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這和祁則想的不一樣,應該是程知漾生氣才對。

祁則像個棄夫,覺得程知漾不接他電話是不要他了,願意睡一覺是因為賞他的,天亮了他就可以滾了。程知漾沒說過喜歡,也讓祁則收回他說出口的喜歡,因為七年沒聯系的人是祁則,突然闖進程知漾生活的人也是祁則,那天他卻這麽走了。

祁則覺得自己沒做對任何事,他荒唐又離譜,不怪程知漾不理他。

祁則只怪自己,又無法控制自己。

回程路上,祁則一直在想,想要怎麽做,程知漾才會原諒他,不再生他的氣。

所有處理工作的間隙都在想,連在夢裏看到的也只有程知漾的背影。

可程知漾卻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和他說,我來哄哄你。

心口一片酸澀,在職場上侃侃而談的人這會兒卻很笨,連完整的表達都不會,心髒急速跳動着。

祁則愣愣地說:“程知漾,我心跳的好快。”

程知漾于是偏過頭,貼在祁則胸口,認同道:“确實是。”

祁則被拱的很癢,摸了摸程知漾的頭,知道這人這會兒什麽心思都沒有,只是覺得他暖和想靠近。

祁則準備了很多話想和程知漾說,現下全忘了,呆呆地又問了一次:“你舒服一點了嗎?”

“你剛才問過一遍了。”程知漾沒情緒地回。

說話時鼻音很重,從小就這樣,感冒要很久才會好,時常和祁則抱怨因為鼻塞夜裏睡不着。

祁則說:“我沒想過你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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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想過。”程知漾埋在他懷裏呼吸困難,又舍不得離開,覺得舒服,雖然很淡,但祁則身上很好聞,有讓他眷戀的味道。

沖動的因素很多,但程知漾想,他可能早就想過要來了。

後續沒再說話,沒多久程知漾又睡覺了。

再醒來是第二天下午,腦子昏昏沉沉的,程知漾對自己一時沖動來找祁則的過程記憶模糊,想想卻覺得挺不錯。

他坐起來,環顧四周,打量着祁則一個人的家,祁則不在。

早前聽祁則說過一點,那時候程知漾不願意問,仍然默認祁則離開後的一切和他無關,祁則沒皮沒臉,閑聊時會和程知漾提及。

大學時他就是一個人住,後來因為工作換了住處,在繁華的公寓裏一個人住了很久,似乎還養了只沒有名字的貓。

房間是黑白灰的格局很刻板,除了應有的軟裝外甚至像個樣板房。

最開始程知漾的家也是這樣的布局,可他耐不住寂寞,東添一點西加一些,讓那個地方逐漸寫上了他的名字。

下床時腿酸的發軟,發燒時全身都疼,退了燒感知系統才恢複正常,可以準确表達身體具體哪裏疼。

程知漾在心裏大罵祁則不是人,随後慢悠悠地走出房門。

祁則回國才兩天,不要命的連軸轉了四十八小時,又說要居家辦公。陳持在心裏叫苦不疊,痛罵自己不該對祁則心軟。

書房裏清脆的鍵盤聲不停地響,程知漾探頭進去,看到祁則帶着一副眼鏡正在辦公。

“醒了?”祁則立馬注意到他,擡手想摘眼鏡。

程知漾攔住他:“等會摘。”

祁則:“?”

程知漾過來摸摸祁則的臉,祁則就低頭讓他摸,也不問原因。

程知漾手心發涼,摸過祁則的臉頰又去摸他高挺的鼻梁,緊接着是眼窩,最後松了手。

只是感受一下手感:“你近視?”他從來不知道,學渣怎麽會近視。

祁則說:“一點點。”

程知漾指揮:“眼鏡可以摘了。”

祁則很乖地照做,問:“摸出什麽了嗎?”

程知漾很天真地說:“看你整容過沒有,怎麽長的這麽帥。”

祁則:“......”

祁則至今不敢問程知漾一句喜歡,被誇就心裏接受,暗自臭美,自我懷疑時才會想,他是喜歡我的臉還是喜歡我的人。

“餓了嗎?”祁則繞過辦公桌,站到程知漾面前,很自然地牽着他的手,“廚房裏溫着粥。”

程知漾挑眉:“你做的?”

祁則說不是:“阿姨做的,我沒空。”

程知漾松了一口氣:“那就好。”祁則廚藝很差。

祁則:“???”

程知漾喝粥,祁則就陪他喝了一點,工作的時間很多,他現在只想陪着程知漾。

程知漾吃飯很“斯文”,慢條斯理地舀着勺子,半天沒吃進去幾口。

“不好喝?”祁則問。

程知漾支着下巴:“沒胃口。”

祁則看着人,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說:“有點發炎,得吃清淡一點。”

程知漾差點飙了:“你趁我睡覺,偷看我屁股?!”

祁則簡直被氣笑:“你發燒總得找原因。”

程知漾大罵:“難怪我覺得屁股涼飕飕。”

祁則安撫道:“我給你擦的藥。”不是別人。

程知漾想回家了。

祁則盯着程知漾把粥吃了,問:“想出門逛逛還是在家裏休息?”

程知漾左右看看:“怎麽沒看到你的貓?”

祁則給他看過照片,很普通的貍花貓,不過因為換了個國家,它一點都不普通。

祁則說:“在朋友家,還沒接回來。”

先前他走的匆忙,回國後才想起來貓沒人照顧,朋友匆忙過來拿走,一照顧就是三個月。

前兩天回來後,祁則情緒一直沒對過,連工作都是強打着精神,根本沒想到貓。

那只貓他養了七年,按理說感情很深厚,祁則也習慣了貓在家裏走進走出,偶爾能看到它投來不屑又或者依賴的目光。

可能他這個人天生冷情,畢竟連相處了十七年的程知漾也可以說告別就告別。

程知漾點點頭,回答他上一句話:“在家裏休息,還有我明天就走。”

祁則差點懵了,沒聽懂程知漾是什麽意思:“去哪裏?”

“回國。”程知漾心有不忍,他體會過留在原地的感覺,而祁則眼下的表情太好懂。

程知漾周五沒去上班,沒人問他為什麽沒有請假人也不在,他的手機裏至今沒有收到程知衍的消息,因為他哥體諒他,所以連問話都沒有。

可林秘找過他,問他怎麽沒來。

無論程知漾在公司人緣多好,他永遠是個關系戶,始終有人拿他的身份做文章,或許不會去問程知衍,但好事者肯定會把這件事傳出去。

程知漾放下勺子解釋:“我得回去上班,酒吧也不能全靠思遲。”

和祁則不一樣,程知漾的生活在國內,他們早就認清這件事了。

感同身受一直很難得,祁則到現在才懂,當年他的離開,或許為程知漾帶來了什麽。

“要再睡會兒嗎?”飯後祁則問,程知漾看着還是不太有精神

自從程知漾說了要走之後,祁則一直心神不寧的,程知漾沒回答,反而問:“你還工作嗎?”

“陪你睡一會兒。”他逃避事實般的不想清醒着,也無心工作。

那表情,程知漾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換個法子再問一次:“工作都做完了嗎?”

祁則一頓,誠實道:“沒有。”

“剛看到書房裏有沙發,”程知漾安排他,“你做你的,我看看書。”

祁則知道程知漾是什麽意思,他很不情願,但不敢反駁。

剛開始真的看不進去文件,從來沒覺得這些文字會變成天書,祁則逼着自己看,視線卻不自覺往程知漾那兒移,程知漾一眼就看見了,訓道:“做你的。”

祁則立馬收回視線,程知漾簡直要笑,他什麽時候接的班主任劇本,自己怎麽不知道。

書種類很多,程知漾英文很爛,挑了譯本想要看,沒幾分鐘就打起了哈欠,又引出了祁則的視線,無奈兇道:“看什麽看。”

祁則憋嘴。

程知漾最後挑了本漫畫,塑封被拆掉,祁則大概也看過,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看着看着又有些想睡覺,他這輩子都不是讀書的命,只有大學那段時間稍微認真一點。

視線在這時暗了一塊,程知漾睜眼,看到祁則坐在他面前。

“做完了?”程知漾問,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連手機在哪裏都不知道,以前也和祁則這麽碌碌無為的浪費時間,如今不過更逃避現實一點,誰都不想聯系。

一個平凡的,連陽光都沒有的傍晚,程知漾浪費了一下午的時間,和喜歡的人待在一起。

“還剩一點,明天再做。”祁則有一種擺爛心理,反正程知漾都要走了,我還有明天後天很多天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那麽多的時間可以打發,現在他在身邊,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在別人的事情上,程知漾向來很好懂,他點點頭,又看到祁則朝他伸出雙手。

“怎麽?”

“我想抱你一下。”

程知漾坐起來,把書拿到一邊,祁則很自然地擁過來,以一個舒服的懷抱把程知漾圈起來,心這才安定下來:“在看什麽?”

鋪天蓋地都是祁則的溫度,此時此刻程知漾在異國他鄉感受不到冬天,往祁則身上靠:“漫畫,說這個人失戀了,他很孤單,所以一個人去了很多很多地方,認識了很多很多人。”

祁則把程知漾抱過來,坐在他腿上,他們好像很早以前就是這樣的關系了,誰都沒有不習慣,祁則把書拿過來,他以前也看過:“我覺得他那些地方都白去了。”

程知漾問為什麽。

祁則抱緊程知漾:“因為他去了那麽多地方,最後還是覺得前任很好。”

“他沒有放下嗎?”

“他只是釋懷了。”

書有三本,內容不長,裏面的漫畫卻很美,祁則問:“還要不要看?”

“你念給我聽。”

祁則提醒他:“這是漫畫書。”

“我才不管。”程知漾枕在他肩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不由分說閉上眼睛。

祁則只好從他看過的那頁開始念起:“小狐貍說‘我哪裏也沒有去,只是在這裏開了一家鮮花店,每一天都可以看見黃昏’,風灌進他漂亮的毛發裏,他冷的眼睛都紅了。”

因為鼻塞,程知漾一直沒睡好,這會兒在祁則懷裏反而睡熟了,祁則一直沒心思想,沒料到有一天在他熟悉的地方竟然真的能看到程知漾。

從前他也是想過的,因為沒膽量聯系,也不敢回去,偶爾在街上走着,他心有期許,會不會在某個路口就能看到程知漾的身影。

結果後來看到了時慕。

吃過晚飯,程知漾又躺回床上,他比祁則還自然,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地方,被子一蓋,又懶懶地說:“我都沒洗澡。”

反而是祁則,扭捏了一下才躺下去:“洗了會感冒。”

程知漾好笑:“我身體很好。”

“那怎麽感冒的?”祁則至今沒能聯系到時慕,所以不知道,程知漾難得病一場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他。

“我手機在哪?”程知漾轉移話題。

祁則拿給他:“沒電了,我給你充滿了。”

程知漾又變得很開心。

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在他們還沒有離開那座村子的時候,一天裏有很多時間,程知漾都和祁則待在一起,有時候還會一起睡覺。程知漾如今在祁則身邊,忘記的不止是沒有聯系的七年,還有他們總是争吵的初中和高中。

夜裏睡到一半,程知漾毫無征兆地清醒,沒有心有餘悸,好像只是該醒了,迅速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裏,緊接着摸了摸床側,真的是空的。

目光向外,才看到祁則,月光把他的身影拉長,孤零零的映在空曠的房間裏。

“祁則。”

祁則沒反應過來。

夜裏睡不着,怕吵醒了程知漾,祁則才一個人去了陽臺,可就算這樣,他的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過程知漾,背着對世界,只看到眼前。

祁則不敢問程知漾他們現在是什麽關系,他怕這個問題對程知漾而言根本不重要,也不敢問程知漾走了以後還會不會再來,怕自己要求太高越過程知漾要求的界限。

哪怕程知漾就在身邊,祁則也沒有自信。這世間鏡花水月,最不缺一場夢。

“祁則。”程知漾又叫了一聲,坐起來。

祁則這才走過去,俯身下來,撫摸着程知漾耳側的頭發,摸了摸他的眼角。

程知漾握着他的手:“你怎麽了?”

祁則神情悲傷,程知漾從來沒見過他這樣。

祁則沒有說話,手腕被抓着就不動,只目光一寸寸滑過程知漾的眉眼。

程知漾心頭一緊,猛地反應過來,害怕打碎了琢玉,只敢輕聲問:“祁則,你是不是很喜歡我。”

沒等祁則回答,程知漾起身,很輕地吻在他的唇角。

明天可能會多更一點?可能兩三章的樣子,或者晚上加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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