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吃飯的時候買的?”程知漾把驚喜藏的很好,“還以為你往我車裏裝炸藥呢。”

祁則也不知道哪個好玩,随便塞了兩個給程知漾:“難說,我這個人很偏激的,哪天愛而不得就只能抓你和我一起去地獄了。”

程知漾不屑地哼笑:“到時候可別心軟。”

煙花放到一半的時候,祁則和男生把搬來的煙花放到碼頭最接近海的位置,兩箱一起點,漆黑的夜空忽然就炸開一朵絢麗盛開的花,小陳開心的大喊:“新年快樂呀!~”

程知漾陪着她一塊瘋:“新年快樂——”

他們這一幫素不相識的人,因為衆人共同的節日聚在一起,彼此無序的對視,很快便默契的齊聲喊道:“新年快樂,新年快樂。”

零點在不知不覺間悄聲而至,新的一年就這麽來了。

酒吧營業到淩晨三點多,程知漾熬不住去休息室睡覺,祁則收拾完衛生,坐在門口的栓船柱上點了只客人給他的煙。

海風冰涼,空氣裏的火藥味已經散幹淨了,世界安安靜靜的,什麽聲音都沒有。

如果要去看日出的話,現在就該出發了,可祁則不打算叫程知漾起來。

看日出很重要,想要有一個好的寓意很重要,程知漾的睡眠也很重要,只有祁則的喜歡不重要。

這是祁則十幾歲時就明白的道理,他一面告訴自己可以不用在意那麽多,另一面是橫在他面前的現實,他怕自己會帶給程知漾不快樂。

祁則沒有說出口的喜歡,祁則留有餘地的調侃,看着像是對程知漾步步緊逼,但所有的選擇權一直都在程知漾那裏。

只是喜歡一個人又那麽難以自控,祁則想要離程知漾遠一點,心卻讓他離他更近。

酒吧休息室做了上下兩層,木板隔的上半層放的是比較輕的雜物,天花板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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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四點,程知漾忽然從睡夢中驚醒,差點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裏,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緊接着是濃濃的疲憊感和眼皮的酸澀。

翻了個身接着睡,在墜入夢境的最後一刻,猛地睜開眼,罵道:“操。”

程知漾骨碌碌地坐起來,趿着鞋子就往外跑,酒吧裏沒開燈,透過玻璃窗他看到了外頭披着月光的人。

“我睡過頭了,”程知漾踉踉跄跄地跑出去,“你怎麽不叫我啊。”

事實上程知漾沒答應過祁則要陪他去看日出,只有那天晚上在程知漾喝多的時候祁則提過一次,再之後兩人都沒有再提。

這幾天裏,祁則把想看日出的想法藏在心裏,他不會說,只會想着有那麽一件希望可以和程知漾一起完成的事;程知漾更不會主動問,可他卻一直記得。

祁則的眼睛因為熬夜變的有點紅,眼眶幹澀,連眨眼都不會了:“你想睡覺也可以。”

“我睡什麽啊,”程知漾揉揉眼睛,他剛睡醒,嗓音帶着溫熱的暖意,“但是我有點渴,能先給我弄點水喝嗎?”

祁則身上帶着冬夜的涼,手被凍得冰涼,動作緩慢地接水、燒水,倒出的開水隔着涼水迅速降溫,然後把溫度剛好的水遞給程知漾。

程知漾心滿意足地喝了水,砸吧砸吧嘴:“好了,我們出發吧。”

祁則開車,程知漾坐在副駕駛,系好安全帶後用眼神示意祁則快走。

“現在過去也不一定趕得上日出。”祁則還想給程知漾選擇。

“趕得上。”程知漾替他拉手剎,大男人怎麽磨磨唧唧的。

祁則目光深沉地看着程知漾:“你先睡,到了我叫你。”

程知漾故意抱緊安全帶:“我的小命都在你手上,你讓我睡覺?”

車開到半路,程知漾還是睡着了,腦袋靠着車窗,把安全帶抱的很緊。

很難說碰上程知漾是祁則的運氣好還是不好,這個人就沒給祁則任何後退的機會,總能讓人忍不住愛他。

G市沿海,附近的山都沒有特別高,走路速度慢點一個多小時也能到山頂。

車子停在山腳,安全帶都沒解,祁則下意識看了程知漾一眼,想,如果程知漾沒醒的話,他一定不會叫醒他。

程知漾沒有睡的很深,昏昏沉沉,一路颠簸,車子一停,人就跟着醒了,迷迷糊糊地問:“到了啊。”

祁則看着他,想把這一刻記得清楚:“嗯,下車麽?”

“下。”程知漾說。

山腳下也有其他來爬山的人,和祁則一樣閑,程知漾伸了個懶腰,犯困:“不想動。”

“快快快快快,”有人跑着從他們身邊經過,“我看日出的心已經饑渴難耐了!”

“......”程知漾一臉無辜地看着祁則,他也想快,但他快不動。

這眼神祁則以前也見過,每當程知漾犯懶不想動,又想賴着讓祁則幫他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程知漾的表情不是“求求你”,而是“我大恩大德給你個孝敬我的機會,你自己看着辦吧”。

祁則跟着記憶斟酌了一會兒,試探着問:“......要不我背你?”

程知漾一臉茫然地低頭,看看祁則的腿,又看看自己的腿,一條更比一條長。

他們倆個子都高,程知漾從小吃好喝好家裏基因也不錯,祁則在國外雖然吃的營養不良餐但沒能影響他長個。

這兩人無論誰背誰,那場面可能都不太好看。

程知漾咂嘴,想象到那樣的畫面,評價道:“好醜。”

祁則不是人的提議:“那你帶個袋子套起來好了。”車裏有黑色塑料袋,裝東西用過的,忘記扔了。

程知漾:“......”不是哥們,你真敢說啊。

“我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不是你覺得醜嗎?”

程知漾看向祁則的連帽衛衣了,這厮穿了個連帽的,多方便他使用。

程知漾朝祁則勾勾手,祁則過來就蹲下了,程知漾跳上去,拍拍祁則的背:“出發出發。”

祁則背上程知漾就跑,程知漾下意識摟住了祁則的脖子。

爬山就算不悠閑,也沒有跑的,祁則帶着程知漾飛奔而過,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程知漾超小聲:“好丢人啊,祁則。”

他把祁則的帽子翻出來,擋住腦袋,一股洗滌劑的清香撲面而來。

冬天的外套不常洗,貼身的衛衣卻是每天一洗,程知漾用力地嗅嗅,腦子拱起來,想扒開祁則的棉襖聞他的衛衣。

祁則哭笑不得地躲着:“你在幹嗎?”

程知漾說:“你身上很香。”

祁則問:“不是和你身上一個味道嗎?”

程知漾:“我聞不出來。”

祁則:“警告你啊,你這是性騷擾。”哪有人和貓似的往人身上拱。

程知漾不聞了:“嘴巴沒老實,你趕緊去告我。”

剛開始的那段路還算好走,只是一段有坡度的平路,祁則颠了颠背上的人,告是告不了了,只能騷擾回去:“你身上也很香,我每次都能聞到。”

“......”靠,原來這句話殺傷力這麽大。

和上顏料似的,程知漾一秒臉紅,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祁則看不到。

程知漾只有一點點結巴:“這個洗衣液的味道我挑了好久。”

公司那群社會精英身上總喜歡噴香水,程知漾實在喜歡不來,挑了很久只挑了個帶香持久的洗衣液,免得自己太像糙漢。

祁則問:“你噴香水嗎?”他只程知漾身上聞到過一次香水味,就是酒吧開業那天。

“我噴那個幹嗎,”程知漾果然很嫌棄,“家裏那幾瓶香水都是我嫂子給的,不知道他哪來那麽多,有時候會送給我哥,聽說我哥也是從來不噴的,但他不會把嫂子給他的東西送給別人,哪怕他不用。”

程知漾對愛情從來沒有幻想,這對他來說向來是不必要的東西,但如果一定要有,肯定是程知衍和江煥那樣,承諾很少卻彼此珍惜。

祁則背了不到十分鐘,程知漾就說要下來,這丢人事他稍微幹點就行,出門在外面子還是得要。

有路人走累了就包裏拎着點吃的,嘴幹了還能掏出飲料,程知漾和祁則兩手空空,什麽都沒有。

“出門沒有規劃。”程知漾指責他。

祁則不敢說他都沒指望程知漾會陪他過來,而如果是他一個人的話,坐在酒吧門前也能看到日出。

“我的錯。”祁則說。

“原諒你了,”程知漾很快說,“下次注意。”

不過應該沒有下次了,程知漾說完笑起來。

爬山比晨跑費勁,到最後程知漾連話都不是很想說,山頂很高,累的時候無數次仰望,那個明明不會挪動的地方,每一次都那麽遠。

最後一段路,所有人都在加快腳步,天好像快要亮了。

祁則朝程知漾伸手。

“?”程知漾:“幹嗎?”

“走快點,我拉着你。”

已經不想去糾結祁則為什麽體力這麽好了,只片刻,程知漾便把手放在了祁則掌心,祁則握緊他,穩而有力的力道把他往高處牽。

新一年的日出,在無數人的期盼中來了,太陽冉冉升起,他們站在這世間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裏見證了這一場絢麗的開幕。

程知漾在祁則身邊。

祁則:“程知漾。”

程知漾:“什麽?”

“和你說件事。”祁則語氣平淡。

程知漾偏頭看。

“我喜歡你。”此情此景,祁則滿腦子只有這麽一句。

程知漾猛地一驚,連忙去捂祁則的嘴,祁則瞪大了眼睛,他只是表個白,罪不至死!

程知漾惡狠狠道:“收回去。”

祁則不掙紮了。

程知漾松了手,別過臉。

過了一會兒,祁則又:“知漾。”

“......”程知漾心好累,每次祁則這麽叫他就沒有好事:“你能不能叫我大名。”

祁則于是:“程知漾。”

程知漾只好:“幹什麽。”

祁則被太陽曬的眯起了眼,帶着一股慵懶的勁,漫不經心地問:“對于我和你表白的事,你怎麽看?”

周遭人聲鼎沸,夾雜着拍照時的快門聲,新的一年來臨,新年第一縷朝陽沐浴人間。

“能怎麽看,”程知漾有時候也會放過自己,淡淡道,“我當做沒聽見,從前怎麽和你相處,以後也怎麽樣。”

如果祁則回去以後不和他聯系,程知漾也不會主動聯系他。

“真冷漠啊。”祁則嘆了口氣,卻是笑着的,很輕地搭上程知漾的肩。

不輕不重的力道,程知漾覺得很舒服,像是有了倚靠,累了也不怕摔倒:“不客氣。”

但也不能讓祁則和他一樣舒服,輕飄飄地說:“對了,我爸說要見你。”

祁則:“?”

要見家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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