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怎麽會!”祁則竟然真的很驚訝,“我早上出發的。”

程知漾伸手,祁則坐過去抱着他,嘴上喋喋不休,不肯認清事實:“我早上出來的,現在家裏也是白天,不是剛好嗎?”

程知漾剛睡醒,身上暖暖的一股熱乎勁,但祁則身上更暖,隔着毛衣,程知漾被烘的很舒服,歪着腦袋靠在祁則肩上,懶懶地:“你早上出門?家裏年夜飯都沒吃?”

祁則把他抱緊一點,一下一下摸着他的背,找他們沒見面日子裏丢失的安全:“爸媽昨天和朋友吃過了,今天就一家人象征性吃一下。”

程知漾了然:“所以你就跑了?”

祁則無所謂的語氣:“打過招呼了,他們有自己的一幫朋友,今天再吃一次也沒關系。”說着停頓了下,還有點不好意思,“我想和你一起過年。”

程知漾挺無奈的:“可是今天真的是初一。”

祁則:“這不可能!”他堅決不肯承認事實,“現在明明是白天。”

程知漾想摸手機給他看,祁則抱着他不撒手,算了,曉之以情也是可以的:“今天是大年初一早上。”

祁則不信:“你騙我。”

程知漾哭笑不得,摸了摸祁則後腦勺的頭發,不知不覺又長長了,發梢還帶着G市特有的潮濕的涼:“你是不是把兩個地方的時差記反了?”

祁則歪頭:“?”

“你們那邊除夕早上八點的時候,我們這已經晚上了,如果你想陪我過年,應該二十九日出發。”

祁則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腦子被劈的一陣一陣亮,這會兒已經在冒焦煙了。好像真的是這樣!

他沒有往返兩國的經驗,對時差這方面的事反應的不夠敏銳,滿腦子想的是回家以後要幹什麽,反而忘記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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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漾簡直要笑死,剛醒時的那點瞌睡全讓祁則笑沒了:“你就想回家陪我過年啊?”

祁則點點頭,超可憐地:“嗯。”

程知漾忽然拽着祁則的頭發,強迫他把搭在他肩上的頭擡起來,似笑非笑:“那七年幹什麽去了?一年都沒想着回,現在這麽積極?”

或許程知漾是想開了,在他除夕夜晚上沒有收到祁則新年祝福的時候,在林思遲問他有沒有和祁則談戀愛的時候,又或者那天夜裏感受到祁則對他有着很深感情的時候,三更半夜去機場轉三趟機為了哄祁則的時候,那天看日出祁則和他告白的時候,祁則住進家裏的時候,祁則回國的時候。

每一個時間點,程知漾的心都會變得溫暖一點,從麻木中漸漸複蘇,緩慢地接受感情的洗禮,他自己的,祁則的。

在這個時候,程知漾才敢真正面對祁則,抛棄他所有佯裝的無所謂,光明正大的質問他,既然這麽喜歡,這麽多年為什麽不聯系。

天漸漸陰下來,白天不像白天,擁抱着的兩個人心跳漸漸趨于一致,體溫隔着衣服互相傳遞着,很奇怪的,程知漾覺得非常安心。

他們分明很多年沒見了,除了小時候窩在一張床上睡覺,長大後連親密點的動作都沒做過,可擁抱的動作熟悉而自然,好像他們本該是這樣的,一點都不陌生。

緊接着程知漾又感受到了祁則極速跳動的心跳,突然撲通撲通,弄得他跟着心慌。

程知漾:“?”

祁則稍微退開一點,和程知漾分開點距離,窗外照進來的日光很淡,但他的眼睛非常亮,像個小偷,藏星星藏月亮。

“我那個時候覺得喜歡你是件錯誤的事,怕會傷害到你。”

祁則很害怕,怕程知漾會知道,怕程知漾罵他是個變态,可感情真奇怪啊,祁則一邊害怕,一邊喜歡,害怕好像只是飯菜裏多放的鹽粒,吃到嘴裏發苦,但不會因此倒掉整盤菜。

直到祁承深要把祁則帶走,祁則掙紮無果,漸漸接受沒有程知漾的生活,恐懼被理智無限放大着,祁則終于覺得自己做錯了。

那七年,祁則在想完程知漾的好之後,想的都是要怎麽撥亂反正,因為他太想程知漾了,可他只有改正自己的錯誤,才能夠有資格回去見他想念的人。

事實上這本身就是一道無解題,祁則放不下程知漾所以也回不去,而有一天如果他真的放下了,那麽也沒有回去的必要了。

對祁則而言,七年分開的日子像是每天都在吃裹了糖衣的藥,程知漾是甜的,每一刻無休止的想念卻持續不斷的散發着苦味。

祁則沾染了一身苦澀和酸,逐漸記不清自己原來的模樣。

程知漾聽的臉熱,難得覺得害羞,人活在世上每天一樣的活法實際上很無趣,可原來他活在世上會讓一個人惦記那麽久。

程知漾心道祁則真是個變态,想了一會兒,狐疑道:“只是想嗎?”

祁則:“?”

“不會幹什麽奇奇怪怪的事?”

祁則雙眼一眯,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程知漾:“......”

祁則正經不到兩秒,又開始犯渾:“你是指什麽奇奇怪怪的事?”

程知漾:“......”

“有沒有一面不為人知的牆,貼滿了你的照片?”

“會不會夜半三更,在沒有人看到的時候想着你做點什麽?”

祁則靠近程知漾,貼着他的耳朵,似乎只是為了好奇才問的,溫熱的氣息裹着程知漾發涼的頸側:“還有什麽成年的變态會做的事?你說給我聽聽?”

可祁則做這些又很規矩,連手都沒往程知漾身上放,他們倆什麽都做過是一回事,至今沒有身份讓祁則真正犯渾又是另一回事。

程知漾用力推開祁則,沒推開,繃着臉生氣:“誰知道你幹什麽啊,死變态,臭不要臉,經過我同意的嗎,你幹什麽幹!”

祁則沉沉地笑起來,這個人比七年前好看太多了,性格(大概)沉穩,舉手投足間都是成年人特有的成熟,不動聲色的蠱惑着程知漾。

祁則把人抱過來,可能是真不好意思,不敢讓程知漾看他的臉,說:“我沒有你很多照片,所以一直很後悔,當年以為可以在你身邊一輩子,每天都創造新的記憶。”

所以照片沒有,很變态的牆也沒有。

“可是想着你做過壞事。”祁則停頓了下,想到的卻是前幾天在酒吧休息室的畫面,他們一晚上沒睡,不知是喝了酒,還是初嘗禁果,又或是早就想了很久,彼此有點瘋。

程知漾咽了口唾沫,知道會聽到什麽,還是幹巴巴道:“說完。”

“有時候需要解決一點生理問題,想到你是不可避免的。”

十七歲的程知漾多好看啊,青春、張揚,二十幾歲已經穿西裝的祁則想到的只能是穿校服的程知漾,他沒見過那之後的他。

祁則是真的變态,他又瘋又興奮。

程知漾果然生氣了,要掙開:“祁則你!”

祁則回國後膽子又大了回來,箍着程知漾不松手:“我只是誠實回答你的問題。”

程知漾好氣:“你他媽頂到我了!”

祁則回憶的太興奮,導致現在也很興奮,硬邦邦:“......”

祁則還是被推開了,轉過身,背對着程知漾,黯然神傷,嘀咕:“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喜歡你啊,你身上那麽香,要是連點想法都沒有,不是腦子壞掉就是身上壞掉,多可怕。”

程知漾腳抵着祁則的背:“神神叨叨什麽呢?”

祁則小聲:“我喜歡你。”

“大點聲。”

祁則仰頭大聲:“我喜歡你!”

要忍着,程知漾才能不把祁則踹出去。

“不出去玩嗎?”許久後,祁則問。

程知漾沒什麽想法,前兩年玩多了,如今逐漸轉化為能在家呆着就行,但是祁則回來了,他又覺得可以出去溜溜,畢某這人這次待不了三個月,程知漾也沒問他什麽時候走,反正該走總得走。

“你要去哪?”程知漾問。

“明天家裏有事嗎?”

“能有什麽事?”

祁則其實也不知道,仔細想了想:“走走親戚什麽的?”

“親戚會來我們家的,我哥不是在嗎?他會應付。”這就是打算和祁則一塊玩了。

但祁則還是好奇了下:“衍哥會搭理他們嗎?”畢竟程知衍話那麽少。

都不用想,就知道祁則在琢磨什麽,程知漾總覺得對不起他哥,程知衍的性格是後天形成的,他也覺得自己奪了很多爸爸媽媽的愛。

郁悶了一會兒,又去拍拍祁則的背,祁則和他貼在一塊,抱他,聽他說:“我哥太悶了,誰的面子也不給,親戚小孩過來都不敢和他說話,有時候覺得他和爸媽都是假客氣,誰都不在乎似的。”

“衍哥對你很好,”祁則想起回國時第一次見到程知衍時就被看透的場面,“他很在乎你。”

“是吧。”程知漾聽完又很開心,他真的很喜歡哥哥。

怕程知漾想東想西,祁則忽然出了個主意,晃晃懷裏的人:“去看雪吧。”

“?”程知漾:“又發瘋是吧?”

“你陪嗎?”

祁則發瘋也不是頭一回了,酒醒要看日出,熬夜後要爬山,一時興起想要去看雪是最溫柔的瘋,程知漾從來沒拒絕過他。那時候祁則就覺得真好,程知漾不喜歡也沒關系,有這樣一個雖然嫌棄但是不拒絕他的朋友真的很幸福。

“陪。”程知漾已經在看機票了,他要和祁則去最遠的北方,看厚厚的可以把自己埋起來的雪。

今天是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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