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服下解百靈,林星河很快就不痛了,虛弱感卻比之前更強烈,透支的精神力在這時候顯示了自己的重要性。

賴醫生拿着一次性授權調出了林星河的檔案。令他意外的是,林星河從出生到二十二歲的醫療記錄都是齊全的,二十二歲到二十四歲之間的卻無法訪問。

他問:“林少主這兩年裏發生了什麽事嗎?”

林星河說:“這是火山群大爆發之後的兩年,我一直在昏睡,應該不會發生什麽特別的事。”

賴醫生說:“那就奇怪了,連本尊授權都打不開的檔案極其少見,除非是有更高級的權限方直接下達了封鎖指令。不過沒關系,從之前的數據也能看出來,您的坐果因子的确為容易孕育的受體型。您的信息素能和北疆靈主高度匹配,也有坐果因子的功勞。”

見林星河沒反應,賴醫生說:“林少主,您現在還有什麽疑問嗎?”

林星河遲怔了一瞬,回道:“哦,明白了,那可太糟糕了。”

上官司朔說:“星河怎麽了,好像心不在焉啊,是在質疑這個結論嗎?要不然多叫幾個醫生來看看?”

林星河連忙擺手,“不用了,想必賴醫生不會出錯,我只是有點難以接受。”

上官司朔笑了,“其實也沒有那麽奇怪吧,雄靈生子并不罕見。打足麻藥,剖開肚皮,孩子就出來了。雖然要受點罪,但孕育生命是多麽偉大的一件事啊,如果是我,我想我會欣然接受并感到自豪的。星河,放輕松啦。”

上官司麒說:“你行你上呗,你可真偉大。”

上官司朔:“……”

但實際上,林星河已經沒心思去管這些了,關于那段被禁止訪問的醫療檔案,他忽然冒出了一個不得了的猜測。

——高于南疆少主本尊的權限方,無疑就是林元空,是林元空對這段檔案下達了封鎖指令。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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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為什麽,因為有秘密。

在人類世界裏,唯心主義者相信靈魂囿于軀殼,軀殼死亡則靈魂解脫。如果這個規則同樣适用于靈體,那原主林星河在昏迷狀态的時候魂魄是不能離體的,穿越者又怎麽可能鸠占鵲巢?相反,如果原主已經死了,那穿越者又怎麽能從一具沒有活性的軀殼裏蘇醒?

除非這具軀殼的确已經死了,而在他穿越過來的時候又複活了。那麽,什麽樣的治療方法能達到這種效果?被禁訪的醫療檔案裏,是不是就記載着這一事件的真相?

超級聚靈珠,說不定是超級聚靈珠!

林星河幾乎要掩飾不住自己的緊張,想起上回毛毛說的超級聚靈珠能夠起死回生,這種直覺就越發的強烈。

可小靈奴也說過,超級聚靈珠只有轉換能量的功效,如果自己真是超級聚靈珠救回來的,它的能量又來源于誰?

林星河眉頭緊鎖,卻沒留意到段君屹也在觀察他。

段君屹曾數次懷疑林星河,但現在他相信林星河是真的不知道那兩年裏發生了什麽。

上官司朔說:“星河,我覺得你最好回到浮屠界去,那裏的醫療條件更佳,治愈你的幾率更大些。賴醫生,你把這次的病況記錄到星河的檔案裏,好叫浮屠界的醫生了解情況。”

林星河卻說:“在婚期到來之前我不會回去。”

上官司朔說:“可要是身體拖垮了怎麽辦?”

林星河說:“只是不能結果子,也不算大問題。我一定會種出小神樹苗,恢複地界的供能,然後解除婚約。”

他話音剛落,上官司麒忽然沒頭沒腦地發起火來,非但把上官司朔往門外推,還嚷嚷着“這裏不歡迎你,你滾出去”之類的荒唐話。

上官司朔被他推得趔趄,委屈地問:“我又哪裏惹哥哥不高興了,你說明白,我改還不行嗎?”

上官司麒說:“林的身體,要是垮了,就是你害的!”

上官茂立即呵斥:“你胡扯什麽東西!”

上官司麒說:“就是他,他熬的藥,他故意的!”

這種指控無疑是火上澆油,上官茂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氣,索性連名帶姓地罵:“上官司麒,你平時糊塗就算了,大是大非面前也這麽含混,是不是想氣死你爹?我上官茂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兒子,你簡直無可救藥!”

上官司麒說:“我說的,是真話!有病治病,沒病滋補,是他說的,他騙我,故意要害林!”

上官司朔立即搖頭,“不是的爸爸,那藥本來是要送給您的,您不是熱燥體質麽。而且您也看見了,是哥哥硬從我手裏搶去的。”

上官司麒說:“不是,就是你!壞靈,就是你!”

上官司朔張了張嘴想辯解,又似乎覺得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幹脆放棄了,站在一旁默默流淚。

上官茂心疼養子,轉向林星河說:“司朔沒撒謊,當時我也在場,親耳聽見他說這藥是高山寒景天。我只是沒想到,司麒搶藥是為了給你治病,不然我一定阻止他。這臭小子雖說從來沒有壞心眼兒,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淨添亂。”

上官司朔說:“我也提醒過了,這個藥哥哥可以自己喝,卻不能拿給星河。哥哥再好好想想,我是不是這樣說過?”

上官司麒想了一下,覺得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氣得呼哧呼哧大喘氣,一雙眼睛瞪得快要着火。

上官茂哪能由着他,逼問道:“你弟弟到底有沒有這樣教過你?說話!”

上官司麒還是不吭聲。

林星河說:“算了,這應該是誤會。”

上官茂說:“不行,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臭小子要真是明知故犯,我作為父親絕不包庇。不然出了這赤宮的大門,誰還認識他上官司麒是個什麽東西,早晚還得犯事!”

上官司朔也在旁邊追問:“哥哥想起來了嗎?就在你玩水的地方,我是不是說過不能拿給星河的?”

上官司麒被煩得抓耳撓腮,終于爆發出一句:“說了!說了說了!”

屋內安靜了須臾,以上官茂的一聲冷哼作結。

上官茂說:“早知道他要惹麻煩,沒想到剛回來就應驗了。司朔你也是,就不該把藥讓給他,趕緊把他帶下去,按照家法從重處罰。”

林星河說:“別!我沒有怪他的意思!”

上官茂說:“星河少主別慣着他,犯了錯就得罰。”

上官司麒倒是不再頂撞了,默默蹲在床邊,隔着被子去摸林星河的肚子,說:“罰我可以,上官司朔也得罰,是他,故意騙我,他也有罪。”

上官茂說:“這裏輪得到你做主?”

上官司麒犯起了牛脾氣,“不罰他,也別想罰我!你偏心,我不服,我讨厭你們!這裏,不是我的家,你也,不配當我老子!”

上官茂面頰肌肉倏地一跳,暴怒:“司朔,還不把他押下去!”

上官司朔應聲,面露為難,說了句“哥哥別怪我”就扣住了上官司麒的肩膀。上官司麒哪肯被抓,肩胛骨一轉就從禁锢中脫離出來,當着上官茂的面和上官司朔交起了手。

蕨王親生子,從小天賦異禀,即使沒有爆發出異常的戰鬥力也足以輕松應對一個松葉蕨。然而就在打得不可開交之時,仿佛有一股大力突然從上方壓了下來。上官司麒跪在了地上,膝蓋發出了一聲牙酸的響動。

林星河失聲喊道:“毛毛!”

上官司麒擡頭看他,硬生生扛過了這一擊,緩緩回頭,有些意外卻又似乎早有所料地望向自己的父親。

他一直都知道,無論在什麽時候父親都不會聽信自己,更不會向着自己。可就算失望攢得足夠多了,再次遇到這種事時還是沒辦法完全不去在乎。

他兩眼泛紅,漸漸又冒出一抹幽幽的綠光,嘴裏發出一聲怒喝,失控的一記重拳便朝着上官司朔的天靈蓋落了下來。

千鈞一發之際,林星河喊了聲“毛毛不要”,上官茂則喊了聲“司朔躲開”,只是都沒起到什麽作用。上官司朔吓傻了似的動也沒動,就那麽擎等着重拳落下。

這一拳要是落下,上官司朔的腦袋必定開花。上官茂再次爆發精神力,幾乎用上了全部的力量。這使他嘴角滲血,沒能控制好施加範圍。

林星河捂住了腦袋,但下一瞬,他的手背被另一雙小手按住了,額頭也和另一個額頭相抵,一股溫和的力量就這麽導入了他的脈管中。

幾秒鐘之後,對方撤開,林星河擡眸望着面前的小靈奴,驚奇地發現,這短暫的接觸并不像平時那麽惡心,相反,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屬于小靈奴的溫度。

“屹仔……”林星河很是感動,卻又立即收回了思緒,因為上官司麒昏過去了,後腦勺咚地一聲砸在了地板上。

上官司朔問林星河怎麽樣,林星河不答,讓他趕緊去看上官司麒。他當然不會這麽做,而是先去關心上官茂。上官茂說:“叫衛兵把這逆子拖出去,直接關到禁閉室,斷了他的水!”

林星河要阻止,上官茂卻背過身去,不願再聽。林星河又去看上官司朔,上官司朔也只投來了一個歉意的眼神,招呼衛兵把上官司麒弄走了。

鬧了這麽一場,上官茂擔心傷了潔源和南疆的和氣,便詢問怎麽才能補償林星河。林星河沒明說,但那眼睛裏跳動的光點已經不言而喻。

上官茂問:“還是堅持想要神樹種子?”

沒想到,林星河搖了搖頭,“種子當然想要,但我要是拿這個跟您換種子,您一定覺得我挺沒意思的。我想保上官司麒,可以撤銷處罰嗎?”

上官茂說:“受罰是他咎由自取,你不用覺得歉疚。”

林星河說:“我不是因為歉疚,只是在這時候就想這麽做。您要是答應,我感激您,您要是不答應,我也沒有別的要求了。”

上官茂感到詫異,“機會難得,你确定?”

林星河說:“上官叔叔,我既然來了,就自然會向您證明我有能力種出神樹小苗,好叫您放心把種子借給我,而不是用這種方法,叫您給了也不甘願。對于上官司麒,我不能苛求您包容他,或是像對待上官司朔那樣平等地對待他,我只想盡我所能保護他,因為他是我的朋友。”

這寥寥幾句,足以叫上官茂老臉一紅。

上官茂先是沒作聲,而後點了點頭,“好,你這孩子,倒是頭一次讓叔叔刮目相看。”

上官茂走後,林星河洩了氣似地重新躺回床上。也說不上來是為了什麽,就是覺得挺失落的。

段君屹說:“上官茂當着你的面要重罰上官司麒,也不單是因為生氣,還想借機堵你的嘴,不叫你跟他要種子。你不想辦法駁回一局,反讓他連罰都不用罰了,就不覺得吃虧麽?”

林星河說:“你會覺得我吃虧,是因為你把毛毛看成了上官家的一員,但實際上,他一點都不願意回來。他把我當成了最好的朋友,是為了我才回來的。”

段君屹說:“所以你也從來沒打算用他換種子。”

林星河說:“如果早知道他在家裏過的是這樣的日子,我不會讓他跟回來。”

“嗯,”段君屹說,“你母親知道你交到了真正的朋友,一定會為你感到高興。”

林星河動容,偏過視線的瞬間卻不經意地撞進了小靈奴的眼睛裏。那雙眼睛裏盛滿了星輝,不似銀河,卻似銀河兩岸。林星河微微笑了,心道這樣一個可靠的靈,将來又會娶誰回家呢,誰會有這麽好的運氣。

見他笑,段君屹的心情也跟着一松,“那麽,你對他們幾個說的那些話都是認真的麽?”

林星河問:“哪部分?”

段君屹說:“你說只不過是不能結果子而已,沒什麽大不了。你看起來甚至有點慶幸。”

“有嗎?”林星河摸了摸自己的臉,“還好吧,這已經是克制之後的表現了。你不是認識他麽,覺得他怎麽樣?”

段君屹說:“果敢,剛強,英俊,多金,适合結婚。”

林星河登時大笑,“我還想着你會娶誰,沒想到你要嫁誰。可別拿我當情敵,我以後是要娶雌靈回家的,南疆那麽大的産業還等着我去繼承呢。”

段君屹:“……”這厮竟然還有這種想法。

段君屹問:“那你育出神樹苗的把握又有幾分?”

林星河說:“我得先看到種子。如果這裏的儲藏量足夠大,種子活性比較強,而我又足夠樂觀的話,那把握大約能達到百分之五十。”

段君屹說:“百分之五十還不足以讓你那位未婚夫收回聯姻的念頭,但不管結不結婚,你的身體都得調理。在這兒等着,我出去一會兒,很快回來。”

林星河急忙叫住他,“如果你是要去幫我找調理身體的法子就不必了,我覺得這樣挺好的,真的。你先回來,把門關上,我給家裏報個平安。”

段君屹腳步一頓,“出逃這麽久都沒聯絡家裏,現在病了卻要報平安?打的什麽主意?”

林星河眨眨眼睛,“剛才賴醫生不是給我存檔了麽,我得把這好消息告訴我爸爸,叫他看醫療檔案去。”

段君屹聞言簡直啼笑皆非,說這個如意算盤要打空。林星河卻認為有用,于是開啓終端,接通了風拂雲的訊號。

“喂,媽媽,我有個好消息要你轉達給爸爸,我不用再跟北疆靈主結婚了,因為我失去了生育能力,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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