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又一只狗

又一只狗

這天晚上,孫微言真的迎來一位“小朋友”。

那是宮笑塵親自送上門的,孫微言還沒開門就聽到它“嗷嗚嗷嗚”的叫聲——一個只有幾個月大的小狗。

宮笑塵身形優越,氣宇軒昂,筆挺的西裝是與他最為相稱的配飾,恰到好處地襯托出他的氣勢。

可是今天,昂貴的黑色西裝上粘了毛、勾了絲,還有梅花形的爪子印。

宮笑塵沒有像拎獎杯似的捏着小狗的後頸皮,而是橫起一條手臂,抱孩子似的抱着小狗。

那張臉一如既往沒什麽表情,冷淡得幾乎疏離,像在開會,像在視察,就是不像在抱狗。如果有人看到這張臉,一定會自動躲開,狗狗不會。

小狗一點不怕生,踩着宮笑塵的手臂往肩上竄。

宮笑塵沒有露出一點嫌棄,幾次上手把它捉下來。

次數多了,平靜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無奈的裂縫,是被“欺負”後的凄慘模樣。

因為有助理在,宮笑塵從不拿東西,最多就拿一個手機。現在在身上挂着一只狗,好像寶相莊嚴的菩薩拿了魔卡少女櫻的星之杖當法器。

毛茸茸的小家夥賦予宮笑塵前所未有的強烈反差,孫微言忍俊不禁,但又不敢真的笑出來。

那些笑像露珠似的凝在孫微言的眼睛裏,讓本就柔軟的眼光平添了幾分棉花糖似的甜蜜。他不想讓宮笑塵察覺,收着、斂着、躲着,其實早被宮笑塵收入眼底。

被小狗折騰得沒脾氣的宮笑塵悄然怔住,小狗趁着這個機會躍上他的肩膀,它不想止步于此,還要往宮笑塵的頭上跳。

“喂……”孫微言想讓小狗下來,小狗一個不小心,後腳踩空,眼看着就要摔下來。

“啊!”聲音陡然變調,兩個人同時伸手,宮笑塵穩穩地将狗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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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微言也是沖着狗去的,當狗落在宮笑塵的鎖骨時,他的手已經來不及收,最後不偏不倚地按在了宮笑塵的胸口。

那裏鼓鼓囊囊的,明明隔着重山似的布料,卻能感受到一下又一下異常強烈的心跳。

“對、對不起……”孫微言收了手,手指的餘溫惹了禍,把臉燙得緋紅,他慌慌張張地沒話找話,“宮先生買了狗?”

宮笑塵說:“撿的。”

兩個字,言簡意赅,仿佛再多一個字都是浪費。

“不可能。”孫微言不信,這可不是普通的狗。別的狗他不一定認識,這一只他熟,是著名的拆家能手,人送外號撒手沒的哈士奇。

小家夥又健康又幹淨,怎麽看都不像流浪的,怎麽可能是撿的?

宮笑塵不打算多做解釋:“就是撿的,你那只狗太孤單了,正好和它做個伴。”

塵塵聞聲而來,興奮地在孫微言腿邊打轉。

孫微言摸了摸它的頭,把好消息告訴它:“你有新朋友了!”

孫微言把狗接過來,問:“它有名字嗎?”

“有啊。”宮笑塵說,“叫言言。”

“哪個yan?不會是……”孫微言靈光一現,整個人像是坐上了一艘小船,心動的感覺像水波一樣搖擺蕩漾。

哇!不會是“顏星耀”的“顏”吧?

可是感覺有點奇怪,還是叫“星星”更好一點,“耀耀”也不錯,不過也無所謂啦,只要和顏星耀有關就好。

見他美得要上天,宮笑塵“嗤”地一笑,嘲弄道:“想什麽呢?當然不是。”

別太自作多情了,雖然确實是“孫微言”的“言”,但這個名字和孫微言一點關系都沒有。

“言言”這個名字可是大有來頭。

宮笑塵解釋道:“它生在六月,是雙子座,雙子座是黃道十二宮裏的第三宮,屬于水象星座,水象星座還包括巨蟹座和天蠍座,這幾個星座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待人接物比較感性,所以給它取名叫言言。”

孫微言一邊聽一邊點頭,仿佛回到了高中課堂,表面上看十分認真,其實完全是出于禮貌。

他聽了半天也沒有理清“星座”和“顏顏”有什麽關系,等宮笑塵說完後,他終于明白,他們之間最大的關系就是沒有關系。

孫微言很不理解:“既然出生在六月,是雙子座,那就叫雙子吧,好聽,也好記。”

他低下頭,搖了搖小狗的爪子,用對待小朋友一樣的聲調說:“怎麽樣?雙子?”

小狗有了新名字,仰起頭“嗷嗚”一聲。

一人一狗歡欣鼓舞,只有宮笑塵冷着臉,聲音也沉了下去:“不行。”

孫微言委屈道:“它都同意了。”

宮笑塵藏起和孫微言差不多的委屈,拿出上司對待下屬的蠻橫,執拗得有些幼稚:“我說不行就不行。”

“好吧好吧。”孫微言也沒有固執己見,因為他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他假裝要換個名字,其實是想試一下宮笑塵的态度,這不,一下就暴露了。

哎呀,甜死了。

宮笑塵知道他的狗叫“塵塵”,就“撿來”一只叫“顏顏”的狗和它作伴,這麽明顯的心思,狗都看出來了。

孫微言當然會成人之美。

他大方妥協:“那就叫顏顏吧。”

就是喊“顏顏”的時候有點怪怪的,總覺得好像在喊……

不會的,肯定是他想多了。

轉眼到了開機儀式,孫微言又見到了劇組的工作人員。和上次不同,這一次顏星耀也會到場,所以大概率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情節點。

開機儀式設在鄭為宣的酒店。

電影開拍在即,作為宮笑塵的好友,鄭為宣提過一嘴,“有沒有酒店的戲份,我可以贊助場地。”

本是一句玩笑話,劇組那邊認真考慮了一下,覺得非常可行。

選在這裏拍戲,既能看在宮笑塵的面子上盡可能為劇組提供方便,又能為這家新開的酒店宣傳造勢,雙方一拍即合,為今天的盛會做足了準備。

可惜天公不作美,一場大雨打亂了劇組的計劃,開機儀式只能等雨停了再開始。

人員、設備一到,每分鐘都是錢,劇組不能閑着,制片人當機立斷,把下午的工作提到上午,抓緊時間拍室內戲。

大部隊轉移到樓上會議室,馬上就要開拍了,鄭為宣也蠢蠢欲動。

他沒見過拍戲,想去湊湊熱鬧。

“要不……咱們去看一看?”鄭為宣向宮笑塵提議,怕宮笑塵不答應,特意把他捧得很高,“您也給他們指導指導工作?”

孫微言正愁宮笑塵和顏星耀說不上話,鄭為宣的建議仿佛一場及時雨。孫微言趕忙在一邊幫腔:“好啊好啊。”

“好什麽好?”宮笑塵橫了他一眼。

孫微言忘了那天去劇組的落魄模樣,他可沒忘。誰知道是哪個場景勾起了他的傷心事,眼淚說來就來,止都止不住。

他特意買了一只狗送過去才算把他的小助理哄高興了,這要是又弄出什麽亂子,他又該拿什麽哄?

再說了,鄭為宣沒見過拍戲,宮笑塵是見過的。

其實沒什麽好玩的,一個場景,幾句詞,一遍不過就要拍上好幾遍,哪怕過了還要再補些近景遠景,反反複複和卡了似的,看得人心煩氣躁。

宮笑塵不想去,轉身往相反方向,相比去看拍戲,還不如放棄底線:“我寧願去玩大富翁。”

“啊……”鄭為宣發出遺憾的聲音。

雖然大富翁也很好玩,但他還是想去看拍戲。

然而胳膊拗不過大腿,宮笑塵不去,鄭為宣只好和劇組的工作人員分道揚镳,和宮笑塵去了地下一層的游戲室。

三個人三個棋子,宮笑塵手風很順,一馬當先搶占了不少好地。

鄭為宣不信邪,撸胳膊挽袖子,叫嚣着要扳回一城。

孫微言本就是個陪客,心思也不在游戲上,有幾次差點錯過贏錢的好機會,是宮笑塵提醒了他。

鄭為宣不樂意了,酸溜溜地說:“還能這麽玩嗎?怎麽還帶提醒的?”

宮笑塵瞅他一眼,勾起嘴角,說:“行啊,我也提醒你。”

“好啊。”宮笑塵號稱點石成金,多少人把他的話奉為圭臬。

鄭為宣拿起棋子,等着宮笑塵的指點,結果等來一句:“放棄吧,你快輸了。”

鄭為宣鼻子都要氣歪了。

快輸又怎麽樣?

他相信宮笑塵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但是顯然,如果對象是他,宮笑塵大概懶得費那個心思。

三個人還沒玩完一局,劇組副導演火急火燎地跑來。

他蹲在宮笑塵身側,畢恭畢敬道:“不好意思,打擾了,宮先生,跟您借個人?”

說完就往孫微言身上瞟。

劇組拍戲缺人手,想讓孫微言去串個角色。

正好輪到宮笑塵,他好像沒聽見副導演說了什麽,專心陷在棋局裏。

前面是一條岔路,一邊平平無奇,沒有風險也就沒有收益,一邊充滿陷阱,但也可能一舉将其他人的錢贏過來。

代替宮笑塵馳騁疆場的棋子躲在他的指間,許久沒有落下。

向來雷厲風行的宮笑塵手撚棋子,猶豫不決。

副導演不願放棄,宮笑塵不表态,他只好向孫微言下手。

他帶着讨好的笑,說:“幫幫忙吧。”

孫微言為難道:“這不太好吧……你看我這衣服都不太合适,在哪兒換衣服?”

“噗……”鄭為宣一下子笑噴了,他還真以為孫微言能扛得住誘惑,果然……

宮笑塵也被氣笑了,手上的棋子終于有了去處,不是任何一邊,而是地圖中央那片空白。

他認輸了,投降了,扔下棋子的同時看向孫微言,眼中的縱容昭然若揭。

“去吧。”宮笑塵揮了揮手。

他能感受到孫微言的心動與歡喜,既然他想去,他也願意成全他。

孫微言死馬當活醫,沒想到真成了,不由得心花怒放,卻也沒忘了顧及宮笑塵的感受:“您放心,一拍完,我馬上回來。”

孫微言戲瘾大,一聽有戲拍,根本控制不住。更重要的是,他也想去顏星耀那邊看看,說不定能給兩人創造個機會。

副導演千恩萬謝,帶着孫微言來到由會議室改成的化妝間。

孫微言底子好,又是現代戲,稍加修飾就出來了。

在另一邊換好衣服,孫微言按照副導演說的去往拍攝地點,半路上,他忽然覺得眼前一黑,有人從身後捂上他的眼睛。

孫微言吓了一跳,很快又鎮定下來。

多麽熟悉的場景,上次也是這麽玩的。

他不輕不重地掐了後面那人的腰窩一把,說:“阿星,別鬧了。”

手放下來,孫微言迫不及待地回頭,眼光從一瞬的詫異變得無比驚恐。

身後的人笑眯眯地問:“誰是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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