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程知漾怎麽也沒有想到,他落地G市機場,最先看到的是江叔,他嘴角一抽,無端想逃。

“江叔,這麽巧啊。”程知漾揮手,禮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

江叔站在車旁,直接打開後座的門。

程知漾:“......”

沒有掙紮的坐進車廂,程知漾松了口氣,到家的感覺還是舒服很多,拍拍坐墊,笑嘻嘻地問:“江叔,是誰要見我呀?”

來人早就預判了程知漾的預判,吩咐江叔說:“少爺要見你。”

“......”程知漾:“哪個少爺?”

江叔面無表情:“你猜猜。”

“......”您可真是一點都不幽默。

程知漾被捉到一家中式餐廳,餐桌對面坐的是他江哥,江煥打量着他的臉色,視線回歸菜單,意味不明地問:“能吃辣嗎?”

程知漾莫名臉熱,總覺得他江哥知道了什麽,故意清了清嗓子:“哥,我喉嚨疼,就不吃辣了吧。”

江煥漫不經心地笑:“行,那你少吃點。”

程知漾:“......”嗚嗚。

江煥點了一桌菜,讓程知漾別客氣,然後自顧自地吃。程知漾在江煥身上感受到了低氣壓,那是程知衍身上沒有的,他有點慫,埋頭吃的膽戰心驚,許久後,小聲問:“江哥,我哥呢?”

江煥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涼涼地問了句:“我不配和你吃飯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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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漾連忙:“配配配配配。”

江煥的眼神更冷了。

餐廳裏放着舒緩的音樂,程知漾卻心髒怦怦跳。

江煥吃了半飽,才放下筷子,準備興師問罪,程知漾立馬坐直,乖巧無辜地回望。

“這兩天去哪了?”

“......有事。”

“今天周幾?”

“......周二。”

現在是周二下午,程知漾一聲不吭跑出去了五天,甚至沒和他哥說一聲,請個假。時間太巧,程知衍也不是傻子,随便想想都知道怎麽回事。

“你還知道啊?”江煥客客氣氣地笑了下,“阿衍給你自由讓你一個人住,這麽多年也沒管過你,你現在是連公司規章制度都不管,想去哪就去哪了是嗎?”

不該拿親情圈住一個人,這對江煥來說很可恥,他也不屑的做,可這些東西又确确實實能圈住程知漾,因為他會心軟。

公事公辦對兩人來說會輕松很多,江煥不想給程知漾壓力,告訴他做錯的最好辦法是告訴他忘記了責任,這樣什麽感情都不會被牽扯。

祁則不放心,在程知漾離開後輾轉聯系到程知衍,除了不能說的,這幾天的事情一點沒瞞。

和程知衍料想的差不多,他也沒有怪罪,年輕人談戀愛總是轟轟烈烈的,回頭看看也會覺得有趣。

“衍哥,”祁則很謹慎,“都是我沒有控制好脾氣。”

程知衍沉默了一會兒,問:“你和知漾在談戀愛嗎?”

祁則驚呆了,沒料到程知衍這麽直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沒有。”

程知衍說:“既然沒有,那麽腿長在他自己身上,還犯不上讓你替他背鍋。”

餐廳裏,程知漾恨不得把腦袋藏起來:“哥,我錯了。”

江煥沒理他。

程知漾耷拉着眉眼,小聲說:“我頭疼,腦子亂亂的,沒想起來。”

選在餐廳吃飯,本來就沒多大怪罪的意味,江煥根本氣不起來:“還吃藥麽?”

程知漾好委屈:“我喉嚨真腫啦,疼死了。”

江煥:“閉嘴吧你。”

吃完飯,江煥讓江叔把程知漾帶回去。

程知漾掙紮:“哥我可以上班的!”

江煥狠狠瞪了他一眼:“上什麽班,你被開除了。”

程知漾:“.....”

打過電話确認,程知漾驚呆二次,沒想到自己真被開除了,只好回家睡大覺。

睡醒是晚上八點多,提溜着外賣,往酒吧去,程老板好幾天沒管他的店鋪了,白天剛被江煥罵過,他也不能什麽都不管。

林思遲這老板當的很稱職,兢兢業業坐在吧臺後頭,不像他總低頭和祁則閑聊。

“來了啊。”林思遲看似不意外。

“有人和你說過了?”程知漾沒好氣地問。

林思遲:“沒啊,你又不可能不回來,早晚而已。”

“那我哥是怎麽知道的。”程知漾小聲嘟囔。

“什麽?”林思遲問。

程知漾說:“有叛徒,肯定是祁則。”所以程知漾沒回複祁則的消息,他很生氣。

林思遲掰着程知漾的臉,不客氣的左右看看:“出門一趟,氣色好了不少。”

程知漾随便他:“你就仗着我心情好。”

林思遲笑起來:“你高興就好,就怕你不開心。”

這大概是程知漾這麽多年來說的最誠實的一句話了:“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的想做的事情真的很開心。”

“你前幾年玩的也不少。”

“那不一樣。”

話音剛落,兩人均是一愣,程知漾說漏嘴了。

像是聽到了多大的秘密,林思遲沒良心地笑:“程知漾,你藏的挺深。”

程知漾低頭嗦面:“沒有的事。”

“說說吧。”林思遲很輕地碰碰他。

程知漾恨自己話多,沒好氣地說:“我也不知道你和時慕的事,咱倆誰也別說誰。”

林思遲很好說話:“那我現在和你說啊,你也和我說說呗。”

“不說不說。”

程知漾看上去氣急敗壞的,林思遲是沒法撬開這張嘴了,只好說些別的:“你和祁則在一起了嗎?”

“什麽叫在一起?”

“你倆談戀愛了嗎?”

程知漾難以置信:“沒有,你這樣說好奇怪。”

奇怪的明明是程知漾,他和祁則什麽都幹了,還會生着病連夜去跨國去找祁則,這已經不只是在乎了,分明很喜歡。

既然喜歡,總會考慮的,有一天和對方在一起,和尋常情侶那樣談個戀愛。

怎麽就奇怪了。

好吧,程知漾可能是有點奇怪。

他放下筷子,順手就想給自己倒杯酒,被林思遲眼疾手快地拿走了,只好又拿起筷子,夾了一根面條晾涼之後又放回去,最後說:“我沒想過這個。”

程知漾從小和祁則一塊長大,不管他在不在身邊,習慣的都是他們朋友的身份。

怎麽忽然就要談戀愛了。

“你這個渣男。”林思遲得出結論,“睡了就走,不負責任。”

這話就不愛聽了,程知漾非要和林思遲說道說道:“你好像沒比我好多少吧,是誰當初把時慕趕跑了。”

林思遲超級有理有據:“你看他被趕跑了嗎?還是他哪次回來我沒搭理他?我們倆是沒在談戀愛,只不過是把暧昧期無限拉長而已!”

卧槽,卧槽卧槽。

程知漾被這一番海誓山盟般的豪言壯志驚呆了:“你你你!”

“你什麽你,”林思遲很清醒,“我只是不想太早和他有這個身份,未來不可控,萬一有一天我們倆就會被這個關系困住。”

程知漾嘆了口氣,認栽:“知道了。”

過完年春天就要來了,但G市的冬天還在,程知漾的面條涼了,沒食欲再吃。

忽然想到,問:“小陳最近還來嗎?”

提到這丫頭連林思遲都覺得無奈:“來什麽來,她上次過來是找你告別,不是快過年了嗎。結果被我拉住了,白白熬了小姑娘一晚上夜。”

第二天小陳就走了,為了陪男朋友,她比其他人離校都晚。

快過年了啊,程知漾都忘了。

小時候也是收紅包的人,現在想想,他忘了給小陳發紅包了,立馬在手機上補了一個。

小陳在家沒事,正在和男朋友網聊,程知漾的消息才發過去,紅包就被收走,興奮地直叫,噼裏啪啦地打字:程哥,程哥,這是我今年收到的第一個紅包。

程知漾:年還沒到。

小陳:不管,就是第一個。

一開始覺得小陳太鬧,現在才覺得剛好,程知漾回複:新年快樂,辛苦了,前兩天還讓你來給我看店。

蘇昀也要走了,約了程知漾吃飯,程知漾簡直不理解:“你鬧哪樣?家不是在G市嗎?”

蘇昀點了根煙,一臉深沉:“我爸媽離婚了啊,誰都不要我,那我只好離家出走了。”

“......”程知漾:“真的?”

蘇昀差點笑出聲:“假的!傻叉,你在想什麽,G市太冷了,我爸媽說去三亞過年,包了飛機過去。”

程知漾用國粹問候了他。

蘇昀彈彈煙灰,閑來無事:“你最近都在幹嗎?”

程知漾還真認真思考了下:“白天上班,晚上開店。”

蘇昀:“......”

“勞資問你私生活!”

程知漾波瀾不驚地回答單身狗:“私生活有性生活。”

蘇昀差點炸了:“什麽玩意?!”

程知漾真誠地望着他:“就是這麽回事。”

簡直沒天理!蘇昀不想和他玩了:“大家都單身的好好的,你怎麽可以脫單呢?”

“我沒啊。”程知漾用無辜的臉龐說出渣男的言論。

蘇昀控訴:“你簡直不是人!”

程知漾用了林思遲的話反駁他:“我只是在拉長暧昧期而已,你這種單身狗怎麽會懂。”

至此,蘇昀和程知漾絕交了一個星期。

除夕那天,程知漾被叫回了家,那是他被開除後第一次見他上司兼親哥,微微谄媚一下:“哥哥,什麽時候來的?”

江煥替他回答:“我們的車跟着你進來的。”

程知漾裝柔弱:“我病還沒好,腦子還暈着。”不是故意沒看到的。

“得了吧你。”江煥把人拎進去,讓阿姨給他端調理的中藥喝,體質挺好的人,感個冒一直不好,到現在講話還帶了點鼻音。

“這很正常的。”程知漾安撫他哥,“我只是在好的路上,堵了一下車。”

程知衍無言以對。

程知漾對“年”的感情不深,否則前兩年過年也不會不着家。家裏過年簡單,只是五個人坐在一起同桌吃飯,菜色也很普通,一點沒有富貴人家的待遇。

梁雅娴在餐桌上給三個孩子都封了紅包,程知漾拿到手機摸摸手感,笑說:“分量不少啊,媽。”

江煥笑着接了,還說:“謝謝媽。”

“媽也要謝謝你,”喜慶的日子梁雅娴也高興,“知衍話少,什麽都不和我說,多虧你在身邊照顧。”

江煥面對長輩也會說客套話:“我和阿衍都結婚了,哪有分你我的。”

程知漾有了不詳的預兆。

梁雅娴果然緊盯着他。

程知漾認輸,主動出擊:“媽,我還年輕!”

梁雅娴根本沒聽進去:“你哥在你這麽大的時候早結婚了。”

程知漾哭笑不得:“還不是您念的,但凡您少念兩句,我哥和江哥都不會成。”

梁雅娴:“他們倆結婚不是好事嗎?”

程知漾一想:“也是哦,那我不一樣啊!我不急!!”

“這兩年先談着嘛,”難得碰上過年過節,唠叨的好時候,梁雅娴哪能把程知漾輕易放走,“年紀到了就可以結婚了呀。”

程知漾崩潰:“媽媽!”

江煥替他說:“媽,知漾有對象。”

程知漾驚恐臉,睜大眼睛望着他江哥,梁雅娴趕忙問:“嗯?是誰呀?小煥見過了?”

江煥故意不看程知漾:“我和阿衍都見過,不錯的男生。”

程家對孩子未來另一半的對象沒有要求,連性別都沒有卡死,只希望兩個孩子過的好,傳宗接代什麽的并沒有必要。有人生了小孩也不一定對孩子好,夫妻本身也是兩個陌生人走到一起,感情對血緣的要求沒有那麽高。

“那也挺好的呀,”梁雅娴道,“什麽時候帶回來給媽媽看看吶?”

程知漾無奈:“您別聽江哥瞎說,八字還沒一撇的事。”

梁雅娴會意:“那就是能撇啦?”

程知漾:“......”

江煥笑了笑,沒再逗他。

除夕夜的晚上,一家人都在別墅裏過年,一樓客廳裏,程知衍抱着漾漾站在落地窗旁,江煥在外頭給他放煙花看。

“哥,你身體沒好點嗎?”程知衍的身體一直不太好,程知漾想到就很擔心。

程知衍摸着狗,漫不經心地看向窗外:“挺好的,江煥不讓我吹風而已。”

跨年倒計時,江煥沖進屋裏,脫了裹着寒氣的外套抱着程知衍猛一頓親,漾漾被吓跑了,程知漾也楞在沙發上。

“江哥,你是不是忘了我在。”

江煥帶着程知衍回房間,路過程知漾,故意說:“就是給你看的,單身狗!”

行行行,你神氣,程知漾要氣死了。

淩晨兩點,江煥開車,五人從家裏出發,去程家出資修建的廟裏上香。程宏恺白手起家,做生意有時候不得不迷信,他相信科學,也尊重神佛,逢年過節都會做一些讓自己心安的事。

程知漾不是第一次來,但忘了很多,一步一步跟着程知衍做,拜佛的時候周圍所有人都很虔誠,程知漾閉上眼,忽然想到了祁則,這個人連句新年快樂都沒有和他說。

晚些時候,一家人都在山裏睡了,直到天亮,吃過午飯才走。

江煥把長輩送回家,程知漾在程家開走了自己的車。

大年初一要做什麽,程知漾已經想不起來了,他困的只想睡覺,回家就在沙發裏躺倒了。

天色陰沉昏暗,這一天是個陰天,雲層濃厚發灰,太陽徹底沒了影子。

程知漾從睡夢中緩緩醒來,睜開眼,看見他許久不見的人站在眼前。

祁則笑起來,天上的光亮原來被他藏進了眼睛:“程知漾,新年快樂。”

程知漾冷臉罵:“今天是初一,你個煞筆!”

祁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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