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個禮物

一個禮物

宮笑塵讓孫微言睡一個小時,一向把宮笑塵的話奉為聖旨的孫微言沒有照做。

突然找到“自己的家”,哪有心思睡覺。

度過了初來乍到得激動,孫微言開始細細打量房間的陳設。

他不再像個突兀的闖入者,至少敢摸一摸牆壁上的裝飾畫,櫃子上的玉石擺件。

他試了試客廳的沙發,不是坐三分之一,而是一屁股坐到最深處,手還要搭在上面。

他來到主卧,大喊一聲把自己扔在Kingsize的大床,再孩子氣地來回打滾。

還有浴室。

孫微言推門進去,徑直走向窗邊的浴缸,邁開長腿,一步跨了進去。

他長這麽大,還從沒在浴缸裏泡過澡。

家裏沒條件,上學時也沒有,畢業後更別提了,有個容身之處就不錯了,怎麽敢奢望有浴缸?

哪怕到劇組住酒店,主演住五星級酒店的套房,各種東西一應俱全。像他們這樣的跟組演員,只能住在旁邊的快捷或者連快捷都不如的小賓館,別說泡澡,高峰期都不一定保證有熱水。

孫微言穿着衣服躺在浴缸裏,樣子有點滑稽,但他渾然不覺,反而沉了下去,躺得更深,假裝熱水沒過胸口,将他包裹起來。

孫微言閉上眼睛,舒服地嘆息。

原來泡澡是這種感覺。

孫微言沒待兩分鐘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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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貪戀地看了浴缸一眼,俯身把自己帶進去的灰塵抹掉。

孫微言像在劇組拍戲似的,趕在正式開拍之前将一切恢複原狀,主卧的床、客廳的沙發,每一個細節都要注意到。

要是弄壞了東西,或者連不上戲,不管是道具老師還是導演,都會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孫微言自知配不上這麽好的待遇,沒住主卧,挑了最小的房間。

即便是最小的房間,也比他租住的廚房大不少,房間裏有獨立衛浴,孫微言後來知道,這個房間叫保姆間,是給住家保姆住的。

只有躺在這裏時,孫微言才覺得踏實。

當天晚上,孫微言把全副家當搬了過來。

收拾東西時,孫微言自嘲地笑,原來宮笑塵給他安排了住的地方,他竟然不知道,白白住了好幾天辦公室。

說是孫微言的全副家當,其實東西少得可憐。

他孤身一人來到這個世界,除了身上有的,什麽都沒帶。

這幾天,他陸續買了換洗的內衣和洗漱用品,根本不用箱子,一個塑料袋就裝走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袋子,挺沉,走路時會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是個花灑。

沒錯,就是淋浴用的花灑。

那天在宮笑塵家,孫微言認出浴室的花灑是紮哈哈迪德的作品,他提了一下,宮笑塵就記住了。

第二天早上,宮笑塵晚了快半個小時。

司機來電話,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宮先生從來不會遲的。”

孫微言說:“我去看看。”

他剛要進去,門開了,宮笑塵西裝筆挺,氣度不凡,就是手上的東西不太相稱。

是什麽?

孫微言認出來了,那是被他稱贊過的,出自紮哈哈迪德之手的花灑。

“這……”孫微言還沒反應過來,花灑已經穩穩地落在他的懷裏。

身為助理,孫微言的職責之一就是幫宮笑塵拿東西。他抱着花灑跟在宮笑塵後面,直到宮笑塵輕描淡寫的聲音響起:“給你的。”

“給我的?”

原本裝在宮笑塵浴室的花灑就這樣到了孫微言手裏。

至于原因,宮笑塵言簡意赅:“昨天的面不錯。”

其實昨天的面糟透了,面條偏軟,湯底也寡淡,但他不想打擊他的小助理,他看得出來,孫微言已經很努力了。

最重要的是,小助理看花灑的眼神打動了他。

他原本并沒有放在心上。

他的小助理沒見識,看到什麽都大驚小怪的。

可是第二天一早,宮笑塵一看到花灑就想起了他的小助理。

他忽然有些好奇,如果把花灑送給孫微言,他會是什麽反應?會不會像昨天晚上一樣激動得熱淚盈眶。

宮笑塵猜錯了。

孫微言沒哭,不僅沒哭,臉上還有快要關不住的笑。

“謝謝宮先生。”孫微言說,“我會好好珍藏的。”

要不是多年表演經驗讓孫微言可以精準控制表情,他差點就要笑出來。

不是吧?

宮笑塵出來晚了是因為拆花灑?可是他是怎麽把花灑拆下來的?

用扳手嗎?

孫微言想象不出來宮笑塵拿扳手拆花灑的樣子。

到了新家,孫微言把花灑拿出來,有點感動,又有點哭笑不得。

家人們,誰懂啊,哪家霸總會送下屬花灑?

孫微言第一次見到這個花灑是在大三那年。

他找了個兼職,一個家居用品展會,工作很簡單,在某個衛浴用品的展臺上負責接待引導、分發傳單。

他剛到展臺時就被一個花灑吸引了。

要不是旁邊挂着價簽,他甚至看不出那是一個花灑,還以為是一個藝術品。

花灑造型前衛,在勇敢打破花灑千篇一律造型的基礎上,完成了對一個花灑最頂級的想象。

設計師用充滿律動的曲線給予花灑無與倫比的未來感和科技感,簡直不像這個時代應該有的東西。

孫微言不懂設計,但那種震撼是任何一個人都能感受到的。

他看了一眼價格,然後吓了一跳。

居然要六位數。

那天,無數人從它面前經過,又有無數人為它駐足,上到老人下到孩童,大家無一例外,走到這裏突然安靜下來。

有人問老板能不能便宜一點,老板說我也想便宜,但真的不可以,因為這是紮哈哈迪德的作品。

那是孫微言第一次聽到“紮哈哈迪德”的名字,雖然像“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一樣拗口,但還是被他牢牢記了下來。

他竭盡所能搜尋她的信息。

孫微言從一篇文章中得知,紮哈哈迪德因為太過另類而遭到主流建築師的貶低,在她職業生涯的前二十年裏,她畫了無數圖紙,卻沒有任何一項建築開工。時間證明一切,在之後的日子裏,她用充滿個人風格的作品征服世界,贏下了建築界的最高榮譽,讓無數城市以擁有她的作品為榮。

孫微言看得熱淚盈眶,他小心地把那篇文章和印有花灑的傳單放在一起。

他以為這輩子只能在紙面上欣賞大使的傑作,沒想到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後,他還會和這個花灑見面。

對于孫微言來說,帶有紮哈哈迪德印記的花灑不只是一件作品,更是一種堅持自我的精神。

在這個小小的保姆間裏,孫微言特意把花灑放在床頭,那是一睜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他相信只要足夠努力,一定會被人看到。

房間有窗簾,米色的,摸上去像夢一樣柔軟。

孫微言故意沒拉,他枕着雙手,貪戀地看着窗外暈染了霓虹的天空。

花灑就在手邊,他又想起了同在一層樓的宮笑塵。

經過這幾天的額相處,孫微言發現宮笑塵和人物小傳上寫的并不相符,至少不是那種動不動就要開除員工,張口閉口讓王氏集團破産的霸總。

孫微言不明白,是作者寫偏了,還是宮笑塵這個紙片人有了自己的人格?

可惜,他有這個感覺也沒什麽用,要是能讓顏星耀體察到就好了。

這不,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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