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不僅僅是一次兩次, 在雅園半個多月裏他們一直朝夕相處。心疼老婆在坐月子,棠溪聿一直不許柏櫻做任何事,雖然他手臂不方便, 體力也不太好,但勝在溫柔又細心。
戴着耳機,棠溪聿會拿着手機直播,聽耳機裏助理的場外指導,給老婆盛飯端菜, 擺餐具也做的有模有樣, 很多過去沒機會做的日常小事, 棠溪聿慢慢學會了很多。
無論多麽瑣碎需要視力的事,他都不要柏櫻去做, 讓她安心在二樓主卧做月子。
每天去自家花圃給老婆摘花, 第二次,棠溪聿已經可以自己處理花刺了,進步很快。
他不管來自全世界的産業報告和盈虧數據, 一心只為多留出時間來,給她洗頭發吹頭發, 不讓她吹到風,幫她洗澡,塗身體乳,用擁抱治愈她、陪伴她。
為了老婆高興,棠溪聿還做起了琴師,日日央求老婆給自己搭配衣服, 打扮的好似大學學長般清爽, 只為給老婆彈奏,還超級迷人的自彈自唱, 兩個人情到濃時險些意亂情迷、擦槍走火。
眼看着他手機每天亮啊亮啊,他卻只是随緣接聽,并不太在意,困的厲害了棠溪聿也不在乎形象,會靠在椅子裏便睡。柏櫻知他體弱又易疲倦,也會反過來照顧他的起居和看護他受傷的手臂,堅持讓他戴着固定的支具,以求良好的恢複。
擁有無數乖巧的小獸和盛開美麗鮮花的花圃,純淨雪山和寂靜無人打擾的環境,甜蜜放松的二人世界,棠溪聿目不能視卻俊美體貼,溫柔又細心,柏櫻除了時刻觀察他身體情況需要費心外,對所有事再不必牽挂。
這些天的相處夢一樣瑰麗,甚至比他們蜜月時期更加甜蜜。
原本什麽也不會做的人,這麽多天一樁樁一件件,給了她貼心周到的照顧,柏櫻心裏超級感動,但她知道這樣的日子不可能長久,回歸原有生活,才是最适合棠溪聿的。
“明天的早餐,我來負責哈。”睡覺之前,柏櫻宣布了明天的“行程”。
“嗯?怎麽了?”摸到她的手,棠溪聿輕輕捏了捏,表示自己的疑惑。
“我已經出月子啦。”
“沒關系,老公來做。”
“不要,人家喜歡自己做。”她要他休息,他的身體情況明明需要靜養休息,卻每天為自己忙來忙去,眼睛看不見,棠溪聿做事比健康人多耗費更多時間,往往安靜不到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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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果然如柏櫻所願,她幫他晨起按摩,又幫他洗澡,第一個月子坐完了,兩個人的感情更進了一步。情感升級,愛情甜蜜,彼此依戀的幸福感覺酣暢淋漓,不可替代。
冰雪消融,早春初生的日子,又傳來好消息,寶寶出了保溫箱被接回家,狀态非常好。
嘴上沒說過什麽,其實心裏在乎的緊,知道寶寶出院回家,柏櫻心中最大的石頭終于落地,她拉着棠溪聿的手跟他建議,“阿聿,我要回家,我想寶寶了。”
雙手輕輕環抱她,棠溪聿低頭貼着她的臉頰點頭說好,“咱們一家三口可以團圓啦,等你回去,第一件事記得給寶寶取名字。”
“我來取麽?”柏櫻在心裏偷偷給孩子取過小名,這些天在一起,棠溪聿幾乎不跟她提到孩子,她也決少主動說起。
“當然,你是他媽媽啊。”他神色一如平常,不覺得這是對妻子多麽大的恩賜。
棠溪家是有族譜和家譜的,有悠久的歷史和家風文化傳承;也有如棠溪聿這般,溫和開明,不拘泥于血脈和父系的傳統,他更願意朝着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棠溪家族,包括教育自己的孩子。
面對人品澄清如水,姿态高尚如中天寒月的丈夫,柏櫻時常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回到家中,膩在一起的二人世界立刻被打破,棠溪聿的手臂每天需要做理療,幫助恢複肌肉功能,堆積了近一個月的文件,他自己“摸”不過來,兩位助理輪班陪着“看”和協助處理,大書房每天好不熱鬧。
孩子爸爸忙的不可開交,柏櫻抱着寶寶鄭重其事去翻周易,并請教了城中取名字最有寓意的老先生,給辰時出生的寶寶選了三個字,做為乳名的備選,分別是“禹,黎,歡”。
柏櫻喜歡禹字,寶寶乳名被定為禹兒,大名決定在百日賀禮的時候再定,做為棠溪聿的第一個孩子,絲毫也馬虎不得。
禹兒也有很多疫苗要打,棠溪聿知道醫生來了家裏,連忙起身去尋禹兒,陪他打針。
“醫生,我抱禹兒可以麽?”站在嬰兒床邊,他的大手虛虛握着小嬰兒的腳丫,感受着小肉團一下一下的蹬動。
“可以的。”
“麻煩你,教我,怎樣抱孩子會舒服安全。”接過保姆遞過來的小嬰兒,他小心抱禹兒在懷裏,虛心請教醫生。
“好,您坐好,”醫生教棠溪聿把禹兒放在大腿上,指引他右手墊在嬰兒臀、腰和背下,穩穩攏住嬰兒,左手腕給嬰兒枕着,手掌穩住禹兒的頭、頸和肩,修長手指還足夠握住嬰兒肩頭,握住小胳膊後,醫生開始注射了。
可惜棠溪聿看不到小家夥萌萌噠的可愛表情,他盯着爸爸,咿咿呀呀的說着嬰語,不時抛出可愛的笑臉,小腿一會兒也不肯老實。
推完了藥液,待到細細的針頭從小肉胳膊裏拔出來,禹兒才覺出不對勁,吭哧了幾聲,傳出清脆哭聲。棠溪聿看不到他的小臉,瞬間不知所措,努力低頭去哄兒子,“禹兒,乖寶寶,不哭……”他聲音輕輕淺淺,好像在跟小嬰兒商量,小腿兒都舉起來了,棠溪聿依舊不緊不慢,雙手輕輕颠了颠,還蠻神奇,禹兒不哭了,又開始說嬰語。
當晚晚餐後,棠溪聿拉着老婆去看禹兒,緊緊握住柏櫻的手,鄭重問她,“小櫻,禹兒的眼睛,是什麽顏色?”
“黑色。”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神色倒還平靜,繼續問老婆,“長得想誰呢?”
柏櫻不想糊弄他,細看看嬰兒床裏的禹兒,圓圓的小臉蛋五官還并不深邃突出,但皮膚細嫩雪白,高高的鼻梁和下巴秀氣的樣子像極了棠溪聿,于是回答道,“禹兒像爸爸,高鼻梁,白白的皮膚,手長腳長,以後高個子大帥哥一枚。”
濃密的睫毛垂了垂,棠溪聿不太高興的樣子顯了出來,他摸索着走出嬰兒房,去找來了張舒凝。
“小姨,你看,禹兒長得像誰?”
每天都去醫院看禹兒,回到家更是天天捧着看,張舒凝不看也知道,立刻回答他說,“像爸爸多,只有嘴巴秀氣,像小櫻。”
當場不高興,棠溪聿跟身邊最親的人分享了自己的想法,“唉,我希望禹兒像媽媽多一些,畢竟,我身體太不好了。
春暖花開的時候,棠溪聿手臂才完全養好,因為禹兒,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家裏,即使每天不出門,也有了做不完的事情。
柏櫻需要做的事也越來越多,醫院的管理和發展,聖尼克基金會,孤兒院很多的建設工程都來找她跟進,另一方面,自己未完成的學業,她當然不會放棄,幾乎沒給她思考和拒絕的機會,出了月子的生活被瞬間填滿。
難得回家早一點,柏櫻去禹兒的房間,說先生在給禹兒洗澡,還沒進門她已聽到棠溪聿磁性慵懶的嗓音。
“哈,真的好胖。”
她走進浴室,看到棠溪聿在保姆陪伴下,真的坐在浴缸旁幫禹兒洗澡。袖口整齊挽起,并沒做發型,而是劉海自然垂順着,他濃密卷翹的睫毛低垂,仿佛可以看到小嬰兒一般,嘴角含笑,哪裏還有當年冷淡疏離、高貴不可接近的模樣。
“阿聿,我回來了。”
浴室裏充斥着禹兒咿咿呀呀舒服的嬰語,聽到媽媽的聲音,寶寶大眼睛更加靈動,小腿兒賣力踢水,打濕了他爸爸的袖子。
“小櫻,”棠溪聿慢慢放開兒子的腿,朝柏櫻的方向微微擡了擡下巴,“禹兒長大了,好胖啊。”
“哈哈,小嬰兒,奶胖奶胖的,他能有多重?”
“好重的。”他慢慢起身,朝老婆的方向走了過去,柏櫻忙握住他伸過來的手,很怕浴室地面有水的話,會令他不小心摔傷。
誰知棠溪聿無意跟老婆離開,摸了摸柏櫻的臉和手,打過招呼後,扭頭朝着禹兒咿咿呀呀的方向,一步步原路返回,又摸到了浴缸邊緣,繼續給兒子洗澡。
16歲住進棠溪家,20歲跟他交往,跟棠溪聿在一起這麽多年,柏櫻第一次嘗到了酸酸的味道。她的第一次,因為別人而跟棠溪聿吃醋,這個“別人”不是其他人,正是她自己生的。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下去,棠溪聿越來越愛孩子,他雖然看不見,但禹兒每一天的成長,都有他的陪伴和照顧,當之無愧是溫柔的好爸爸。
天氣漸暖,棠溪聿卻生了一點小病,病中跟禹兒隔離了好些天,可以再抱寶寶的時候,迫不及待帶小家夥去花園接觸大自然,呼吸清新的空氣。
棠溪聿自己常年吃藥,體溫低,皮膚冰涼,屬于不太吸引蚊蟲的類型,即使這樣他仍記得擔心孩子,怕蚊蟲會咬傷他,也擔心會曬傷寶寶。羅助理再三保證,一定緊緊盯着小禹兒不瞌睡,棠溪聿才微笑的放下心來,帶領他們幾個人,在戶外新修建的小游樂園裏,淺淺體會了一次“春游”。
終于等到了晚上,小夫妻二人獨處的時間,柏櫻拉住棠溪聿的手,跟他商量着聊天,“阿聿,我陪你去國外看看眼睛把,現在有最新的辦法,也許,可以使你的眼睛好一點,能恢複多一點光感也很好啊。”
他好似沒想到她會提這件事,眼睛空茫的不知看向哪裏,眨了又眨之後,低低的聲音說道,“看不到禹兒,的确是好遺憾。”
失明這件事,任誰也無法說已經習慣,但棠溪聿的的确确是接受了自己再也看不見這個事實。
柏櫻以為勸說成功,開心的伸手去抱他,問他“我們什麽時候啓程?”
誰知棠溪聿摸到她的腰,更用力把人拉到自己腿上,還在柏櫻屁股上拍了好幾下,輕聲哼給她聽,“哼,我知道你已經請人去問過這個藥,你還想親自試試那個藥?是不是傻?你的眼睛又沒問題,怎麽可以随便試藥?”
原來自己背後的小動作他都知道,柏櫻一時語塞,擡頭看他不像真的生氣了的樣子,乖乖任他打屁股再沒出聲。
棠溪聿也說不下去了,大手攏了她的長發,把她抱在懷裏,呢喃道,“不去了吧,我的眼睛試過太多辦法,沒用的。”
在星城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時候,棠溪聿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罪犯李琦在網絡上造勢,暗諷并試圖毀壞柏櫻名譽的時候,商務部重臣,曾經的頭號外交官柏一南,那個時候已經注意到了柏櫻的照片。
一邊履職新的崗位新的征程,一邊暗暗的調查,柏一南意外的發現,柏櫻竟然還是棠溪氏的夫人,覺得很欣慰啊。
商務部新晉高官、重臣柏一南,在蓄意調查中掌握了柏櫻的身世,發覺小姑娘太可憐了,從小被遺棄,在孤兒院遭遇惡魔,嫁人之後,生活雖變得富裕風光,但她那位身份高貴神秘的丈夫,卻還是個重病纏身的殘疾人。
因為覺得柏櫻不幸福,柏一南利用自己的關系網,開始求見棠溪家族的主人。
無論是外交、投資、私人結交,等等理由,先生卻一次次拒絕他,他搬出曾經最高級外交官身份也依然被拒。
由于工作繁忙,中間有一段時間,柏一南的求見中斷了。
多次努力被拒後,終于,柏一南拿出殺手锏,遞出一張照片,依然要求求見棠溪先生。
看不見照片內容,但棠溪聿有無數得力助手,羅助理捧着照片影印版本,仔細看過之後驚的下巴快掉到地上。
“這,這,先生,這照片……”
棠溪聿看不見,對于羅助理這個态度肯定有些心急,但還是耐着性子講話,“柏一南說拿出照片,我一定會同意見他,你好好說話,照片裏是什麽人?”