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賬目
賬目
曲燦再次來見吳若希。
這次,他攜帶着妹妹寫的請帖,心裏增添了幾分忐忑。
吳若希将曲燦請到後堂,她的随侍丫鬟沏茶送進來,而後便候在一旁。
曲燦拿出請帖,說道:“吳姑娘,這是舍妹托我送來的帖子,想邀你去家裏做客。”
吳若希從小跟在他爹身邊跑進跑出,還沒怎麽跟閨秀們結交過,不禁有些期待,還有些忐忑。
她接過帖子仔細地看,而後緩緩問道:“曲少爺,不知令妹為何會想邀請我?”
“她們聽說吳姑娘幫吳老板打理鋪子的生意,心中佩服。舍妹甚至想效仿吳姑娘,家兄已同意。”
吳若希的眼睛亮了亮,似有星光閃爍。“曲少爺請稍候,待我寫封回帖,勞煩曲少爺轉交給令妹。”
“好。”曲燦倏地松了口氣。
至少,在兩個妹妹那裏,他可以交差了。
吳若希擡眸偷偷瞧了他一眼,四目相接,瞬間別開視線,兩人的臉都泛紅了。
曲燦想找個話題,但話到嘴邊就轉了好幾個彎兒:“吳姑娘,帖子已送到,我告辭了。”
“哦,好。”吳若希有些小失望。
走出吳記布莊後,曲燦懊惱地用自個兒右手打左手。
“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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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曲陽的聲音,連忙回頭,快步走向他:“大哥,你怎麽在這裏?”
曲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正要去前邊的百子亭分店,路過此地。”
“那大哥去忙吧,我回萬和。”
“萬和那邊有急事嗎?”
“倒是沒有。”
“那就跟我一起去分店。”
“好。”
等到了分店門口,曲陽才說:“我約了吳老板一同用午膳,一會兒巡完店,你陪我一起去。”
曲燦愣住,說:“我想起來還有點事。”
“什麽事都先放着,吃完午飯我再放你走。”
曲燦想跑,奈何被曲陽緊緊拽着,匪石匪席還在旁邊,似乎随時準備攔住他。
分店楊掌櫃見到東家兩位少爺拉拉扯扯地走進來,愣了一愣,然後裝作什麽也沒看見,照常招待他們。
曲陽讓曲燦待在身邊,與楊掌櫃聊起了鋪子裏的事情。
百子亭分店的生意一直中規中矩,不出挑也不落後,因而曲陽關注得也相對少一些。
難得來一趟,曲陽問得仔細。
楊掌櫃說:“新開的雙喜賭坊在青雲巷,離百子亭這邊不遠,時常會有些賭客在我們鋪子周圍徘徊。大少爺,我想多招兩個夥計,權且當作護衛。”
曲陽問道:“新開的雙喜賭坊與秦風的雙喜賭坊,可有關聯?”
楊掌櫃點頭:“正是原來那家,換了個地方新開。”
曲陽蹙了一下眉頭,說道:“你招人吧。”
曲燦面色凝重了起來,乖乖地坐在曲陽身邊,不急着要走了。
青雲巷離吳記布莊也不遠,他想提醒吳姑娘注意安全。
兄弟倆走出分店後,曲陽瞥了眼憂心忡忡的曲燦,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別擔心,一會兒吃午飯的時候,你悄悄地提醒一下吳姑娘。”
曲燦害羞了,說:“大哥提醒吳老板更合适。”
“行了,不用瞞着我。”曲陽笑了笑,“吳姑娘的家世品貌都與你相當,你們很般配。”
曲燦蹙眉道:“大哥,這話若是讓人聽去了,對吳姑娘的名聲不好。”
曲陽愣了一下,收起笑容,連忙環顧四周,見無人在側才安心,“抱歉,是大哥大意了。”
曲燦想了想,壓低嗓音說道:“大哥,我還不知道吳姑娘願不願意跟我好?”
“嗯?”還沒開始談?
曲陽出主意:“可以先試探,如果她有那個意思,就制造機會表白,把你的心意告訴她。”
曲燦傻乎乎地問:“這算是私定終身嗎?”
“我知曉且同意,不算。”曲陽驀地感到長兄為父的責任感,只盼着弟弟妹妹們都好。
聞言,曲燦轉憂為喜:“謝謝大哥。”
兄弟倆到酒樓時,吳老板已經來了。
吳若希也在。
吳老板說:“小女替我管着布莊的生意,我帶她出來見見曲大少,日後還望曲大少多多關照。”
曲陽隐晦地蹙了一下眉頭,笑着說道:“好說,好說。我與吳老板想到一處去了。這是舍弟曲燦,我帶他過來見見吳老板,還望吳老板多關照。”
吳老板微微一愣,似乎有些驚詫,但到底是經商多年的人,瞬間就笑着招呼他們兄弟倆入座。
席間,曲陽與吳老板天南地北地高談闊論,曲燦與吳若希安安靜靜地用膳。
吳老板也看出來了,曲燦看上了他女兒,而他女兒似乎也有此意。
吳老板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曲陽,說道:“曲大少和二少爺的兄弟感情真好。”
曲陽輕嘆:“家父過世得早,我身為長子卻自幼病弱,這些年辛苦二弟了。”
曲燦露出幾分被表揚後的欣喜與謙虛,說道:“大哥言重了,我也沒做什麽,都是大娘和大哥在照顧我們。”
吳老板算是明白了,曲家兄弟和睦,曲陽待曲燦是如兄如父。
他不由地心想:若是如此,曲燦便也能繼承曲家的財産,女兒能嫁給曲燦,似乎更好。
曲陽不動聲色地看了吳老板一眼,往碗裏夾了一筷子清炒時蔬。
這一頓飯後,道別時,吳老板對曲燦說:“吳記與萬和的訂單,還需要曲二少爺多費心。”
曲燦受寵若驚般,傻乎乎地回:“是,是。”
吳老板爽朗地大笑,帶着吳若希離開。
吳若希回頭看了曲燦一眼,嫣然一笑。
曲燦傻乎乎地撓了撓頭,對着吳若希的背影傻笑。
看到弟弟的憨樣,曲陽的眼裏不由地漫出笑意。
另一邊,謝瑾來到城外的一處小村莊。
盧文喻按照他說的,找人透了個消息給秦風,而後在城門附近看着秦風把謝瑾帶了回去,滿臉擔憂。
“大少夫人,謝公子機智聰慧,您別太為他擔心了。”盼菡勸了一句。
盧文喻蹙起眉頭,說:“怎麽能不擔心呢?你們是沒見過謝瑾第一次逃跑時的樣子,他全身都是傷,仿佛一碰就碎。”
“您找了人保護他,謝公子這次不會再受傷了。”
“但願吧。”
盧文喻把阿星暫時借給了謝瑾。
阿星是曲陽暗中培養的灰衣人之一,是曲陽給盧文喻的暗衛。
盧文喻回到府裏時,曲陽尚未歸來。
他便獨自坐在窗邊看起了府裏的賬簿。
這賬目比起剛接手時清晰合理了許多,但盧文喻細看下來,依舊發現了問題。
繡房用的錦緞都是從錦繡莊購置的,這價格略微高出市價不說,數量與支出也對不上。
管家和管着繡房的徐媽媽一起被請了過來。
管家瞥了眼徐媽媽,暗罵了一個蠢字,連累他又要忙起來。
盧文喻把賬簿扔給管家,“這賬簿上面的開支,管家不如一筆筆說與我聽?”
管家任命地解說賬簿。
他雖是管家,但府裏的這些事情向來都是放權給管事們,自己是不過問的。
說到一半時,管家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徐媽媽顫顫巍巍地把頭低着,心裏跟打鼓似的慌亂。
盧文喻冷冷地瞥了眼管家,開口說:“身為管家,卻不作為,不想做可以不做。”
“大少夫人,小人知錯了。”
“認錯第一,但就是不改。管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吧。”
管家無話可辯。
盧文喻鄭重地道:“這一次,我不能再容你了。”
“小人聽候發落。”
管家曾是曲老爺生前的小厮,如匪石匪席在曲陽跟前的地位一樣。
他不是沒有真本事,而是越來越懈怠。
一直以來,曲夫人念着主仆舊情,對他睜只眼閉只眼。
盧文喻卻是不想再縱容。
這一次,管家換了人,繡房管事也換了人。
曲陽見盧文喻神情凝重了大半天,從他身後擁着他,輕聲說:“府裏這些瑣事,別太費心。”
“徐媽媽交代,繡房昧下的錢,都交給了陳媽媽。”
“乳娘?”
“沒錯。乳娘一家已經離開,手仍然伸在府裏。”
曲陽的神情不禁也凝重了起來,“這事不對,乳娘背後還有人。”
盧文喻輕嘆了口氣,“應該不是弟弟妹妹們。除去現在的陳姨媽和已逝的三姨娘,就是四姨娘和五姨娘了。”
曲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話:“果然男人就不能三妻四妾,媳婦兒有一個就夠。”
盧文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記住你這話。”
“放心,記一輩子。”
盧文喻翹起嘴角,心情愉悅。
忽然想起子嗣之事,心情便又瞬間低落下來,不情不願地說:“萬一我一直懷不上,你就再娶一個,給你傳宗接代。”
曲陽愣了一下,猛地抱起盧文喻,笑着說:“原來媳婦兒是怪我不夠努力。”
盧文喻突然雙腳離地,本能般地勾住曲陽的脖子。“你做什麽?”
“我再努力點,讓你徹底安心。”曲陽抱着他走進內室。
盧文喻倏地臉熱,“我以為你會說,家裏有二弟三弟,大不了将來過繼一個呢。”
曲陽把他放在榻上,傾覆上去,“咱們先自己努力。”
事後,盧文喻恹恹地趴在曲陽懷裏。
曲陽在他額頭輕輕親了一下,“睡會兒吧。”
盧文喻輕哼:“還不是怪你,沒完沒了的。”說完就閉上眼睛睡着了。
曲陽戀戀不舍地起身下床。
他把盧文喻的胳膊腿挪開時,盧文喻咕哝了一聲“夫君”,差點讓曲陽離不開溫柔鄉。
曲陽俯身在他唇上碰了碰,小聲地說:“我很快就回來。”
盧文喻在睡夢中似有感應般,安安穩穩地繼續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