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kiss16
kiss16
阮喃的神級救場讓她一躍成了校園裏的團寵,每天無論是校園貼吧、論壇還是q群到處都流傳着她的神話。
無數人想加她的q.q號或者是想來班級看她,陣仗過于大,後續還驚動了校方,學校不得不采取官方的強硬措施。
學校廣播站大喇叭每天都輪流提醒不要引起騷動,不允許去阮喃的教室附近鬼鬼祟祟跑動。
可即便這樣,阮喃只要一上體育課,身邊依舊是如浪潮般的人頭,給她送禮物遞水……又因為她那張在角落裏思考人生時被偷拍的照片,甚至還驚動了一些星探要挖她出道。
将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笑着看向悶聲走在邊上的小丫頭。
“出名了,會忘掉哥哥嗎?”他眼底是清洌洌的恣意,語氣也有些不着調。
阮喃瞬間駐足:“将厭哥哥,你又笑話我。”賭氣說完就不再看他了。
将厭見她怒氣沖沖的背影,笑笑沒說話,默默擡腿跟上。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模式變了樣,從前一直都是阮喃默默的跟在他身後,如今反倒是變成将厭在她身後追着跑了。
不過,也挺好。
[只要你能好好長大,這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
她确實很乖,也很聽話,确實有在乖乖長大,也卻是有在好好回報他。
很快,時光悄然而逝,将厭的生日也臨近了,生日宴按照他的意思辦,弄得比較低調。
來的都是族譜上的那些紐帶親屬和一些關系相對要好的名門世家子弟,籠統算下來,也就十幾個。
将家爺爺的頭上還有兩個哥哥,将爺爺的大哥是整個将家的大族長,地位最高,同時也是最具權威的一個人。他不止一次的詢問自己的三弟,問他将厭這個堂孫以後準備走什麽樣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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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厭,你也到年紀了,考慮的怎麽樣了?”
因為孫兒生日,将爺爺一早就到了。
将爺爺穿着公正的中山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背着手站在書桌後,身後就是巨大的雕花窗,他看着自己的二孫,恍惚間像是在看從前年少輕狂的自己,那時候面對戰亂,他的爺爺同樣也問了他相同的問題。
身居高位就要有背負這一切的自覺,擁有的越多,同樣也越不自由。
将家的傳統是大兒子繼承家業,小兒子用作聯姻,如果有人一身反骨不想聯姻,可以,那就必須去參軍,要闖出一份事業,兒女情長敵不過家國護衛。
将厭性子獨,母親自從生下他後因為夫妻關系緊張,鮮少管教過,他幼年很長一段時間是在遠在相城的奶奶很前長大的。将爺爺當初被迫娶了不愛的女人,後又赴軍隊,漸漸的他們之間的情分就淡了。
雖然生了一個兒子,最後也沒能繼續一起生活。
考慮的怎麽樣了這個問題已經問了很多回,将厭每次都說考慮好了,您放心,不更改了,今次也是同樣。
他眸色冷清得過分,雙臂垂于身側,因為過生日,還是稍微打扮了一下。
将爺爺拍了拍二孫的肩膀,“好孩子。”
之後就一臉笑意地出門寒暄去了。
将厭确實什麽都不在意,天生的涼薄性子,什麽都不重要,什麽都入不了他的眼,什麽都不怕,但是現如今……他真的可以做到和從前一樣嗎?
他的心底可是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惦念啊。
——是了,現在他有阮喃了,這丫頭就是一個變數。
他忽然開始擔心起要是那丫頭見不到自己,會哭鼻子,這就很難辦了。
相處了這麽久,說分開就分開,他可以忍受,那丫頭呢?他不是沒想過把這一切都告訴她,但是去路兇險,他賭不起。
阮喃于他,賭不起。
原本篤定如山的信念因為那丫頭硬生生是繁雜了幾許妄念,他原本冷冷峭峭地活到十七、八歲,一身輕松,來去無挂念的,可是因為有了阮喃,他變了,變得不再冷硬孤峭,不再一身輕,他突然之間有了弱點,這是很致命的。
從書房裏出來,将厭站在二樓朝下看,她一眼便看見了穿一身白裙子的阮喃。
生日宴這天,阮喃換上了那條在櫥窗裏的作為禮物的非賣品裙子,這條裙子是他送的。價格麽,他忘了,反正動了點兒強硬關系才弄到手。
将厭在高處,望着在綠地上自由無畏奔跑的阮喃盯着看了半天。
送裙子那會兒她還不像如今這般臉頰紅潤,那時候她偏瘦,身上每個幾兩肉,現如今個頭也高了許多,現在穿這裙子,大小剛剛好合身,簡直就是量身為她定制的。
看的好好的,然而,下一秒将厭表情陡然冷淡幾分。
因為他看見阮喃穿着那條裙子徑直奔向了大哥,而不是他。
一瞬間的戾氣傾瀉,将厭的手指在扶欄上輕點,有些悶躁,眼神也有些染上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将厭不動聲色站在二樓陽臺,他看着小丫頭提着裙擺,一路小跑着奔到大哥面前站定,她的眼底寫滿憧憬和感激。
接着,将厭緩緩從樓梯上下來,腳踩在修剪得平整的草地上,傍晚的天空是墨藍色的,萬裏無雲的天色,氣溫不熱不涼,很是惬意。
将厭身為壽星,此刻內心毫無波動。
不僅不覺得這無邊迢迢的夜晚、他的生日充滿歡愉,相反有些不開心。
沒來由的,妒忌。
阮喃鎖定好将敘哥哥的位置後,小跑着過去,她沖杯酒間的将敘欠身,口吻中帶着濃濃的感激之情:“謝謝将敘哥哥。”
她真的大變樣了,從前只會哭的丫頭,如今突然在某個不經意的時間點裏,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将敘敬完杯酒,轉身笑着摸了摸她的頭,眸色極盡可能的溫柔。
這時,将厭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到了他們面前。
阮喃有所察,笑着回頭,在看清将厭的模樣時,心漏了半拍。
這是阮喃第一次見将厭穿西裝——
寶藍色的西裝量身定制,包裹着他挺拔勁瘦的身體,從前他總是穿一身休閑的裝束,整個人冷淡銳意又顯得無比慵懶,但如今身穿正裝的他,俨然換了氣質,叫她看得目不轉睛。
阮喃此刻穿着櫥窗裏的公主裙,她一直都以為這條裙子是将敘哥哥送的,所以穿好下來時,理應去見的第一個人是将敘哥哥,并且當面道謝。
然而将厭卻不知道這些,他以為這丫頭依然是向着大哥多一些,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再加之剛才種種...将厭瞬間覺得這一切都十分沒意思,他壓根不需要做什麽,就這麽離開算了。這丫頭養不親,胳膊肘總是往外拐。
阮喃看着傍晚夜幕下身穿西裝的二哥哥,眼睛裏湧動着星星般的璀璨光芒,心跳聲也有些劇烈。
她剛想鄭重地說同他一聲生日快樂,不料。
“裙子,喜歡麽?”将厭突然問道,眼底湧動着玩味。
“呃……喜歡。”阮喃本來想同他說生日快樂,這下子只能先改口,她說完喜歡又看向大哥,“謝謝将敘哥哥送給我,我很喜歡。”
“謝他?”将厭笑了一聲。
忽然就明白了什麽,剛才腦海中的念頭也消散了大半。
沒心沒肺,誰送的禮物都不知道,一整天渾渾噩噩。
但是,不開心歸不開心,心裏妒忌歸妒忌,生氣歸生氣,他也沒有挑明。
畢竟是要同她說清楚的,以後也不能叫她苦等白等,沒有意義。
他這條命從來都不是他自己的。
剛才從爺爺房間出來,他忽然意識到,這段美好的時光就要告一段落,他必須要做點兒實質性的事情,就比如...
“這條裙子,确實很适合你。”誰知将厭又忽然改口,态度也是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轉彎,說罷看向阮喃,又看看大哥,示意着開口,“丫頭,還不好好謝謝将敘哥哥?”
阮喃依舊有些莫名愣怔,但是她很聽話,果斷又說了一遍:“謝謝你,将敘哥哥。”
将厭同樣去揉了揉她的頭,就像是剛才,他見到的那樣。
一旁大哥的眼底湧動着些許看不分明的深意。
生日宴結束,賓客盡歡後紛紛退去。
傭人們都在收拾殘局,而阮喃神秘兮兮地拉着将厭進了書房。
“将厭哥哥,求你。求求你了。”
她不停的祈求着。
小丫頭的手臂牢牢箍着他,不放他走,一路上生怕他走丢了似的。
這一天,足夠濃墨重彩了,無論是心态還是情感,将厭從未被這樣拿捏過,而這個牢牢套住他心髒部位的人,正是面前拉着他胳膊求他去書房的人。
到了書房門前,書房內漆黑一片,落地窗被窗簾緊緊遮蔽着,外圍的工整月色一絲都透不進來。
阮喃見環境漆黑得到位,打開一盞小燈後,又将他朝書房的內部拉,“進來,将厭哥哥你快進來。”
将厭被她牽引着,聞言橫生了幾分久違之感,這一幕似乎在某天前,類似的畫面也曾上演過。
[進來。]
見她不動,他又說了一遍[進來。]
[将厭哥哥,我睡了你的床,那你睡哪兒呀?]
那時候,阮喃剛搬來沒多久,深夜雷雨她受驚無助,那會兒是阮喃不敢進他的卧室,那個不遺餘力說着‘進來’,要她進屋的人,是将厭,而此刻拉着他說‘進來’的人是阮喃。
不知不覺之間,二人俨然早已換了身份。
被她拉進僅僅亮着一盞小小頂燈的昏暗書房。
站定後,“将厭哥哥,祝你生日快樂!”阮喃忽然開口。
她的模樣,比對着大哥,乃至任何一個人都要璀璨明豔百倍。
将厭眼底深處湧動着複雜晦澀的情感,他看着她,充斥不忍和愛憐。
饒是很想就此終結,但看見此刻阮喃的模樣,将厭還是狠不下心。
“這是給你的禮物。”
“将厭哥哥,祝福你!”
話音落,書房內的燈光驟然熄滅,只有他掌心的物品在夜色中發出幽微的熒光。
那是一本畫冊,一張張,都是他日常生活中的模樣。
——阮喃整整畫了365張他的畫像。
三百六十五張畫像,張張都用了心思。
那些畫像用熒光粉一筆一劃勾勒,鮮明生動地記錄着各種狀态下的他。
将厭看着畫像中的自己,或靜或笑,或喜或愠怒,有站立時垂眸沉默的,有行走時衣襟帶風的,在田徑場上肆意揮灑汗水的,聽見有趣的事情挑眉、安靜坐着讀書,俯身擊球的,等等等等,無論是他的姿态還是神情都描摹得七分生動三分傳神。
并且每一張的頁腳處都有一句手寫的祝賀語。
這丫頭的字很小巧,一筆一劃都透着拘謹。
可以想象很多個點着燈的夜晚,她為了準備這個禮物,費盡了心思,畫累了就趴着淺睡一會,睡醒了再繼續,平衡學業的空閑時間全都用來了準備這份禮物。
又很顯然,畫畫像的人觀察他觀察得很細致,也必然在日常生活中觀察了他無數回。
很多次阮喃都會默默記下他的樣子,暗中描摹他的眉眼,最後具象到紙和筆尖。
難怪前段時間她總是會着了魔的盯着他看,即便被提醒了也不能夠及時掩飾那些打量的目光,甚至還會不自覺用筆做尺子來對着他的臉衡量——将厭一瞬間能明白了,給他整得沒脾氣了,這丫頭還真是會給他下套,死死的。
手指下意識撫摸上畫像,那些流暢的線條無聲訴說着她的天分和誠意,并且極盡可能的在表達着什麽,每一筆都帶着殷切的祝願。
就如同她不止一次言語中所說的那樣,“将厭哥哥,恭喜你。”、“将厭哥哥,祝賀你!将厭哥哥我會報答你!”
這些話她絕非口頭說說而已,而是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她一定會兌現自己所說的每一個字。
她很在意很在意這個二哥哥,同時也很喜歡他。
如果可以,她希望讓他能夠開心。
書房內依舊昏暗得無邊際,黑暗能加強人的五感。熒光色的線條落在眼底,這個禮物捧到心尖的一瞬間,将厭忽然覺得自己的意念有些不受控制,一直以來的穩定的防線有些岌岌可危。
他看着手心的畫冊,再看看面前眼眸承載星河的少女,一瞬間的不忍。
“說,你想要什麽。”将厭忽然彎腰将她拉進懷裏,“小丫頭,你怎麽這麽壞,你究竟要勾引我到什麽時候?”
将厭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很痛苦,從來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他,被孤獨感包圍着,孑然一身長大,獨來獨往,萬事萬物都入不了眼,可自從遇見阮喃,他慌了,他不知道該回應她這份情感。
并且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二人之間的羁絆已然根深蒂固了。
可這是不能的,他不能被這個丫頭給圈住。
他将厭算個什麽東西,他這條命從來不就不是他自己的。
他會毀了她。
這丫頭值得更好的。
原來喜歡一個人時,第一個萌生的感覺是自卑啊,将厭總算是懂了。
還有,這丫頭怎麽一下子跑得這麽快了,一不留神都超過他了,他就快要追不上了。
将厭很苦悶,又很沒轍,他無聲地嘲弄着什麽,下牙抵着後槽牙。
真是受夠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懷抱令阮喃受寵若驚,她身體也陡然僵硬幾分:“……”
只是…勾引?
阮喃聽清楚這個詞後眼眸微微瞪大,接着囫囵搖頭,不認同他的混話,“二哥哥,你在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