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小樓裏一片靜谧,門外兩個侍衛向上官司朔行了禮,上官司朔越過他們直接進了屋。
屋裏,上官司麒又在削木頭,這回削的是個方方正正的盒子,看起來像個容器。見上官司朔來了,他倒是很意外,同時也嗤之以鼻。
上官司朔說:“爸爸不是叫你看書學習麽,怎麽又玩這種東西,這有什麽用?”
上官司麒說:“關你什麽事。”
“不關我的事,我也不稀罕管你。但林星河要結婚了,你知道吧,對象是北疆靈主,你和他都讨厭的那個。”
“不會,林逃走了。”
“喲,看來這第二張邀請函沒你的份?還是說,爸爸怕你知道了惹事,就沒叫靈侍拿給你?”
上官司麒一聽,不削了,擡起頭來看着上官司朔,“什麽邀請函,什麽?”
上官司朔冷笑一聲,“當然是提醒賓客典禮時間的邀請函,這意味着林星河被浮屠界抓住了,明天就要被接去北疆按頭結婚了。”
“你胡說!林聰明呢,不會的!”
“不會?事關南北兩疆的尊嚴,你以為他們會拿這事開玩笑?心裏難受是麽,替林星河不值是麽?怎麽辦呢,誰讓他是南疆少主,別說是跟自己讨厭的靈結婚,就是被送上祭壇喂鷹,那也是他的命。”
“你胡說!你胡說你胡說!啊啊啊!”上官司麒受不了這個打擊,一蹦五尺高,朝着上官司朔就是一刀。
上官司朔瞳孔驟縮,幸虧有所防備,沒被傷着。他躲到了一邊,搶過上官司麒還沒削好的木頭塊做盾牌,說:“我可不是來刺激你的,好心給你通風報信而已。你要是心疼他,不如想想怎麽幫他,而不是拿我撒氣!”
聞言,上官司麒果然冷靜下來,從他手裏奪回木頭塊,說:“你會這麽好心?哼,我看你是,自己不舒坦,故意來激我。”
上官司朔表情一僵,心想這傻子竟然也有機靈的時候,“你愛信不信,我有什麽不舒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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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然不舒坦,你惦記誰,自己知道。哈哈,得不到,心癢癢。得不到,心癢癢。得不到,心癢癢!”
“你閉嘴!誰告訴你我得不到的,我也沒有心癢癢,少在這裏說風涼話!”
“就是你,就是你!和談那次,是你把林踹下水,我都看見了,你就是嫉妒,嫉妒嫉妒嫉妒!”
“我沒有嫉妒,踹他是因為他活該!你說你看見了,那為什麽當時沒有拆穿我,你會好心為我保守秘密?呵,我知道了,根本不是你看見的,是林星河告訴你的,他想誣賴我就在你面前編排這事,他想借你的嘴把這事傳揚出去是不是?”
“呸,呸呸呸,你自己作惡,還倒打一耙,惡心,懶得理你。”
“你!”上官司朔深深吸氣,“好,我不和你吵,反正消息已經告訴你了,要不要去救林星河是你自己的事。明天參加婚禮,記得收拾利淨點,別把臉丢到了浮屠界。”
說罷,上官司朔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不知道上官司麒會不會上當,就算上了當,也不知道那怪物能不能成功截殺他。再者,怪物八成是沖着林星河純血統神樹的身份來的,萬一段君屹也來地界,豈不是自己送上門?
要是換個思路,把事情告訴上官茂,憑他潔源之主的實力也許能把那怪物抓出來。但怪物既然能在赤宮來去自如,難說沒有別的幫手,萬一被發現,後腰的這個毒素怎麽辦?
果然還是變數太大,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上官司朔咬咬牙,反手摸向自己的後腰,調轉方向,再次去往朱醫生的住處。
次日,地界迎來了開春以來最暖的一天,雲也只有薄薄一層,擡頭就能看見伽藍飛馬奔來逐去。
衆靈迎來了期待已久的三月二十八號,南北兩疆終于正式結姻親了,雖然不能現場目睹婚禮的盛況,有媒體實時報導也是好的。
上午八點三十八分,飛馬車隊到達了南疆靈主宮,南疆地界率先沸騰起來。
“你們快看,迎親車隊全是白馬欸!頭馬我知道,叫踏雪銀星,是北疆靈主的專用飛馬!天哪天哪,這馬也太帥了吧,誰能用踏雪銀星來娶我,我給他生到絕經!”
“你一個堿蓬靈,生命力那麽頑強,生到絕經有什麽了不起的。別光顧着看馬,看看咱南疆的陪嫁,多氣派。”
“說什麽呢,兩個雄靈結婚,誰上誰下還不一定呢,憑什麽就說咱南疆少主是嫁?只不過是他們北疆靈主的位子不能空着,咱才屈尊到他那頭住而已。”
“你跟我犟有什麽用,等着看誰生孩子不就知道了。欸欸,怎麽回事,這接親接親,怎麽只接了一拉溜的箱子櫃子出來?”
“因為接不着本尊呗。我可聽說了,林家大少其實已經在北疆了,早就等不及要嫁進段家了。”
“胡說八道。我怎麽聽說是林大少逃婚了,北疆靈主硬把他給抓回北疆鎖了起來,怕節外生枝就沒放回去。這不,走馬上頭趕午場,預備儀式一結束就把咱少主拐進洞房呢。”
“哦吼,聽起來好興奮啊!但這負責拍攝的是哪家媒體啊,會不會拍,都看不着北疆靈主的正臉。聽說他長得忒帥,到底有多帥,你們誰見過嗎?”
“但凡多關心關心時政,你也不至于沒見過。扭頭看看那邊嗷嗷大叫的,還有哭暈過去的,全是他的迷妹。”
“啊,這,這就有點誇張了吧,聽說看到他本尊更震撼,小丫頭們還不得當場氣絕身亡?哈哈,我只盼着這對夫夫趕緊生出純血統小神樹,複蘇咱們地界。”
“快了快了,結了婚就有盼頭了。”
相比之下,南疆少主的親爹親媽就很愁苦。林元空還好,表面看不出來,風拂雲卻已經哭了好幾場,到現在眼睛還是腫的。
眼見着獨生子的衣裳、用品全被擡走,這可憐的母親除了捶打丈夫什麽也做不了。她丈夫呢,也就只會抱着哄,偏偏哄得不在行,滿嘴仁義禮教道德責任,越哄越糟糕罷了。
上午九點十八分,飛馬車隊返回北疆靈主宮,于十一點十八分到達,繞經後門接上南疆少主,又從正門入,由北疆靈主親自攙扶,在漫天花雨中攜手拉開了這場世紀婚禮的帷幕。
媒體直播中,北疆地界也瘋狂了。
手裏有票卻因為限流而不能登上浮屠界觀禮的,忙着開車開船而不能及時觀看直播的,以及那些因為上課鈴響不得不關掉終端的,全都怨聲載道抱怨個不停。
相反,能觀看直播的都因為或激動或羨慕而發出各種聲音,咿咿呀呀嗚嗚嗷嗷響徹街頭巷尾,盛況空前。
“老婆,老婆你快來看!真的結婚了,是真的!你還說南北兩疆不會有握手言和的一天,這不就等來了嘛。以後你想啥時候回娘家就啥時候回,誰再敢說你投敵,我擄起袖子就幹他。”
“什嘛?!我男神結婚了,啊啊啊啊!”
“老婆你淡定,老婆,你男神不是那個唱歌的嘛,怎麽又換了一個?”
“誰跟你說的,唱歌的是我愛豆,這個是男神!嗚嗚,你看他,他還牽着他的手,他竟然還戴手套!”
“欸,這就是南疆少主啊,第一次在公衆面前露臉嘛,原來長得這麽好看……”
“你閉嘴!好看也改變不了性格差的事實!關掉關掉,我不要看了,心好痛,無法夫吸!”
“爸爸,爸爸別關,我和哥哥還想看呢。哇,我長大以後也要嫁給靈主這樣的老公,他比爸爸還帥!哥哥,你也一起嫁吧?”
“我才不要,我長大以後要娶南疆少主這樣美貌的媳婦,他比媽媽美一萬倍!”
“小王八蛋,你再說一遍!”
渺渺星河,浩浩靈海,酸甜悲喜一鍋混沌,撈見了底兒還是歡聲笑語多一些,大概都知道雲層之上是夢想,雲層之下才是靈生。
但對某些靈來說,這兩者之間的距離就沒那麽遙遠。
老子不悅坐在馬桶上,看着光屏畫面上的林星河,表情不顯喜怒。但把視線移到段君屹身上時,他便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屹仔,段君屹,原來是這麽回事。
一個雄靈推開門,說道:“主子,二當家讓我通知您,他那邊都準備好了,您不用操心了。”
老子不悅十分不悅地嗯了一聲,又說:“不是告訴過你麽,不要在我上廁所的時候進來。”
雄靈說:“對不起,主子。但是咱們以前不都互相摸過底了嘛,您身上哪塊兒是秘密啊,烏漆嘛黑分不清上下左右,跟屬下也沒什麽區別。”
老子不悅擡起頭來,“現在不一樣了,你照照鏡子,我可比你帥多了,被你看了就是吃虧。”
雄靈撓撓頭,“知道了,主子,屬下不占您的便宜。就是希望事情快點結束,穿着這身殼子還得再穿衣服,又麻煩又不舒服。用他們的話說就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老子不悅煩躁地揉揉眉心,“唠叨完了就趕緊滾,煩死了。還是我……”
雄靈:“還是您林弟讨喜,是嗎?知道啦!”
老子不悅:“滾!”
北疆浮屠界,十一點三十八分,典禮正式開始。
禮炮轟鳴,飛花漫天,觀禮臺上爆發出陣陣掌聲。彩雀銜枝,前方開路,萬衆矚目之下,兩位主角款款前行,并肩登上了主舞臺。
然而在這關鍵時刻,一長串品味獨特的音樂聲聒噪起來,硬生生打破了這美好的氛圍。
衆靈都朝始作俑者看去——是主角之一的南疆少主的終端響了。而且他不會設置靜音。他打算直接掐斷了。
段君屹卻說:“你可以接聽,沒關系。”
嚯,觀禮臺上發出了一陣陣不可思議的私語聲,誰都沒想到北疆靈主竟然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不是說他們是針尖對麥芒麽?
林星河連忙擺手,然後切斷了通訊。可沒過幾秒鐘,音樂聲又響了,大有“你不接聽我就一直鬧騰”的勢頭。
林星河無奈,只得在衆目睽睽之下戳亮掌心微縮光屏上的綠鍵,“喂,媽媽,我正結婚呢。對對,儀式開始了……哎喲不哭不哭,結個婚而已,也沒那麽慘啦。知道啦,不能耽誤了吉時,我先挂了啊,待會兒再給您說。”
結束通話,林星河尴尬一笑,“對不起啊,我媽媽情緒有點失控。”
段君屹也笑了笑,“沒事。本該大辦三天,岳父卻希望一切從簡,岳母不高興也可以理解。”
林星河說:“從簡就很好,現在地界情況不樂觀,我們不能奢侈,否則要激起民憤的。”
段君屹點頭,“岳父也是這個意思。”
但實際上,林元空不是。
依着風拂雲的脾氣,別說大辦三天,頭一天都捱不到晚上,連砸場子的家夥事兒都準備好了。林元空一看架勢,當即拍板只辦午宴場,這不,現在南疆也在招待賓客,風拂雲來不了北疆就用通訊騷擾,對這婚禮有多憎恨可見一斑。
十一點五十八分,儀式終于進行到了關鍵一環:交換對戒。
兩個一般高的小戒童捧着花籃登臺,花籃裏各有一叢開得正烈的紅玫瑰,玫瑰中央擺放着熠熠閃光的水晶底座,而比這水晶更奪目的則是象征着幸福與圓滿的寶石戒指。
觀禮臺,雌靈們感動得稀裏嘩啦,她們的伴侶則開始發揮功能——遞紙巾,摟進懷裏輕拍,并保持沉默——雖然沒有一個能明白感動點在哪裏。
另一方,上官家的臉色就不那麽和諧了。
上官司朔始終垂頭喝悶酒,只當有鏡頭拍到他時才會露出一個勉勉強強的笑容來。當然,他的表現也一躍成為了話題區的讨論熱點,流量隐有飙升到首位的趨勢。
上官茂主動跟這養子碰了一杯,之後悄悄說了什麽,上官司朔便點頭答應,而後提醒養父終端有消息進來。上官茂查看了消息,卻忽地大變顏色,同上官司朔簡單交代幾句就匆匆離席了。
有善于抓熱點的媒體湊過去詢問發生了什麽,上官司朔卻是什麽都不回答,只說潔源有事需要父親回去一趟。但誰都看得出來,上官茂走時情緒很不對勁,怕是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主舞臺上,就在兩位主角即将為彼此套上婚姻的第一道枷鎖時,林星河又接到了風拂雲的通話請求。
這次,臺下發出了不約而同的哄笑聲。
林星河怪難為情的,手忙腳亂擺弄終端,卻聽段君屹說:“接吧,今天你是主角,可以随心所欲。”
林星河讷讷點了點頭,不知怎的臉紅了。
“喂,媽媽,到交換對戒環節了,不是可以看直播嗎?我真的沒事,沒有被強迫,也沒有被喂藥,是自願的。好的好的,這邊空閑下來就立刻回去看您,嗯呢,先這樣啊……”
結束通訊,林星河呼出一口氣,選擇關機。
磕磕絆絆總算交換了對戒,要緊的內容也算進行了一半,但就在他要退場回去換衣時,身旁的段君屹收到了陌生的通訊請求。
段君屹展示通訊碼,林星河便啪地合十了雙手,連連鞠躬,“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媽媽真的很擔心我哈,哈哈,哈哈。”
“喂,媽媽,怎麽又給我打來啦?沒喝酒,哎喲您說什麽呢,小點聲啊到處都是攝像頭。放心吧,不洞房,不會被他占便宜的,錘子和剪刀都準備了,嗯嗯……”
大婚典禮現場,南疆少主就這麽拽着自己新婚丈夫的袖口,對着終端那頭哄勸了半天,絲毫沒留意到新婚丈夫在聽到“錘子和剪刀”時那張鐵青的臉。
于是在幾分鐘後,話題區又多了一個流量噌噌上漲的熱點:南疆少主在大婚之日對着神秘聯系靈承諾,今夜絕對不洞房,北疆靈主當場翻臉。專家推測,該神秘靈可能為南疆少主的舊情靈。
又幾分鐘,本條熱點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官方辟謠通告。
下午三點,新婚夫夫回到了休息室,開始為接下來的送賓環節做準備。
段君屹問:“準備了錘子和剪刀?”
林星河:“哈哈哈哈,開玩笑的。”
“是麽,我看不像玩笑。”段君屹忽然湊得極近,與林星河呼吸可聞,然後一把扣住了林星河的後腰。
林星河睜大了眼睛,“你說過不碰我的!”
然而段君屹并沒有對他做什麽,只是剝開了他的外衫,把別在腰帶裏的剪刀拔了出來。“這叫開玩笑?骟驢也用不着這麽大尺寸的,對你來說太危險了,沒收。”
林星河:“……不是,你聽我解釋,這只是拿來修剪盆栽的。”
段君屹:“很好,今晚你就要搬去我房裏,盆栽可以修個夠。”
林星河:“突然又失去了興趣,我還住客房可以嗎?”
段君屹:“可以。如果你想坐實‘南疆少主在外面有個神秘舊情靈’的猜測。”
林星河:“那算了。”
十來分鐘之後,新婚夫夫回到宴客廳送客,卻沒料到狀況突發。
有雌靈大喊大叫起來,侍衛軍也立刻圍上,只見一個雄靈忽然倒地抽搐,短短幾秒之後就沒了動靜。
場面混亂,林星河被段君屹護在身後,插着空子恰瞧那雄靈,嘴唇發紫,舌頭發黑,已經陷入了昏迷。
“怎麽回事?”林星河問。
“沒事,你先跟阿岚回房。”段君屹說着向齊修遞了個眼色,齊修便向自己的曾祖父耳語了幾句,然後護送林星河回了休息室。
齊老太爺從司儀那裏拿來了話筒,說道:“衆賓客不要驚慌,也不要胡亂猜疑,媒體朋友更不要急着報導,有靈主在這裏,大家都會平安無事的。現在請回到自己的座位,自查一下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馬上會有醫生為大家進行專業的檢查。”
長壽老者說話有些份量,大家都開始自查,心思活絡些的也在留意周圍有沒有舉止奇怪的靈。
有賓客擔心這是投毒事件,段君屹便順勢關閉了浮屠界的出入關卡,令飛馬車駕暫時停運,所有賓客不得擅自離開浮屠界,直到确定今天到場的賓客中沒有混進危險分子為止。
賓客有所不滿,但昏迷的那個雄靈很快被查出是中毒所致,大家便都不敢瞎嚷嚷了,老老實實排着隊接受醫療檢查。
上官司朔也在隊列中,但他并不擔心,因為他知道雄靈沒有被投毒,而是被注射了一管帶毒的血液——昨夜才從他的後腰裏抽的。
這毒的确厲害,無論抽幾管出來,藏在他皮下的黑斑都還是那麽大一片。毒素似乎能無限分裂複制,但也不會過度擴張,始終保持在不會影響他的活動而又足以威脅他的程度。
他知道段君屹也能看出雄靈的異常,安排檢查的目的不單是為了保障安全,也是為了查出賓客中是否有其他毒素攜帶者。所以他不能待在這裏幹等着。
趁着賓客都擠在大廳,他找了個機會離開隊列,去了林星河的休息室。只不過,在休息室外被齊修攔住了。
齊修問道:“接受醫檢了嗎?”
上官司朔說:“檢了,剛檢過。”
齊修說:“醫檢的紋印出示一下。”
上官司朔:“什麽紋印?”
齊修冷哼一聲:“醫檢之後會在你手上蓋一個浮屠界的紋印,沒有就是沒接受醫檢,回去。”
上官司朔:“……”
所以他讨厭這個侍衛長是有原因的。
他只得重新回到宴客廳,想法子怎麽才能躲過檢查。終于,他在賓客裏瞄到了一個剛蓋完紋印的瘦小雄靈。
他端着半杯酒水走過去,“一不小心”把酒水灑到了對方的身上,先是誠懇道歉,然後用他溫柔和煦的笑容把對方引到了衛生間,說要幫忙清理衣裳。
在這過程中,他已經用自己的手腕蓋上了對方的。但令他失望的是,醫檢紋印幹得極快,竟然一丁點都沒有印到他的皮膚上。眼見着雄靈清理完衣裳就要出去,他決定再賭一把。
趁着雄靈轉身的剎那,他從背後捂住了雄靈的嘴,将另一管帶毒的血液盡數打進了對方的後腦勺。
毒液離神經中樞太近,沒兩分鐘雄靈就昏迷了。上官司朔把他放進隔間裏,用水沾濕他的紋印,等了一會兒,果然見那成了膜的紋印微微浮起,可以整張揭下來了。
再次來到休息室外,上官司朔大大方方出示了自己的紋印。齊修雖不想放他進去,卻也沒有阻止的理由,便在請示了林星河之後把他放進去了。
一進去,上官司朔就哭開了,“星河!星河你知道嗎,我家出事了,昨晚我哥不知道什麽原因又跑了,然後爸爸就收到消息,說派出去尋找的靈發現了疑似他的屍體!”
林星河霍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麽?在哪裏發現的,什麽時候,中午上官叔叔離席那會兒嗎?”
上官司朔淚雨滂沱地點頭,“就是那個時候,但因為屍體被毀壞得太嚴重,也不能确定就是我哥。到現在已經幾個小時了,我擔心,情況怕是不妙啊。”
恍惚中,林星河險些站不穩。回想今天的狀況,難怪在宴席上都沒看到毛毛,還以為他已經趁機逃走了,沒想到……
怎麽會這樣?是誰對他下這種死手?
林星河定睛看向上官司朔,這家夥哭得是真傷心,但戲皮子底下有幾分真摯還說不準。
冷靜,冷靜,毛毛不可能就這麽死了,凡是“疑似”必有妖。
林星河快速勸服自己,這便不管上官司朔了,一路小跑到達宴客廳,把這情況說給了段君屹。
段君屹聯絡上官茂,得到的答案倒是和上官司朔說的一致,只不過目前還在檢測屍體,暫時不能确定死者身份。
林星河說:“我想去一趟地界。”
段君屹當即否定:“不行,今天的事情太蹊跷了,剛才又在衛生間裏發現了一個昏迷的雄靈,也是染了那種毒素。”
林星河壓低聲音說:“可是之前是我慫恿毛毛出逃的,現在出了事,我不能放着不管。你留在這裏主持大局,派幾個信得過的跟着我,我保證找到毛毛就立刻回來。”
段君屹卻一把抓住他,“不行就是不行。”
林星河無法,只得按捺住情緒,答應先等上官茂的消息,等确定了屍體是不是屬于上官司麒再做打算。
好在這次沒等太久,大約一刻鐘後上官茂就告知了檢測結果,說屍體不是上官司麒的,但屍體身上沾有大量上官司麒的血液,受了傷是肯定的。
林星河更坐不住了,“我一定要去找他!”
段君屹說:“連上官家都找不到,你又有什麽把握?”
林星河說:“你不明白,毛毛見到上官家的靈就跟見了瘟神一樣,見到也會躲開,我跟他們有本質的區別。”
段君屹猶豫了。他不想拘着林星河,也拒絕不了林星河的請求,但只要不是自己跟在身邊,派誰去保護他都不放心。
思量再三,段君屹叫來了關爾卿,說:“你親自護送林少主,有任何不妥都要及時向我彙報。記住,任何。”
關爾卿吃驚不小,看了眼林星河,說道:“屬下有些話不方便當衆說,請靈主随我到隔壁去一下。”
段君屹本不想費這個事,但心下猜測關爾卿一定是不想領命,便對林星河說:“我馬上回來,你不準亂跑。”
說罷跟着關爾卿去了另一間房。
關爾卿果然說道:“靈主,屬下的職責是保護您,現在浮屠界局勢不明,可能有魔種入侵了,屬下不能在這時候離開。”
段君屹說:“從今天開始,你的職責就是保護林少主,他在哪裏你在哪裏,待他如同待我,明白了嗎?”
關爾卿難以置信地擡起頭,“靈主,您從來最懂着眼大局,現在竟然要跟着林少主一起任性嗎?您忘了上次就是因為他,您才會被魔種趁虛而入,到現在都沒能清除餘毒嗎?”
段君屹嘆了口氣,“這跟他沒關系,你是對他有成見。我的命令不會下第二次,要麽接受,要麽你離開靈主宮去別處謀職,自己選。”
“靈主!”
段君屹出了門去,關爾卿的心涼了半截。
她不明白,從前無論靈主怎麽容忍林星河,那都是在看林元空的面子。而現在,為了生孩子,他竟然被束縛成這樣。如果以後林星河拿孩子來作籌碼,他豈不是要把一切都抛下了?
關爾卿無法,回到宴客廳沖段君屹鞠了一躬,說道:“屬下領命,一定保護好林少主。”
段君屹沒有看她,只是淡淡嗯了一聲。但林星河看出來了,關爾卿是為難的。
“其實你沒必要把關少将派給我,”林星河說,“我會隐藏好氣息,你只需要派幾個侍衛跟着我就行了。相比經常在公衆面前露臉的關少将,這樣其實更安全不是嗎?”
段君屹卻說:“一百個侍衛也比不上一個關爾卿,你不用推辭,浮屠界還有齊修跟着我。另外,你過來。”
“嗯?”林星河疑惑地走到他面前,只見他打了個呼哨,便有一只彩雀飛了過來,停在他左手食指上。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他的食指居然變成了枝條!
彩雀在那枝頭歡快地蹦跶,尖尖的鵝黃色小嘴叽叽喳喳叫個不停,而在它的細腳之下是兩片翠綠的葉子,與葉子并生的則是一對粉紅色小花,剛剛綻開淺淺的弧度。
“你,你要開花了?!”林星河大驚小怪。盡管他還不太了解開花對一個樹靈來說意味着什麽,仍然覺得不可思議,深受震撼。
段君屹并不打算深入讨論,又是一嗯,然後折下其中一朵小花,叫彩雀啄食了。
本能地,林星河心裏咯噔了一下,琢磨着:哦,原來還可以随便掰着玩的麽?明白了。
之後段君屹的手指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将那彩雀送到林星河面前,說道:“從此以後,它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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