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驚!你沒見過的北疆靈主:并蒂雙花,如影彩雀,全民偶像在線撒糖……

這條熱帖縱橫話題區的時候林星河正在為上官司麒的事擔憂,對民間的反應一無所知,更不清楚并蒂雙花跟如影彩雀是怎麽回事,因而也沒有任何表示。

靈衆可都懵了。

不說是政治聯姻嗎?不說他倆針鋒相對,結了婚也注定有性無愛,生完孩子就得離婚嗎?

再接着一看,哦吼,标題黨沒操守,“南疆少主不為所動”你撒個屁的糖,剃頭挑子一頭熱。

這下可好,惹怒了北疆靈主的一衆迷妹。

話題區,對南疆少主進行編排、诽謗、翻舊賬的帖子霎時滿天飛,還有一些營銷號刻意帶節奏,把他在婚禮現場的表現分幀剖析,硬是将這場聯姻編演成了一個狗血三角戀的連續劇。

原先那條關于“神秘聯系靈”的帖子也不知被誰翻出來了,對林星河的讨伐便越演越烈,就連不明真相插嘴一問的過路黨也被打上了橫行霸道、給臉不要的“河蟹”标簽。

這類事件原本不需要關爾卿親自過問,她也從不屑于理睬,但此次鬧得有些大了,當上官司朔旁敲側擊地把這消息告知她時,官方辟謠帖都已經被謾罵帖淹沒了。

上官司朔愁容滿面,“這可怎麽辦,大家都誤會了段哥哥,也誤會了星河。”

關爾卿瞥了他一眼,“誤會什麽了?”

上官司朔說:“當然是誤會了他們的意思。段哥哥折并蒂花送給星河,難道不是為了方便定位麽?而星河沒有回贈,想來也是明白段哥哥的用意,平常自由自在慣了,一時還接受不了。所以段哥哥把花喂給如影彩雀,叫彩雀跟着星河,以防止星河偷偷扔掉啊。”

這個觀點關爾卿倒是認同,但她也厭惡自己的認同,說道:“未必就沒有別的意思,靈主的心思我等不好随便揣測,更不好妄言。”

上官司朔嘆道:“是啊,段哥哥要是真有那方面的意思倒好了,政治聯姻哪比得上兩情相悅。只是星河這樣不解風情,豈不是傷了段哥哥的心,也駁了他的面子?民間的風言風語……”

關爾卿不耐煩地打斷他:“這就不勞您操心了,靈主從來不做沒有回報的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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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關爾卿回到段君屹身旁,把話題貼的事轉述了一遍。段君屹聽了之後只有四個字:不用理會。

關爾卿有心試探,說道:“主子這麽做只是為了敲打屬下,屬下已經知錯了,也向您保證一定會保護好林少主。可林少主的态度不單單關乎到他自己,您送他并蒂花他卻沒有表示,民間難免胡亂猜測。”

段君屹說:“誰告訴你這麽做只是為了敲打你?”

關爾卿抿了抿嘴,“是。但是……”

段君屹打斷她:“好了,不用再多說。林少主不能化出本體,自然給不了回應。現在是我進入了花期,他還未必,我叫你跟着也是因為你做事穩妥,一旦發現他有花期反應就要立刻把他帶回來。”

關爾卿說:“屬下明白,但屬下覺得表達情感可以有多種方式,哪怕不能回贈并蒂花,用別的方式也可以。”

這回段君屹是真的不耐煩了,皺起了眉頭。

誰不知道表達情感可以有多種方式,可他和林星河有協議在先,又能叫林星河怎麽表示?親一下,抱一下,還是直接入洞房?對于林星河來說,演這場戲已經足夠為難了。

他望向林星河,林星河恰好也在看他。他下意識轉動無名指上的戒環,見林星河擡步走過來時莫名有些心跳加速。他在想,難道林星河知道了熱帖的事,想要有所表示?

然而林星河說:“除了那兩個昏迷的雄靈,暫時還沒查出別的異常。毒素應該是在地界染上的,但他們兩個互相是不認識的,會在幾乎相同的時間發作就很奇怪。”

段君屹:“……”

段君屹嗯了一聲,臉上寫滿不高興。

林星河以為他在為眼下的狀況發愁,也沒多想,轉身去問上官司朔要不要一起回地界。出乎意料,上官司朔卻選擇留下來,說是潔源還有親眷正在接受醫檢,暫時不能走。

林星河的目光在他和段君屹之間來回逡巡,幾次三番欲言又止,最終惹得段君屹輕咳了一聲才作罷。

林星河說:“我去地界的事得保密哦,萬一被民間知道我新婚之夜跑了,怕是又有好多猜疑。”

段君屹說:“你還知道這個,現在已經有各種猜疑了。”

林星河撓頭,“我是不是又給你惹麻煩了?”

段君屹啓了啓唇,想說沒錯,卻又改口說:“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壓下這一樁還會有下一樁。要是想幫我減輕負擔,就站在這裏不要動,給媒體拍一張。”

林星河正納悶拍什麽,卻見段君屹近了兩步,忽然摟住了自己的肩膀。他目瞪口呆,不知為什麽想要扭頭去瞥上官司朔——上官司朔吃了蒼蠅似的表情僵在了臉上,很顯然比他更難接受。

為什麽有種報複了“陸家”卻對“同父異母的妹妹”感到很慚愧的錯覺??

這個擁抱一觸即離,都不确定媒體能不能抓拍到。林星河裝作毫不在意,臉卻紅了,問道:“就這樣?”

段君屹的耳尖也是紅的,說:“嗯。”

林星河哈哈一笑,小聲說:“挺好挺好。沒關系的,我知道你是為了大局着想,要不是我有接觸障礙,親你一口也是沒問題的。”

段君屹側首,瞧他明明緊張得要命卻還笑得一派坦蕩,心情便悄悄轉好了,說:“記下了。去地界要小心。還有……”

林星河:“還有什麽?”

段君屹:“沒什麽。”

果然“早去早回”“護好自己”“随時保持聯絡”之類的肉麻話還是說不出口。

林星河走遠了,關爾卿又走了過來,“主子,媒體剛才沒拍到,屬下去幫您把林少主叫回來,重拍一次。”

段君屹說:“不用了。”

關爾卿不解,“為什麽?”

段君屹回頭,發現這厮竟然不是在明知故問。難道還要挑明了說剛才根本不是為了應對媒體,純粹是心裏不痛快想要抱他一下自我安慰?

段君屹無奈,“你腦子是都用在打打殺殺上了?”

關爾卿:“主子,屬下不明白。剛才真的沒拍到。”

段君屹:“……”

去往地界之前,林星河先找了個冷藏室,把自己帶來的那批神樹種子埋進了濕沙裏。濕沙層積可以使種子緩慢吸水,不至于出現快速吸水的膜、壁破裂狀況,宜用于含水量高的種子長期儲藏。

他把種子交給阿岚看管,叮囑妥帖之後便和關爾卿去了地界。三四個小時之後,一行隊伍到達了那具屍體被發現的地點——堿城。

天已經黑了,林星河計劃先找好住處再出來打探,可當不遠處的鐘樓敲響第八聲時,一個颀長的身影出現在了巷口的路燈下。

路燈閃了幾下,滅了。林星河全神戒備,小聲道:“關少将……”

關爾卿擋在他面前,沒說話,也沒拿武器,只是一瞬不移地盯着那個身影。那身影驀地動了,一步步朝他們走來。

林星河問:“是誰在那裏?”

對方終于走到了近處,說:“林星河。”

林星河愣住,打開終端光屏照亮,發現竟然是段君屹。“你,你怎麽跟來了,你不是要留在浮屠界嗎?”

段君屹說:“我實在是不放心你啊,所以跟下來了。”

林星河一肚子狐疑,“那浮屠界怎麽辦,不是還在查中毒事件嗎?賓客都疏散了嗎?”

段君屹擺了擺手,“魔種作亂而已,交給我表弟了,他能行的。就算他不行,跟你比起來浮屠界也算不得什麽。”

林星河:“啊???”

林星河渾身麻得慌,搓了搓胳膊,仔細打量着眼前靈。衣着裝扮和模樣的确是段君屹不假,但氣質妖裏妖氣的,跟他印象裏的那個北疆靈主天差地別。

他朝關爾卿遞了個眼神,見關爾卿搖頭心裏便有數了,說道:“我忘記存你的聯絡碼了,你給我報一下吧。”

段君屹立即敞開懷抱,“好說嘛,給你個超級大大的抱抱。”

“喂喂!不是這個抱!”林星河把他推開,他踉跄兩步又被後頭的關爾卿推了一把,氣憤地叉腰,“你敢推你主子,豈有此理!”

林星河說:“別磨叽了,快把聯絡碼給我。”

段君屹翻了個白眼,流利地報出一串數字。林星河把數字敲進撥號框,又敲亮了綠色光标,顯示卻是空號。

林星河把光屏展示給他看,說:“這不是你的通訊碼。”

段君屹立即笑了,哈哈道:“我搞錯了,重新輸一下。”

于是林星河撥了第二遍,對方幾乎是在瞬間接通的,低低應了一聲,問怎麽了。林星河說沒什麽,報一下平安,然後挂斷,一臉“果然如此”地看着眼前靈。

這家夥還想再扯皮,關爾卿卻走到他面前,刷拉一下扯掉了他的臉皮,好端端一個“段君屹”當場變成了巫淳英。

巫淳英大叫起來:“你還是不是雌靈了,竟然這麽粗魯!”

關爾卿說:“靈主有令,再看見你假扮他,直接開撕,不用打招呼。”

巫淳英:“真是的,每次都被識破。”

關爾卿:“誰讓你每次都要帶着這把傘。”

巫淳英扭頭一看,原來傘尖兒暴露了,便幹脆把它抽出來,扛在了肩上,“哈哈,下次我不拿傘,看你還怎麽辨別。”

林星河說:“還有增高鞋。”

巫淳英:“……”

“誰?!”

這回是關爾卿發出的聲音。她瞧見了什麽東西,擡腳就要往鐘樓的方向追,但想起自己的任務時又停住了腳步,不甘心地退回到了林星河身邊。

林星河問:“看到什麽了?”

關爾卿說:“是魔種,我确定。”

林星河說:“那你趕緊去追,毛毛的失蹤說不定就和它們有關。我留在這裏等你,巫淳英會保護我!”

關爾卿想了想,搖頭說:“不行。”

巫淳英說:“你不去我去,好不容易才遇到一次。躲在暗處的那幾個便衣也是你帶出來的吧?叫他們跟我走,你留下來保護我表嫂。”

他說完就像一陣風似地刮出去了,留下林星河原地招搖,“那個,我不是,表嫂……算了。”

沒等巫淳英回來,附近又出現了黑影。但它們只是繞來繞去而不攻擊,像是在挑釁,又像是在伺機。

林星河說:“關少将,你能聞到金毛狗蕨的氣息嗎?”

關爾卿說:“這裏到處都是,不好判斷往哪個方向去了。”

她摘下皮手套,觸摸地面,開始感應附近的精神力,說:“堿城地廣靈稀,周圍五裏之內只有一個居民社區,住戶大約兩到三千,但除了正在奔跑的幾個應該是巫淳英他們之外,沒有發現別的可疑行為。”

林星河問:“被巫淳英追趕的呢?”

關爾卿搖了搖頭,“感應不到精神力。”

林星河琢磨,地廣靈稀麽,聽起來倒像是特意選的地點。“我看它們是存心要把我引下來,另有別的目的。”

關爾卿說:“林少主既然知道了,不如現在就回浮屠界。”

林星河說:“還不是時候,既然它們的目标是我,上官司麒應該就在它們手上,我們也不用到處亂找了。”

關爾卿說:“您這是什麽意思,要拿自己當誘餌?這太亂來了,屬下得先向靈主請示。”

林星河忙攔着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拿自己當誘餌,你也別打小報告。你看這樣行不行……”

林星河嘀咕了幾句,關爾卿便點點頭,瞪向那些鬼鬼祟祟的黑影,腰間武器一拔就沖了出去。

這附近有個礦質水補給站,林星河打算去試試能不能問到和上官司麒有關的線索,然而剛一轉身,一大團黑影籠罩了過來。

他想起第一次遭遇這種狀況時的感受,立即捂住了口鼻。誰知這團黑影并沒像上次一樣粗魯,而是松松垮垮地把他包裹起來,直接托上半空搬走——動作堪稱輕柔,說是抱着也不為過。

來不及思考,林星河打亮終端光屏,定睛觀察這黑影的內部。

只見數不清的黑色絲狀體糾纏在一起,一股股纏成了“觸手”;看不出來這個腔室到底是什麽結構,反正挺像一只繭;而黑色煙霧也并非什麽煙霧,質地更似粉塵,用手抹一把能看到黑色物質殘留在皮膚上,但很快又會被那些細絲吸附回去。

忽然一陣刺痛,光屏滅了,林星河的脈門處多了一條小劃痕,有血珠溢出。這是注射芯片的部位,毫無疑問,終端被破壞了。

他并不着急,反倒趁機抓住了那幾绺劃破他皮膚的絲狀體,快速纏繞幾圈,又摸出剪刀咔嚓剪斷——不賴,這剪刀到底還是派上用場了。

就在此時,突如其來的一小團光影在眼前亮起,一只五彩斑斓的小彩雀出現了。小彩雀叽叽喳喳地叫着,用翅膀撲打那些絲狀體,又用細腳去抓刨“繭殼子”,看起來很是不安。

林星河知道這是段君屹送給他的彩雀,卻沒料到小東西還懂得護主,心裏一暖,撈住之後揉揉它的小腦袋瓜,安慰道:“沒事的,放心吧。”

小彩雀果真安靜下來,随着光影一起消散了。

察覺到自己的位置離地面越來越高,風刮過鐘樓發出的金屬嗡鳴也傳入耳海,林星河及時拿出了關爾卿給的武器,對着黑色“繭殼子”猛開一槍,随即強光爆開,黑影便唰地散了。

林星河的運氣還算不錯,摔下來的瞬間被隐蔽在屋頂的手下穩穩接住了。那手下是個蒲公英,身體輕盈,果真沒叫他受丁點傷。

林星河要爬起來,卻聽關爾卿喊:“趴下!”身後的蒲公英便立即按住他的後腦,帶着他滾到了一邊。

接着是一連串的砰砰砰砰聲,不斷有強光閃爍,每一次都把周圍照得大亮。林星河趴在地上偷瞄了一眼,瞧見剛才擄他的黑影凝了又散,散了又凝,不斷周旋,倒是不太好對付。

好一會兒過去,周圍終于安靜下來。

“林少主,您沒事吧?”關爾卿問。

“我好好的,你呢?”林星河爬了起來,顧不得拍打灰塵,忙把自己扯下來的那幾绺絲狀體交給了關爾卿。

關爾卿收起武器,拿出一只小金屬杯,把絲狀體塞了進去,說道:“屬下也沒事,可惜失手了。您遇到的這個像是個大家夥,有智力,懂策略。好不容易打死了一個,屍體還被他拖走了。”

林星河說:“沒事,明天找醫院化驗去,看看這東西到底是什麽物質。巫淳英不知道怎麽樣了,你能跟他共享位置嗎?順着他那頭追,說不定能找到上官司麒。”

關爾卿試了一下,又重新觸摸地面去感應,答道:“信號不好,我們直接往東走,他還在居民區附近。”

二十分鐘之後,他們到達了一個小鄉鎮,鎖定了三四百米之外的鬧市口。林星河老遠就瞧見了巫淳英,他在一家店鋪外面揪着一個平民逼問什麽,還揚起拳頭作勢要打。

林星河喊住他,跑到跟前制止,巫淳英便說:“這可怪不着我,我明明看見黑影鑽他家店裏了,他就是不讓我進去找,難道不該打?”

被揪的這個平民就是店鋪老板,他大概瞧出了巫淳英這身衣裳價值不菲,因此也不敢撒野,只是死活不讓往裏進。

林星河覺察有異,便塞給老板一張票子,擡步朝店裏走去,說道:“老板先給我們幾個來杯水,累了。”

店老板說:“這個不好意思啊,我家電爐壞了,打不着火。您幾位去別家行不行?錢我不要,額外再倒找您一張,算我請客了。”

“少廢話,我都看見你家後廚冒熱氣兒了,不是在燒水還是你老婆在洗澡不成?!”巫淳英說着拎了店老板進店。

“我們喝水沒什麽特別的講究,就是對衛生要求高了一點,我想看看你們後廚,”林星河不由分說撩開了通往後廚的門簾,登時一驚,“喲,這是怎麽回事?”

店夥計來攔,被關爾卿吓退了,店老板便十萬火急地竄上前來,攤開兩臂擋住林星河,“沒什麽,不關你們的事!”

關爾卿拿出軍官證,喝道:“好大的膽子,現在關不關我們的事?”

店老板一看,傻眼了,腳脖子打軟站不住,叮鈴咣啷扒翻了好幾個碗碟。

原來這家店鋪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沒幹正經買賣。穿過狹小一間後廚就是一個小院子,小院子裏搭了個雨棚,底下放着十幾個鐵籠子,籠子基本都是空的,除了最裏頭一個鎖着小靈奴。

巫淳英樂了,一把掐住店老板的脖子,笑嘻嘻地說:“早就暫停民間的靈奴交易了,你竟然敢偷着幹,要錢不要命啊。”

店老板拖着屁股癱到了地上,霎時哀嚎起來:“不敢了不敢了,您看看這這這都空了,就剩最後一個沒賣出去,不然早就收手不幹了呀!您幾位放我一馬,求求您呢,家裏有老又有小啊!”

巫淳英拾起一個不鏽鋼小飯盆,咣當敲在店老板腦袋頂,說:“趕緊閉嘴吧,吵得煩死了。你把剛才那個黑影交出來,老子就當沒看見這茬。”

店老板:“啊這,這真不清楚啊,您說的什麽黑影,真是沒見着啊!”

巫淳英不信,于是開始一下一下敲老板的腦袋,敲一下就問一遍到底見沒見着,竟然還敲出了節奏感。

這邊糾纏起來,那邊林星河已經走到了籠子旁邊,正端詳着籠子裏的小靈奴——長久未經修剪的長頭發亂糟糟的,穿着一身髒兮兮的黑衣裳,手腕和腳腕上都綁着鐵鏈,皮膚表面青紫淤痕滿布,這麽冷的天連鞋都沒穿,腳趾凍得水腫,被鐵鏈磨破了皮的地方則是一道道的裂痕。

這是個只有十一二歲模樣的孩子,但有先例參照,說不定也是被喂過藥水的成年靈。可憐了。

林星河站起身,對巫淳英說:“先別敲了,快叫他過來把籠子打開。”

巫淳英答應了一聲,卻驀地起了作惡心思,一腳把店老板踹趴在了籠子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店老板一時沒能爬起來,便被籠子裏的小靈奴揪住了。他吓得吱哇亂叫,後退的時候扯爛了前襟,低頭一看,生理性眼淚立即流了兩行。只見四條抓痕鮮豔地橫在胸口,要是沒籠子擋着,估計心髒都能被那野狼崽子給掏出來。

店老板慫了,鑰匙一丢跪在了地上,“我不開,我不開,鑰匙在這兒,您幾位、您幾位自己開吧啊!”

林星河氣憤不已,拾起鑰匙打算親自開籠。關爾卿卻伸手攔住他,問店老板:“這靈奴是從哪裏弄來的,你背後是不是有團夥,是不是和那些黑影勾結了?”

店老板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真沒見過什麽黑影啊!可不敢騙您,這靈奴是自己跑來的,來的時候就是這種瘋癫樣子,還兇得很,要不然也不會等到現在都賣不出去。我真是悔不當初,以為撿了個便宜,沒想到砸手裏了!”

林星河問:“跑來多久了?”

店老板說:“可能,可能半個多月了吧,記不清具體日子了,差不多就是半拉月,那會兒大家都在打賭浮屠界那兩位婚後幾天能離。”

巫淳英:“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星河一腦門黑線,說:“知道了,你等着接受處罰吧,我已經叫了巡警了。手腳鐐铐的鑰匙也交出來,我要把他帶走。”

店老板照做,林星河便開始試鑰匙。

關爾卿總覺得這小靈奴不對勁,但又說不好哪裏不對勁,只得去接林星河的鑰匙,說:“還是讓屬下來吧,您先退後。”

林星河自知這事有風險,拒絕了。開籠的時候那小靈奴一直盯着他的臉,盯得他毛骨悚然,但他還是微微一笑,把鑰匙插進了鎖孔裏。

籠子開了以後,他沒立即去解鐵鏈,而是脫了自己的羽絨服,嘗試着披到了小靈奴的身上。小靈奴的确像條狼狗,見衣裳遞過來時先是抓緊鐵籠渾身繃緊,然後嗅了嗅衣襟,嗅到某種氣味後竟意外地冷靜下來,由着林星河打開了他的鎖鏈。

束縛解除,小靈奴爬出了籠子,林星河也大松一口氣。他把自己的水杯遞了過去,小靈奴瞥了一眼,似乎是不放心,又擡眼瞄向他。

林星河便自己喝了一口,說:“看,沒有毒,不會害你。”

關爾卿說:“這小子奇奇怪怪的,您最好不要離他太近。”

林星河嘴上答應,但總克制不住想起從前的屹仔,想着要是被一個心腸歹毒的家夥領走了,那屹仔會不會也像這個小靈奴一樣,被關在籠子裏當成狗一樣對待?

果然還是狠不下心的。

林星河重新把水杯遞了過去,小靈奴倒也沒出幺蛾子,抱住水杯咕嘟咕嘟喝了起來。喝得急了,水從嘴角一直流到羽絨服上,羽絨服的衣襟便被弄濕了。小靈奴立即放下水杯去擦衣裳,從衣袋裏摸出了一小包粉狀物,愣了一愣,放到鼻下嗅了起來。

林星河說:“那是曼陀羅花粉,不能随便聞。”

小靈奴聽懂了,又默默把粉包塞回了衣袋裏。

林星河笑眯眯地看着他,問道:“可不可以告訴我,剛才有沒有見到什麽奇怪的東西進來?黑影,帶着一點黴味兒,能理解嗎?”

小靈奴還是一言不發,巫淳英就說:“不會是個地啞吧,虎了吧唧的,”又手賤地捏起對方一撮頭發,“咦,這也太髒了,好臭!”

沒曾想這小靈奴比他預料的還要野,聽他嫌棄自己竟然嗷地一口咬住了他的手,左右甩頭撕扯他的皮肉。巫淳英疼得五官扭曲,氣急敗壞之下一腳把他踹飛出去,擡手一瞧,虎口都豁開了。

林星河真不知道該先同情誰,帶走了小靈奴,惹火了巫淳英。巫淳英幾次三番要把小靈奴丢了自生自滅,林星河卻跑藥店去買了傷藥和凍瘡膏,還給小靈奴買了新衣裳和新鞋子。

新鞋子願意穿,新衣裳卻不屑一顧,小靈奴裹着林星河的羽絨服不肯撒手。沒法子,林星河只得退了衣裳,再重新給自己買一件。

這地方屬于堿城的小鄉鎮,确實夠偏僻,他們一行加上關爾卿的手下總共也就十來個靈,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旅館,房間竟然不夠住。

關爾卿雖然做雄靈打扮,卻是個貨真價實的雌靈,就算身份不合也得單獨住一間。林星河打算和小靈奴擠一擠,把另一間房讓給巫淳英。巫淳英竟然拒絕了,硬是把小靈奴弄到了自己房間。

小靈奴顯然和他不在一個頻道上,一晚上扒了林星河的房門好幾次,次次都被巫淳英給抓回去,然後氣得叮叮當當亂砸一通,吵得林星河在隔壁都睡不安穩。

大約淩晨一點,走廊又有了響動。林星河困得慌,嘟哝着說:“你們倆別鬧了,再鬧天就要亮了……”

接下來就沒了動靜。

林星河不知怎的忽然醒了,像是預感到了什麽,披着衣裳下了床,輕手輕腳地打開了房門。

門外連個影兒都沒有,反倒是黑黢黢的樓下掠過了一個瘦長的身影,看起來很像巫淳英。

林星河想喊,但那影子已經消失了。再去敲隔壁的門,門是虛掩的,果然只有小靈奴睡得黑沉,巫淳英則帶着武器跑了。

來不及多想,林星河立即追下樓去。

感謝小可愛的收藏、訂閱、評論,感謝“許家薛小洋”、“羽中”、“暗夜紅月”小可愛的營養液,感謝“花前月下我做到了一半”小可愛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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