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陳持到機場的時候,天才蒙蒙亮,祖國大地的空氣啊,清醒到他差點不想上班,誤人好事的殘忍事為什麽總是交給他來做?

哦,他是社畜啊,沒得選。

陳持摸摸手機,給他學長打了個電話,此時此刻包括以後他都不會意識到,這個誤人好事的“事”究竟有多好。

祁則壓根沒睡,手機一響他人就醒了,把電話按掉,輕手輕腳地起來,然後才出門回撥。程知漾一點都不溫情,事後就翻臉不認人,大冬天的,別說讓祁則抱,非說嫌熱,直接背過身去。

沒有時間概念,也不知道程知漾睡着了沒有,好像也沒有過很長時間。

陳持一般不會給祁則打電話,除非有重要的事,祁則從休息室出來,給他回撥了一個,竟然才響了一下,電話就被接通了。

陳持帶着對祖國的想念,激動到不行:“學長!我來接你走!”

祁則:“?”

陳持持續激動:“我現在在G市機場!!祖國的空氣都是甜的!!你快來!!我們要走啦!!”

落地窗映出了冬日海面的橙光,祁則從吧臺上拿了那把他昨晚沒有拿的鑰匙,打開卷簾門,清醒的空氣灌進來,G市的空氣果然是甜的。

陳持的話卻讓他難以置信:“你幹嗎?”

陳持在蹦蹦跳跳,就差圍着G市跑一圈了:“董事長讓我接你回來!!他說今天你一定要回來,讓我回來帶你走!!”

祁則立在碼頭上嘆了口氣,祁承深無非是擔心他沒有自控能力,他挺不明白的,明明這些年從來沒有忤逆過他爸的意見,做的事也勉勉強強能看,他爸怎麽就不能信任他?

從回國那天起,祁則就一直記得祁承深對他的要求,連回去的日子都在倒計時裏過的,他沒有想要後悔。

或許這聲嘆息隔着電話感染到了陳持,他終于不蹦跶了,也沒那麽開心了,溫和道:“我和祁董說過你一定會回來的,但是他和我說了一點事,我覺得回來接你一趟,可能會讓他放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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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則問:“什麽事?”

陳持說:“......可能會讓你覺得丢人的事。”

“你說。”要離開讓祁則心情複雜,可因為昨晚的事,他這會兒的心情實際上并不差。

陳持只稍微糾結就沒有心理負擔地說了:“祁董說當年讓你和他出國的時候,你和他鬧了很久,又哭又絕食的。”

祁則:“......”

“出國後又很長時間沒有和他說過話。”

“......說過。”

“繃着臉不情不願的不算。”

“......”那沒有。

“祁董說,你當年都十七歲了,還那樣呢,過了七年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

“......”祁則被海風吹的臉疼:“好了,別說了,我知道了。”

陳持撓撓臉,他也不想揭他學長短,這不是學長讓的嗎?

“學長,”陳持說:“十點的飛機,現在已經七點多了,你看我是去接你,還是在機場等?”

“......等我吧,我馬上過去了。”

沒有需要帶的東西,除了身份證和護照,回國時裝模作樣地收拾行李,要走時什麽都不想帶,好像東西留在這裏,人就不會走遠。

祁則回頭去找程知漾,開了休息室的門,散掉裏面的味道,程知漾被突如其來的光線刺到,煩躁地擡起胳膊擋臉,這動作他昨晚常做,覺得頭頂的白熾燈刺眼,也覺得情不自禁的樣子難堪。

祁則躺到旁邊,隔着被子抱住人:“我要走了。”

程知漾悶到被子裏:“你走啊。”

祁則摸了摸程知漾的頭發,理順它:“我要回去一趟,拿點東西,把你帶回去吧。”

“不用,”程知漾根本不想動,不管祁則是溫柔還是不舍,他沒有反抗只是因為不想動,“你要走趕緊走,我困死了。”

“今天要上班嗎?”祁則還抱着人,小心蹭着。

程知漾不耐煩的“啧”了聲:“再說,能別墨跡了嗎?你煩死了。”

祁承深說的對,過了七年祁則還是沒有好到哪裏去,陳持在機場等,可他根本不想走,手伸進被子想要摸程知漾的腰:“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難為情和不自在都占一點,程知漾沒什麽力道地扔開祁則的手:“沒有,你能走了嗎?我想睡覺。”

“程知漾。”

程知漾不說話。

祁則低頭吻了吻程知漾的頭發:“我走了。”

程知漾掀過被子,把頭整個蓋起來。

玻璃門開着,卷簾門拉了一半,祁則轉過頭走了。和當年一樣,狠心的方式是不眷戀,而不想惦記最好的辦法是不看見。

從離開的那一刻起,祁則就沒有回過頭。

程知漾聞到了海邊特有的鹹腥味,聽見海風穿過門縫鑽進酒吧的呼呼聲,除此之外世界一片寂靜。

祁則應該是走了,挺好的。

程知漾從床上翻了個身起來,因為動作幅度太大疼的直抽氣:“嘶。”林思遲這個坑貨,也沒說是這個爽法,還上班,他現在的心情很想去上墳。

車是開不了了,程知漾磨磨蹭蹭地關了門,出門打了輛車回家,滿腦子都是昨天晚上的事。

不知是被酒精激的,還是受到了林思遲耳濡目染的影響。

程知漾單方面認定,祁則成了他的一次性炮友,用完就丢,沒有下一次了。

程知漾沒法評價林思遲和時慕的做法,因為他喝了酒也變成了林思遲,不想被亂七八糟的變數影響,寧願被時機說了算,昨晚的時機讓他那樣做,可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時候了。

和一個人沒有目的的糾纏,程知漾覺得自己不聰明了。

回到家祁則已經走了,在次卧主人不會回來的情況下,程知漾推開了次卧的房門。祁則幾乎什麽都沒有帶走,回國時拎過來的行李箱還擺在衣櫃裏。

次卧的門終于被程知漾帶上了,關的嚴嚴實實,沒再留一條随時等人的縫隙。

犯困想睡覺,程知漾又趴到地毯上裝死,睡不睡得着都行,他覺得很累。

祁則到機場是八點多,陳持時隔三個月看見他學長差點想蹦上去,事到臨頭剎了車,因為他學長兼老板表情有點兇,他怕死了。

“你來太早了。”祁則不滿地說,候機時間太長了,他無法控制自己會想很多。

陳持無辜道:“國際航班只有一趟,轉機到G市最早的時間也只有這個,再晚一點就錯過了。”

祁則:“你可以晚一點給我打電話。”

陳持:“......學長,我控制不住。”

“算了。”祁則坐在候機室裏想了很多,除去那些不能想的,他又開始擔心:程知漾有沒有睡着;酒吧開着門會不會遭賊,東西丢了沒事就怕程知漾被搬走;程知漾會不會想他,還是恨他多一點。

祁則不斷胡思亂想,根本沒聽見陳持在他身邊喋喋不休,聽見了熟悉的故土國語,陳持像上了馬達一樣激動:“學長,學長。”陳持伸手在祁則面前逛逛。

祁則:“什麽?”

陳持:“還有十天就過年了,我們有沒有放假?”

祁則斜了他一眼:“可以請假,沒有放假。”

國內外文化差異,導致陳持這位社畜并不能享受到春節假期。

陳持決定退而求其次:“那可以請假嗎?”他最近這麽忙,都忙習慣了,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加他個一年半載的班。

“可以請,”說到有關過年的話題,祁則的心情也不是很好,這大概是華國人骨子裏避不開的東西,“這幾個月辛苦你了。”

陳持全身舒暢,連忙擺手:“不辛苦不辛苦,學長你最近都在幹嗎?”

祁則猛地站起來。

陳持吓了一跳:“?”

祁則還是想給程知漾打個電話,吵醒也沒辦法,他在這根本沒辦法安心。

“我去打個電話。”祁則說。

陳持楞楞地點頭:“啊,好的。”

電話撥出去,祁則胸口梗着沒出去的氣才稍微順了一點,電話鈴聲一聲一聲響,直到挂斷都沒有被接聽。

祁則又打了一個,心卻慢慢沉下去。

還是沒接。

看一眼時間,祁則可能有點想發瘋,回去,告訴陳持:“你在這等我,我回去一趟。”

“學長!哎......”根本沒等他說話,祁則就走了,陳持感受到一種無能為力,祁承深當時和他說的時候,大概就是這種心情,那時候陳持不懂,不明白董事長為什麽對他冷酷冷漠自控力超強工作超級嚴謹的學長這麽不放心,祁則不是個沒有自控力的人,在他看來,祁則根本沒有在意的人和事。

可祁則這會兒明顯不受控,他在被某種情緒或者某個人支配着。

所以不是沒有,只是原來不在那個地方。

陳持跟着追了出去,有點崩潰,攔着輛出租,學着電視劇裏的臺詞:“師傅,麻煩跟着那輛車。”

司機也很上頭,血液跟着這句話熊熊燃燒,捉奸?好嘞!

“客人,安全帶系好哦!”

緊接着陳持感受到了一陣頭暈目眩,大可不必啊!

被自動挂斷的電話再一次響了,程知漾嫌煩,開了靜音把手機扔到床上,沒什麽好接的,這種無意義的告別。

祁則去了酒吧,發現門已經鎖了,他不确定程知漾在不在裏面,可他沒鑰匙,只能再去家裏看看,不到迫不得已的情況不能給程知衍打電話。

出來正好看到陳持,陳持回國的喜悅已經消失殆盡了,追在祁則後面慌得一批:“學長啊學長。”

祁則沒看他,問:“有車嗎?”

“?”陳持打開的車還沒走,祁則上去報了個地址,陳持立馬在副駕駛上坐好,還好祁則沒把他趕下去。

到了小區門口祁則直接下去了,他錄過瞳膜,沒等陳持就走了。

陳持付了錢,站在小區外,欲哭無淚。

沒時間了,祁則跑到單元樓下坐了電梯上去,理智上他知道程知漾是個成年人不接他電話只是不想接,可祁則如今不理智,他非要見到程知漾才放心。

門打開,程知漾穿過的鞋胡亂丢在門口,祁則敲響了程知漾的房門。

程知漾全身不舒服,本來以為會睡不着,可他到家了,感受到家裏熟悉又安心的味道,就這麽稀裏糊塗在地上睡着了。

祁則打開門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而恰在此時,程知漾睜開了眼。

“沒睡?”祁則問。

程知漾看向他的眼神冰冷:“你怎麽在這?”

祁則走過去:“你電話沒接。”

程知漾說:“不想接。”

祁則問他為什麽。

程知漾笑了下,覺得祁則有點蠢,他起身去廚房喝水,走的很慢,顯然不是很舒服,聲音落在身後,和他的背影一起:“沒什麽好接的,告別的話還是別說了。”

是了,明明昨天才見過,前天才見過,今天早上才見過,可祁則還是舍不得走,不想和程知漾分開。以為睡過就不一樣了,可以打個溫情的電話,把感情留到登機前的最後一秒。

但是他們好像只是睡了一覺的關系。

僅此而已。

“你沒接電話,我擔心你。”祁則有心找補。

看了眼時間,程知漾問:“你還不走嗎?”

那冷漠的,沒有溫度的眼神讓祁則漸漸失控,為什麽,他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每一次被留在原地的人都是程知漾,他感受過一次了,不想再有第二次,不要告別不好嗎,不要給彼此惦記,下次再見面才不會那麽難堪。

喝完水,程知漾嗓子還是燒,他只想睡覺,不想和祁則在這浪費時間。

程知漾錯身經過祁則,強撐着的身體被拽了過去,撞在祁則身上。

緊接着程知漾就被咬了。

這人昨天晚上可不是這麽粗魯的,溫柔的能掐出水來,這會兒蔓延在唇齒間的卻是血腥的,一股鐵鏽味。

祁則扣着程知漾的後腦勺,啃的很用力。

真他媽疼,程知漾差點給疼哭了,掙紮又沒有力氣,全身軟綿綿的,靠嘴硬撐着。

“啊——”是陳持的聲音。

祁則轉頭。

陳持受到了沖擊。

可陳持和時慕不一樣,帶着社畜的職責,陳持進門,把祁則拽走了,還扭頭,非禮勿視地念叨着:“學長,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再不走,飛機就來不及了。”

祁則回頭看程知漾。

程知漾單手撐着餐桌,嘴唇破了個口,紅紅的還滲血,皺着眉,臉上挂着兩滴淚,表情很臭,但因為這狼狽的模樣看起來并沒有威懾力。

祁則終于冷靜下來了,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

程知漾抹了把臉,氣笑了:“滾吧。”

沒有虐對不對!這不算虐!

然後明天是雙更,因為要兩章連在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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