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林星河這一昏厥屬于急火攻心,精神力自噬,沒大礙。醒來時已經是次日,門關着,屋子裏只有他自己。
不多會兒阿岚進來了,看見他在找羽絨服就給他遞了一套新衣裳,說浮屠界暖和,穿不着羽絨服。
林星河也不矯情,換上新衣裳,又在阿岚堅持的侍候下洗漱完畢,就着礦質水服下了今日份的還魂草藥片。
摸摸肚子,在潔源受的寒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婚期也到了,自己更是直接被弄到北疆來了,一切就像夢一樣,兜兜轉轉竟然還是走上了聯姻的路。怎麽會這樣?是命運不可扭轉嗎?
之後,外頭傳來了敲門聲,侍衛彙報英少來了。
阿岚對林星河悄悄擺手,說:“英少在咱們北疆是出了名的離經叛道,只有靈主能管得了他。現在靈主不在,還是先別見了吧。”
林星河卻說:“沒事,我跟他也不算陌生,請他進來吧。”
阿岚依言照做,林星河又示意他出去守着。阿岚不放心,給林星河做口型,叫他有情況立即大聲喊叫。林星河失笑。
巫淳英還是雄靈扮相,換了身正常點的衣裳,雖然還是豔,但能舍得減少紅色元素,想必已經是給他靈主表哥面子,為了王親貴族的體面做出了艱難的讓步。
林星河說:“巫淳英,你昨天不是說要帶我走嗎,我想通了,我同意。你先找個理由把我從這兒借出去,我收拾一下行李。”
巫淳英落座的動作頓在一半,說:“這也太直接了,都沒請我喝杯水。你就不怕我告訴表哥?”
林星河說:“你要是跟你表哥一條心,早在一個月以前就把我躲在地界的消息報上浮屠界了。”
巫淳英說:“道理是沒錯,但我不想聽這個,我要聽你說我比他強,比他好,比他順眼,血統比他尊貴,品味比他高端,就連性別都比他多一個。厲不厲害?”
問完還沖林星河眨了下眼睛。
林星河勉為其難應承:“是,是,你是那種初看讨厭,越看越耐看的類型。怎麽樣,現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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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淳英說:“外面那麽多侍衛守着,哪能不計劃一下就走。再說了,天上不會掉餡兒餅,我可不能白出力。”
林星河說:“沒關系,求你幫忙,付出點代價也是應該的。”
巫淳英眼尾一挑,“嗬,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嗎?”
林星河說:“知道,你想要超級聚靈珠,我可以幫你找。”
“哈哈,有意思了,”巫淳英拿起桌上的杯子,也沒問是誰用過的就把剩下半杯水給喝了,說,“林星河,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危險?超級聚靈珠可是國寶,任何靈不得私有,我表哥知道我要找它時訓了我好幾次,你敢幫我?”
林星河看着那杯子,說:“這個我也知道,但如果不危險的代價是給一個雄靈生孩子,我選擇危險。還有,杯子被我用過了。”
巫淳英說:“即便你有誠意,我也得考慮考慮。且不說那是我親表哥,就說他那驢一樣的臭脾氣,從他手底下搶東西也太冒險了,何況搶的還是他媳婦。不過……”
林星河:“不過什麽?”
巫淳英:“不過我就喜歡冒險。另外,我知道杯子是你的,我不介意。”
林星河:“那成交了?”
巫淳英:“急什麽,昨天有機會帶你走,你非得撲騰。現在難辦了,因為連我也走不了了。不過三五個月之內一定還能再找到機會,耐心等等吧。”
林星河:“三五個月之後孩子都有拳頭那麽大了!”
巫淳英:“這麽自信,拜過送子觀音了?神樹生子要是那麽輕松,這一脈也不會稀薄零丁了。啧,這麽一說我還真有點于心不忍,難得有一個能和我表哥配上對的,要不然你先幫我表哥生個孩子,生完再跟我走?反正你用過的跟我表哥用過的,我都不介意。”
“你!”林星河拍案而起,“你把我當什麽了,我又不是在找你接盤,想太多了吧你!”
巫淳英:“不讓我接盤?連身子都不肯給我還想叫我帶你走?”
林星河:“你,你!”
巫淳英:“哈哈哈哈,哈哈,我跟你開玩笑的!坐下坐下,瞧把你吓的。兩年不見變化很大啊,林星河,以前的你可不會這麽天真,連玩笑話都聽不出來。”
林星河:“……”
林星河氣不打一處來,思來想去,忍了,“那就像剛才說的那樣,我幫你找超級聚靈珠,你幫我離開北疆?”
然而巫淳英兩臂一架,又開始耍賴:“我什麽時候說定了?想讓我擔這個責任,你得開出更高條件,比如,你的身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星河扶額,“我明白了,你今天是純粹來耍我的。可惜我心情欠佳,不奉陪了,慢走不送。”
巫淳英:“當然不是啦,我來向你表白的!你對我有一把傘的情義,我對你也得有所表示,喏,這個藏好。”
他站起身來,摸了摸外衣袋,又摸了摸褲袋。從上摸到下,卻是什麽都沒摸到。“呀,瞧我糊塗的,怎麽忘了這衣裳的口袋只是裝飾,稍等啊。”然後解開衣扣,摸進了懷裏。
林星河懶得看他表演,把臉轉到了一邊。這騷上天的傘南星便從懷裏摸出一小袋藥粉,說:“不用害羞,都是雄靈,我也只比你多了一對兒胸而已。”
林星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問道:“這是什麽?”
巫淳英說:“曼陀羅花粉,麻醉,致幻,懂吧?”
林星河說:“你想讓我自己服用還是給你表哥服用?我雖然不想和他結婚,但也沒打算坑害他,你看錯我了。”
巫淳英眉頭一皺,“是這樣嗎?那紅花芨芨草同意你這麽說嗎?噗哈哈,原來南疆少主是個高風亮節的靈,誤會了誤會了。不過這藥還是送你,萬一新婚之夜表哥他用力過猛,你這身子還不得散架?他舍得,我可舍不得,我還等着接盤呢。”
林星河不想繼續聽他放厥詞,說:“要沒什麽正經事就請你趕緊回去吧,一會兒你表哥來了,看見你私自跟我見面怕是會不高興。他不高興的時候會怎麽樣,我是不大清楚,但你應該不糊塗。”
巫淳英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別拿表哥來壓我,我又不怕他。”
話音剛落,忽然砰地一聲門開了,一個身高幾乎要頂着門框的影子遮擋了外面的陽光,清雅的木質香氣也随之湧了進來。
“表、表哥!”巫淳英噌地躲到了林星河身後,“你不是在安排明天的婚禮麽,這麽快就完事了?嗐,好端端動用什麽精神力啊,信息素都洩露了,趕緊收起來啦收起來。哈哈!”
這傘南星,剛才還氣定神閑地說不怕,一見到他表哥那張陰風恻恻的臉立馬就萎了。他腳底抹油往外滑,可惜沒滑幾步後領就被一只大手拎住,然後咕隆一下被扔回了地上。
段君屹邁了進來,說:“林少主身體不舒服,我是不是叫你不要來煩他的?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
“沒有啊,就是來敘敘舊!都快變成我表嫂了,敘舊也不行嗎……”巫淳英叽裏呱啦一通反駁,站在一旁的林星河卻比他還尴尬,莫名有種被捉奸的既視感。
段君屹令侍衛進來把巫淳英帶下去,交給他母親處置,巫淳英便開始打滾放賴唾沫抹眼,還嚷嚷要把他表哥騙娶表嫂的陰暗行徑編成段子放網上去。段君屹頭疼不已,幹脆叫侍衛把他關進了羁押所,婚禮之前不許放出來。
巫淳英傻眼了,呼天搶地中被侍衛拖走,留下林星河跟段君屹在房間裏面面相觑。
段君屹拾起桌子上的小包藥粉,說:“曼陀羅花粉?”
林星河:“是巫淳英給我的。”
段君屹:“嗯,打算怎麽用?”
林星河:“我又沒說要用,你可以把它拿走。”
段君屹卻只是一哂,又把藥粉放了回去,“既然是送你的你就留着,總會有用得上的時候。齊修,進來。”
随後,侍衛長帶着十幾個靈侍依次走進,每個靈侍都捧着一疊厚重的禮服,在林星河面前齊刷刷站成了兩排。
段君屹說:“看看喜歡什麽款式,挑幾件,不合身可以改。”
林星河卻把頭一擰,背對着門口坐定,“都不喜歡。你,帶着你的靈侍一起出去,再把門帶上,謝謝。”
逐客令下達,段君屹好一會兒都沒吭聲。之後是腳步聲遠離,門也被關上了,林星河轉過身來,卻發現段君屹還在房間裏。
段君屹的眼神和當小孩時大不一樣了,小孩畢竟是小孩,再冷肅也暗含童真可愛,而現在,灼灼目光裏滿是不容否決的威嚴,以及因為成竹在胸而頗具耐心,擎等着林星河敗下陣來的感覺。
林星河不由一驚,氣憤地說:“我叫你也一起出去,我不會和你結婚,也不想看見你,你這個大騙子!”
段君屹說:“你氣我是應該的,但聯姻不是兒戲。何況,我已經答應了可以試着給你想要的愛情,為什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林星河怒了:“聽聽這是什麽話,你到底懂不懂什麽是愛情?知不知道有多少夫妻,曾經愛得死去活來,最後還是熬成了仇敵?愛情是你精心計算就能給到的嗎?”
段君屹說:“我是不懂,你就一定懂麽?如果你沒經歷過,又怎麽好去界定愛情真正該有的樣子,怎麽能把愛情和婚姻完全剝裂開?我問你,在你知道我的身份之前,和我相處得如何?”
林星河張了張嘴,語氣不由自主慫了下來,說:“那時候我把你當小孩,跟現在能一樣麽,完全沒有參考價值。”
段君屹說:“好,也就是說那時候你并不厭惡我,是麽?”
林星河不吱聲了,心想離開潔源的時候才說過那些傷感的話,現在要是否認也太沒臉了,問這種問題就是存心膈應人。
他撅着嘴,一副氣咻咻的模樣,段君屹便猜到他在想什麽了,說:“我不是在勉強你,只希望你能理智思考,既然不排斥我,未必就不能愛上我。愛有轟轟烈烈,也有細水長流,不是麽?”
林星河咕哝:“你又懂了。”
段君屹說:“要麽你告訴我,你想象的愛情到底是什麽樣的,我盡量配合你。”
一番話,倒真把林星河噎住了。
但在這瞬間,他想起了自家的老房子。那時候他還小,猶記得在那個破舊筒子樓的一隅,住着一對八十多歲的老夫妻。
有一天老爺子忽然病危,倒在了百貨商店的門口。兒女們怕老母親受不了打擊,就隐瞞了這個消息。可老爺子躺在醫院病床上,無論如何都咽不下最後一口氣,眼睛是閉着的,嗓子眼兒裏卻發出破風箱似的聲音,手裏還攥着一樣東西。
兒女們掰不開他的手,也聽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以為是思念孫子,就去學校把小孩接了過來。然而小孩來了,老爺子還是咽不了氣,嗓子眼兒裏還是發出那種聲音。
兒女們沒辦法,只好把母親也接了過來。沒想到,就在老奶奶握住老爺子手的瞬間,老爺子安靜了。那只緊握的手逐漸無力,躺在掌心的,是一枚還沒拆封的珍珠發夾。
說來離奇,老爺子走後沒幾天,一向沒病沒災的老奶奶也突然離世了,走的時候懷裏抱着老兩口結婚六十周年的合照。照片上,老爺子笑得滿臉是褶,老奶奶的珍珠發夾閃着溫柔的光。
合葬那天,潮濕的雨季戛然而止,天上同時出現了太陽和月亮,一個在東邊,一個在西邊。大家都說那是吉兆,是老兩口在天上見着面了,他們一定還有下輩子。
這件事在筒子樓裏傳了很久,後來又傳到了外面,直到現在林星河還記憶猶新。也是從那時候起,他明白了,完整的家庭并不是幸福的保障,愛情才是。
“屹仔……”林星河恍惚深陷,又叫了這個名字,“你知道老爺爺為什麽要給妻子買珍珠發夾嗎?”
段君屹說:“因為舊的找不見了,他就惦記着買個新的。”
林星河卻笑了,“因為在他心裏,妻子永遠都是年輕的模樣。他給她買了一輩子的珍珠,只為了配她名字裏的一個‘珠’字。你問我想要什麽樣的愛情,就是這樣的。”
段君屹聽完,不由也軟了心腸。但他知道林星河太過理想主義,往往憧憬越美好,得到的就越單薄。他說:“愛情可以讓你滿足一時,責任卻能使你穩固一世。”
林星河卻說:“如果沒有愛情,責任就是枷鎖,一生一世又怎麽樣,我要這樣的穩固有什麽意思?”
段君屹驀然失神,仿佛被這個問題引入了迷霧中。他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來:基于責任的婚姻未必不能結出相愛的善果,南北兩疆的聯姻,又為什麽非要冠上政治的頭銜?
這或許是他不服輸的本性在作祟,有盲目、沖動的嫌疑,可不知怎的,這個念頭就是越來越強烈。
他想把這念頭說出來,話将出口卻又打住了——在已經實施了逼婚之舉的情況下,他不能輕易對林星河許諾,否則只會玷污了林星河心中那片信奉純粹愛情的淨土。
他改口說:“神樹的花期有三個月,在這期間靈體可以化為本體通過授粉誕育後代,過了這三個月就只能以靈體結合了。你無法控制精神力,就沒辦法化形,授粉的路徑走不通,所以……”
聞言,林星河驀地攥緊了拳頭。
然而段君屹接下來說的是:“所以這三個月是屬于你的時間。去用你自己的辦法育出神樹小苗,三個月以後,你将獲得自由。”
林星河猛然擡眸,“你說的是真的?”
“是,”段君屹避開了他的視線,背過身去,疲憊卻也輕松地舒了一口氣,“如果你成功了,北疆願和南疆永結盟好。如果失敗了,我請求你的原諒。”
林星河高興得要跳起來,“好的!我一定做到,絕不給自己原諒你的機會!那我們明天是不是不用結婚了?”
段君屹說:“結婚不僅關乎你我,也關乎地界的安定和兩疆的未來。我既然答應了三個月之內不碰你,而你也有足夠的信心,那就權将這場婚禮當成一場戲。把禮服試了吧,好好休息。”
說罷,段君屹離開了。
手捧禮服的靈侍們再次魚貫而入,請林星河試裝。林星河看着那些華貴的衣裳,心裏忽像燒了一壺開水,咕嘟咕嘟翻滾起來。
結婚啊,明天就要結婚了。
說是要把它當成一場戲,難以形容的滋味還是湧上了心頭。
因為太過慎重,他從來沒去設想過自己的另一半會是什麽樣子,但如果是他的小靈奴這樣,好像也不是無法忍受。
罷了,林星河想,就當成全屹仔的心願,不管最後是什麽結局,起碼彼此都努力了。而且婚禮當天毛毛一定會來,說不定還能借此機會逃離潔源,那也算好事一樁。
消息傳到潔源時,上官司朔正試圖聯絡失蹤了好多天的曼陀羅。他其實一直在等北疆退婚的通告,卻沒想到等來了第二份邀請函。
鮮紅的扉頁,醒目的日期,對別家來說只是在提醒不要錯過典禮的時間,對他上官家來說卻是一個嘲諷。
可恨!要不是被罰了禁足思過一個月,他本可以找機會毀掉林星河的還魂草,那麽這場婚禮也就不用參加了。
還有林星河那個口是心非的家夥,嘴上說不願意,暗地裏怪會勾搭,要是沒有他的配合,這張邀請函能下來?
現在倒好,賴醫生被趕走了,曼陀羅也不知死活,唯一信得過的貼身靈侍又沒什麽用,他堂堂潔源二少主,竟除了摔砸東西什麽也做不了,怎能甘心?
就這麽摔砸了半個多小時,外頭響起了靈侍的聲音:“二少爺,您都一個半天沒喝水了,開一下門吧。”
“滾!都別煩我!滾遠點!”
“二少爺,二少爺您開一下門吧。”
“我叫你滾啊,聽不懂嗎?”
“可是二少爺,這……老爺,您看?”
“司朔,開門。”
聽見了上官茂的聲音,上官司朔登時一個激靈,趕緊放下手裏的椅子,低眉喪臉地打開了房門。
“爸爸,您怎麽來了?”
“你說呢?”
上官茂進了屋,又叫靈侍關好了門,說:“我在牆外都聽見你在摔砸東西,幹什麽,還有沒有出息了?段君屹跟林星河結婚,你心裏不痛快可以理解,但你是什麽身份,摔摔打打的合适嗎?”
上官司朔說:“爸爸,我知道錯了,我只是有點不甘心。您說我哪裏比不上林星河了,段哥哥卻寧願選他也不選我。”
上官茂說:“段君屹選他是因為他比你強嗎?那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南疆少主跟純血統神樹的身份。你也不用不甘心,等着瞧,這段婚姻維系不了多久,該是你的遲早是你的。”
上官司朔應聲:“爸爸說得對。”
上官茂卻哼了一聲,“表面上應承,實際犟得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琢磨什麽。上回派去寶昌的那個靈奴,你還在試圖聯系他對不對?”
上官司朔連連搖頭,“沒有啊,爸爸,您怎麽這麽想我呢。”
上官茂說:“你是我兒子,我會不了解你?上回的事情要不是我替你擋着,謀害南疆少主的罪名你可逃不掉!現在木已成舟,你必須接受現實,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撇了,更不準再擅自對林星河下手,明白嗎?”
上官司朔委屈了,“爸爸,我真沒有。再說了,您不是也不喜歡林星河麽,怎麽還向着他呢。”
上官茂說:“我再讨厭他他也是南疆的少主,輪不到你一個自治區的二少爺來對付。有這精力還不如好好鑽研書本,看看老祖宗都是怎麽治理天下的。今天說的你往心裏記,至于那個靈奴,如果再被我發現跟你有聯絡,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上官司朔垂着腦袋,“記住了,爸爸。”
然而上官茂走後,上官司朔更氣憤了。他就是不服,林星河明明就是個一無是處、陰險狡詐的二世祖,卻因為投成了林元空的兒子就能享占一切資源,憑什麽?
做不到,他做不到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發生,無論如何也要想個法子阻止林星河搶走屬于自己的東西。
想到這裏,他獨自離開了房間,靈侍想要跟随還被他罵了回去。誰知剛走到花園一角,前方便有什麽東西噌地一下竄進了樹叢裏。
“誰?好大的膽子,出來!”
樹影搖晃,卻沒有任何回應。
“我數三聲,立刻出來!”
還是沒有回應。
燈光昏暗,上官司朔調出了光屏照亮,一步一步朝着樹叢深入。正當全神貫注之時,忽然後腰一痛,有什麽東西刺進了他的身體裏。他反手就是一擊,卻是什麽東西都沒擊中。
倉皇轉身,身後也是什麽都沒有,他的眼珠緩緩轉動,終于定格在側方一縷詭異的煙霧上。他立即後退,瞳孔中便映入了一大團黑煙。黑煙中,一個仿佛由無數條觸手凝集的怪物慢慢成型了。
上官司朔的精神一下崩到了最緊,捂着後腰喝道:“你是什麽東西,竟然敢夜闖赤宮!”
“闖了又怎麽樣?呵呵,哈哈哈哈……”怪物明明沒有靈體,卻能放肆大笑,還伸出一條細長的觸手掐住了上官司朔的脖子,“小朋友,這裏除了你沒有別個,叫也沒用。但我今天不是來殺你的,而是來找你合作的。聽或死,你選一個。”
上官司朔憋紅了臉,開始後悔沒有把靈侍一起帶出來,眼下逃生無門,只得順應對方,說道:“你先放開我,我可以聽你說!”
怪物果然放開了他,但黑煙還是圍困在他四周,使他無法胡亂動作。怪物說:“我知道你想要什麽,北疆的大妃之位,是麽?本事不大,野心不小啊。不過,我可以幫你。”
上官司朔聞言一滞,“你怎麽幫我?”
怪物說:“這還不簡單,你把林星河引下地界,我讓他永遠消失,大妃的位子不就是你的了?”
上官司朔說:“我跟林星河的關系并不像表面上這樣相安無事,他心裏提防着我呢,怎麽引他下來?”
“啧,這還要我手把手教?”怪物的一條觸手指向了某處,“喏,那不就是現成的餌麽。如果他失蹤了,林星河一定會來地界找他。如果你願意,我還可以幫你殺掉他。”
随着怪物的指示,上官司朔也瞧向了那個方向——那是上官司麒的住所。
他猶豫了。
上官司麒雖然讨厭,但還沒有讨厭到非殺不可的地步。何況上官茂已經表現出了要把蕨王之位傳給自己的意思,而憑上官司麒那核桃大點的腦仁,對自己也基本構不成威脅。
那麽,不殺嗎?
有怪物幫忙出手,機會難得。
正當猶豫不決時,怪物開口道:“舍不得就算了,難為你還念着點兄弟情。”
上官司朔卻說:“我跟他沒有兄弟情,殺不殺随你。你要跟我合作,光說了我的還沒說你的,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怪物卻噗嗤一笑,“你這裏沒有我想要的,但我幫你做完這件事,就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
上官司朔先是沒聽明白,忽地心中一亮,開竅了,“原來你也想要林星河。呵,真是奇了怪了,天災之前他是過街老鼠,現在怎麽成了香饽饽,方便告訴我為什麽嗎?”
怪物說:“你還沒資格知道這個。明晚之前,我要見到林星河出現在地界,否則,遭殃的就是你。”
上官司朔冷笑一聲,“你要是能上得了浮屠界也不用來找我了,不如對我客氣點。”然而剛說完這句,後腰傳來的刺痛感就提醒了他,“等等,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麽?”
怪物獰笑起來,“沒什麽,一丁點的毒素而已。當然,如果你乖乖配合,它就會自動消失,如果你耍花樣,它将成為你一輩子都擺脫不了的噩夢。”
上官司朔大駭,“你不能這樣!”
然而怪物已經消失在了黑夜裏。
感謝小可愛的支持!感謝訂閱和評論!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