,帶上吧,別那麽小氣。”

程知漾:“?”這和小氣什麽關系?

林思遲今天榮升征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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