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八零年代落魄戶打臉渣男3
第24章八零年代落魄戶打臉渣男3
何宏斌剛從城裏将阮紅梅接到何家村,蘇茜茜就收到了消息。
她實在沒想到,這對狗男女早在幾年前就勾搭上了,也就是說,何宏斌一直是腳踩兩條船,雖然娶了原身,可是在外打工時,依舊沒有委屈自己,還不忘記與阮紅梅滾床單。
這對狗男女實際上維持着地下情的關系好幾年,原身并不知情,待許多年後,阮紅梅實在忍受不了無名無分,才會獨自來到何家村,當着和何父何母的面,捅破了實情。
如今,何宏斌會将阮紅梅帶回家,是因為沒有了她這層顧慮,依照原故事,原身與他已經結婚,有了名分。
現在卻是她鬧翻天,已然離家出走,何宏斌沒了婚姻這道枷鎖,自然要名正言順地帶着新女朋友回家過年。
況且,阮紅梅算是城裏姑娘,嫁給何宏斌,就可以滿足他一直想娶城裏媳婦的念頭。
可惜,她不會讓這對狗男女如願以償。
多方面打聽後,她從同村大媽手中拿到了薛寧的電話號碼,既然狗男女提前上線,自然要有人橫插一腳,拆散這段孽緣,才能大戲唱的更為熱鬧。
撥通電話後,聽筒裏傳來陌生的女聲。
薛寧接通未知的電話號碼,明顯透着警惕,詢問道:“誰啊?”
蘇茜茜嘴角噙着笑,也不多說廢話,直言道:“我知道你的日子清苦,已經過不下去,所以打算給你指條明路,可以去投靠你的遠房表姨廖雲,她可以給你一口飯吃。”
因為時間提前了,現如今的薛寧,也才剛滿十八歲,算得上懵懂無知的年紀。
然而,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她深深地知道金錢的重要性,倘若沒有飯吃,最壞的打算,恐怕會淪落到賣肉的慘境。
喃喃地念到這個生澀的名字:“我的表姨廖雲?”腦海裏閃過媽媽的話語,似乎當年提過這個名字,連忙追問道:“她是哪裏人?”
“橋頭鎮人,你就不必試探我了,地址一會告訴你,記得寫在紙上。”一連串的詳細地址說完,蘇茜茜再也沒說一句廢話,直接将電話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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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寧聽着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切斷聲,心情有些五味陳雜。
到底去不去找表姨?
去吧,那裏的境況應該不至于比現在更糟。
況且現在臨近年關,表姨總不至于将她攆出門,即便最糟糕的是表姨真的不近人情,也不過是懶在那裏過完年再離開,有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作為緩沖,也好再做打算。
打定主意,她就動身前往橋頭鎮。
被接到何宏斌家過年的阮紅梅,雖然初到時看不上這個破瓦房,可是她都被吃幹抹淨了,如今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也沒涉及結婚,她還年輕,耗得起。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覺得何宏斌有事業心,将來養家糊口不成問題。
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出身并非富裕人家,長得只能說過得去,倘若放棄了何宏斌,也不見得能夠找到更有能力的男人,倒不如先吊着,最終覺得不合适,待物色了新目标,再踹了他也不遲。
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何父何母熱情的招待,可是好景不長,住了十幾日,突然來了名落魄的年輕姑娘,說是要投奔表姨廖雲。
何家人無不驚呆了。
那一日,天空飄落鵝毛大雪,‘叩叩’地幾聲,何家的院門被人敲響。
正在擺碗筷的阮紅梅瞅了眼黑漆漆的籬笆小院,隐隐約約能夠看見一抹修長的身影來回在院門外走動,剛想走出去開門,就被何宏斌攔了下來。
“外面天寒地凍的,你留在屋子裏,暖和些,我去開門就好了。”
阮紅梅的心一暖,然而,看見院門打開,走進來一名嬌滴滴年輕貌美的姑娘,眉頭莫名地揪成一團。
并非她戒備何宏斌的身邊出現了一名姑娘,而是來者的面容實在有些勾人,看着就不像是個良家婦女。
何宏斌進屋後,忙高聲喚着廖雲,将她從竈臺上喊了出來,才介紹道:“媽,這位姑娘說,她的名字叫薛寧,是你的遠房表侄女。”
常年在外混吃混喝的薛寧,只是粗略地掃了一眼破敗的房子,就曉得她這位表姨,日子過得并不舒坦,恐怕這一次投奔也是要白跑一趟。
被攆出去也罷,總要填報肚子先,這一路上她可沒吃飽過,如今桌子上擺着熱騰騰的飯菜,不吃一口,豈不是糟蹋了?
“表姨,我好想你!”薛寧自來熟地叫喚道,說時遲那時快,眼眶裏閃爍着淚水,好似看到親人時激動不已的情感,都在臉中流露出來。
乍一看,真讓人覺得親切不已。
然而,廖雲聽見薛寧這個名字,嘴角就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下,這可是比她還要窮的親戚啊!
如今竟然找上門來了?
這可怎麽辦?
都說窮親戚上門,即沒帶見面禮,又不可能送錢,那就是來讨飯吃的?
她都自顧不暇了,拿什麽接濟窮親戚?
剛想說一句,我不認識你,哪裏開,滾哪裏去。
可是話到嘴邊,看見站在薛寧身邊的阮紅梅,卻生生地閉上了嘴。
倘若此時此刻,她将薛寧掃地出門,阮紅梅必然認定她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女人,将來做了她的兒媳婦,恐怕下場與薛寧相差無幾,能好到哪裏去?
如此,兒子與阮紅梅的婚事,多半是要吹了。
不行,好不容兒子要将城裏姑娘騙到手,可不能因為一個窮親戚而失敗。
不就是供她幾日飯菜,咬緊牙關也要抗到阮紅梅離開後。
既然不能讓阮紅梅覺得她冷漠無情,那就只能将薛寧留下來,迫不得已,廖雲像吃癟一般,咧開了嘴,臉上堆滿笑容回道:“哎呀!這不是薛丫頭嗎?多年不見,你竟然長這麽大了?”
聽到表姨的第一句話,沒有要将薛寧攆走的意思,她就知曉表姨的顧忌,合着是因為她身旁的女人?
這女人的歲數差不了表哥幾歲,若是沒料錯,應當是表哥的女朋友。
既然表姨害怕她的未來表嫂知道何家的窘迫處境,她自然要好好把握機會,吃飽喝足再說。
熱絡而親切地說道:“好多年都沒見到表姨,我好想你啊!媽媽臨終前讓我來投奔你,說她生前同你的關系最是親密無間,你必定會待我如親生女兒一般,将我撫養長大,我這才千裏迢迢趕來投奔表姨。”
廖雲微微抽搐了嘴,真想說一句不要臉。
什麽叫她與表妹的關系親密無間?
她和表妹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幾次面,還能相熟,那就奇了怪了!
還投奔她,厚着臉皮讓她對待親生女兒一般地養着。
她真想罵一句,薛寧,你都多老了,還讓我撫養你長大!
況且,你媽媽都死了好幾年了,還什麽臨終前讓你來投奔她?
早不來晚不來,如今搬出這個旗號,真是虛僞至極!
一口氣堵在胸口,膈應的她難受死了。
臉上還要挂着恬靜的微笑,安撫着薛寧:“就憑我和你媽媽當年的交情,怎麽能虧待了你?照顧你實屬應該的。”
這話剛落下,薛寧就撲了過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鼻音很重,嗓子裏硬噎道:“表姨真是對我太好了!我的心底,那叫一個感動啊!”
感動?
感動個鬼!
廖雲再是嫌棄,還是擡起手在薛寧的手背輕輕拍了拍,為她順口氣。
在阮紅梅看來,這真是遠親相認,令人感動的情景。
故作模樣地用手逝去眼角的淚水,招呼道:“薛寧妹妹這一路上舟車勞頓,如今大半夜的趕到家裏,必定肚子餓了吧?”
伴随着咕嚕一聲巨響,薛寧尴尬地捂着肚子,傻笑道:“真是讓表嫂笑話了,我沒關系,平日裏在外頭也是有上頓沒下頓,餓習慣了。”
廖雲充當好表姨,神色間顯露出同情,趕緊拉着薛寧的手,輕輕拍了拍,安撫道:“以前的日子過得清苦吧?往後有表姨在,必定不會讓你餓着肚子。來,趕緊上桌吃飯,飯菜都做好了,你來的剛剛好!”
何建華作為一家之主,趕緊招呼大家上桌。
飯桌不大,如今五個人共餐,坐得有些擁擠,可勝在天寒地凍,緊緊挨在一起,也覺得暖和。
廖雲看着桌子上小半只雞,想着夾給廖雲一塊,卻還要分給薛寧一塊,那多不劃算。
這半只雞是給未來兒媳婦買的,又不是為了招待窮親戚吃,連忙朝着兒子打了個眼色,再将目光落在那盤雞上。
何宏斌反映極快,收到眼色,就動手夾了塊雞放到阮紅梅的碗裏:“來,你嘗嘗,我媽的手藝老好了,這香菇炖雞,絕對是色香味俱全。”
說完這話,卻只是向薛寧投以微笑,再夾了一塊蘑菇給她:“這香菇是你表姨入冬前上山采集的山珍,可香了,你嘗一下。來,自己動手,別客氣,表哥就不替你夾菜,莫要覺得見外。”
薛寧看着碗裏小丁狀的蘑菇,再瞅了眼盤子裏的雞肉,咽了咽苦水,很是主動地夾了塊最大的雞腿,塞進嘴裏,含含糊糊地說:“多謝表……哥,雞肉特別香,表姨真是好手藝。”
半只雞可就只要一個雞腿!
卻進了窮親戚的肚子裏!
廖雲看着那一塊大雞腿在薛寧的嘴巴裏嚼呀嚼,心頭卻在滴血。
唯有過年過節和招待客人時,才舍得買上兩塊肉,如今卻進了窮親戚的肚子裏,她能不怄麽。
她們家都那麽窮了,竟然還有窮親戚投奔,這是要喝她的血啊!
氣的渾身哆嗦,臉上還有維持着和煦的微笑,不斷客套道:“慢點吃,不着急,沒人和你搶,莫要噎着,吃的太快,容易傷胃。”
然而,薛寧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原也不是大家閨秀,還論吃相?
那種東西,能填飽肚子?
自然聽不進去廖雲的規勸?
一塊雞肉接着一塊雞肉塞進嘴巴裏,含糊地低着頭,目光始終落在一桌子菜上:“沒事,沒事,不會噎着,表姨放心吧。”
光看她吃飯就能氣飽了,廖雲哪還有胃口繼續吃飯?
真想堵一句,誰管你噎死沒有,卻只能硬生生地憋回肚子裏。
眼見親媽的筷子擱在桌子上,只顧怄氣。何宏斌看了眼戰鬥力十足的表妹,再看着越發見底的香菇炖雞,連忙火速地夾着雞肉放進阮紅梅的碗裏,再一塊一塊地分均,夾到爸媽的碗裏,如此,就将一盤雞迅速分完了。
可餓急眼的薛寧,沒了雞肉,還可以進攻別的素菜,一雙筷子那是用的又快又準,生怕何宏斌再次分菜,這回也學聰明了,先盛進自己的碗裏,再慢慢吃。
何宏斌哪會讓她如意,端起薛寧面前的一盤菜,直接往阮紅梅的碗裏塞。
這兩人仿佛杠上了,筷子在桌上揮舞,盤裏的菜是越來越少,薛寧的心底那叫一個着急。
再分下去,可就沒她的份了。
腦子霎時一轉,鼻子皺了皺,張開大嘴,‘阿嚏’一聲。
嘴裏未嚼完的飯菜混合在一起,直接噴在了桌子上,沾的到處都是。
何家人瞬間嘴巴抽搐不已。
這飯菜還能吃?
當事人摸了摸鼻子,一頓傻笑道:“不好意思啊,天太冷,鼻子有些發癢,沒忍住。”
說完這話,還不忘記用筷子在幾盤菜上挑出沾了她口水的飯菜混合物,細心挑挑揀揀後,發現終于看不見混合物時,才招呼道:“沒事,一點口水,沒什麽的,我們那裏都是經常吃別人吃剩的飯菜。”
也說了你們那裏,顯然何家村不是這樣的。
何家人再是難以下咽,唯有睜大眼睛無語地看着面前幹癟的窮親戚,那幅猶如惡狼進村的吃相,只覺得分外倒胃口。
好不容易熬到用餐結束,廖雲耐着性子進屋,給她準備好休息的床鋪。
“表姨,我來幫你一起收拾屋子吧?”薛寧自告奮勇地想去幫忙,卻遭到了拒絕。
“不用了,你還是坐着休息吧,鋪個床,用不了幾分鐘。”并非廖雲如此好心,而是實在不想看一眼薛寧,越看只會越怄氣,恨不得在那張臉上給她兩個大耳瓜子,罵一句沒家教。
可是,這番話,也只能是想一想而已,無可奈何,既然不能動手,最終受苦的還是憋屈的自己。
廖雲進了蘇茜茜曾經居住的房間,黑着臉扒下床單,氣惱地往地上一扔,便坐在床上不想動。
何宏斌撩開布簾走進來,就看見親媽在生悶氣,連忙将地上的床單抱起來,放在桌子上,才小聲安撫道:“你消消氣,紅梅還在外頭呢,若是叫她看見了,還不知道會胡思亂想些什麽?”
本是顧全大局的話,卻換來廖雲一頓白眼,冷厲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質問道:“你這是有了媳婦忘了娘!這媳婦還沒過門,你就事事都遷就着她,讓你媽受氣,到時候她若進了門,若是與媽吵架,你幫誰?啊,是不是幫你媳婦數落媽?”
何宏斌大喊冤枉:“媽,你說的什麽話,我自然事事以你為先,這不是你讓我早日拿下紅梅?倘若不事事遷就着她,她怎麽會以為我對她最好?”
合着,兒子這番意思,是說,都是她的錯?
是她自己請來了一尊大佛壓在頭頂?
蹭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指着何宏斌,怒罵出聲,卻還沒忘記控制音量:“倘若媽不是為了了卻你的心願,我至于低聲下氣?還給未來兒媳婦端茶遞水?每日都去集市買那麽多好菜供着她?如今,倒是自己活該找罪受!”
眼見母上大人真的被氣的跳腳,趕忙将音量調整得柔和,安撫道:“媽,你怎麽這麽想?紅梅将來是要孝敬你的,怎能讓你給她端茶遞水,如今不過是權宜之計。再說,這不是來了個窮表妹,她住我們家,吃我們家的,将來這些粗活,你就使喚她做,不就行了?”
還使喚薛寧?
也不看看,那個窮丫頭吃完飯,就癱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懶得像只豬!
還傻笑着說吃撐了,動彈不得,吃的那麽多,卻什麽活都不幹。
十足十的好吃懶做!
不提薛寧還好,一提薛寧,她是滿肚子火燒的更旺,這個窮親戚,今天吃了足足半只雞!還有一桌菜!
真是個餓死鬼投胎!
一點教養都沒有。
看着兒子,惡狠狠地撂下狠話,只恨不得咆哮道:“等着吧,待你把紅梅帶走,我就将她攆出去!一定要攆的遠遠的!八竿子打不着鬼親戚,還敢來投奔我?我哪來的錢再養一個白眼狼?”
何宏斌趕忙附和道:“是,是,薛寧就是只白眼狼,所以要早些趕出去才是,媽真是英明。”
“別給我戴帽了!趕緊鋪好床,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待在這個屋子裏,真是令人惡心!想吐!”一把抄起床單甩到角落裏,就氣憤地離開了屋子。
前腳剛踏出屋子,薛寧就眼尖地看到了她,趕忙招呼道:“阿姨,床鋪好啦?真是勞煩你了。”
廖雲撥開散落在臉頰上的幾縷發絲,笑眯眯地道:“都是自家人,那麽客氣作甚?你的床還沒鋪好,原本那個屋子是有人住的,這幾日暫時離開了,我沒來得及收拾,如今正好掀開床單晾一晾,晚點再給你鋪床單。”
她的心理卻想着,給你鋪床,鋪個鬼!
待夜裏都睡覺了,你自己動手,還指望我給你鋪,做夢!
薛寧本想再說兩句客套話,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
如今那麽晚,還有誰登門拜訪?
何家人面面相觑地看了眼冰天雪地裏的籬笆院。
薛寧難得自告奮勇願意跑一次腿:“表姨,我去開門吧,你們穿的實在太少。”
廖雲點了點頭。
眼見穿了一身大棉襖的薛寧興沖沖地跑出院子,取下門栓,似乎又隐約在夜幕中看見一抹修長的身影,還十分令何家人熟悉。
待來者走進了,瞧見她的模樣,何家人無不大驚失色。
廖雲只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剝!
“你個白眼狼,還有臉邁進咱們家的大門!”她再是忍受不住,即便當作阮紅梅的面,也壓制不下內心的怒火,指着蘇茜茜破口大罵。
蘇茜茜眨着眼睛,未曾見到惱怒,反倒滿臉無辜:“阿姨,我就是怕你看見我生氣,所以過了十幾天想着等你氣消了,才敢登門,如今是想取回我的私人物品。”
頓了頓,看了眼阮紅梅,笑意盎然地招呼道:“呀,家裏來了客人?這是未來的嫂嫂吧?宏斌哥從來沒帶過女孩子回家,你還是頭一個。”
阮紅梅自然不知道蘇茜茜與廖雲的關系,可是看見未來婆婆生那麽大的氣,只覺得面前的女人絕對不是個省油的燈,如今她同自己打招呼,自然不敢應答。
薛寧就不一樣了,挑着一雙媚眼站在蘇茜茜的身後,細細打量起她。
這個聲音,她記得,是那通電話的主人,當時明确地告訴說了,讓她千裏迢迢趕來投奔表姨。
可現實卻是,表姨自顧不暇,根本不可能收留她,這筆賬,她還要向這個女人問個清楚明白。
不過,不能着急,捅破了她們間的關系,只怕是表姨要不能善了,唯有改日私底下再約她細細詢問。
廖雲卻早已等不及,不留情面地驅趕道:“滾!給我滾出去,你個白眼狼,養你十幾年,都白養了!你還有臉登門?還敢跟我說取東西?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們家買的,還給你準備了一個小單間,你扪心自問,我們家對你如何?那一日你竟然敢毆打我,如今還有臉跟我說,取你的私人物品?你哪來的物品,這屋子裏的東西,可都是我們何家的!”
說完這話,左顧右盼了好一會兒,終于看見放在角落的掃把,健步沖上去,抄起掃把高高舉起,就向蘇茜茜沖了過去。
她就知道,這個瘋婆子,一見面就要揍她!
自知不妙的蘇茜茜眼疾手快,朝着大門口跑去,嘴裏還不忘記嚷嚷道:“哎喲!打死人了!”
站在籬笆院子外的何成浚疾步走了出來,一把将蘇茜茜攔在身後,擡手間,就将廖雲手中即将落下的掃把緊緊握住,不疾不徐地道:“表嫂不該動粗,茜茜話還沒說完呢,你怎知她取的東西是什麽?”
何成浚?
為蘇茜茜出頭的人,竟是何成浚!
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廖雲僵硬着身子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抽回掃把置于身後,扭曲的嘴臉抽搐了下,硬是咧開了嘴,賠笑道:“怎麽是成浚啊,你怎麽來了?”
她不得不承認,蘇茜茜确實很有本事,不過住進別墅幾天,就能說服何成浚陪她返回何家,替她撐腰。
倘若何成浚今日不在,那自然是要關起院門,将蘇茜茜狠狠地揍上一番,以洩心頭之恨。
可如今,未來的何氏宗族族長在此,她哪敢造次?
“茜茜自知表嫂對她有所誤會,那一日混亂中表嫂挨了同村人幾腿,茜茜亦是沒少挨打,這十幾日來,都暫住于我那裏修養,這不是身體剛養好一些,就着急地趕來看望表嫂。”何成浚這番話說下來,有禮有節,面面俱到,連蘇茜茜沒有登門的原因都說的一清二楚,可是為她找好了臺階下。
言外之意,又暗示了廖雲不講情分,二話不說,就急着将人掃地出門,實在不妥。
蘇茜茜挑眉看了眼身前挺拔的背影,倒是沒想到,他會如此維護她的名聲,趕忙順着話續道:“對呀!阿姨,你真的誤會我了,我哪敢趁亂揍你,那一日你是氣不過同村大媽說我這個童養媳平日裏受了你的欺負,才氣不過動起手來。我知道阿姨不是真心同我生氣,畢竟你養了我十幾年,豈會沒有感情?”
童養媳?
這個詞實在令阮紅梅太震驚了。
薛寧亦是愕然,眼神在蘇茜茜與廖雲身上來回打轉。
面前的女人是童養媳,那她身邊,表哥的女朋友又要置于何地?
何宏斌看見阮紅梅的臉色一黑,迅速站出來,咒罵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什麽童養媳,真是恬不知恥,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癡心妄想,我已有了中意的姑娘,是不會娶你進門,事到如今,你還要對我糾纏?”
看向何成浚時,還不忘記添油加醋一番:“小叔,你莫要被這個女人僞善的嘴臉欺騙了,她定然是覺得在我這裏沒希望了,所以轉而糾纏于你,我跟她自幼一塊長大,實在太了解她的本性,本質上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只要是個男人,就想着勾引上床。”
這話說的,有些粗俗了。
蘇茜茜一個黃花大閨女,竟然被他罵成了蕩婦。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辯駁,何成浚已然斂了容,一雙如漆黑夜幕的星子,散着冷光,閃爍着銳利的光華,叫人看了心裏直發涼:“當着長輩的面,話語粗鄙不堪,不覺得丢人?也不怕寒了你女朋友的心?”
果然,何宏斌後知後覺地看了眼阮紅梅,發現她的臉色泛黑,微微蹙起眉,還未來得及做出解釋,又聽見何成浚厲聲道:“茜茜的清白,不是你一張嘴就可以抹黑的,說話前先經過大腦,她若品行不端,你父母做了她十幾年的監護人,難道可以推卸責任?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恐怕村裏人頭一個就戳你父母的脊梁骨。”
何成浚的話雖委婉,卻也是再明白不過,罵了蘇茜茜,等同于罵了教養她的養父養母,而剛才口無遮攔的何宏斌,先擔上了不孝的罪名。
普天之下,哪有兒子說爸媽的不是?
何況還是罵爸媽不懂得教養孩子。
他身為人子,可不連帶着将自己也罵了進去。
不孝的名聲,他是萬萬不能擔上,後知後覺地看着何成浚,方才尴尬地連聲道歉:“我不是那個意思,小叔,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我是按照字面上的意思理解,你是在說,是我的錯?”何成浚冷聲道。
何宏斌面對的人那是他的長輩,能說長輩錯了?
自然不能,所以是他的錯。
“是我的錯,我的錯,小叔沒有錯。”
“既然你也覺得是你的錯,那就給茜茜道一個歉,看她是否要原諒你。”
說完這話,他側身看了眼身後的蘇茜茜,見到她眼眸裏閃過一絲狡黠,同他眨了眨眼,仿佛在言,真看不出來,你這張嘴,挺厲害的呀!平日裏我盡說堵你的話,也沒見你反駁一句。
何成浚但笑不語,眼神裏卻回了句,因人而異罷了。
這麽說她算是特別的?
對面的何宏斌見到兩人眉來眼去,真是氣的肺都炸了,一個他看不上的賤丫頭,小叔還當寶?
如今還讓他給這賤丫頭道歉?
憑什麽?
眼見他不為所動,絲毫沒有給蘇茜茜道歉的意思,何成浚的餘光掃了眼,沉聲道:“怎麽,不想道歉?這是覺得自己沒有錯?還是覺得小叔冤枉你了。”
何建華見不得兒子受委屈,畢竟他與何成浚是同輩,趕忙站出來打圓場道:“成浚,宏斌這是初犯,你就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往後他斷然不敢亂說話,至于這道歉,我看就不必了吧?茜茜畢竟是跟着他一塊長大,兩人自幼感情就很好,如今他也是被內子遭受毆打一事氣糊塗了,所以才會遷怒茜茜,以至于口不擇言。我看茜茜心胸寬廣,定然不會與宏斌計較的。”
哪想到,何成浚聽完這話,卻一點面子都沒給,依舊直言道:“表哥這話就不對了,宏斌如今是成年人,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如今敢對父母不孝,對長輩不恭敬,還對一塊長大的茜茜肆意辱罵,卻懼不道歉,可見并無悔改之意。此事若是傳揚出去,只怕是要進宗祠受審。”
宗祠受審?
何家人無不大驚失色。
那個地方,一旦進去受審,豈能落下個好名聲?
只怕嚴重了,是要被逐出何家。
那何宏斌一輩子的名聲,就全毀了。
通常被宗家逐出去的人,無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不被世人所容。
何宏斌再想出人頭地,再是不可能了。
廖雲聽完這話,倒抽一口涼氣,哪還敢找蘇茜茜的晦氣,趕忙拉着何宏斌走向前,将他狠狠地推了一把,當着蘇茜茜的面說:“宏斌口不擇言,你莫要往心裏去,茜茜,平日裏不是同你宏斌哥最要好了,如今自然不會與他計較,對吧?”
眼見何宏斌漲紅着臉,怒目圓瞪着蘇茜茜,她急忙用手使勁拍了下他的肩膀,叫喚道:“兒子,快道歉!快!”
恰是此時,蘇茜茜縮進何成浚的身後,滿臉驚懼地看着何宏斌,對于他瘆人的表情,顯得局促不安:“宏斌哥這是怎麽了?我害怕。”
何成浚轉過身将她安撫了一通,直說別害怕,才冷着臉看向何宏斌:“怎麽,你媽媽的話,都不願意聽了?”
何宏斌看着蘇茜茜,明明是一樣的臉,可如今怎麽變的這般牙尖嘴利?
平日裏,她不是最喜歡跟着他屁股轉悠?
可如今,是榜上大款,所以想要肆意踐踏他?
真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剝,可還是低下頭顱,咬牙切齒道:“茜茜,對不起,剛才是我口無遮攔,話語若是傷害了你,還望你原諒。”
“宏斌哥都道歉了,我自然大人有大量,原諒你。”蘇茜茜微微笑着說,頓了頓,又續道:“對了,我是回來取衣服的,若是沒什麽事,就進屋子裏收拾去了。”
此時此刻,何家人哪還敢再攔她?
廖雲心底再惱,再恨,還是拽着兒子的手臂,将他強行拉到門邊,讓開一條道路,給蘇茜茜走進院子。
蘇茜茜踩着勝利者的步伐,昂首挺胸地走進屋子裏,收拾東西去了。
從頭到尾看完鬧劇的阮紅梅,卻滿臉鄙夷地看着站在門口的何宏斌,嘴裏低低啐了一口,咒罵道:“真是個沒用的男人,窩囊廢,被欺負成這樣了,還忍氣吞聲,将來我若是嫁給他,豈不是一輩子擡不起頭?不行,這種男人堅決不能嫁,可我跟他睡了那麽多日子,總不能給他白睡,還要讨回點本錢才是。”
她盤算着如何坑錢,站在角落的薛寧,從頭到尾倒是抱着好笑的心态看戲,如今見蘇茜茜大搖大擺地進了屋子,不由得贊嘆道:“手段真是厲害,傍上了大款,回了何家,就給表姨和表姨夫狠狠地打了臉,真是揚眉吐氣,從前受的苦,也算是讨回了些許。”
屋子裏的衣服都是陳舊的不能再陳舊了,褲子上的補丁也不知道是打了幾個,蘇茜茜一股腦地将她的私人物品塞進帶來的大麻袋裏,不消片刻,就收拾妥當,毫不猶豫地跨出門。
“東西我都收拾好了,至于曾經我打工掙來的錢,就當是送給叔叔阿姨,畢竟你們養育了我那麽多年,自是勞苦功高,也是你們應得的。”
實非蘇茜茜不想讨回來她的打工錢,而是何家險些揭不開鍋的真是境況擺在眼前,她再讨,也讨不出幾個子,倒不如說些冠冕堂皇的好話,可以做給外人看,她并非忘恩負義之徒。
廖雲卻險些被這番話怄死。
什麽叫她的打工錢?
就那病怏怏,扶風弱柳的身子骨,平日裏掙的打工錢,也就夠墊付她的生活費,哪還有多餘的錢還給她?
真是恬不知恥!
蘇茜茜揮揮手,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又似想起來什麽事,回過頭看向薛寧,提醒了一句:“哦,你是要住我從前睡覺的那間屋子吧?那床鋪正上方的瓦片裂開多年,平日裏只要下雨就會漏水,你記得用個大水桶接着,否則床上的被褥被淋濕了,夜裏只能拿着衣服裹着保暖。倘若遇見大雨天氣,那可見慘了,因為再大的水桶,也接不完雨水,因為整個屋子都在漏水,打地鋪睡覺也不行,因為地下都在淌水,到了晚上,是決然不會有被子蓋的,所以你要早些做準備。”
瞧這話說的,分明是在關心薛寧不懂房間的情況,所以好心告知。
可是腦袋一轉,就聽明白了言外之意,這些年來,何家人對外皆說,一直有善待蘇茜茜,給她好吃好用,還特意準備了一間屋子供她住。
實際讓她住的地方,連遮風擋雨都成問題,可見廖雲有多刻薄。
何家人有多虛僞。
廖雲氣的不行,指着蘇茜茜又想咒罵一通,可是看見站在她身後那抹颀長身影,硬生生地閉上了嘴,再開口時,已是語氣溫和道:“你就放一百個心,那間屋子的瓦片近日裏已經找人修繕好了,薛寧住着必定十分舒心,根本不存在漏雨的可能性。”
“哦?是嗎?我是剛才看見不經意間擡頭,看見瓦片上露出天上的月亮,這才想起這事,如今竟然修繕好了?那阿姨可要再仔細瞧瞧,免得工人偷工減料,質量不過關。”蘇茜茜恍惚道。
廖雲嗤笑一聲,看着她滿是譏諷:“你都離開了這個家,就不用再操心了,如今還是操心一下自己吧,一直住在成浚的別墅裏也不是長久之計,如今村子裏都議論紛紛,別怪阿姨不提醒你,還是要主動離開,免得到時候人家說你行為不檢點,那可就為時已晚。”
蘇茜茜還沒反駁回去,何成浚倒是先開了口:“就不勞表嫂費心了,是我讓茜茜暫住在別墅裏的,她每日都有幫忙幹活,頂替房租費。”
啧,這要幹多少活,才能夠暫住別墅的房租費呀?
可是明白人都知道,何成浚不過是在為蘇茜茜出頭罷了。
也不怪人多想,實在男未婚女未嫁,又都是成年人,同住一個屋檐下,不令人遐想,那才奇了怪。
何成浚卻沒有多做解釋,同何建華一家,實在沒必要浪費口舌,招呼上蘇茜茜,調頭就離開了。
兩人的身影剛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憋屈的廖雲終于破口大罵:“好個賤蹄子!膽敢叫來成浚給她撐腰,這是在給咱們下馬威!讓咱們知道,她如今過得有多風光!”
何宏斌冷着臉,厲聲道:“就這等賤蹄子,成浚不過是玩玩罷了,很快就會膩味了,媽也不想想,城裏多少年輕貌美的姑娘圍着成浚轉,他怎會看上這等農村姑娘?”
廖雲點點頭,直稱是。
兩人看起來是在太不般配了,不止何家人這般想,如今村裏人皆是這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