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中暑
中暑
曲熠趁匪石不注意,猛地沖進院子裏。
匪石好像攔了,卻又好像沒攔。
曲熠跑到五姨娘身邊,對盧文喻橫眉冷目:“大嫂,發生何事了,我娘為何跪着?”
聲音急切,充斥着怒意。
五姨娘急忙扯了扯他的褲腿,說道:“快向大少夫人道歉,是娘做錯事,娘自己跪下的。”
她心裏清楚着,曲熠雖是曲家少爺,但盧文喻是當家主母,她不想讓兒子得罪盧文喻。
曲熠并非有意對盧文喻置氣,只是着急了。
他低頭認錯:“對不起,大嫂,我不該怒氣沖沖地跟你說話。”
“無妨,三弟只是憂心五娘,我能理解。”盧文喻對曲熠淺淺一笑。
他利用曲熠,逼五姨娘自己坦承。按他的預想,曲熠沖他發火,才是正常的。
曲熠冷靜了幾分,問道:“敢問大嫂,我娘犯了何錯?”
盧文喻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把目光落在五姨娘身上,“五娘自己說吧。”
五姨娘似乎有些明白盧文喻的用意了,暗自咬碎一口銀牙。
“娘一時動了貪念,收買繡房的徐媽媽,讓她在布料上做假賬。”
“娘,您怎麽能做那樣的事呢?”在曲熠的認知裏,他娘和其他幾位姨娘不一樣,她安分地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争不搶,無欲無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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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娘錯了,娘做錯事當受懲罰,你快回去吧。”五姨娘心中着急,她不想讓曲熠知道那些事情。
曲熠又急又憂,向盧文喻求情:“我娘一時糊塗,還請大嫂從輕處罰。”
盧文喻不疾不徐地說道:“斂點財,我可以從輕處罰。隐瞞身世來歷,我也可以睜只眼閉只眼。然,迫害曲家小姐,這事情就不能輕易揭過去了。”
“大嫂,您在說什麽?”曲熠幾乎要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盧文喻沒有回答,但眼神與表情卻給出了答案。
曲熠心慌了,在五姨娘身邊蹲下,急道:“娘,大嫂那話是什麽意思?”
五姨娘默不作聲,大腦仿佛停止了思索。她沒想到,她做的事情,盧文喻可能已經知道了。
其實,盧文喻沒有證據。他沒有派人去找乳娘一家核查。
一想到白蘭對曲陽的心思,盧文喻只希望那一家人永遠別再靠近曲家了。
曲熠見到他娘這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站了起來,說道:“大嫂說得對,害曲家小姐這事不能善了。”
五姨娘慌亂地擡頭看着他:“熠兒,娘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曲熠雙手緊緊握拳,目光複雜:“你到底做了什麽?是傷害了大姐,還是二姐?現在還能不能補救?”
在曲熠的逼視下,五姨娘的情緒崩潰了,眼淚簌簌落下。
“大少爺和大少夫人處理得好,誰也沒被害成,什麽也沒有,嗚嗚。”
曲熠走近盧文喻一步,撲通一聲跪下,“請大嫂從輕處罰。”
盧文喻從椅子上起身,親自扶起曲熠,意有所指地說:“咱們家的少爺小姐都是明理之人,善良孝順。”
五姨娘把頭低得更低。
盧文喻問她:“五娘,你說是不是?”
五姨娘咬牙沉默着,但她知道曲熠正看着她,說道:“是夫人教得好。”
“娘待庶子庶女一視同仁,就在我來此之前,她還特意叮囑我,查問五娘的時候,不要讓三弟受傷。”
五姨娘繼續低着頭,默不作聲。
曲熠再次在她身邊蹲下,勸道:“娘,您到底做過什麽,全部如實告訴大嫂,求大嫂寬大處理。”
五姨娘沒有擡頭,聲音透着焦灼不安:“熠兒,你先離開這裏,回房溫書吧。”
盧文喻見差不多了,便對曲熠說道:“三弟,聽你娘的,回房溫書吧。”
曲熠沒動,盧文喻給身邊的小厮婆子使了個眼色。
于是,曲熠被半拉半勸地帶離。
聽着曲熠的聲音遠離,五姨娘再次擡起頭來,露出幾分冷笑:“大少夫人滿意了?您就是這樣聽從夫人的話,不讓熠兒受傷?”
盧文喻一字一頓地說:“讓三弟感到受傷的,不是我,而是五娘你。”
五姨娘語噎,轉而說道:“大少夫人,敢問您到底要做什麽?”
“五娘做過的事,出于什麽目的,還請你自行交代。”
“我若不說呢?”
“五娘不說的話,我就只能派人去查了。乳娘一家還沒有離開江寧府,那個企圖毀壞大小姐名節的人,還在府衙大牢裏。”
五姨娘的臉色白了一瞬,此時她可以确認,她的事情已經被盧文喻知道了。
另一邊,曲熠被請出去後,急忙跑去主院求見曲夫人。
大丫鬟紅袖将他攔在院子外面,“夫人今日身體不适,誰也不見,三少爺請回。”
“紅袖姐姐,我有急事。”曲熠急得火燒眉毛。
紅袖不慌不忙地說:“府裏是大少夫人在當家,三少爺可以自行去尋大少夫人。”
曲熠心裏明白,曲夫人不打算插手管這事。
他想了想,轉身離開,去找曲陽。
下人告訴他:“大少爺早上出門後,還沒有回來。”
他便守在大門口,等着曲陽。
申時,曲陽從萬豐總店回來。
他一走下馬車,曲熠就急色匆匆地跑了過來。
“大哥,你去勸勸大嫂,放過我娘吧。”
曲陽微微一愣,薅了一把曲熠的頭發,“發生什麽事了?”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娘犯了什麽錯,大嫂正在我娘的院子裏審問她。”
“審多久了?”
“大半個下午。”
曲陽拿手擋着太陽,擡頭看了眼這日頭,心疼自己的媳婦兒:“你大嫂太辛苦了。”
“大哥!”曲熠急得跺腳。
曲陽又在曲熠頭上薅了一下,“好了,別急,我陪你一起過去看看。”
“嗯。”曲熠這才稍稍平複情緒,吸了吸鼻子。
曲陽與曲熠來到五姨娘院子時,盧文喻剛好才審完。
熬了大半天,五姨娘才終于肯開口。
曲陽用手帕替盧文喻擦了擦額頭沁出的汗珠,滿臉心疼地說:“大熱天的,以後不許在院子裏審問這麽長時間。”
盧文喻撲哧一笑:“我坐在樹蔭下呢,迎荷盼菡輪流打着扇子。”
曲熠扶起五姨娘,用了不少力氣。
五姨娘起身後沒有站穩,眼看着就要連帶着曲熠一起栽倒,幸虧旁邊的婆子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他們。
“娘,您怎麽了?”
“沒事,只是跪得久了,有些暈。”話落,五姨娘就暈倒了。
盧文喻連忙讓人去請大夫。
五姨娘輕微中暑,膝蓋磨破了皮。
曹厚樸來看過後,開了內服與外用的藥。
盧文喻問曲陽:“我是不是做過頭了?”
曲陽想了想,若有所思地問:“是你讓她跪的?”
盧文喻輕輕搖頭:“我讓迎荷盼菡搬了兩把椅子放在樹蔭下,是她自己跪下的。三弟被請出去後,我還曾親自扶她起來,但她堅持要跪。”
曲陽摸摸他的頭,“你沒有做錯,不要自責。”
曹厚樸對他們說:“吃一副藥就好了,大少爺與大少夫人不要擔心。”
“謝謝曹大夫。”
“大少爺大少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請。”
曲陽與盧文喻把曹厚樸請到了前院偏廳,讓匪石匪席守在外面。
曹厚樸說道:“先前謝公子中的毒,和大少爺幼時中的毒,我仔細做了比對,有兩味藥的份量不同。”
“這麽說,謝公子中的毒,源自于曹老大夫的研究。”
“想來應該是的。這事終究是我爹留下的爛攤子,我不能袖手旁觀。”
曲陽沒有反對:“我們尚且不知這背後之人是誰?曹大夫,還請萬事當心。”
曹厚樸點頭:“我若是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就來找大少爺幫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